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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功夫保姆
  • 譚瓊輝
  • 9956字
  • 2021-08-04 15:10:22

因為地鐵上的鬧劇,汪曉歌感到非常疲憊,中途下車后便再也沒心情,沿著喧囂的大街漫無目的地步行著。陽光刺眼,微風拂面,一棟棟高大的建筑物直插云霄。從眼前飛馳而過的汽車,令這個城市的溫度升高了不少。杜子墨走在前面,每走一步都會習慣性地用腳去踢一下正前方。汪曉歌看出他在發泄內心的不滿,畢竟已走了很遠,自己都有些累了,何況一個孩子,可他為什么不主動提出來休息片刻?她笑了笑,陡然明白了這個固執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會讓她看出自己的懦弱的。

太過固執是好事也是壞事。她這樣想,也想到了自己,一意孤行回國尋找林志彬,結果是一次比一次更痛,還險些因為他把杜子墨給弄丟了。

好吧,總算是雙腿酸軟了。汪曉歌看到前面有家甜品店,自個兒先走了進去,隨意點了些吃的、喝的。杜子墨不挑食,這是汪曉歌目前總結出的關于他的最大的優點。

“你喜歡他嗎?”杜子墨吃飽喝足,又開始拿汪曉歌尋開心。汪曉歌不想搭理他,他又問:“我覺得眼鏡男也不錯呢。曉歌姐姐,要不你也考慮考慮他吧。”汪曉歌沒好氣地罵道:“杜子墨,你怎么那么貧……”她話沒說完,拿著吸管把玩的杜子墨突然對著她用力一吹,飲料的殘汁噴得她滿臉都是,她舉著還沒吃完的甜品,突然哇一聲叫了起來,好像遭遇了極度驚悚之事,花容失色。她驚恐的叫聲吸引了店內所有人的側目。杜子墨也被她的尖叫聲嚇到,瞪著驚恐的眼睛目瞪口呆。

汪曉歌憤然放下甜品,怒視著杜子墨,杜子墨慌忙起身把紙巾遞到他面前,她一把搶過紙巾,咬牙切齒地擦去了臉上的殘汁,恨不得把他一口給吞了。杜子墨做任何事,就算知道自己錯了也毫無悔意,這次也一樣,見她沒事了,又貧道:“曉歌姐姐,你膽子也太小了,剛才你那一聲尖叫,嚇得我……”汪曉歌起身吼道:“你還說!”杜子墨見她要動手,于是嬉笑著起身往外跑去,她緊隨其后,卻被自動關上的門擋住了去路,緊接著外面傳來了杜子墨痛苦的哀嚎。

不是摔倒,而是撞上了人。

汪曉歌原本也以為杜子墨摔倒,急匆匆地趕出門,卻見他被一戴著墨鏡,身材高大的長發男子給抓住了衣領,那男子身邊還跟著另外三名身著奇裝異服的家伙,他還罵罵咧咧,大意是杜子墨撞了他,手上的甜筒冰淇淋弄臟了他的衣服,得給杜子墨一點顏色瞧瞧。杜子墨像只被抓起的小雞,左右搖晃卻掙脫不得,突然回頭大喊道:“曉歌姐姐,快救我!”汪曉歌的出現令那四名男子微微有些詫異,但隨即張狂大笑道:“小子,這就是你的曉歌姐姐呀,模樣兒不錯嘛。”杜子墨叫嚷道:“不想挨揍就放了我。”長發男子摘下墨鏡,挑眉打量著汪曉歌,輕蔑地笑道:“想揍我是吧,哥哥可是很久沒挨揍了,來呀!”他身后的跟班哄堂大笑。汪曉歌鄙夷地說:“放了孩子,別逼我動手!”長發男手一松,杜子墨就掉在了地上。汪曉歌慌忙上去扶起他,把他拉到身后護著,他摸著微痛的屁股,哭喪著喊道:“曉歌姐姐,替我揍扁那些壞蛋!”

此時的情景跟在龍華商城差不多,幾個大男人圍著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姑娘,這場架根本不用打勝負就已分明。甜品店里其他客人和路過的人紛紛圍著看熱鬧,但誰也不敢吱聲,加上長發男的手下威脅,也沒人敢打電話報警。就這樣,汪曉歌把杜子墨拉到了一邊兒,自個兒無所畏懼地竄到了長發男面前,長發男原本想用一根手指就把這個姑娘戳死在地上的,但沒料到手指剛伸出來就被人給抓住了。汪曉歌一用勁,只聽見一聲脆響,那根手指就再也收不回去。其他人見狀,這才明白低估了對手,紛紛嚎叫著沖上來,試圖以眾人之力將小姑娘按在地上,誰知汪曉歌像條泥鰍似的,身體只是微微一動就躲了過去,雙手快如閃電般鎖住正面二人喉管,用力一拉,再一扭,倆男子就直直地飛了出去,一個狗吃屎跌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一個小姑娘赤手空拳就打倒了幾個壯男,圍觀者發出陣陣噓噓聲和叫好聲。長發男吃了大虧,被折斷的手指還鉆心的痛,加上眾人圍觀,臉上實在掛不住,只能吩咐另外一人繼續動手,那人面色驚恐,突然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在手中拋上拋下把玩起來,但遲遲不敢動手。長發男在后面踢了男子一腳,男子被逼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往上竄,還沒近身,卻被汪曉歌一腳踢中下顎,整個人就了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

杜子墨興奮不已,手舞足蹈,跳出來沖躺在地上的仨得意洋洋地譏諷道:“早跟你們說別惹我,偏不聽話,這下知道我曉歌姐姐的厲害了吧。”

長發男看了杜子墨一眼,又轉向汪曉歌,只見汪曉歌眼里閃著冷光,于是大張著嘴再也說不出話來,他記得自己剛才分明沒看清發生了何事,最后一個手下就像死豬般沒了動靜,再看著掉落在一邊的匕首,還想著撿起來,不過剛挪動腳步,就被汪曉歌擋住了路。汪曉歌冷冷地喝問道:“還不走?”長發男顫抖著,雙手合在胸前作揖,慘笑道:“女俠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識泰山……”誰知杜子墨不服氣地說:“想走,沒那么容易,要么像他們一樣躺在地上,要么向我道歉。”長發男再也不敢造次,見周圍人全都在看熱鬧,只好涎著臉,哭喪著說:“我錯了,我有眼無珠,瞎了狗眼,以后再也不敢了。”

杜子墨拍了拍手,沖圍觀者露出了滿足的笑。不大一會兒,一輛警察呼嘯而來,汪曉歌帶著杜子墨迅速消失在街頭。

杜子墨完全沉浸在了興奮中,今日再次親眼所見汪曉歌徒手打倒四個大男人,他對她的身手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回到家里,一邊給汪曉歌按摩肩膀,一邊獻殷勤道:“曉歌姐姐,你辛苦了,我給你好好按按。”汪曉歌輕笑道:“杜子墨,你又想使壞吧?想說什么就直說,少給我玩花樣。”杜子墨笑嘻嘻地應道:“姐姐,以前的事是我錯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你的身手有多厲害,今天本少爺算是開了眼界,以后事真的再也不敢惹你了。”汪曉歌舒心地說:“今兒個你也算是見識了我的厲害,所以以后最好別招惹我,要是惹我生氣,看我……”她緊握拳頭,故意目露兇光,作出要揍人的樣子,杜子墨連忙陪笑道:“曉歌姐姐,你是我師父,師父哪能打徒兒呢。”汪曉歌卻說:“徒兒不聽話,師父自然要教訓。”杜子墨做了個鬼臉,又跑去給她倒了杯水,畢恭畢敬地站在她面前:“師父請喝水。”

汪曉歌已經許久沒做夢了,以至于常常問自己是不是生無可戀,可是丟失了愛情,為什么連親情也無法進入她夢里?就在她那樣想時,夢境把她帶回到了紐瓦克,她在夢里異常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大學校園,還有跟林志彬初次見面時的情形。林志彬是騎著一輛哈雷摩托車出現在汪曉歌面前的,那天剛下過雨,路面有些許積水,林志彬為了不激起水花濺到路人,猛地踩下剎車,因為速度太快,連人帶車整個人貼著地面飛了出去。當時,站在路邊的人正是汪曉歌,她親眼看到林志彬為了躲開積水而令自己翻車。林志彬從車上跌落下來,腦袋撞在地上。幸好戴著頭盔才沒有大礙。汪曉歌幫他摘下頭盔,正直青春期的她看到帥哥自然就拉近了好感,加上他剛才也是為了她才摔倒的。

青春年少的他們在校園邂逅,然后相戀,如果不是林志彬突然從學校消失,也許他們的愛情能走很遠。

汪曉歌醒來時感覺眼睛酸澀,而且通紅,她摸了摸臉,有些頭昏腦漲,卻不清楚自己在夢里是否哭過。

“師父,你怎么哭了?”杜子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躺在床上剛剛睜開眼的汪曉歌毫無察覺,但她反應極快,隨即翻身坐起質問道:“你、你怎么進來的?”杜子墨無辜地說:“你都還沒教我輕功,我又不能飛,當然只能從門口進來。”汪曉歌這才明白自己的話是多余的,本來自己睡覺有反鎖門的習慣,可擔心杜子墨晚上有什么事照顧不到,所以就改變了這個習慣。杜子墨雙手托著腮幫子又說:“師父,整天待屋里都快悶死了。”汪曉歌忙攔住他說:“誰讓你叫我師父了,還是叫我姐姐吧,我可不收徒弟。”杜子墨不解地問:“你不都已經開始教我功夫了嗎?”汪曉歌出了門,杜子墨緊跟在后面,像她的影子似的。她搖頭道:“收徒弟可不是小事,我這輩子都沒打算收徒,再說了,要是我爹知道我在外面胡亂收徒弟,還不得被氣死。”

杜子墨不甘心,想想昨天親眼見識了她的真功夫,又湊上去纏著問:“你不已經答應教我功夫了嗎?怎么又騙人。”汪曉歌去倒了杯水喝下去后才說:“我答應教你功夫,但那只是教你些皮毛,跟收你為徒是兩碼事兒。”杜子墨明顯不開心了,耷拉著臉,半天沒吱聲。汪曉歌又說:“我這也是答應你媽媽了,所以才愿意教你,要是不愿意學,拉倒唄!”杜子墨嘴上沒說什么,卻在心里氣鼓鼓地說:“好呀,你個大騙子居然敢騙我,我一定會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汪曉歌早看出這小子對自己這話有了很嚴重的想法,雖然言語上沒有抵觸和反駁,但眼神出賣了他,她無論說什么他都提不起半點精神。汪曉歌經常有早上起床洗澡的習慣,當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時,無所事事的杜子墨突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悄然去把總閘門給關了。汪曉歌感覺莫名其妙,一開始還以為碰到了開關,但扒拉幾下仍舊沒有水流出來,這才意識到停水了。因為全身上下都是泡沫,所以只能等著。杜子墨捂著嘴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但人小鬼大的他突然又想起一個更壞的計劃,打開閥門,水嘩嘩地流出來時,汪曉歌終于松了口氣。

“水怎么冷了?”汪曉歌突然被冷水劈頭蓋臉地淋下,不由得大叫了一聲。杜子墨聽到她關了水,雖然盡力捂著嘴,但還是沒能忍住笑。汪曉歌聽到他的笑聲,便猜到是他在搞鬼,頓時非常惱火,厲聲罵道:“杜子墨,你到底想干什么?”杜子墨幸災樂禍地說:“誰讓你說話不算話,敢惹我,這就是你的下場。”汪曉歌還想發火,但不得不抑制脾氣,心平氣和地說:“子墨,姐姐洗澡呢,別鬧了,呆會兒姐姐帶你出去玩,想去哪兒隨便你。”杜子墨卻反問道:“你是個大騙子,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汪曉歌陪著笑臉說:“姐姐哪兒騙你了,姐姐不是在教你學功夫嗎?”杜子墨不悅地說:“可我要學的是能打倒壞人的真功夫。”汪曉歌頓了頓才說:“你先讓姐姐洗澡,呆會兒出來咱們再好好聊行嗎?”

門外過了許久都沒有回音。

汪曉歌以為杜子墨還在繼續惡作劇,但連叫了幾聲都沒聽到他的聲音,這才隱隱感覺不妙,于是披著浴巾從浴室出來,四周張望也沒見他的身影,又大聲叫他的名字,屋里空蕩蕩的,好像從來就沒有第二個人存在過。她這才開始慌了,又出門四周找了一圈,慌慌張張回屋里拿起手機,卻不知該打給誰。她只知道國外是911,卻不清楚國內是110。她急暈了頭,情急之下想到了牧歌,她在北京除了于欣一家就只認識牧歌了。

牧歌也許是坐火箭飛來的,接到電話后十來分鐘就趕了過來。汪曉歌在這期間一連給于欣和杜成宇打了無數個電話,但全都顯示不在服務區。牧歌出現在面前時,她的眼圈唰一下就紅了。牧歌簡單詢問了事情經過,安慰她不要擔心,也許杜子墨只是跟她捉迷藏。汪曉歌何嘗不這樣想,要真是捉迷藏的話就好了,但很明顯這不是捉迷藏,杜子墨再怎么頑皮這會兒也該出現了。

“還是報警吧。”一時半會兒沒想到更好的辦法,汪曉歌心急如焚,牧歌卻搖頭道:“不行,不能報警,孩子要真是被綁架,如果報警,可能會害了他。再等等吧,如果真是綁架,綁匪一定會打電話來談條件。”汪曉歌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一點主意也沒有了,她真后悔自己太大意,之前差點丟了孩子,卻沒引起她的足夠重視,這下真的出了事,她變得手足無措了。牧歌在汪曉歌眼里是個很逗的家伙,沒想到這次卻變了個人似的,雙眉緊鎖,眼里裝滿了深沉,好像在思考什么,又或者在等待什么。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把汪曉歌驚得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但被牧歌攔住,沉聲叮囑道:“別緊張,別害怕。”牧歌拿起電話,那邊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孩子在我手里,不想孩子有事,就按我說的做。”汪曉歌顫巍巍地問:“你想要什么?”對方卻問:“你身邊還有其他人嗎?”她看了他一眼,道:“沒了!”那個聲音笑了起來,接著說:“小姑娘,千萬別想騙我,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汪曉歌被驚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回頭看了一眼神情肅穆的牧歌,陷入了靜默。對方又說:“還有,讓你朋友別多管閑事,否則我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汪曉歌只好再次問:“你到底想干什么?”對方冷笑道:“很簡單,想救孩子,那就乖乖聽話,千萬不要報警,至于我想干什么,等我想好了給你電話吧。”汪曉歌呆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對方又說:“記住我的話,不要報警,否則一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孩子。”

汪曉歌呆若木雞,拿著電話半天沒動靜。

“曉歌,你快說話呀,到底怎么了?”牧歌的聲音把汪曉歌拉回到現實中,當他得知綁匪的命令后,也覺得匪夷所思。綁匪為什么要這樣做?當他又得知綁匪監控了這棟房屋時,慌忙跑到窗口向外張望,但只看到稀稀拉拉的人影,根本無從確定到底誰才是監視者。

汪曉歌忐忑不安地問:“真的不報警嗎?”牧歌也在糾結此事,雖然不明白綁匪的意圖,但為了孩子能安全回來,暫時只能照做。從此時到天黑還有好幾個小時,這幾個小時對于汪曉歌來說簡直就是煎熬,她苦苦等待綁匪會盡快打電話來,可電話一直沒響。牧歌不時看表,他的表情非常復雜,不僅僅是焦急。汪曉歌看不透,雖然早已饑腸轆轆,但毫無食欲,她就是這么個人,一件事沒完成絕不會去做另外一件事,這種習慣換一種說法就叫做強迫癥。牧歌去廚房煮了兩碗面條,但她沒有胃口,他嘆息道:“趕緊吃吧,吃完面條我們就出門。”汪曉歌這才恢復了知覺,不解地看著他,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牧歌也餓了,吃得津津有味。

汪曉歌咽了口唾沫,在牧歌的催促下終于拿起筷子。

“我們還不知道綁匪的目的,但綁匪這樣做一定有陰謀,我們不能被牽著鼻子走。”牧歌的意思是家里既然被監視,那他們呆會兒就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好戲,汪曉歌卻擔心地說:“這樣做會對孩子不利。”牧歌搖頭道:“可是現在無法聯系孩子的父母,我們這樣干等著什么都不做,對救回孩子也沒有任何幫助。”

誰也沒料到,一個意外的人出現了。

汪曉歌聽到有人按門鈴,出去看到那張臉時還以為自己見了鬼,瞪著眼睛半天沒吱聲。來者是林志彬,他手里捧著一束鮮花,畢恭畢敬地遞到汪曉歌面前,汪曉歌卻沒伸手接下。他好像突然發現她眼圈是紅的,慌忙問她怎么了。她轉身進屋,他跟進去,看到屋里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似乎楞了一下,但很快就主動握手,還自我介紹是汪曉歌的男朋友。牧歌看了汪曉歌一眼,汪曉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林志彬把鮮花放到一邊,正要對她說什么,她突然問:“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林志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打趣道:“我在你手機里裝了定位,所以無論你去什么地方,我都會清清楚楚。”汪曉歌瞪著驚恐的眼睛,林志彬摸著她的臉頰說:“看你把嚇的,還當真了。”

牧歌看到這一幕,借故轉過身去。

林志彬突然從汪曉歌脖子上取出曾經送給她的那根項鏈,這才坦誠地說:“其實這里面真有個微型定位器,是我的研究成果,所以我把她送給了你,無論你去到哪兒,我都能第一時間找到。”汪曉歌被他這話給感動了,她想起去年生日時他送給她的這根項鏈,對他不辭而別的怨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由衷地感慨道:“我是念理工科的,這根項鏈也許是我這些年最好的研究成果,或者說,也許是我在專業上最后的研究成果。”汪曉歌驚問道:“你不打算繼續回去完成學業?”他緩緩搖頭道:“很多事暫時還不確定。”

二人幾乎把牧歌當成了空氣,牧歌終于忍不住插話道:“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曉歌,我覺得我們該出門了。”林志彬不解地問:“去哪兒?”汪曉歌于是把杜子墨被綁架的事全盤托出,林志彬滿臉驚恐,連連說道:“怎么會這樣。先不要報警,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牧歌說:“我們暫時沒打算報警,但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主動出擊。”他把自己引蛇出洞的計劃說給林志彬聽,沒想到林志彬卻極力反對:“太冒險了,萬一惹怒了綁匪,后果不堪設想。”牧歌抬高了聲音:“多等一分鐘,孩子就越危險。”林志彬道:“我不支持冒險。曉歌,孩子一旦出事,那就是你監管不力,要負責任的不是其他人,你怎么跟他父母交代?”牧歌無言以對,因為這句話確實戳中了他的心窩。

汪曉歌夾在兩個男人中間,面對兩人火辣辣的目光,一時間竟然無所適從。林志彬挑釁的目光轉移到了牧歌臉上,牧歌毫不躲閃。汪曉歌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雖然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要不是再次響起的電話鈴聲,恐怕這種僵局還要持續下去。對方還是先前那個聲音:“小姑娘,你很聽話,所以我說話算數,絕不會讓孩子受到半點傷害。不過你要幫我做件事,然后我才能放了孩子。”汪曉歌忙點頭道:“你說!”對方得意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這個孩子的保姆,所以孩子的生死現在完全掌握在你手里。”汪曉歌厲聲質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個聲音狂笑起來:“別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身邊有兩個男人,一個是你男朋友,一個是你剛剛認識不久的新朋友,接下來你要仔細聽我說話,首先把你新認識的那位新朋友打暈,快去。”

汪曉歌的心在顫抖,那個聲音充滿了威脅,她明白自己要是不照做,杜子墨就會有危險,于是慢慢放下電話,一步步走向牧歌,牧歌見她眼神異樣,頓感莫名其妙:“曉歌,你……”他話未說完,汪曉歌突然出手,一掌劈中他頸部,他搖搖晃晃地躺在了沙發上。林志彬驚問道:“曉歌,你這是干什么?”汪曉歌無奈地說:“對不起!”然后轉身再去接電話,對方冷笑道:“很好,我沒看錯你,接下來帶著你男朋友去樓上,打開女主人的電腦,記住,我要電腦里所有的東西,然后發送到我給你的郵箱,短信很快就到。記住,不要耍花樣,只要我收到東西,很快就放了孩子。”

這是一個陰謀,一個驚天陰謀。

汪曉歌感覺自己被關進了牢籠,眼前是重重迷霧,她無法看清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了救回杜子墨,只好一切照辦。林志彬聽她傳達電話那頭的人的指示后,也是萬分驚訝,但沒多問,隨即朝樓上走去,但門是鎖住的,沒有鑰匙該如何進去?林志彬看著汪曉歌,汪曉歌想起杜成宇曾進入過這個房間,正想用暴力,卻被林志彬攔住說:“不行,門要是被踢壞,你回來怎么跟主人交代?”汪曉歌說:“為了救孩子,管不了那么多了。”說完就猛踢門鎖,三下兩下門鎖就壞了。她是第一次進這個房間,房間里擺設沒什么特別之處,除了很多書籍,還有一臺電腦外別無他物。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啦。”林志彬催促道,汪曉歌慌忙閃開,他上去打開電腦,沒想到電腦設置了密碼,無奈地說:“沒密碼,根本打不開,怎么辦?”汪曉歌想了想說:“先試試。”林志彬于是胡亂試了幾個密碼,但全都顯示錯誤,只好作罷。情急之下,汪曉歌只好用手機給給那個郵箱發送郵件:“沒有密碼,無法打開電腦。”那邊很快回道:“打不開電腦,就別想孩子回來。”她把郵件給林志彬看了看,林志彬說:“你告訴他,我們需要時間。”她照辦,對方回復道:“我有的是時間,趕緊想辦法破解密碼,你們不急,我更不急。”

牧歌很快就醒來了,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又想起被汪曉歌打暈的情景,頓時就大叫起來。汪曉歌和林志彬沖出房間,見牧歌這么快便醒來,雙雙對望了一眼,然后下樓去。牧歌摸著還有些疼痛的頸部,汪曉歌扶著他問:“你沒事兒吧,對不起,我……”牧歌打斷了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只好將電話那頭的指令說給他聽,他罵道:“王八蛋,別讓我逮著你,否則非宰了你不可。”林志彬在一邊說:“還是想辦法先解開電腦再說吧。”牧歌見二人看著他,他狐疑地問:“你們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懂電腦。”

三人回到書房,左思右想但無法找到突破口。

“女主人出差前曾讓我不要進入這個房間,現在想來,秘密一定在這臺電腦上。”汪曉歌沒有隱瞞什么,牧歌問:“可秘密到底是什么?”林志彬又折騰了一番,仍然沒有結果,只好放棄,但說:“看來只能找電腦專家了。”牧歌眼前一亮,說:“我有個朋友是高手,也許能幫上忙,我馬上給他電話請他過來。”但掛上電話后說:“他很忙,根本沒時間過來,讓我們帶著電腦過去找他。”汪曉歌有些猶豫,但想著孩子還在綁匪手里,只好讓林志彬去搬電腦,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林志彬剛拔下電源線,桌上的電腦突然閃過一道白煙,還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然后就像癱瘓了似的沒了動靜。

屋里的三人全都傻眼了,電腦自行摧毀,看來是事先設置好的。

汪曉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林志彬讓他給對方發郵件說明情況,沒想到對方很快回復道:“非常感謝你替我做的一切,我已經達到目的,孩子很快會回來。”汪曉歌剛看完郵件,所有她跟對方的通話郵件突然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突如其來的逆轉令汪曉歌大跌眼鏡,難道綁匪費了如此大的功夫,就是為了讓他們把電腦毀掉?可他們已無從得到答案,只能期待孩子能平安歸來。

“也許,這只是惡作劇!”林志彬看著狼藉的桌面說,牧歌的表情顯得無比深邃,就在這時,樓下傳來敲門聲,汪曉歌圓瞪的雙眼出賣了她的心思,急急忙忙沖下樓去開門,只見一臉臟兮兮的杜子墨站在門口,眼神迷茫,好像不認識她了似的。她把他擁入懷里,淚水在眼眶打轉兒,雖然什么都沒說,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杜子墨畢竟還是個孩子,很快就恢復了原本的心態。汪曉歌問他發生了什么事,他帶著回憶的表情說:“早上我剛打開門準備出去玩,就被人捂住了嘴,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后來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也沒見到人,只是有人給我送了吃的和水……”汪曉歌急切地問:“你怎么回來的?”他搖頭道:“我后來又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到了家門口。”汪曉歌無法想象他到底經歷了什么,對一個剛剛八歲的孩子來說,此次的遭遇可能會影響他的一生,但是幸好杜子墨心胸強大,當他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家時,很快就變得沒事人一樣。

汪曉歌還是無比擔心的,一直緊緊地抱著杜子墨,杜子墨也很乖巧,沒有像以前那樣頑皮。牧歌嘆息道:“那些瘋子到底想干什么,難道真是惡作劇?”林志彬問:“你跟誰有過節嗎?”汪曉歌這才仔細回憶,之前在龍華商城結下的梁子和在街上對那些混混大打出手的情景躍然眼前。林志彬打了個響指說:“對了,也許這就是他們綁架孩子的原因。”牧歌問:“誰?商場的人還是街上那些混混?”林志彬道:“都有可能,如果真是綁架,就不會輕易放孩子回來,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報復。”討論不了了之,牧歌借口有事先行離去。

煩躁的一天終于過去了,整個綁架事件確實充滿了傳奇色彩,從杜子墨被綁架到被放回家,沒人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是至少孩子安全回來了,這是汪曉歌最大的心愿。

夜幕降臨之后,孩子早早睡去。

汪曉歌從臥室里走出來,徑直來到林志彬面前,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他強擠出一絲笑容問:“怎么這么看著我?”汪曉歌冷冷地吐出三個字:“為什么?”林志彬躲過她的眼神,面色尷尬地問:“什么為什么?”汪曉歌不依不饒地問:“為什么要走?”林志彬靠在沙發上,已經被她逼得無路可退,只好正面迎著她的目光,略帶歉意地說:“對不起,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我不得不去處理,我不是故意要離開你。”汪曉歌心里實在憋得難受,厲聲質問道:“你要走,沒人攔著你,可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走,既然走了,為什么又要回來?”林志彬無從解釋,只能閉上眼睛裝死。汪曉歌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項鏈丟在他面前,緩緩地搖頭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從今以后,就算我們從來就沒認識過。”

林志彬瞪大了眼睛,他好像不相信汪曉歌說的話,可汪曉歌的眼神非常堅定,他輕聲嘆息道:“曉歌,我答應過你,有些事到了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她卻冷笑道:“沒這個必要了,我不想知道關于你的任何事,你走吧。”她退后一步讓開了道,他拿起項鏈,遞到她面前說:“這個你還是拿著吧。”她不動聲色,他只好訕訕地離去,但在門口又停下腳步說:“如果你需要我,我隨時會回來。”他離開以后,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翻來覆去地問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既然已經找到他,為什么又要放手?她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不會強求任何事,屬于自己的終會回來,不屬于自己的就算強求也無濟于事。

躺在床上,無法合眼。

牧歌突然打來電話,她看著那個號碼在屏幕上跳躍了許久,心情萬分復雜,終于按下接聽鍵,對方的聲音急促地傳來:“曉歌,你還好嗎?”汪曉歌聽到那個剛剛認識不久的聲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今天的事,謝謝你!”牧歌聽到她的聲音才舒了口氣,笑著說:“跟我還客氣什么,咱們不是朋友嗎?”汪曉歌感覺跟他說話很輕松,反過來想起林志彬,她的心情更加沉重。牧歌見她不說話,又補充道:“我這兩天沒什么事,如果你有需要,隨時打我電話。”汪曉歌仍然以“謝謝”作答,牧歌笑道:“你剛來北京不久,人生地不熟的,獨自一人又要帶著個孩子,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所以只要你需要我,我很樂意隨時為你服務。”

汪曉歌安靜地聽著電話里的那個男孩說話,這漫無邊際的夜色才顯得沒那么沉重了。牧歌試圖用自己的笑話把她逗樂,可她沒有笑,只是說:“他走了!”牧歌愣了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卻問:“孩子睡了吧?”汪曉歌“嗯”了一聲。牧歌嘆息道:“既然好不容易見到了,為什么又要放他走?”她遲疑了一下才說:“很多事,不想再說了。”牧歌輕笑道:“好啦,累了一天,你也早點睡吧。”她卻說:“我睡不著。”牧歌只好說:“那我再陪你聊會兒,等你想睡的時候自然就會睡著了。”他于是漫無邊際地給她講了很多事,主要是關于他自己的,汪曉歌在電話里終于被逗樂了,兩個年輕人在夜里沒完沒了地聊著,一直聊了許久,直到她終于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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