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了眼睛,緩緩張開胳膊。道:“我在傍晚散步的時候,經常會想象自己飛起來的感覺。你不知道吧?那時候夜色黑了一半,遠處有工廠的燈光,近處有高高的樹林,我看著那大樹,就能想象出自己飄在半空中跟樹冠齊高的樣子,真是爽啊……”
“聽起來很美好,其實就是個傻子在做夢?!?
“你真是不懂想象的樂趣。怪不得只有數學好。怎么樣?每天跟數字兄弟們打交道,跟他們混熟沒?”
“嗯,臉熟了?!?
他一本正經地接過我的梗。
“池凌易,幫我個小小的忙好不好?”
我眨巴著真誠的大眼睛,望向他。
“請你不要用那副表情看著我。我總感覺自己要大禍臨頭了。”
我繼續真誠地望向他。
“每次你一求我,準沒好事。”他臉色緩了緩,“好了,你說吧。誰讓我大度。什么忙?”
“幫我補習英語發音?!?
他不回答。
“幫我補習英語發音?!?
他還是不回答。
“幫我……”
“我聽到了……”他有點不耐煩地打斷。
“幫不幫?”
“其實我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呵,我跟你認真地請求幫助,你卻在走神?”我有點泄氣,“好吧,哥哥,您想啥呢?”
“有一個研究說過,一個人如果生氣,身體產生的毒素足以殺死一只小白鼠。我就在想……我教完你了,那得犧牲多少無辜的小白鼠?”
我“啪”地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氣惱。
他好笑地看著我。用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腦袋,笑道:“記牢啊,你是第一個敢對我動手動腳的人。”
我拿掉他的手,沒好氣道:“別把話說的這么這么的讓人誤會好不好?我可不喜歡跟人搞曖昧。生平最討厭的事情。”
“是嗎?我怎么記得你曾經說別人對你撒謊是你最討厭的事?”
“呵,我說什么你一聽也就算了,別太把我當回事?!?
“我沒有?!?
我怒目瞪他一眼。
“你以后少跟我曖昧跟我撩。我可看不上你。”
“哈哈。”他開懷大笑。
他很少笑的這么劇烈。我看著冒著“天真無邪”四個字的池凌易,心想這四個字不太適合他吧?
他的笑漸漸停下來了,看得出他想努力克制自己別失態,可他嘴角一抖一抖的還是讓我極其無語。
哎呀,真是搞不明白了,不就讓他別撩我嗎?有啥好笑的?
“你笑什么呢?”我陰惻惻地問。
“你真是太自作多情了吧?還我撩你?到底是誰臉皮更厚?”
“那你就別總說些曖昧不清的話!”
“我有嗎?”他無辜地摸了摸鼻子,“我真的沒有要勾引你呀……那你有沒有被撩到?”
我呵呵假笑了兩聲。陰陽怪氣:“你真覺得自己在我這有什么男性魅力?我要是真的被你撩到了,你覺得我還能這么淡定地站在這聽你東扯西扯?”
“真不簡單……你這小姑娘?!?
他若有所思道。
“你可千萬別覺得我琢磨不透,一個勁地想看破我,然后對我產生了啥莫名其妙的興趣,再對我有了啥稀奇古怪的感情……我會麻煩死的。我會別扭死的。我會痛苦死的。”
“真夸張。就算我喜歡你,你哪來的這么多不開心?你應該做夢都能笑出眼淚的?!?
“你怎么就這么自信呢?我就奇了怪了?!蔽噎h胸望著他,“明明我看你沒吸引我的,你卻偏偏以為自己所向披靡。我真是搞不明白……”
他又摸了摸我的頭,笑道:“傻瓜?!?
我再一次揮開他的手。
“別跟我動手動腳的。”
他笑笑,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忽然道:
“你真不喜歡帥的?”
“你不會是傻的吧?”我還是沒好氣,“我怎么會不喜歡帥的?但你也應該知道,我是個孤兒,我的經歷異于常人,更早的見識過這社會的冷漠和黑暗,我比同齡人平白多出了好多的謹慎、責任和世故。在我面前,曾經困擾我的是生死問題,你覺得另一半是否帥氣對我來說還會算一檔子事嗎?
我承認,我的審美很敏感,從我對美女帥哥的欣賞中就能看的出來。但是……好看不能當飯吃,對吧?我早過了那時候了。
我對未來另一半的要求,就是,嗯,他很平凡,但卻足夠溫柔周全,足夠愛我,就夠了。很簡單。如果他恰好很帥,我當然更高興。畢竟我這么喜歡欣賞美好的事物,每天看著他一張好看的臉絕對能幸福感提高一個度……”
我見他一幅呆呆的樣子。委屈道:“池凌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是不是想清合呢?池凌易,池凌易!”
“嗯?”他回過神來,笑笑,“我在聽,很認真地聽。我還沉浸在你獨特而透徹的世界觀里……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說不看臉,太難得了?!?
“嗯,我知道我很好?!蔽已b作很酷很瀟灑地甩了甩頭發,“但你可千萬別覬覦我。”
“怎么會?!彼α诵Γ拔矣邢矚g的人了。”
“如果有天你追到清合了,一定要對她好。我要是知道你對她冷暴力虐待啥的,看我不撕了你……”
“好怕呀。”他裝作很害怕的樣子,然后神情輕嗤,“你撕我?我跆拳道三帶?!?
我哆嗦了哆嗦。惡狠狠地瞪著他:“我會怕你?你的弱點,我還不知道嗎?你不就會明著來嗎?可我偏偏喜歡玩陰的。你在明處我在暗處,看我不把你折磨的不人不鬼……”
“真是惡毒。”他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千萬別把你這份惡毒教給林清合。我可不想她跟你學……”
“知道了?!蔽依溥?,“我可真夠鄙視你的。瞧你這墜入愛河的樣子,哪里還是平時絕不拖泥帶水為他人考慮的池凌易……”
“等等?!彼巴?,“我沒那么自私。”
“呵呵。”
我冷笑。
“你不信?”
“呵呵。”
我還是敷衍地笑。眼神里寫滿了“我不相信”四個字。
“真是拿你沒辦法。”然而他忽然一笑,“李術,你知道嗎?當你肯定地回答永遠不會喜歡我的時候,我很高興。因為在這世上,我終于擁有了一個可以一輩子的朋友。不用擔心哪天出現了不該有的感情,不用擔心哪天吵架分開了,兩個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溫暖地笑著。這笑容坦蕩而純粹:“那種狗血劇情不可能在我身上上演。我又不姓‘灰’?!?
“姓‘灰?’”
“灰姑娘唄?!?
“呵呵。”他輕聲笑著。
“你心情挺好的?”
“嗯。還行?!?
“那我跟你說件事,你可別怪我?!?
我頗有點小心翼翼。都不敢抬頭看他。
“什么?”他挑眉,“你先說?!?
“先說你不會怪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