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頗有一番疑惑。
“舉個例子吧。曾經班里有一對熱戀的情侶，我經過他們時，嘴里不小心哼的是‘分手應該體面，誰都不要說抱歉……’”
他笑了笑。我接著說：“然后他們分手了，那男的還說是我的詛咒鬧得。”
他掩不住笑意：“那是他沒本事。”
“說的跟你多有本事似的。你不現在還是暗戀我家清合嗎？你有啥可吹噓得瑟的？”
雖然我心里知道不能告訴他的答案：就憑清合愛他。是的，只要她愛她，他就是勝利者！
“暗戀？”他似乎對這個詞很新鮮。“是沒錯，我喜歡她，她還不知道，確實算暗戀。”
“……扯遠了。”我搬回話題，“我給你舉那個例子就是想告訴你，你問我相不相信愛情，我怕我誠實的回答會打擊你的戀愛激情。”
“得了吧，你干那么多自以為會打壓我的蠢事，其實我從來都沒當回事。所以你還是把你驚世駭俗的你自認為會打壓我的愛情觀表明了吧。”
“煩人。”我撇撇頭，“我為了不打壓你戀愛的熱情都犧牲到這份上了，你還不領情？好哇，那我就告訴你。”
“說吧。”
“我以為的愛情，從來不是那么一瞬間的心動。我認為那所謂心動，是生理反應，無關理智。沒錯，讓人心動、產生反應的通常都是美女啦帥哥啦，然后很多人就遵循道聽途說的愛情里不需要理智之類的鬼話，認為自己愛上了誰誰誰。
可他是真的愛上了誰誰誰嗎？判斷標準在哪里？是那個生理反應嗎？僅憑那么沒譜的東西？還是見色起意？確定不是只是對美好事物的喜愛嗎？好吧，那問題來了，你怎么確定你真的愛上了誰？難道你真的要憑借那個生理反應來確定余生伴侶嗎？哪怕那個人雖然非常有魅力，但跟你真的不合適？”
池凌易呆了。他沒想到，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李術，竟把事情看的這么透徹。
嗯，聽起來好有道理的樣子。他摸著下巴沉思。
我想摸摸他的腦袋。呃，夠不到。于是踮起腳尖，慈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緩緩道：“乖孩子，就算我說了，你也不見得明白。好吧，那你就親身去試一試吧。但我希望你一次就能成功，你恰好是清合的愛，她也恰好是你的。多好呀……”
“你以為的愛是什么？”
“真要聽？”
“嗯哼。”
“就是……”我頓了頓，斟酌了下用詞，“你能想象出你們未來幾十年在一起的場景，很溫暖，很安心，很快樂。”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李術……”
“嗯？”
“你真是一個神奇的人。”
“什么鬼？”
“有點佩服你了。”
“哇塞。”我的嘴角都咧到耳朵上了，“我沒聽錯吧？鼎鼎大名的池凌易，竟然說佩服我？”
“沒聽錯。我不習慣拐彎抹角，佩服就是佩服。同樣，尊重就是尊重，厭惡就是厭惡，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我一向很直接。”
“嗯，看的出來，從你對清合二見鐘情就看的出來。”
他笑了笑。
我望著明亮的月亮，突發奇想：“你說宇宙中有沒有其他高等生命體？”
“呵呵。”他笑了笑，有點意外，“我以為你看著月亮，會問：池凌易，你說月亮上有沒有嫦娥、玉兔、吳剛和桂樹？誰知道你竟然問：池凌易，宇宙里有沒有外星人？”
我無聲地微笑。確實挺好笑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這么的骨骼清奇。大概生來與眾不同！”我有點小得意。
“把你給得瑟的。”
“你快回答我的問題吧。”
“你以為我能回答你的問題？要不然你換個地球上的問題試試？”
“好啊。”我忍俊不禁，“那你快說，李術的老公在哪里？”
“不好意思啊，據我所知，地球上不存在這種生命體。”他開著玩笑，又正經道，“你很想談戀愛嗎？”
“沒有。就像我對錢一樣，有了開心點，沒有也沒所謂，該怎么過怎么過。”
“那為什么這么問？”
“我只是不太喜歡尋覓。”我帶著一股子憂傷，“我不喜歡一個一個地去考慮人家適不適合做我的老公，不喜歡總有一天那個人會來，卻偏偏總不出現的等待的感覺，不喜歡搞曖昧。我就特期待這個樣子：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我倆誰對誰也沒有愛情的心思。有一天我倆玩著玩著，我忽然覺得，哎，跟這個人在一塊我挺樂呵的，那干脆嫁給他好了。
他也覺得我我這個人做他老婆還行，就爽朗地答應了。然后我倆就繼續開心簡單地過一輩子。哪怕無關愛情，但還是快樂一生。或者哪天身邊有個朋友喜歡我，對我很好很好，我就爽快地答應他了。然后我就又幸福快樂地過完一生。找不到我愛的，這種婚姻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呀。”
“你覺得愛情不重要？”
“理智告訴我，不重要。感性嘛，那個人還沒出現，我不知道我的感性那一天會告訴我什么。”
“李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很愛的人，還會愿意為了其他在乎的人去賣身求富嗎？”
“這真是問住我了。”我想了想，道“誰知道他是不是富有呢……他要是恰好很富有，那就皆大歡喜了。我直接把自己賣給他就行，用下輩子還債。他要是不怎么富有……那我就去賣腎。”
池凌易噗嗤一聲笑出來。
“前提是他得出現。不然我干嘛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腎和第一次，我還是要我的腎。我可沒有處女情結。”
“嗯，你厲害。”
“會不會覺得我很輕賤？嗯，我承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但要不是我有了愛的人，換成其他誰，我依舊要我的腎。”
“女中豪杰。”
他豎了豎大拇指。
“瞧你那虛偽的樣子。”
“那李術……”
“咋了？”
“你會不會有一天愛上我？或者不愛我，想跟我結婚？”
“今天是愚人節嗎？還是你從瘋人院跑出來的？”
“我知道了。”他點點頭，“這樣才好。我還擔心……”
“我求你別自戀了好不好？是，你很優秀，但我從來沒肖想過你，我說我要找跟我合適的，可咱們的身份地位明顯不合適，我壓根沒把你往我的愛情里想過。”
“那你想過誰？”
“目前沒誰。我的思想和身體都是單身。”
“雖然明白你的意思，但總感覺你這話那么惡俗。還身體單身，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不好？”
我一拳頭打過去。吼道：“是你思想不純潔好不好？我一思想健康的大好青年，壓根沒那意思。”
他躲閃了一下，笑道：“嗯。好。”
忽然吹來了一道風，很輕很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