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為什么離開原來的地方？”

老楊翻完了資料，收起來就問小于。

資料里，小于全名于高升，今年27歲，從18歲開始，就在干這行，因為腿腳不利索，一直都坐在咨詢臺里。

這還是托了關系的。

直到去年三月份，小于突然從原站臺辭職，來到了現在這個地方。

“那邊租的房子里地鐵站有點遠，剛好在這邊找了個離得近的房子，房租也差不多，就把工作地方換到這邊來了。”

老楊像聊閑天似的：“你們這工作這么好？還能自己挑地方，那還真不錯。”

老楊說話的語氣很輕松，似乎還真挺羨慕人家。

小于可能是不再覺得拘謹了，咧嘴笑了笑：“警察同志，我說了你們可別告訴別人，我家是農村的，有個遠房親戚在城里邊，跟一個大老板關系不錯，我舅舅托他給我介紹了一下，這才在地鐵站找了個體面工作，去年換工作地方也是因為大老板。”

老楊沒再說話，看了一眼老李，示意讓他繼續問。

老李可學不來老楊那語氣，只能公事公辦：“上上個月月底你們聚餐，你怎么和朱耘強遇上的？”

朱耘強就是上個月故意放火的保安。

小于皺了皺眉：“他過來看房子，因為這邊房租公道，剛好我們遇上了，那天下過雨，我腿有點不舒服，他就送我去了聚餐的地方，我覺得讓他直接離開不太好，就問能不能讓他一起聚會，大家都覺得算是同事，沒什么意見就留下來了。”

老李問：“你不喜歡他？”

小于抿了抿唇：“沒有，他人很好，只是，只是上個月我聽說他被燒，燒沒了，后來聽大家說是他故意縱火，還傷了其他人，就覺得自己看錯人了。”

老李突然正了聲色：“你平常上網嗎？”

“上的，因為沒什么娛樂項目。”

“和王曲梁關系怎么樣？”

王曲梁就是駕駛員。

“小王人很好，經常和我打招呼，關系還算是不錯。”

老李止了話茬：“那行，今天就到這，手機不要關機，我們之后可能會再麻煩你一些事情。”

小于咧著嘴：“好的好的，一定配合警察同志。”

最后小于是被小周送回去的。

老李和老楊還坐在原位。

老楊摸了摸下巴：“這于高升有問題。”

“嗯，先盯著。”

一開始老李還覺得這人不像個罪犯，但他和老楊一對話，就有問題了。

于高升的拘謹，去得太快。

甚至話語中帶了點隱約的傲氣，又像是平淡地挑釁。

除了跟進群聊，現在還要再盯著一個于高升，這案子就分了三組人手出來。

至于還有一組，是老楊親自帶隊，跟進苑玟立的。

老李勸他：“那苑小姐雖然有點邪乎，但似乎和案子沒啥大關系吧。”

老楊搖頭：“反正你要給我派輕松的活，就給我這個。”

聽了這話，老李也沒再勸：“那你去血檢那邊盯著，苑玟立的樣本在那。”

因為被人劃了一刀子，苑玟立保險起見讓人采了血樣。

差不多晚飯的時候，老李又去請了網警那邊協助，畢竟他們這群人就算是那些懂電腦的小毛頭，也懂不了黑客那邊的技術。

這個群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找不到。

王曲梁原本的進群方式已經進不去了，就像是知道是警察在查一般，將王曲梁的賬戶隔絕在外。

吃晚飯的時候，老李又想起一回事：“我是不是沒把地鐵上的監控給你看？”

老楊才從血檢回來，剛坐下，熱乎飯沒吃一口就伸手要監控。

老李止住：“先吃了飯唄，還能跑了不成？”

吃完晚飯，因為要案子太急，都準備加班，所以老李也沒別的借口勸老楊回家。

于是兩人鉆進辦公室，把拷下來的監控看了一遍。

監控里，苑玟立是主角。

她站在邊上，靠著門，旁邊有空位，她沒去坐，可能是快到站了。

忽然車里的人躁動起來了，叫罵聲連連，有人扒著窗子看，監控里都能看見地鐵的速度快得驚人。

一段光影閃過，似乎是快速經過了一個站臺。

自始至終，苑玟立都像個局外人，除了一開始聽見叫罵聲的時候，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外，眼珠子都不帶動一下的。

這時監控里有個男的撞到她了，她終于有了點反應，不過也只是皺眉看了看自己被撞到的地方。

她往邊上站了站，離人群遠些。

可是地鐵上那么多人，怎么躲得過去？

又有個女的過來了，直接扒拉她衣服，聲音還挺大，但也聽不太清，只斷斷續續：“讓開......看看外.......跟個鬼......在這......”

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說了什么，反正苑玟立這次反應挺大。

她似乎很不喜歡被人觸碰。

她掰著那女人的手指，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給人掰斷了，視頻里都能看出那個女人的手指被掰斷。

那女人嗷嗷叫著，一邊叫還不忘罵人。

大抵就是市井婦人的臟話。

苑玟立卻拍拍手，說了句什么之后，場面忽然安靜了，大家都掏出了手機，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

看到這，老李就插了句話：“這時候，咱局里接了上百個報警電話。”

老楊抽抽嘴：“合著這大半天了才想起來要報警？”

“可不是？”

現在的人，要是不提醒，他還可能真就不報警。

一是太著急自己的處境了，二是許多年輕人都不知道具體報警的方法，就知道個110，遇到事情也不敢打了。

這么一折騰啊，報警的人就少了。

苑玟立提醒之前，也是有人報警的，但苑玟立一提醒，大家就像是魔怔了，明知道一群人報警和一個人報警結果都一樣，卻還是都掏出手機報警去了。

其實苑玟立要的就是這樣，她不想聽這群人叫罵，她覺得該讓警察來操心這事。

事實上也該警察來操心。

再往后的監控，就是報完警之后，有人還算是聰明，問了問警察外面的情況，還問了現在是歹徒駕駛列車還是駕駛員在駕駛。

人嘛，事關自己生死的事，都喜歡由自己掌控。

未知的恐懼，太難以承受了。

得知是駕駛員駕駛后，車內一群人都崩潰了，又是一陣叫罵。

一時間叫罵聲比之前更為瘋狂。

這時有幾個人來到苑玟立身邊，跟她探討起什么。

再后面的視頻，老楊就看過了：“不用看了，后面我都知道。”

他又轉頭問老李：“苑玟立傷的那個女的呢？沒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