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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瀟瀟定計諧鸞鳳 玄綸冒雨賞西湖

  • 枕石舊夢
  • 太平小物
  • 6550字
  • 2021-07-25 15:13:39

昨日說到懷玉把俊卿丟在島上,自己跳上船走了,留下俊卿一人在亭子里叫苦不迭。彼時玄綸與瀟瀟已上了岸在正堂里休息,卻看懷玉獨自一人進來。玄綸看他面色不好,因問道:“怎么只有小姐一人回來,俊卿呢?”懷玉不答話,只紅了眼圈,呆呆地坐下。瀟瀟道:“我明白了。”玄綸道:“你明白甚么了?”瀟瀟在玄綸耳邊說道如此如此,玄綸點了點頭,問道:“這卻為之奈何?”瀟瀟向懷玉道:“小姐休要憂慮,現在正是午飯時分。請準備一個食盒,我去送給俊卿,順便給他灌幾碗米湯,保管叫他回心轉意。”懷玉道:“小哥果能如此,懷玉愿贈白銀千兩酬謝。”玄綸推辭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公子再提銀兩實是看不起在下了。”懷玉笑道:“懷玉失言,懷玉失言。”瀟瀟斜眼幽怨地看了一眼玄綸,自提著食盒去了。正是:

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

瀟瀟乘船來到亭子里,見俊卿一個人背靠著柱子長吁短嘆。瀟瀟笑道:“先別忙著嘆氣,中飯還是要吃的。”俊卿道:“我哪里還吃得下飯,氣多要氣飽了。”瀟瀟笑道:“我看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俊卿一聽瀟瀟說起“容易”二字,連忙轉過來問道:“你快說說看,到底怎么個容易法兒?”瀟瀟笑道:“你先把食盒打開,咱們邊吃邊說。”俊卿想著既然瀟瀟有辦法,也不能老叫他餓著肚子,便把食盒打開,把里面的飯菜都端出來擺好,酒也斟滿了。

動了兩下筷子,喝了一杯酒,俊卿便開言道:“敢問賢弟有何妙計?”瀟瀟笑道:“妙計沒有,辦法倒有一個。既然你不舍得退婚,又不忍心害了懷玉,不如把兩人都娶回去,豈不是一舉兩得。”俊卿聽完一摔筷子道:“你這算甚么辦法,哪有剛娶妻就跟著納妾的。”瀟瀟道:“那只有休妻再娶了。”俊卿道:“哪有剛娶妻就休妻的?”瀟瀟道:“那只有停妻再娶了。”俊卿道:“越說越不像話了。”瀟瀟道:“那你非要娶一個,退一個?”俊卿道:“這是當然。”瀟瀟道:“娶哪一個,退哪一個?”俊卿道:“當然是娶表妹,退懷玉,哦不,退春梅了。”

瀟瀟心想這人直恁地死腦筋,不可力敵,只能智取,待我將他一軍,非要逼他就范不可。瀟瀟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只得回去告訴懷玉,說俊卿主意已定,叫他安心地去罷。”俊卿道:“你這話是甚么意思?”瀟瀟故作憂愁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就安心成你的親去罷。”說著便假意起身要走,俊卿一把拉住瀟瀟道:“把話說清楚再走不遲。”瀟瀟嘆道:“人家為著你啊,尋死覓活的,你還在這里高枕無憂哩!”俊卿急忙問道:“他真要尋死嗎?”瀟瀟道:“我還騙你不成。他遣我來只問一句話,成就皆大歡喜,不成就懸梁自盡。”正是:

不入紅綃帳,便入素巾堂。

俊卿跌足嘆道:“這卻如何是好?”瀟瀟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與你非親非故,死不死與你甚么相干,各人各安各人的天命罷了。”俊卿氣憤道:“我與他十年同窗,怎么說不關我的事?若是我早知他是個女兒,若是我不曾與表妹定親,他還怕我看不上他?”瀟瀟笑道:“你早說這句話不就好了。梁山伯與祝英臺同窗十載,也未見他是個女的,況且你這聘禮還沒有下,怎么就說定下親了呢?”俊卿語塞,瀟瀟看他心思有些萌動,因問道:“我回去是告訴懷玉說你愿意呢,還是不愿意呢?”俊卿不語,瀟瀟道:“這么著我只當你不愿意了。”俊卿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瀟瀟道:“那就是愿意了?”俊卿道:“可是我表妹那里……”瀟瀟笑道:“你只管披紅戴綠,其他事情包在小弟身上,定教你兩面不吃虧的。”

瀟瀟得了這一句話,便撇了俊卿跳上船去,俊卿喊道:“你何不帶我一起走?”瀟瀟道:“哥哥莫急,此事若想辦得漂亮,還要委屈哥哥在島上再呆半日。”俊卿只得悻悻地走回亭子里,瀟瀟卻又蹦又跳地跑來向玄綸與懷玉報信。懷玉看瀟瀟眉飛色舞,笑道:“怎么樣?”玄綸道:“看他那手舞足蹈的樣子,保管是成了。”瀟瀟道:“我要么不出馬,一出馬就要馬到成功。”懷玉此時卻顛倒害羞起來,瀟瀟道:“好妹妹,現在還不到害羞的時候哩!”懷玉捂著臉道:“他應都應了,你怎么還不把他帶來。”瀟瀟道:“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嘞!目今八字只有一撇,我等還須趁熱打鐵才好。”玄綸問道:“你還要怎樣?”瀟瀟乃對二人說如此如此,玄綸笑道:“看不出你還是個牽馬泊船的高手哩,果然是一條扦云攏月的妙計。”懷玉紅了臉道:“公子你胡說些甚么呀,當我們是甚么人了。”正是:

修身君子氣,行事小人方。

玄綸笑道:“小生心中高興,一時說錯了話,若是小姐不怪,不如分頭準備起來。”懷玉點點頭,三人便去分頭準備。先說玄綸這頭兒:玄綸先讓懷玉從家里撥出了三百兩銀子,又準備了些布匹首飾等物,喚幾個下人挑著便直奔俊卿的表妹家里去。話說俊卿的舅舅是個郎中,開了間小醫館,家中光景雖然過得去,卻不是個富庶人家。玄綸叫人把東西先擔在門外,自己進到醫館里。此時醫館里一個看病的都沒有,郎中正坐趴在桌子上沖盹。玄綸咳嗽了一聲,郎中見有人來了,忙說道:“請坐。”玄綸坐下,玄綸方要說話,郎中先道:“公子莫要開口,老夫一看便知你的病癥。”玄綸苦笑一聲,郎中道:“我看公子氣血紅潤,病不在肌理,而在五臟,若不按老夫的方子調理調理,恐怕命不久矣。”玄綸笑道:“小生無病。”郎中道:“扁鵲見蔡桓公,蔡桓公也說無病,結果沒過多久便一命嗚呼了。我是老成人,行了二十年的醫,還能騙你一個后生么?”說著拿起筆便開了一張方子道:“方子開好了,病不等人,快交了銀子照方抓藥去罷。”弄得玄綸哭笑不得,便拍了拍手,喚家丁把布匹首飾都抬進來。

郎中道:“公子好大手筆,‘千金方’還真要給千金嘞!”玄綸笑道:“小生此來是特地向令愛提親來的。”郎中一看這一擔一擔的聘禮,兩眼齊齊放出光來,眼珠子都繃圓了,便問道:“是哪一家的公子看上了小女?”玄綸道:“是東城一個大財主家的兒子。”郎中拈著胡須想了半天道:“要是那一家的公子,也不委屈了我家小女的姿色。”玄綸問道:“令愛可定過親了?”郎中連忙搖手道:“沒有沒有,‘一家女不吃兩家茶’,哪有許了親又能應了你的?”玄綸道:“如此便好。”郎中道:“吉日定下了么?”玄綸道:“還未定下。”郎中不悅道:“若是他翻悔又當如何?”玄綸道:“即便翻悔了,這聘禮也絕無再要回去的道理。”郎中這才放了心,又妝模作樣地說道:“老夫倒不是在乎這聘禮,只是小女名節要緊。花轎迎親之前,斷不要宣揚出去。”玄綸心里暗暗發笑,卻囑咐道:“一言為定,老先生可莫要出爾反爾哦。”

玄綸前腳走,后腳郎中便關了門,跑到俊卿家里找著老爺夫人道:“小女昨日哭訴說已經有了心上人了,我與他娘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嫁過來。你說這孩子……”夫人道:“事到如今也說不得,我看他倆從小就玩得挺好,這好端端地怎么就變卦了呢。”老爺道:“算了算了,好在這門親事沒有宣揚出去,聘禮也沒有下,要退還來得及,否則咱們這張老臉還向哪里擱喲!”郎中拜謝道:“此事還望姐姐姐夫多多海涵。”夫人道:“也只能這樣了。”郎中見姐姐姐夫好說話,心中大喜過望,卻故意裝作憂憂郁郁的樣子,一頭走一頭嘆,才出得門來便原形畢露,一溜小跑跑回醫館后堂與老婆報喜去了。玄綸這一陣算是旗開得勝。詩云:

淺淺女兒意,悠悠父母心。

擇門勝擇婿,一擲博千金。

說完了玄綸,再來說瀟瀟:瀟瀟早就埋伏在俊卿家門口,看見郎中歡天喜地一路走一路唱地去了,心想果然是個見錢眼開的小人。便正了正衣冠,走進門去,拜見了老爺夫人,老爺見他面生,因問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駕臨寒舍有何貴干?”瀟瀟道:“老爺夫人勿怪,小生是俊卿的同窗,路過此地,特來看望老爺和夫人。”夫人笑道:“原來是我兒的同學,快請用茶。”瀟瀟謝過了夫人,抿了一口茶道:“聽說俊卿定下親了?”老爺窘迫不知如何作答,夫人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瀟瀟道:“書院里都傳遍了。”老爺驚愕道:“這……這可如何是好?”瀟瀟故意問道:“怎么了?”老爺剛要說,夫人拉了老爺一把,老爺道:“你莫要拉我,人家都知道了,還有甚么好藏著掖著的。”便把方才之事說了一遍,瀟瀟心中竊喜,老爺說完,長嘆一聲道:“如今這事也張了,親也退了,叫我們家俊卿以后可怎么見人呢!”

瀟瀟暗喜中計,因笑道:“我有一計,不知當講否?”老爺道:“公子有何良策,快說來聽聽。”瀟瀟道:“既然事情已經張揚出去,莫如重新尋一門親事。”老爺嘆氣道:“說定后日便下聘禮,半年后完婚,一時半會兒去哪里找個合適的姑娘家呢?”瀟瀟道:“聽說俊卿有一個同窗叫懷玉,他家的妹妹春梅年紀當字,恰好還沒有人家呢。”夫人道:“懷玉我是知道的,可惜他家里是個有錢的財主,我家里是個沒錢的佃戶,俊卿怎么敢高攀人家呢?”瀟瀟道:“話不是這么說,俊卿儀表堂堂,才華出眾,將來必是個狀元的材料,怎么能說高攀呢。若是老爺夫人信得過小生,此事就包在小生身上,保證我去一說,那邊就準保同意的。”老爺道:“到此關頭,也只得‘死馬當活馬醫’了。”夫人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公子了。”瀟瀟道:“老爺夫人放心,這兩日就有喜鵲在枝頭叫呢。”瀟瀟這一陣便算是趁勝追擊了。詩云:

家有田千頃,不如技在身。

擇夫須勉勵,最愛讀書人。

說完了玄綸與瀟瀟,再來說懷玉:話說懷玉下午換上男裝來到書院里,找了一個好事兒的同窗駿飛說道:“聽說了么,二師兄俊卿要定親了。”駿飛道:“真有此事?”懷玉點點頭,駿飛問道:“是哪家的姑娘?”懷玉笑道:“哪家的不知道,只知道叫春梅。”說完這一句話,懷玉打一個不招眼兒就走了。此事只因這駿飛一人知道,于是一傳十十傳百,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轟動了整個書院里的生員都吵著鬧著要喝俊卿的喜酒。今日散了學后,便陸陸續續有人跑到俊卿家中問信,一個比一個說得認真,老爺問駿飛道:“這事兒是怎么傳出去的?”駿飛道:“多早晚我就知道了,聽說那邊新買了一處大宅院,連洞房都布置好了呢。”夫人問道:“俊卿他人呢?”駿飛笑道:“恐怕這會兒他正在老泰山家里叩頭請安呢。”老爺與夫人面面相覷,曾不想此事鬧到這般地步,自己還都蒙在鼓里。懷玉一陣算是大獲全勝了。詩云:

緣定三生石,姻銘白玉盆。

盛年當美眷,何不早成婚?

三人回頭重新聚在懷玉家里,三人互相一說,不禁哈哈大笑,玄綸贊道:“果然妙計!”懷玉道:“多謝小哥成全!”瀟瀟道:“忙了一下午,腳也疼了,腰也酸了。你要是謝我,就趕快吩咐廚房做幾道好菜,晚上叫上俊卿一起,咱們吃個慶功宴!”懷玉笑道:“是呢是呢,他這時候還在一個人傻傻地胡思亂想呢。”瀟瀟道:“我這就叫上一只船去接他。”瀟瀟到了亭子里,俊卿連忙迎上去問道:“你一去許久,可把我給急壞了。”瀟瀟笑道:“剛這么會子功夫就急壞了,你這耐性也太差了些。告訴你,事情多已辦妥了。”俊卿訝然道:“怎么這么快就辦妥了,兩邊都好說了么?”瀟瀟笑道:“這個自然,你快跟我回去,咱們邊吃邊聊。”

瀟瀟把俊卿帶進去,懷玉此時已換上了女妝,見了俊卿十分害羞起來。玄綸笑道:“今日席間共飲,確是有些尷尬。”瀟瀟道:“早晚的事,還有什么害臊的。”俊卿見了懷玉的裝容清新可人,心頭小鹿亂撞,不禁把兩朵紅暈浮上臉頰。瀟瀟看兩人都不好意思說話,便道:“我這肚子都餓癟了,還不開席么?”懷玉笑道:“多謝二位成全,我與俊卿先敬二位一杯。”玄綸與瀟瀟端起酒杯道:“喜見梁祝結緣,我二人也高興得很呢。”懷玉道:“今日是九月十三,半年之后三月十三日,請二位公子務必賞光。”玄綸笑道:“我等是必要來擾一杯喜酒的。”

俊卿道:“瀟瀟,你還未詳詳細細與我說一說其中的因果呢。”瀟瀟便把這一條連環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俊卿道:“瀟瀟妙手回春,真乃我命中貴人也。”瀟瀟道:“我算甚么貴人,我家公子才是貴人呢。”懷玉道:“小女再敬公子一杯。”玄綸滿飲一杯,笑道:“俊卿且不可耽擱,快回去與令尊令堂說知其中事項,不可叫二老心焦。”俊卿笑道:“你看我,這一高興就甚么都忘了,我這就回去。”玄綸道:“我與瀟瀟也要告辭了。”懷玉欲留二人宿下,玄綸推說明日有事,便作別而去,懷玉一直送出門外。俊卿歸去后與父母細細說過此事,與父母家中所見絲毫不差。父母見舍了一門賤親,攀了一門貴戚,自然歡欣不已。《寄生草》曲云:

能化作蕭王客,更何須孔孟書。

曾聞有劉邦娶妻稱高祖,曾聞有衛青娶妻封萬戶,

曾聞有良臣娶妻謚忠武。

今日里吊上一家富千金,算也要掏空半個大財主。

后來俊卿與春梅成了眷屬,春梅父母亡后,俊卿繼承了家業,成了當地大戶。其為人樂善好施,救苦濟貧,鄉里有口皆傳。后世子孫繁衍,科甲不輟,香煙鼎盛,至今不絕。成親之日,玄綸到底有事未能前來。這一段話恐后文不能再提,故此一筆帶過,說與諸君知曉。

話休煩絮。且說二人回到客棧,已交亥時。掌柜見著玄綸進來,忙叫住玄綸道:“公子,你來時只付得一日的店錢,今日已是第二日了。這……”玄綸笑道:“掌柜的勿怪,這一向只顧游玩,卻把這店錢給忘了。”便從袖子里摸出一塊銀子遞上,笑道:“這里夠兩日的店錢了罷。”掌柜笑道:“是是是,不僅夠了,還有的多呢。”玄綸道:“多的就不用找了,麻煩掌柜的招呼小二打一桶水送上去,我還有幾句話要問。”掌柜的忙叫小二打水,又向玄綸笑道:“公子有何事要問,但凡小的知道,必定知無不言。”玄綸道:“我有一故人家住清波門外,請問從此如何過去?”掌柜道:“這個容易,公子向西走幾步便到了錢塘門,出門伸手招一只船劃去清波門,兩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玄綸笑道:“多謝。”玄綸別了掌柜,自上樓來。

走到樓梯口,便聽到有吵鬧聲從房里傳來,玄綸趕忙三步并兩步地跑回去。你道房里是何人爭吵?原來是瀟瀟與小二為著兩個銅板吵了起來。方才玄綸與掌柜說話的功夫,小二已打好了水送上來。小二放下水,還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瀟瀟冷笑道:“我家公子是個大手大腳的主兒,我是個下人,沒有余錢打賞你。”小二一聽,惱羞成怒,反唇相譏道:“我看你也不像是個手腳利落的,二文錢也好叫打賞。小二服侍天南地北的客人多了,甚么大戶人家沒見過,甚么不干不凈的下人沒見過。”瀟瀟無明業火冒得三丈多高,捋起袖子就要和他動起手來。幸虧玄綸及時趕到,賞了兩文錢賠了兩句好話才把小二打發走。瀟瀟氣不過,背過身去不理玄綸,玄綸道:“既然你不中意這里,咱們明日就挑了行李去清波門內的凈慈寺里借宿。”瀟瀟道:“那后日的店錢怎么辦?”玄綸笑道:“只當是買了兩個包子喂狗了罷。”正是:

寧以舍財歡喜,不以貪財受氣。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來是個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好日子。玄綸背了書箱,瀟瀟提了行李便出門去了。掌柜的道:“怎么,二位今日就要搬走,我這店錢可是不退的啊。”瀟瀟笑道:“不退就不退了,就送給你買個包子喂狗罷。”掌柜的聽了也沒話說,玄綸與瀟瀟吃了早點便向錢塘門外走去。出了錢塘門,果然便是偌大的一個西湖。玄綸放眼望去,贊道:“以往只在書上看說西湖風景絕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怎見得西湖好處?《平湖樂》詞云:

江南風景正高秋,西子波紋皺。

山色湖光轉消瘦,更優柔。

鶯鳴柳浪隨人走,香山去后,

東坡回首,天外是杭州。

玄綸走到湖邊,遙望孤山景色,俯掬綠水波瀾,憑吊古今榮辱,吞吐云霞氣息,意氣十分暢快。瀟瀟道:“端的是好一個西子湖,我日日在長江邊看慣了風急浪高,卻不見這般水草秀美!”玄綸笑道:“說的是,但我還有正事要辦,不妨先送了信去,回程再從蘇堤慢慢游玩。”瀟瀟便過去叫了一只船,玄綸把行李搬上船,艄公問道:“二位欲往何處?”瀟瀟道:“往清波門。”艄公看了看天上道:“我看這日頭藏進烏云里,保不齊一刻就要下雨嘞!”玄綸道:“那就勞煩船家快一點,我等還要趕路。”艄公笑道:“無妨無妨,我聽二位口音是外地來的,殊不知這‘西湖之勝,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夜西湖,夜西湖不如雪西湖’,杭州連著十余天未見雨點,要是下雨還算你的福氣嘞!”玄綸道:“既如此,我且優哉游哉了。”艄公道:“二位坐好,開船嘍!”艄公撐船離岸,不一會兒果然下起雨來。雨西湖如何?詩云:

驚雷欲至怒先搖,西子傷秋草木凋。

雨打白沙聲萬點,風吹綠岸柳千條。

孤山墨海連天涌,花港浮萍逐浪飄。

聞得錢塘聲乍起,金鱗踴躍望江潮。

玄綸正坐在船篷里看著外面雨景,忽見旁邊一船并行而過。玄綸透過雨絲遙望船中人物,卻感十分面熟,然而模模糊糊地又看不清楚。玄綸跑去船頭上看時,那船已駛了過去。正是:

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

今日夕陽已斜,話說至此散場。畢竟玄綸隔船所見究系何人,且聽小子明日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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