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悅的姑娘

“子謙，何事？”沈景芝頷首，腳下放慢了步子，兩人并肩朝著外面走去。

蕭誠輕咳一聲，不好意思的道：“有件事我想跟你打聽一下。”

沈景芝還是頭回見到他這般猶豫不定的樣子，淺笑著伸手，“子謙盡管說，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周圍學子們人來人往，蕭誠好容易鼓起的勇氣，卻還是沒把握說出口。

見他似有局促，沈景芝倒也很善解人意，指了指自己的馬車邀請，“子謙，夫子留的課業我還有些困惑，不如你我同路，煩請你為我指點一二。”

“卻之不恭。”蕭誠眉眼一亮，登上了沈府的馬車。

而蕭府的馬夫則帶著兩家書童跟在后面。

沈景芝從簾腳收回視線，溫和的道：“如今四下無旁人，子謙有話直說就是。”

蕭誠緊張的手心都冒汗了，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看著沈景芝終于下定決心，“敢問沈兄，那日府上見到的遠房表妹……”

他神情羞澀欲言又止，沈景芝卻也一眼就明白過來，原是年少慕艾，“原來，你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兩人本就知根知底，倒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沈景芝想了想，便將顧明煙的事盡數道來，“明煙表妹是二嬸親妹之獨女，她父原是益州知府，卻被崩塌的山石奪去了夫妻的性命。”

“噩耗傳來，二嬸傷心欲絕，更不忍明煙表妹一人孤苦，便讓人將她接回京城，現下長居二叔府中。”

原來如此。

蕭誠心中一定，目光炯炯的看著友人，表露心跡，“那日在府中初見，我便覺得書中所寫‘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是何種心中悸動。”

“我喜歡明煙姑娘，想求娶她為妻，景芝，你可愿幫我？”

眼含希冀，素來穩重的溫雅公子，第一次這么急不可耐，看得沈景芝心中好笑不已。

只是，他轉念一想，眼前人乃是相府世子，這樣的家世之下，長輩會不會應允他取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畢竟這京城之中都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子謙，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有些話我不得不先說為快，”他意味深長的道：“你也知道，明煙表妹只有二嬸這一個長輩，家世上定遜色于京中貴女的。”

“我會盡力幫你，但你更應該拿出你的誠意，讓相府長輩們點頭，允你上門求娶明煙表妹。”

蕭誠好似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太過急切了，要知道這段時日他茶飯不思，功課都有些不盡心，夢中都是那纖姿國色的明煙姑娘。

“你說得對，我一定會好生努力的，父親已經應我，明年準我下場，待我有功名在身，到時……”

他意氣風發的挑眉笑著，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一天的雙喜臨門，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沈景芝見他計劃周詳，便也暗暗點頭，只是心中卻有幾分隱憂，明煙表妹看起來并不因往事悲慘而自怨自艾，那日園中便三言兩語化解了堂妹的破格之舉。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而聰明的姑娘素來都懂得自己的路該怎么走。

他斂去眼中思緒，看著蕭誠探身下了馬車，而后沉聲吩咐，“先不急著回去，去一趟薈萃樓。”

“是，公子。”

馬夫揚鞭御馬，車輪滾滾朝著前方而去。

顧明煙這幾日身子很是疲憊，徐媽媽和綠崎她們輪流守著，等她醒來就奉上紅棗參湯。

王氏急匆匆的從門外進來，掀開珠簾繞進內室。

“怎么有股參湯的味？”王氏近前一看屋中情景，了然的看向床上面色慘白的侄女兒，心疼的接過來自己親自喂著，“苦了你了，你母親閨中的時候小日子來了，也是這般痛的下不了床。”

顧明煙也已經習慣了，只是妹每每都是渾身無力，厲害的時候更是幾欲暈厥，當下倚著身后軟墊，正想說些什么回姨母的時候，被姨母連忙制止。

“別說話，安靜喝湯就是。”

王氏等參湯見底，緩緩讓出位子來，徐媽媽熟練的為大小姐擦了擦嘴角，扶著她又躺了下去。

看著侄女兒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手還下意識抓著腹部的薄被，她便揪心的嘆了一口氣。

黃昏時候，沈嬌嬌身后帶著春慧進來，滿臉歡喜的叫喊道：“煙兒，堂兄送過來許多好吃地，分你一半。”

顧明煙已經好多了，但徐媽媽不準她出屋子，她也只能披著外裳坐在塌前，側望著窗外風景。

她轉頭看向表姐，莞爾一笑道：“那我到很期待，是什么好吃的。”

食盒蓋子打開，里面的吃食一樣一樣的被擺了出來。

旁的都沒什么，顧明煙還是宜寧長公主的時候，京城的美食任她挑選的，只是這最后一碟上面金黃色枇杷，讓她忍不住一怔，眼中閃過一抹追憶。

先前在益州的時候，府上自己的院子里就有一個枇杷樹，是原身父母親自種的，每年四五月枇杷漸漸成熟，自己便會親口嘗到甜甜的枇杷。

她很感激那對恩愛的夫妻，讓心力憔悴后的自己，得到了治愈。

“這可是薈萃樓的枇杷，薈萃樓商路通達，貨物琳瑯滿目，三教九流都能買到自己想要的，這新鮮又品相極好的枇杷，想來只有貢品可與之一比。”

沈嬌嬌親自舉著碟子，遞到了表妹面前，“呶，煙兒嘗嘗，甜不甜，不甜的話我就去尋堂兄，讓他給我們換。”

顧明煙眉眼彎彎，拿起最上面的那個枇杷送入嘴中，果肉在嘴中被化開，她重重的點頭，“表姐，很甜。”

就像曾經那棵枇杷樹上摘下來的那么甜，甜到心窩里。

聽雨軒。

沈清芙氣的面目猙獰，摔了桌上的一套茶具，“哼，那個沈嬌嬌，仗著自己是嫡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還說什么姐妹和睦，我一個親妹妹還比不過她的一個表妹。”

安姨娘任由她發完脾氣，一邊示意翠鶯將小女兒待下去，一邊繞過一地狼藉上前安慰大女兒，“好了，不就是一點吃的嗎，何必這么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