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翹并沒有等到顧云石回家聽她細說心事，只等來了一條微信語音，讓她晚上先睡，說是自己有些急事，要明天才回家。

許翹打過電話，顧云石語氣和平要加班時沒什么兩樣，但莫名的許翹覺得他很著急。之后，許翹又打通了喬秘書的電話，喬秘書說了一通的車轱轆話，卻始終沒說出來顧云石急著做什么。

許翹忽然惴惴不安起來，躺在床上，心里默然：“會不會出了什么事呢？”多年的了解，她十分清楚顧云石絕不是藏頭藏尾的人，雖然經(jīng)商的手腕一樣不少，但畢竟商場如戰(zhàn)場，瞬息萬變……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許翹越想心里越不安，她呼啦地掀開被子，來到客廳側(cè)耳聽了一下，航航房間已經(jīng)安靜下來了，于是匆忙穿衣下樓，開車直奔闌珊燈飾。

來到公司，員工早已下班，只有會議廳中的燈還亮著，許翹放輕腳步走過去。門虛掩著，里面幾個聲音此起彼伏，有的人聲音很高，似乎有爭吵的跡象，但聽來聽去，卻沒有顧云石的聲音。許翹想敲門進入會議室，詢問顧云石的去向，但又覺得這樣太不得體，聽見會議室里有喬秘書的聲音，許翹想著等喬秘書出來再詳細詢問，而就在這猶豫的當(dāng)兒，幾句話卻不經(jīng)意地鉆入了耳朵——

“按最壞的打算，24小時，我們可等不了那么久。”

“只說是傳喚，并沒有定性，我們先不要嚇唬自己?！?

“可是我們不動作，新聞已經(jīng)出來了?！?

“對呀，我晚上刷新聞，已經(jīng)看見有營銷號跟進的跡象了?，F(xiàn)在的傳媒最講究時機……”

“對，我們等不了顧總回來，還是先上預(yù)案穩(wěn)妥?！?

“顧總臨走前要項目那邊嚴格走法律程序……”

許翹想抬腿走，但這幾句話仿佛強力膠將她的鞋底定在地板上，寸步難挪，對于顧云石的去向，她的心中有一股隱隱的恐懼逐漸升騰。

“請問你找誰？”一個清脆、職業(yè)，但是又有些警惕的聲音忽然想起，許翹嚇了一跳，會議室中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我找喬秘書?！痹S翹打量了眼前的女子，年級很輕，一身職業(yè)套裝，應(yīng)該是助理吧，于是忽略她眼中的懷疑直接說明來意，并抬手敲了敲會議室的門

小助理顯然嚇了一跳，忙上前攔住道：“對不起，喬秘書在開會……”

“我知道?！痹S翹推開會議室的門，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會議室中大約有六七個人，多數(shù)都是新晉精英，并不知道許翹是何許人也，但是這其中也有一兩個跟著顧云石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老戰(zhàn)友”，一見到許翹便連忙站了起來，這些人雖然對顧云石與許翹戀情的發(fā)展知之甚少，但至少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是闌珊燈飾的出資人，也知道她在顧云石心中的分量。

喬秘書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許翹面前，許翹臉繃得緊，瞧了喬秘書一眼，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快步走出會議室，朝顧云石的辦公室走去。喬秘書回頭看了眼會議室中的其他人，默默地跟了上去。

許翹來到顧云石的辦公室老大不客氣地坐在主位，她知道顧云石在離開前肯定囑咐過喬秘書如何與她應(yīng)對，而要逼得喬秘書和盤托出，這個下馬威是必須的。

喬秘書快步走進來，看見許翹一臉冷霜地將車鑰匙拍在辦公桌上，便掛上服帖恭順的表情，心里卻暗暗叫苦。在兩口子夾縫間做人是秘書職業(yè)生涯的至暗時刻，能夠左右逢源自是奇跡，但多數(shù)時候都是兩面不討好。顧云石臨走前一面親自知會許翹今晚有事，一面交代喬秘書務(wù)必瞞著許翹，一切等到明天他回來。喬秘書雖然也體諒顧云石怕許翹惦念的良苦用心，但對于在情侶間幫忙圓謊的工作實在是避之不及，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足夠灼燒掉上萬個腦細胞。當(dāng)然，吐槽叫苦只是心理活動，出于秘書的職業(yè)素養(yǎng)，也為了讓顧云石放心，他還是滿口應(yīng)下了。果不其然，“報應(yīng)”很快就降臨了。

“你們顧總離開之前，交代你怎么跟我說了吧？”許翹單刀直入，語氣像是一下子戳穿了老板與秘書之間陰謀算計一般。

喬秘書本想為許翹倒一杯茶緩和一下氣氛，但是聽著許翹語氣不善只得打消念頭。他不知道許翹在門外聽到了多少信息，只能硬著頭皮努力維持著職業(yè)態(tài)度道：“顧總說有急事要談，叫您不必擔(dān)心?！?

“知道是急事，得談上24個小時嘛?！痹S翹不看喬秘書，卻翻開手機，上下滑動。

“這個項目有些棘手，需要顧總親自出面。顧總應(yīng)該也跟您說了?！眴堂貢睦镢枫罚略S翹是在翻看社會新聞。

“他是跟我說了，但也沒具體說，還得你來補充一下。”許翹點開一篇文章，將手機放下，微微前傾身子，直直地看著喬秘書。

“該說的顧總都說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小事了，顧總能夠處理，您不必擔(dān)心?！?

“你不說?！痹S翹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手指用力點了點手機屏幕道：“看來我只能讓營銷號來告訴我了。不過，如果這些營銷文章連我都搜得到，那你徒勞掩飾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許小姐……”喬秘書無謂地掙扎了一下。

“啊……”許翹向后靠了靠，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我知道了！是為了你自己，”看著喬秘書一愣，許翹接著道：“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你不能成為告密者，對吧？”

“我……”喬秘書一時語塞，要說沒有這層原因是假的，但是想在這關(guān)口為顧云石解憂也是真的。

“你可以不告訴我，我也可以去看營銷號。”許翹嘆了一口氣，收斂了剛才的尖刻，繼續(xù)說道，“但是我做了這些年編輯，這些營銷文章我不看都知道在說些什么，有什么目的。”語氣中有顯見的急促，她是親眼目睹過現(xiàn)代傳媒威力的，三人成虎在互聯(lián)網(wǎng)的加持下，只需要一個晚上的時間?！澳銈冾櫩偨淮愕臅r候肯定說了什么害怕我擔(dān)心的話吧？那我倒想問問你，從你口中說出的真相和營銷號筆下的新聞，那個能讓我的擔(dān)心少一點。”許翹步步緊逼，為喬秘書拋出一道選擇題。

“顧總不同您講，是因為這件事的走向還不確定，怕說出來白惹得您擔(dān)心?！眴堂貢匀恢肋@道選擇題的答案。

“這場擔(dān)心是免不了的。你說吧?！痹S翹把手機扣下，示意喬秘書在對面坐下。

喬秘書見許翹一幅洗耳恭聽的狀態(tài)，便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