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話只說一半,但蘇沐歌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最近皇后已經認命,不再癡想自己誕下嫡子,為抵抗德妃一脈,開始籠絡淑妃,并認淑妃之子為養子,如此打擊德妃當然慌神。
德妃身邊只有六皇子傍身,原本以為皇上龍體正盛,沒有立儲打算,想過兩年再和皇后針鋒相對,不料皇后鬧了這一出,直接把后路焊死了。
儲君一立局勢大定,她縱有翻天本事也不能謀殺儲君,為今之計,只好將收養在身邊的秦逸一并拎出來,讓皇上看到她的賢良淑德,并通過愚鈍五皇子對比,讓皇上更寵愛秦源,明白秦源才是最好的,所謂嫡子血脈根本沒那么重要。
蘇沐歌畢竟是二刷劇情的,對德妃這點小心思了若指掌。
她看得懂宮里每個人私欲目的,唯獨看不懂容景,他身為容家人如此幫秦逸,圖什么。
難道也是穿書的?害怕反派追殺?
蘇沐歌轉了轉眼珠,試探看容景一眼,“奇變偶不變。”
容景側臉看她,沒反應。
對錯暗號錯了?
“那……淡黃的長裙?”
“你想念瓊花了?”
“跟她有什么關系?”
“只有她穿的鵝黃色,今日瓊花也入宮了,在娘娘偏殿小住。”
蘇沐歌扁了扁嘴,興趣全無。
看樣子容景是個正經古人,至于那個瓊花,煩死了,以后還是繞著她走吧。
“容公子,時候不早,娘娘邀諸位到前院赴小宴。”
殿外低頭走來一粉衣宮女,躬身準備為容景引路。
“我也有份嗎?”蘇沐歌探頭。
“自然。”
“哦,那行啊。”蘇沐歌招手,“小逸啊,走,一起吃頓好的……”
沒有回應,蘇沐歌回頭,背后空空如也。
“熊孩子跑哪去了?”
被馬踢了的秦逸智商明顯下降,跟三歲孩童似得,蘇沐歌擔心他出事,忙出去找。
天色已經,碧霞殿少燈火,野草高,所過之處漆黑一片,蘇沐歌壯著膽子喊兩聲,感覺走在深山老林,回應她的只有貓叫。
“還真應景。”蘇沐歌搓了搓胳膊,打算回去搬救兵時,余光瞥見蓮池邊抱膝蜷縮成一團的少年。
蘇沐歌忙跑過去,試探捏了捏他手指,已然僵硬。
“秦逸?”
呼喚兩聲沒有回應,似乎已經昏厥。
這可怎么辦?
蘇沐歌一個人拖著秦逸明顯不便,好在她返回去找人時,迎面遇上容景一隊。
宮人將秦逸送回碧霞殿,原本蘇沐歌應該跟著容景到德妃那赴會,但因放心不下秦逸,她放棄了這溜須拍馬好機會。
“姐姐對你的心一片赤誠,天地可鑒啊。”蘇沐歌陪秦逸一起茍在碧霞殿,見他發髻束的緊,干脆拆開,一邊拆一邊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堂堂千金淪為仆人,你以后再追殺我,就是不仁不忠不義……”
晚上碧霞殿又黑又冷,秦逸雖說是五殿下,實際身邊連個像樣的宮人都沒有,兩個一臉橫肉的嬤嬤早已不見蹤跡,唯一的太監說有通傳太醫過來,可直到月上中天也沒人影。
少年冷的發抖,蜷縮成一團,蘇沐歌實在沒法子,只好在碧霞殿翻箱倒柜,找出兩床破舊的棉被。
棉被拿出來時一股子刺鼻霉味,不知多久沒晾曬過,一都開折痕里還有蟲子爬過,蘇沐歌和蟲子相互恐嚇,最終險勝,獲得被子的蘇沐歌笨手笨腳將少年裹成粽子。
可他還是冷,還是難以安穩入睡。
“要是笑嫣在就好了,隨便搞點湯藥下去,保你生龍活虎。笑嫣可是個能乘涼的好大樹。”
蘇沐歌自言自語,琢磨單裹棉被無用,又在殿外找了一堆枯枝,順手把秦源打她那根也丟到銅盆里,一把火點燃。
枯枝不如金絲炭,一燃起來“噼啪”作響,火花飛濺,蘇沐歌怕把房子點了,一直不敢合眼。
破木床上,少年因為病痛時不時哼兩聲,蘇沐歌添柴時回頭看去,見火光映襯下,少年墨發如云鋪在床邊,垂的地上,他膚色蒼白,唇是病態的嫣紅,整個人仰臥如同焦墨畫一般,鮮而烈。
有美一人,標格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