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焙五€是坦誠的開口問了。

“我嘛，很簡單，這種人目的很明確，弱點也很明顯，給他送點好處，有點操守的話，就會收斂的，就當交個朋友，我們劃的來。如果太貪婪，也不用遷就，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規矩自然不怕他。當然方式有很多，不起正面的沖突最好，萬方也不是沒有制度，這種人一旦做過了我們就更不怕了?！?

廣播里的直播講座開始了，主講人是一位50 多歲的教授，開場白過去開始正題。內容卻很生動，觀點也很犀利，何妍聽得很認真。傅慎行又幫何妍調好座椅和空調，讓她更舒服一些。主講人漸漸進入講題：“其實人與人的相處，根本在于利益交換，古代人結婚還要講究男才女貌，現在人不看重這個了嗎？依然看重，人人都有立場和動機來保證自己利益最大化。這是人性使然。所以，經營管理同樣要順應人性的需求，畫大餅早就落伍了，你見過夫妻之間互相畫大餅嗎？這樣日子過不下去呀。所以我的觀點把經營管理當做夫妻關系來看待，底線原則，不能碰。不忠誠不可以，不溝通也不行。夫妻兩人不見面不溝通能過好日子嗎，不行的，所以，互相忠誠只是做到了底線，溝通很重要。中線條件互相成全，權限該給的要給，但不是亂給，流程審批要跟上，統一決策要嚴謹。上線利益風險共擔，存小異而謀大同。一些利益沖突自然而然就解絕了?！?

何妍慢慢表情收緊，傅慎行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什么教授，怎么把自己那點事全給交代出來了。

何妍轉頭看向窗外，車子慢慢駛入山東境內。

那是一個相當大的村莊，何妍記憶里條石的平房早已被磚房取代，路面也已經鋪上了水泥，不過村莊的脈絡猶在，熟悉的方言讓何妍臉上閃過驚喜。傅慎行下車買好了水煎包，帶過來遞給何妍，“吃吧，你念了多年的不就是這個，這家算是老店，你應該吃過的，小心燙手”。噴香的水煎包徹底喚醒了何妍的味蕾，熨帖了何妍的五臟六腑。同時遞過來一個保溫杯，打開是何妍喜歡的檸檬水，“正好解膩。”

何妍內心有了一絲裂縫，她知道傅慎行很少給自己休假，正常的假期只有一天，也就是新年。這次肯帶自己回老家，肯定調整了不少工作安排。但為了什么呢，是為了解開自己的心結，就像教授講的，這只是管理術的一種？

憑記憶，何妍指揮傅慎行把車停到自家門口。多年沒有住人，房子自然十分簡陋，院子里梧桐的落葉四處灑落，這里只能留給何妍緬懷，傅慎行沒有進去。但是何妍卻始終不敢打開門，這里有她生活的記憶，卻也有最沉痛的傷口。何妍慢慢走遍院子的每個角落，試圖把這里打包進自己的眼睛，何妍忍下眼睛里的酸澀，低頭出去，上了車。

妍妍不要難過，傅慎行安慰道：“我希望你能真正快樂，過去的一切總要過去，我帶你來告別，也希望你能放下過去，給自己一個機會?！?

何妍兩行淚終于滾下。

何妍最終的目的地是何妍母親的墓地。媽媽和弟弟都葬在了這里。何妍認真擦洗了墓碑，并清除了周邊的雜草，其實只是為數不多的落葉，傅慎行要幫忙被何妍止住了，這是何妍內心自己最不可觸及的地方，傅慎行不想勉強?？粗苓叚h境并不算破敗，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何妍單薄的身影顯得太多清冷，傅慎行暗暗希望這場悼念盡快結束。

夕陽漸漸西沉，何妍整理好情緒，終于回頭。

夜色漸濃，傅慎行擔心何妍太多疲憊，按照導航找到鎮上的一家十分普通的旅館。何妍卻難得沒有提反對意見。何妍臉上沒有悲傷也沒了平時的生動，周圍的一切與他無關。

“妍妍，喝點水吧，你都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备瞪餍懈械接行鷳n。

“你來過這里嗎？”何妍開口道。

傅慎行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什么時候？”

“咱們不說這個了行嗎？你需要休息?！?

“是不是我告訴你我要和梁成曦在一起的時候？”何妍轉頭看向傅慎行，目光里多了一層怒意。

傅慎行點點頭。

“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你卻。。。。我想不通你為什么要那么做，”何妍說不下去，

“妍妍，我也是一個男人，當我知道你的小秘密時，我也以為你在開玩笑，我也好奇什么樣的男孩能得入了我家妍妍的眼。后來我發現不過是個窮大學生罷了。可是我還是去了你的學校，看到你們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參加舞會，看你帶著他勤工儉學買來送你的生日禮物，我承認我很不高興。

我需要弄清楚我對你到底是怎么一種感情，我來了這里，我想知道我們以后要怎么辦?！?

“可你后來也是有女朋友的，為什么要干涉我呢？你養我長大，培養我，我爸爸也一直賣命，報答你們，這些還不夠嗎？還差了那么多嗎？”

“妍妍，我承認我這個人很自私，對不起。”

“對不起？何妍冷冷一笑，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欠了你們家多少，到底什么時候可以還清，我的前半生，我爸爸，再加上一句對不起，夠不夠？你告訴我到底夠不夠？”

“妍妍，別哭，”傅慎行抱住何妍，“妍妍，你小時候，說過以后你想當包工頭，有錢了造一所大房子，你還說過我也可以住進去的，你都忘了嗎？我一直幫你實現你的理想，等你造好那所房子，等我住進去?？墒悄阍趺赐蝗痪妥冐粤?，你要和那個窮學生一起，還要把對我說過的承諾在跟他說一次。你知不知道我帶著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在你樓下等了你一夜，你卻沒有來。我們陪伴彼此這么多年，這是唯一一次你的生日，我見不到你。。。?！?

“我解釋了我要考試，我一直在復習，不是你想的那樣?！?

“妍妍，你太高估我了，從這里離開后我就決定不再放手了?！?

“你是怎么逼走梁成曦的？”

“我給他看了我給你帶來的生日禮物。”

何妍瞪大了眼。

“妍妍你也看到了，他直接離開了。這就是男人之間的較量。你不必自責?！?

“你卑鄙的讓我覺得可怕。”

“妍妍，其實男人都是很復雜的。你以為的忠誠或者深情其實很多男人都做不到?！?

何妍覺得討論這個話題毫無意義。干脆閉了嘴。

“你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們回去。明天一早我帶你去個地方?！备瞪餍腥チ烁舯诩影?。

何妍睡的出奇的踏實。

第二天一早，傅慎行一身休閑裝，十分精神。

他們來到何妍所在村子的小學。這座小學是縣里集資蓋的第一所標準小學。大門就是學校委托何大柱焊的，何妍記得爸爸在家里搗鼓了好久，用鋼絲一遍遍制作門上的花飾，噴漆、帶漆面快干的時候，貼上漂亮的花紋紙，撕下背景紙花紋就印在油漆上了。最后現場安裝。那天何妍還跟爸爸去了學校，爸爸站在4米多高的柱子上，用錘頭調整固定大門的滾軸，下面另外的人配合著，上面敲2下，錘子一個飛轉就到了下面的人的手里，下面敲2下，在飛轉給上面的何大柱，何妍在一旁看呆了，何大柱還不忘指指身后的學校，“閨女，里面有花，可多了，去看看吧。”小小的何妍自己走進去，看到教室里嶄新的桌椅，還有漂亮的門，教室外種植了多種顏色的月季，還有比何妍還高的冬青、玉簪，路邊是垂柳、彎曲柳，中央花壇里是一棵挺拔威武的松樹。何妍知道自己夠了年齡就可以來這里上學了，美滋滋的一直笑。

物是人非，何妍此后卻沒有再踏進這里一步，沒來這上過一天學。

看門的大爺見傅慎行的車，直接開門放行。何妍詫異，傅慎行故弄玄虛的說，“待會你就能知道了?！崩锩婢谷贿€有停車場，能停放10幾輛車的樣子。傅慎行停好車，領著何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