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已然坐下，手拿杯蓋若有所思地拂著茶葉。

鳳凰又開口：“正好我們都是不愛熱鬧的人，這是你府上，美少年大可不必拘謹，我上次來過，記得好像是長樂亭主的插簪之禮。”

曹珉心里打一哆嗦。

鳳凰轉頭問向嵇康：“長樂亭主小時候的救命恩人是你吧？”

嵇康放下杯蓋，淡淡道：“你才知道。”

鳳凰笑道：“小阮還告訴我，長樂亭主近日為相親一事頭疼得很呢。是不是，美少年？”

曹珉心里想把小阮搓成圓的，面上繼續裝糊涂：“不清楚啊。我妹妹沒跟我提過。”

嵇康抬眼，“叫她過來一問，便知真假。”

鳳凰點頭：“恩人在此，理應出來會一面的。美少年若覺得有失體統，不若我向太妃稟明。”

“那倒不必……理應如此的。”曹珉痛苦作答：“勞二位在此喝茶，我這就去叫小妹。”

她心急火燎地跑回靈苔院，換好女裝，翩翩然來至璃園。

遠遠看到嵇康斜靠在榻上，望向荷塘，她不禁又想起那日他居高臨下發出的靈魂拷問“你是在洗澡么”的畫面，小臉一紅，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端莊行禮。

正在喝茶的鳳凰困惑地打量她，又困惑地看向嵇康，滿臉疑問：“你是長樂亭主？”

曹珉謹慎道：“上次雖然見過一面，但公子可能不甚在意，因此未必算真得見過我。”

眼前的女郎，美得讓人眼前一亮。

向子期晃了晃眼，“你和你三哥長得也……太像了吧。”

“我們一母同胞，有人還說是雙生子呢。”曹珉誠懇地說。

嵇康取出一個狐貍面具，“這是你落下的。”

曹珉的臉快滴出血來。

她難堪地否認：“是嗎？我仔細瞧瞧，沒見過啊，回公子的話，這個面具不是本亭主落下的。”

嵇康不緊不慢地起身走到她面前。

她心虛地后退一步。

他若無其事地把面具遞過來：“昨日，本師在太學里，曹縱親口說，是你的。”

萬萬想不到嵇康臉皮這么厚！

撒謊不寫草稿！

昨天她根本就沒有見過他，但她又不能當面否認，只能由著他瞎編。

她扯扯嘴角，無力反駁，咬著唇被逼著認了御花園里的落湯雞就是本人，長樂亭主。

但她還有著最后的倔強，不想直接拿，免得觸碰到他手心時尷尬，本想等旁邊的未客遞過來，然而，未客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主動上前。

她又不好直接開口叫未客拿，那樣顯得太矯情了，丟人已丟到家，算了，索性再丟一回吧。

她乖乖地取過面具，“我與公子見面一事，并非我本意，公子大可不必放心上。”

嵇康若有所思：“你是說相親，還是洗澡……亦或，兩件都有？”

向子期震驚地吃了一個瓜，一臉不信地看著他們。

曹珉招架不住，連退兩步，“分明不是這樣……”

她想逃，嵇康坐回原位，不咸不淡地問：“我學生呢？”

曹珉猛地定住，訕訕指向前廳的位置，道：“今日有二十位佳人來見他，想必一時走不開吧。”

向子期對著嵇康道：“你這位學生真實誠，妹妹來了，他就不來，竟把尊師晾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