第55章：追憶

仵作那邊動作很快，幾乎是張叢森剛處理外公堂之事回到后院，便有了新的消息。

果不其然，師爺所作猜測無差。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張叢森不解地擰著眉頭，“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何我對這件事毫無半點記憶？”

別說是他，便是一向處事滴水不漏的師爺也百思不得其解，究竟自己是在什么時候，或者換句話說，自己是在怎樣一個心里下將這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意外在大腦里給抹得干干凈凈。

“大人，”師爺頓了頓，忽地朝張叢森淺聲低吟道，“我總覺得，咱們被抽走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

·

楚生總算將手頭事忙完推開房門的時候，洪玥正靠坐在床前，雙目緊緊盯著手中一件淺紅毛氅放神。

再看旁邊留下來照顧她的云兒，趴桌上睡得比被照顧的那個還死沉。

洪玥這趟神走得十分厲害，乃至楚生上前來細細打量了一遍這讓她跟丟了魂似的毛氅，并在猛然黑下來的臉色中一把扯過毛氅，這整個過程竟毫無半點察覺。

“你干什么？”洪玥愣愣抬起眼睛看著他。

楚生沒說話，面色十分冷沉地再次把毛氅又聞又看檢查了個遍。

滿是熟悉又陌生的黃泉水味。

“我問你干什么？”洪玥伸手要去拿毛氅。

楚生往旁躲開了她的手，臉色十分難看，“這是楚魂最喜歡去的那件毛氅，還有上面的黃泉水味，全是那瘋子。”

洪玥微微愣了愣，“那又怎樣，還給我。”

說著再次伸出手要去拿。

楚生再次躲開，低頭看了一眼洪玥鞋尖上的泥水，“范盡說你們遇到楚魂了。”

“嗯。”洪玥點了點頭，眼睛死死盯著楚生手里那件毛氅，生怕他把這寶貴物什弄壞。

“所以這是他給你的？”楚生問。

“是，”洪玥蹙了蹙眉，“現在你可以毛氅還給我了吧……”

“你為什么要接受？”楚生問。

“……我為什么不能接受，”洪玥一臉好笑與不解，“他是我三無客棧伙計，現在半道跑路辭職了，還不能留下點什么東西賠禮了？”

“是能留下東西賠罪，”楚生怒極反笑，“恐怕你自個都沒發現，你方才盯著這件毛氅是個什么樣子！”

洪玥讓他吼得一愣，“不是，你有病啊……”

話還沒說完，楚生便忽地靠近而來，一把將洪玥從床上提起，將她抵在床欄邊，“你是不是喜歡楚魂？”

“我喜歡你大爺！”洪玥讓他突如其來的這一招禁錮得渾身不舒服，心下又急于拿回那件毛氅，只恨不得自己能有那一掌拍死楚生這貨的能力。

真正的添亂。

“回答我！”楚生揚聲又是一吼。

洪玥只覺自己這大病初愈的較弱身體得給他吼出一陣毛病來。

“我不喜歡他，”洪玥嘆了口氣，抬首盯著楚生眼睛又認認真真說了一遍，然后哄小孩似的問，“這下你總該信了吧？快把毛氅給我吧，啊？”

“你這口說無憑的，”楚生平日多正經一人，此番竟然還無賴上了，“本王如何相信？”

洪玥愣了愣，感覺自己這耐心已經在爆發的邊緣線上瘋狂試探了。

“那你還想怎么辦，剖開我的心來檢查，來證明嗎！”

洪玥這嗓子可比楚生響亮得多，一音灌耳，睡得天昏地暗的云兒腦子瞬間清醒。

“月月姐，你和王爺吵什么架啊……”

一言未畢，瞌睡清醒、意識卻仍舊無個落點的云兒便讓守在門外的范盡一聲不吭走進來夾走，帶門關門。

“洪玥，”半瞬后，楚生忽地安靜了下來，淡聲問她，“連你也不記得了嗎？”

“我記得什么啊我？”洪玥分外煩躁，也不知楚生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總能在十句話以內準確點燃她的火氣。

楚生盯著她看了良久，嘆氣道，“果真忘了的人不是我一個。”

他越說，后來者居上的洪玥月懵逼，這原身和她家前夫究竟都有些什么愛恨情仇，扯來扯去扯成一團麻的？

楚生嘆氣著放開了她。

就在洪玥躍躍欲試要去拿毛氅時，楚生忽地嘆聲開口了，“我七年前領兵征戰南疆時，受過一次很嚴重的傷，雖僥幸撿回一條命，可卻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很多重要的人。”

洪玥怔住，靜心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直到這次將你帶去師父竹舍療傷，”楚生看著她，“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腦子里丟了這么多重要的。”

“你師父？”洪玥有些愣神，她不記得楚生有什么師父啊……

“嗯，”楚生點點頭，“師父他老人家這些年行蹤不定，要見上一面難如登天，想來這次的緣分怕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注定著，我還能有機會把你找回來。”

“你……”洪玥一個沒看完故事情節的有些懵逼，“在說什么？”

楚生輕嘆了口氣，緩步走過去，挨著她一塊在床榻邊坐下。

兩人一塊沉默片刻后，楚生扭頭朝洪玥示意了一下放在膝蓋上的右手手背，“放上來，我帶著你回憶。”

這可是免費的劇情觀覽啊，洪玥盯緊毛氅的同時緩緩將左手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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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場景忽地急速往后退卻，周邊泛起的陣陣強烈白光刺得洪玥根本沒法睜眼。

不知過了能有多久，這陣白光才漸漸潰散而去，耳邊多了一浪扣一浪的吵鬧聲，聽上去吵吵嚷嚷的。

洪玥慢慢張開捂著雙目的眼睛，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來到了一片鬧市。

這鬧市她能十分確定，不是古瀟城，而是一片完全陌生的……

陌生的什么洪玥還沒懵逼完，前方幾步路忽然就冒冒失失沖過來兩你拽我拉你的乞丐小兒。

好在她讓得及時。

一男一女的兩乞兒人小腳速快，等后面那名胖胖的包子鋪老板娘氣喘吁吁追上來時，哪還有什么小賊。

追不到小孩的老板娘心里尤為窩火，兩手插著腰，開始站街大罵。

罵得狠毒又難聽，來往行人只當成熱鬧去看，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直喝倒彩。

洪玥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伸手懟了懟胖老板娘堆出三層肥肉的后頸。

“別罵了吧，那還是兩孩子，”洪玥道，“你這罵的也太難聽了點。”

“我就罵我就罵！”老板娘盛氣凌人地瞪著洪玥，“怎么，你看不下去啊，你看不下去你來替他們給包子錢啊！”

“我給，”洪玥嘆了口氣，伸手去摸錢袋，“多少？”

話音剛落，那老板娘和周圍的一切忽然漸漸盤旋扭曲成一道虛影，一點一點渙散而去。

“我去，”洪玥震驚了，“這是哪兒啊這么玄幻！”

就在她感慨書里世界真奇妙的時候，自己轉眼又來到了一處臭味熏天的墳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