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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的最大值

星際體驗,好似回到子宮

進入一個軌道空間站,比如俄羅斯的“和平號”空間站或國際空間站,局促的居住空間帶來的消極情緒就被詩意和積極的情緒替代。

2016年12月2日,《巴黎人報》雜志上發表了托馬斯·佩斯凱的宇航日記節選:

我在這里!多么令人難以置信的感覺!我終于登上了地球400千米外的國際空間站(ISS)。我和兩位同事——美國宇航員佩吉·惠特森(Peggy Whitson)及俄羅斯宇航員奧列格·諾維茨基(Oleg Novitskiy),一起把航天飛機停靠在國際空間站,松了一口氣。經過兩天多的旅行,我終于可以走出只有2.5米長的狹窄機艙。還要承認,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空間站里一探究竟,在這里我將度過6個月的時光。當我們打開隔艙進入空間站內時,激動的情緒涌上心頭,但我沒有流下喜悅的淚水。我特別高興,但還不至于流淚。就算我幸福到要流淚的程度,我也不會哭。這不是我的風格。

在佩斯凱之前,其他的法國宇航員也進入過空間站。特別是來自歐洲航天局(ESA)的宇航員米歇爾·托尼尼(Michel Tognini),他在20世紀90年代執行了兩次太空飛行任務。他同意通過電子郵件和視頻與我聯系數月,并寄給了我這封動人的信,信中寫出了他在“和平號”站期間內心深處的感受。他用自己的語言向我們毫無保留地解釋了他在太空里受到的情緒傳染。

1992年7月27日,我終于乘坐“聯盟號”飛船進入了太空。我們一共有3人,“聯盟號”是俄羅斯的一艘小型載人飛船,最多也只能載3人。指令長阿納托利·索洛維約夫(Anatoly Solovyev)和飛行工程師謝爾蓋·阿夫杰耶夫(Sergue? Avdeev)和我一同執行的名為“心大星”太空探險任務。我們的目標是進入“和平號”空間站,進行為期14天的一系列科學實驗。亞歷山大·維克托連科(Alexander Viktorenko)和亞歷山大·卡萊利(Alexander Kaleri)兩位宇航員已經在空間站里生活了6個月,等待著我們的到來。任務一結束,我將與他們一起返回地球。

情緒激動的時刻1

我獨自體驗到的第一個強烈的情緒,是當我貼在“聯盟號”的舷窗上,看飛船與空間站“對接”。空間交會對接是指兩個載人航天器連成一個整體。

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在“聯盟號”中待了兩天,沒怎么睡覺。想象一下,你在沙丁魚罐頭般狹窄的空間里,一個挨著一個,又是第一次進入神奇的宇宙,什么也不想錯過。在這樣的環境里,怎么可能睡得著?

對接時,我們以28 000km/h的速度向空間站靠近,同時空間站也以相同的速度移動。目標是以0.3m/s的相對速度撞向空間站的對接軸。速度很慢,以防錯位。

從飛船中間的小屏幕看,空間站在離我們大概10千米的偏右上方。我透過身旁的右舷窗發現了“明暗界線”上空的“和平號”空間站,也就是正好在地球日夜接替的時刻。眼前的景象比北極的晨光或地球上的金秋時節更令人驚艷:明暗界線上空的一切都被染上了金色。此時我發現了我們將要居住的空間站,它是一個在各個方向都有天線的龐然大物,一些宇航員后來稱其為“蜻蜓”。

對于《星球大戰》的粉絲們來說,金色的空間站和電影里C-3PO機器人是一個顏色。空間站看起來似乎靜止在太空中,因為我們在其下方以相同的速度飛行,所以不太能看到滾動的地球。金色靜止的空間站似乎有種魔力。這就是我在超自然的難忘宇宙中的第一個情緒感受。

情緒激動的時刻2

發射后49小時,飛船與“和平號”空間站成功對接,我和同伴們都進入了空間站內部。我在失重狀態下飄浮,就像潛水時身體完全平衡的狀態。這是一種令人愉悅的感覺,很快就變得自然而然,讓人想起了曾經有過的感受。更進一步地說,我真的相信宇航員的心理和情緒就像嬰兒一樣。我在“和平號”空間站里就像回到了母親的肚子里,有種被保護著的平靜感覺。母親所有的情緒體驗都會傳給胎兒。如果母親感覺愉悅積極,胎兒就會受益。在空間站里也是同樣,如果集體生活氣氛融洽,你就會從中受益。我們都有同樣強烈的幸福感,感覺飄浮,像回歸母體。在太空待了幾天后,有一次我在飯桌落座前,竟然來了個原地旋轉。動作是那么自然,我自己也很驚訝。

現在覺得“和平號”空間站就像一位母親,懷中抱著我們5個宇航員。我們感覺并分享著非常積極、真實、真誠又自然的情緒,就像一種孩童的快樂。我們就像一個人,沒有客套、禁忌,或限制情緒自由流動的社會規則。在太空中,所有的聲音都是那樣的真實,所有的情緒都是“合理”的。我們5個人有時不說話都能互相理解,我們的心臟以相同的節奏跳動,行動時步調一致。我的話可能有點兒像《治愈世界》[11],但我寫下的就是當時的感覺。

情緒激動的時刻3

我們的太空飛行充滿著歡樂。歡樂就寫在亞歷山大·維克托連科的臉上,他工作時像瘋子一樣唱著歌。然而他必須準備乘坐“聯盟號”飛船返回,把6個月的記憶和體驗打包放在“聯盟號”的小行李架上(大約只能放50千克)。

大家各司其職,彼此配合,一切順利,沒有人在里面打架或爭吵。好像一場排練過的失重芭蕾。吃飯時我們坐在空間站里唯一的桌子周圍,用餐的每一刻都是我們像孩子一樣歡笑贊嘆的時刻。失重的我們在幸福的海洋里遨游。

情緒激動的時刻4

在空間站內,所有的感覺都增強了10倍,這是另一個驚喜。可能是由于太空中大腦充血,也可能是因為群體和個人的歡樂感受,或二者兼而有之。經歷探險的快樂,有點兒像去過波拉波拉島或發現南極洲處女地景致的人。每一刻體驗都淋漓盡致,就像是最后一刻。

為了維持我們的感官,從而喚醒我們的一系列基本的情緒,我們需要自我滿足。以嗅覺為例,我們在空間站產生了一種強烈而無法壓抑的“聞味”需求,就像找松露的犬或小說《香水》里的主人公。而不幸的是空間站里面什么味道都沒有。宇航員們帶來了裝有山脈、泥土、干草等氣味的玻璃管。有時我們三四個人圍在一根管子周圍,就像圍在水煙或大篝火邊的人一樣。我們吸走了玻璃管里的所有氣味,鼻孔大開地聞著地球的味道。“副作用”馬上顯現:大家都感染了積極的情緒,快樂寫在每個人的身上——放松的肌肉、會心的微笑,帶著笑意的眼神和友好的拍肩……

我們的另一種感官上癮是視覺上癮。我帶了電影《碧海藍天》的DVD。當我們一起看時,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感覺到強烈的情緒。密封的太空艙里情緒又被放大了10倍,金屬隔板隔開的增壓艙就像情緒的共振箱,放大著每一種情緒。

情緒激動的時刻5

我在“和平號”上的角色之一是一個帶著紅鼻子的“暖場”宇航員。我試圖向其他人傳遞積極的情緒,振奮士氣。比如有一天,我們拿出一套宇航服,并在上面裝了狂歡節面具。然后我們連接電視信號與地面團隊通信。我們稍微讓圖像變模糊了一些,讓地面指揮人員以為我們一共有6個人,而不是5個人。大家爆笑!

甚至有時候,大家不需要我也會大笑。比如有一天,經過了一星期的飛行,我們5個人圍坐在桌子旁,一個宇航員突然就吐了。我驚奇地看到嘔吐物水平噴射出來(是的,我們一直在失重狀態!)。大家還以為是吐火表演,只是吐出來的不是火!后面的清理工作就不那么好玩了,我們好幾個人花了兩個小時,才把縫隙里的嘔吐物清理干凈。

情緒激動的時刻6

說“再見”的時間到了。和我一起來的同伴阿納托利和謝爾蓋將繼續留在“和平號”上,亞歷山大·維克托連科、亞歷山大·卡萊利和我乘“聯盟號”飛船返回地球。我們剛走出“和平號”就進入了黑暗之中。有點兒飄浮,無線電也沒有聲音。隨后,“聯盟號”飛船里響起了謎樂隊[12](我是他們的粉絲)《新世紀》專輯上的音樂,播音樂的DJ就是我的兩位留在空間站的俄羅斯宇航員朋友。我眼含淚水,想象著他們在我背后微笑,想辦法開玩笑逗我開心。盡管我看不到他們,但我能感覺得到他們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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