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已經(jīng)沒有信心能夠堅持到D小姐請到的幫手來,就算他可以找到這里。唯一慶幸的就是把林宏留在了外面,那東西的領(lǐng)域張開之后這里就與現(xiàn)世隔絕了,林宏這時候無論如何是進不來的。
但之后的事我就沒辦法去管了,只希望他的運氣能夠救他吧。
剩下的似乎只有等死,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姑且還是稱為廟仙吧。這個完全不一樣的廟仙,現(xiàn)在想做的就是把我變成被它吸收靈氣的供像。
不過那個廟仙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D小姐的封印隱蔽性非常強,就算是兩界人都很難發(fā)現(xiàn)我的能力。雖然只憑這一點就不能準確推測出它的實力,不過超出我目前的能力范圍是一定的。
值得慶幸的是它很貪心,想要打破這層封印讓我的價值最大化。這層封印成了我拖延時間的唯一依靠,雖然過于痛苦了些,但總歸是比死掉強。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讓我的注意力從雙眼的劇痛上盡量分散開。我已經(jīng)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或許只有幾分鐘吧,不過在我的意識里跟幾個小時一樣漫長。
無法動彈又什么都看不到的境地把來自雙眼的痛苦在心理層面上放大了幾倍,嚴重影響到了我對時間這個概念的判斷。
就在我已經(jīng)漸漸習慣了目前的疼痛程度的時候,身上卻又多了某種異物,好像是什么滑膩的帶狀物,在我身體上面游走,數(shù)量多到?jīng)]法估算。
這些帶狀物的目標是我的臉部,準確的說是我的雙眼。
最開始出現(xiàn)的一部分現(xiàn)在已經(jīng)移動到了我的臉,有幾根已經(jīng)到了眼部的位置,盡管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過通過這種動作,我猜想那些帶狀物是想鉆進我的眼睛里面。
而下一秒,這個猜測就實現(xiàn)了。
雙眼的痛苦瞬間倍增,我以為我這次一定會昏過去,可是身體的自衛(wèi)機制好像失了靈,我不但沒有失去意識,反而更加清醒了。
一定是那個廟仙搞得鬼了,它到底想做什么?
模糊中想起了D小姐曾說過,很多東西都有玩弄獵物的習慣,被折磨的人越痛苦,它們就越開心,本質(zhì)上與生物沒有什么不同。
現(xiàn)在它就是在做這種事情么?
“為什么,還是打不開!”
好像不對,我聽到了它的自言自語,似乎是相當?shù)募痹辍?
“做錯了什么嗎?”
“為什么?”
“應(yīng)該,這樣做的話,沒問題才對。”
“為什么?”
意思是它沒辦法破除我的封印嗎?如果是這樣,情況可能還不算糟糕。聽它的意思,像是嘗試了一段時間,這還真是個好消息。
不管有多長,總歸是拖延了時間,這段時間越長,希望也就越大。唯一的問題就是我面對劇痛能夠堅持多長時間了。
這樣想著,我決定試試那個方法。
盡力的讓我自己平靜下來,忘掉來自身體上的不適,我開始切斷大腦對身體的一切都感知。
這個方法會讓人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進入一種假死的狀態(tài),這身體機能和代謝會被降到最低,對外界的刺激不會有任何感覺,是為了在極端環(huán)境也能夠存活下來而被開發(fā)的一種感知型魔術(shù)。
但這種方法的弊端也很明顯,進入這種狀態(tài)的人沒辦法應(yīng)對任何突發(fā)事件,之后的事情只能聽天由命,不再萬不得已的情況的不會有人愿意去使用。
就眼下這種狀況,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碰運氣了。
隨著來自身體的感覺被漸漸剝離,我所感受到的痛苦開始迅速的消退,隨之而來的巨大困倦感像一股洪流席卷著我大腦。
四周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此刻我的感覺就像是在海里無止境的下沉,黑暗和寂靜一點一點蠶食著我對外界的感知。
但光暗交匯之間,我好像聽見了遙遠的地方傳來了某個聲音。
像是有人在爭吵。
那聲音只一瞬間就不見了,但下一刻就被另一個聲音所替代。
這個新的聲音更加清晰,更加明確,是什么人在叫我,一個女人的聲音。
“陸小北。”
誰?總覺得好懷念。
“陸小北。”
到底是誰?我用盡力氣都聽不清楚。
“陸小北。”
聲音被水隔開,模糊的像是在夢里面。
一個我永遠不會記住的夢。
“路小……北……”
好似斷了天線的收音機,這個聲音也離我越來越遠。
在大腦里的這片深海中,此時此刻,終于又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馬上我就會墜入深淵,什么都不會知道。
但上天似乎不想讓我就這么睡過去,不過那么幾分鐘,就在我要完全沉睡過去的時候,呼喊我名字的聲音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意識里面。
“喂喂……陸小北!”
這次倒是聽的真切,是個男人的聲音。
“臭小子,你可別真死了!”
“陸小北!”
像是被人生拉硬拽了起來,身后的深淵開始寄寄宿的倒退,光線越來越亮,那個人聲音也越來越響。
“陸小北!你他娘的給我醒醒!”
這個語氣,該不會是,他吧。
忽然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伴隨著一聲清脆響亮的“啪”。
我終于清醒過來,顧不得說話,本能的用盡全力深吸一口氣,肺部被這口氣灌的生疼,讓我馬上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嘿,我就知道還是這一招管用。”男人見我醒了,就笑起來。
我一邊調(diào)整呼吸一邊看著這個男人,要不是使不上力氣,我真要在他那張欠揍的臉上也來這么一下子。
“先別說話,你這小子膽真肥,那個狀態(tài)這種情況下我怎么都不敢去試。”
“沒事了,”我理順了氣息,伸出手示意他扶我起來,同時問到:“老穆,你怎么在這里?還有那個廟仙呢?”
“什么廟仙,是個餮鬼,這種玩意都能讓你碰上,你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老穆把我扶起來,接著說:“被我搞定了,這些年它靈氣損失的厲害,那廟仙都快被它吃空了,不然也不會這么著急要找一尊供像。”
“那是什么東西?”我問。
“你不知道?”看他的表情倒是很驚訝,好像我知道應(yīng)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搖搖頭,順便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這座廟已經(jīng)恢復(fù)了破敗不堪的樣子,恐怕以后也都會一切正常了。
“你自己去問D吧,現(xiàn)在還是休息休息的好,先別管那么多。”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么在這里的,你不是調(diào)回中央去了嗎?”
“D說你現(xiàn)在很危險,讓我?guī)兔β?lián)系這個城市的天巫負責人,我剛好在這附近出差,就直接跑過去找她帶路了。”
“那還真是倒霉啊。”
“你這嘴上還是不留情面,都一年多沒見了。”
“不是你灌我喝酒的時候了?”
“男人不喝酒,叫什么男人嘛。”
“算了。”
我白了一眼老穆,不想再跟他說下去。穆東林的想法極其簡單,性子直的很,用他自己的話講就是粗人一個。
“對了,林宏怎么樣?就是在廟外面等著的那個人。”我想起了林宏,急忙問道。
“他沒事,就是被穆上校弄暈了。”
老穆張開了嘴,說話的卻是別人,我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熟人。
李夢溪正站在廟門口,還是剛見面時的樣子,干練簡潔。
我有點驚訝,“你是天巫的負責人?”
“準確的說,是實習負責人。”李夢溪走過來,看著我說道:“沒想到這廟里的會是這種東西,早知道就該阻止你們過來了。”
“天巫選人可以這么年輕嗎?”我轉(zhuǎn)頭問老穆。
“所以說是實習負責人,要正式任職,需要等到我畢業(yè)。”李夢溪搶白道:“不過職責是一樣的,之后見面的時候再詳談吧。”
“雖然總覺得你不是一般人,可是……好吧,你說林宏被老穆弄暈了是怎么回事?”
“啊,哈哈,那個嘛,”老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小子一直廟門口站著,你也知道國家有保密的規(guī)定,我還以為他是個看熱鬧的,就隨手……”
“好,打住,我知道了。”
我無奈的點點頭,這種事也確實是老穆的風格,很容易就能猜到,我就不應(yīng)該去問。
“先出去吧,我看看我們的林公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老穆這個人下手沒輕重,別再給留下什么后遺癥。”
老穆立馬抗議道:“話可不能這么說,我是那種人嗎?”
我沒說話,用一個眼神告訴他,他是。
出了小破廟,一輛年代久遠的桑塔納停在那里,李夢溪告訴我林宏現(xiàn)在正躺在里面。我湊過去趴在車窗戶上往里瞅了瞅,這小子哪里像是被弄暈了,根本就是睡著了。
“這口水都流出來了,他心太大了吧。”
“之前的確是暈了的,不過我們處理廟里面的事情花了點功夫,大概中間醒了。”李夢溪過來看了看,對我說:“林宏總是這樣,你習慣了就好。”
這個時候我分明看到她臉上有一絲稍縱即逝的笑意。
“好吧,我的確是應(yīng)該習慣習慣,”我點點頭,回頭對老穆說,“上車吧,我們先回去。說起來你這輛破車怎么還不換,這都回中央了,也太沒面子了吧。”
“換車?這車可陪了我十年,哪里舍得。再說你以為反腐倡廉管不到我們天巫么,再怎么說都是國家部門。”
“喲,配個公車還被你說的這么嚴重。”
“我對外的身份是商人,還配個公車,你想的也太多了。”
老穆示意我們上車,李夢溪自然的到了后面去,不過林宏一個人占了整個后排,她先是看了看林宏,然后拍了拍他的臉。
“林宏,醒醒,你媽來看你了。”
“別別!跟她說我不在!”
林宏條件反射般的彈了起來,哪里還有之前那副睡相。他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就我們?nèi)齻€人在看著他。
“不是,這什么情況?”林宏來回的在李夢溪和老穆臉上打量著:“夢溪你怎么在這里?還有這個大叔是誰?看著不像好人啊。”
老穆急了:“嘿,你這人怎么以貌取人啊,我怎么就不像好人了。”
“你看,我說你不像好人吧。”我大笑起來。
“不是……他……”
“好了好了,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老穆你說你是來出差的,工作辦完了嗎?”
“辦完了,不然確定你沒事的話,不等你醒我就走了,天巫的規(guī)矩你多少也知道吧。”
“那好,這樣的話今晚上住一晚吧,明天借你車帶我們?nèi)€地方。”
“你還真好意思。”
“那個地方是郊區(qū),還不通公交車,我這不也想省點車費嘛。”
“你這小子。好吧,我也當是旅旅游散散心,不過你才剛到這里幾天啊,就到處亂跑,今天還差點把命搭進去,不是我說你,你有那么強的……”
“好了好了,啰嗦,”我打斷老穆,“今天只是意外,明天絕對安全,放心吧。至于目的,李社長應(yīng)該猜到了吧。”
李夢溪點點頭,“你想在師大開學之前辦完手續(xù)。”
“唉,等等,我都糊涂了,什么手續(xù)?”林宏插進來問。
“你也得去,到時候就知道了,”我拍著林宏的肩膀說:“這次可是正式的員工培訓(xùn)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