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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膽病論治經驗

肝膽疾病包括急慢性肝炎、肝硬化、急慢性膽囊炎、膽道結石等,中醫辨為肝著、脅痛、積聚等。其主要病機有虛有實,虛證多為血不養肝、肝腎陰虛等,實證以外感、氣滯、血瘀、濕熱等為主,病久則多虛實夾雜。

一、肝膽的生理病理變化

肝與膽經脈相互絡屬,構成表里相合關系。在生理上,肝膽同屬疏泄,共同發揮協助消化的功能。肝主疏泄,一方面分泌膽汁,儲藏于膽;另一方面調暢膽腑氣機,以促進排泄膽汁。而膽附于肝,藏泄膽汁,兩者協調合作,使膽汁疏泄到腸道,以幫助脾胃消化食物。其中肝的疏泄功能起到主導作用,肝所化生的精汁充盈,疏泄功能正常,膽才能儲藏足量的膽汁,并適度的排泄膽汁;膽汁排泄通暢,也有利于肝主疏泄功能的有效發揮。另外,肝為將軍之官,主謀慮;膽為中正之官,主決斷,肝膽相互配合,則人的思維正常,遇事果斷。故張介賓《類經·藏象類》說:“膽附于肝,相為表里,肝氣雖強,非膽不斷,肝膽相濟,勇敢乃成。”正由于肝膽在功能上息息相關,故病理上也常相互影響。肝膽氣虛、氣郁、濕熱、火旺之證多同時出現,而表現為膽怯易驚、失眠多夢、氣短乏力,或見精神抑郁、脅肋脹痛、口苦、眩暈,或見口苦、嘔惡、脅痛、黃疸、帶下黃臭等癥狀。

其次,肝主疏泄,調暢氣機,有助于中焦脾胃氣機的升降。肝氣調達,則胃氣和降。若肝氣郁結,橫逆犯胃,則致胃失和降,可見胸脅及胃脘脹痛或串痛、嘔吐、呃逆、噯氣等;若氣郁化火,肝火犯胃,在上述癥狀基礎上,還可見口干口苦,心煩易怒,反酸嘈雜之象。若寒邪直中肝經,肝失疏泄,而使胃氣通降受阻,則見巔頂頭痛,胃脘冷痛,或由少腹攻沖作痛,嘔吐清稀涎沫等癥狀。另外,肝氣之疏泄,調暢氣機可促進大腸之傳導及尿液的生成,故肝郁氣滯,可使大腸氣滯,傳導失司而見便秘之癥;可使水液輸布障礙,膀胱排尿功能失常而見癃閉之癥。下面我們重點回顧一下肝的生理功能。

(一)協調情志

人的精神情志活動是多方面的,肝具有協調精神情志之作用。如《素問·靈蘭秘典論》謂“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充分說明了肝與精神情志的關系。其機制主要在于疏泄調暢氣機,使氣血平和,神有所養。“血氣者,人之神”,如肝之疏泄失常,則可能發生以下兩種結果:①肝氣郁結,疏泄不及:癥見胸脅脹滿疼痛,精神抑郁不快,沉默寡歡,噯氣嘆息,或多疑善慮,或愁苦欲泣等。擬定疏肝解郁之法,代表方劑為四逆散、越鞠丸、逍遙散。②肝氣亢奮,疏泄太過:癥見急躁易怒,失眠多夢,頭暈頭脹,目眩等癥。“氣有余便是火”,肝氣亢盛化火,癥見口苦,面紅目赤,頭痛等肝陽上亢之癥。論治則宜平肝潛陽或清肝瀉火,代表方劑為丹梔逍遙散、天麻鉤藤飲。現代多項臨床研究證實,以肝主情志為基礎,調肝解郁法在乙肝及肝癌的治療中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提高了患者的生活質量。

(二)疏利膽氣

肝膽毗鄰,膽附于肝,經脈相互絡屬,構成表里關系。在生理上肝膽相互協作,同主疏泄。因此,肝的疏泄功能正常,可促進膽的疏利功能活躍,以達到下列兩個方面的作用:①疏利膽氣,以主決斷:肝主謀慮,膽主決斷,肝膽協同為用。所謂膽主決斷含義有二:一指精神意志方面的判斷能力,其功能正常,可防御大恐卒驚之突然刺激。二指“勇”與“怯”的功能作用,即《內經》所謂:“肝膽互濟,勇敢乃成。”臨證上見因肝膽氣盛火旺而致急躁憤怒,或因肝膽虛弱而致驚恐虛怯,失眠多夢的神志異常變化,都必須從肝膽論治。②疏泄膽汁,以助運化:膽囊貯存精汁,是來自肝的疏泄。元代戴啟宗著《脈訣刊誤》說:“膽之精氣,則因肝之余氣溢入于膽。”因此肝氣充盛,才能正常泌出膽汁,肝氣虛衰,則膽汁必泄出不足。若肝膽失于疏泄,必然導致膽汁之生成、貯存與排泄之功能發生障礙,而出現胸脅脹痛,口苦或嘔吐苦水,不思飲食,腹脹,便結。以致膽汁溢出,而致溺黃,面目及全身發黃之病證。治法則應用疏肝利膽法,代表方劑為四逆散合茵陳蒿湯。

(三)疏泄脾土

脾主運,胃主納,脾主升,胃主降,脾胃協同,飲食物才能正常攝入、運化與吸收。脾胃的此種功能,除其本身功能外,最主要的還需肝主疏泄,調暢氣機,促使脾胃升降運動協調。因此肝失疏泄可導致脾胃受納、運化功能失常。如肝氣橫逆犯胃,使胃失和降,可見脘脅脹痛、噯氣吞酸、惡心嘔吐,或呃逆等“肝胃不和”之證。故其治宜疏肝和胃,代表方劑為柴胡疏肝散。若肝氣郁結犯脾,脾失運健,證見食欲不振、脅痛、噯氣、腹脹、腹瀉或便溏等“肝脾不和”之證,則應抑肝運脾法論治,代表方劑為逍遙散或四逆散等。

(四)調和氣血

肝的疏泄功能正常,氣機調暢,升降失宜,則氣血和調,此與肝藏血相互依賴、相互制約有關。故唐容川在《血證論》中說:“肝主藏血焉,至其所以能藏之故,則以肝屬木,木氣沖和條達,不致遏郁,則血脈得暢。”若肝失疏泄、肝氣郁結、氣機不暢,有可能導致脈道不利、血行不暢,出現胸脅脹滿疼痛,乳房、少腹脹痛,以及痛經等證。病延日久,氣機郁滯,血行艱澀,而成瘀積,可形成癥瘕、痞塊、婦女閉經等證。若肝氣亢奮,疏泄太過,可導致氣血逆亂,于上則吐血、咯血,于下則月經過多、崩漏淋漓不凈。治當疏肝理氣,活血化瘀并重,代表方劑為膈下逐瘀湯和復元活血湯。

(五)調暢月經

婦女月經與肝腎及任沖二脈關系密切。肝氣疏泄和藏血,肝經環繞陰器,循少腹,與任沖二脈相溝通,是調暢月經的重要環節。肝之疏泄不及,氣血運行失調,往往見于月經后期,經行腹脹,痛經等證中。肝氣疏泄太過,氣盛化火,則可見月經先期,量多或崩漏,以及急躁心煩、口苦等癥。前賢有謂:“女子以肝為先天”“調經肝為先,舒肝經自調”,因此疏肝解郁諸法,為調經常用之法,代表方劑為越鞠丸、逍遙散。

(六)疏通水道

肝之疏泄能正常,可以使水道和轉輸運行不息。一旦肝失于疏泄,氣機不調,經脈失利,則水道之運行,排泄功能發生障礙,而單腹脹滿,小便不利諸癥,繼之而起。論治應疏肝解郁,通絡利水為宜,代表方劑為越鞠丸和逍遙散。

肝主疏泄的生理病理是多方面的,于臨證推究病機和指導治療,具有重要意義。“肝病多郁,治必疏泄。”初患肝病者,如為濕熱熏蒸,全身黃染,應急以疏泄為主,佐以清利濕熱。有的并無濕熱的表現,僅有肝郁脾虛,如脅痛腹脹、納呆易疲等,則應疏肝理脾為法。肝病既久,必現虛象,不論陰虛陽虛,仍須先以疏泄,然后輔以養陰或益氣,或可建殊功。膽病并非郁證而來,然因膽附于肝,膽病必然連系于肝,影響疏泄功能,因此治膽仍須疏肝利膽。至于婦女月經病,更要以疏泄肝氣為前提,然后佐以補血、攝血、益氣、化瘀為法。

二、常用治則和方藥

(一)疏肝健脾

本法適用情志抑郁不暢,肝木乘脾,肝脾失調,其癥表現為胸悶不舒、脅痛、腹脹、腹瀉、納呆,婦女月經不調、經前乳脹、脈弦細、舌暗淡、苔白。代表方逍遙散,方中柴胡疏肝解郁;當歸、白芍養血補肝;配伍入脾之茯苓、白術,以達補中理脾之用;加少許薄荷、生姜為佐,助于本方疏散條達;炙甘草為使者,助健脾并調和諸藥。諸藥合用,使肝郁得解,血虛得養,脾虛得補,則諸癥自愈。

(二)疏肝和胃

本法適用于肝氣郁結,橫逆犯胃,其癥胃脘脹痛,牽引脅肋,噯氣頻作,時有泛酸,即所謂“肝胃痛”,脈弦,舌暗紅、苔薄白或薄黃。代表方如柴胡疏肝湯(《金匱翼》),方中柴胡、香附疏肝解郁;白芍緩肝活血;川芎行氣活血;枳殼、陳皮行氣和中;甘草調和諸藥,共奏疏肝和胃之功,正所謂“治肝病可以安胃也”。

(三)補脾瀉肝

本法亦稱培土抑木法,適用于肝木乘脾,脾受克制,運化失常,其癥腸鳴,腹痛,腹瀉,時痛時瀉。代表方痛瀉藥方,方中白術補脾,健運中州,白芍泄肝木,酸苦緩急;陳皮理氣,醒脾和中;防風散脾,疏通肝氣,四藥相伍,可以瀉肝木而補脾土,調氣機止痛瀉。正如吳鶴皋云:“瀉責之脾,痛責之肝,肝責之實,脾責之虛,脾虛肝實,故令痛瀉”,是以土虛木疏,木賴土榮。

(四)調和肝脾

本法運用于肝脾不調之證型。肝臟失于調達,肝失疏泄,氣機不暢,肝氣郁結,肝氣橫逆犯脾,脾臟運化功能失調,故而出現脘腹痞滿,肢體倦怠乏力,脅肋部隱痛不適,納食不香,大便不調,舌苔薄白,脈來弦細。代表方為歸芍六君子湯,方中當歸、白芍用以養血補血柔肝,可以泄肝臟的郁氣;人參、白術、茯苓、甘草用以益氣健脾,脾臟恢復運化功能,可助肝臟氣機的暢達和疏泄功能的正常運行。肝臟功能恢復運轉,而各臟腑功能也可以正常發揮其功能。

三、慢性乙型肝炎的治療思路

慢性肝炎根據其臨床表現屬于中醫學的“脅痛”范疇。脅痛主要責之于肝膽,因為肝位居于脅下,其經脈循行兩脅,膽附于肝,與肝呈表里關系,其脈亦循于兩脅。肝為剛臟,主疏泄,性喜條達;主藏血,體陰而用陽。若情志不舒,飲食不節,久病耗傷,勞倦過度,或外感濕熱等病因,累及于肝膽,導致氣滯、血瘀、濕熱蘊結,肝膽疏泄不利,或肝陰不足,絡脈失養,即可引起脅痛。脅痛主要責之于肝膽,且與脾、胃、腎相關。病機的轉化較為復雜,既可由實轉虛,又可由虛轉實,而成虛實并見之證;既可氣滯及血,又可血瘀阻氣,以致氣血同病。脅痛的基本病機為氣滯、血瘀、濕熱蘊結致肝膽疏泄不利,不通則痛,或肝陰不足,絡脈失養,不榮則痛。

楊老在臨床上,根據慢性乙型肝炎的病因病機,采取了調肝健脾法合清熱解毒法來進行治療,用四逆散合異功散為基礎方(柴胡 18g,白芍 18g,枳殼15g,太子參 30g,白術 18g,茯苓18g,陳皮15g,白花蛇舌草30g,板藍根18g,貫眾18g,甘草6g)進行治療,療效顯著。兼肝陰虛者加北沙參30g,生地黃18g;兼脾腎陽虛者加黃芪30g;兼肝硬化者去白花蛇舌草加丹參18g,鱉甲15g,佛手15g;有腹水者加大腹皮18g;納差乏力加麥芽18g,菌靈芝18g。

典型病例

許某,男,28歲,重慶市墊江縣人,上海某公司職員。2004年10月8日初診。

患者訴2003年因脅肋部疼痛,乏力納差到醫院就診,診斷為乙型肝炎(HbsAg陽性、HbeAg陽性、HbcAg陽性),在上海某肝病醫院住院治療1個月不見明顯好轉,身體狀況日益下降。故求診于楊老。刻診:身體消瘦,面色萎黃,脅肋部疼痛,乏力,納差,腹脹痛。苔白而干,脈弦細。

辨證:肝郁脾虛,濕熱蘊結。

治法:調肝健脾,清熱解毒。

主方:四逆散合四君子湯。

柴胡18g,白芍18g,枳殼15g,白花蛇舌草30g,板藍根18g,丹參18g,鱉甲 (先煎)20g,佛手18g,太子參30g,白術18g,焦神曲、焦麥芽、焦山楂各30g,白茅根30g,甘草6g。10劑,水煎服。

2004年10月20日二診:訴服用10劑后,腹脹痛、脅肋疼痛減輕,納食香;舌質淡,苔白膩,脈弦細。

處方:柴胡18g,白芍18g,鱉甲20g(先煎),枳殼12g,太子參30g,白術18g,茯苓18g,白花蛇舌草30g,板藍根18g,貫眾18g,丹參18g,佛手18g,白茅根30g,甘草6g。10劑,水煎服。

2004年10月30日三診:面色轉紅潤,脅痛、腹脹痛、納差及乏力等癥狀較前進一步改善,大小便正常,舌質淡,苔白膩,脈弦細。

處方:柴胡18g,白芍18g,枳殼15g,太子參30g,白術18g,茯苓18g,枸杞子18g,貫眾18g,白花蛇舌草30g,丹參18g,黃芪30g,鱉甲20g(先煎),甘草6g。20劑,水煎服。

2004年11月25日四診:訴各種癥狀消失,精神面貌如常。囑停用藥物,禁食辛辣,忌飲酒。

兩年后電話隨訪,患者病情穩定,已返回上海上班,間斷口服三診方鞏固,以鞏固療效。

按語:此例患者之病因,源于瘀血熱毒郁結于肝,脈絡阻塞,日久攻伐元氣,脾虛運化無力。治宜調肝健脾,清熱解毒,故選用柴胡、白芍、枳殼疏肝解郁,行氣消痞,理氣止痛;太子參、白術、云茯苓、黃芪補中益氣健脾;白花蛇舌草、板藍根、貫眾、枸杞子以清熱解毒;丹參、鱉甲、佛手以活血化瘀,軟堅散結,甘草調和諸藥。諸藥合用,取得良好療效。

楊老指出:有效的中醫治療,不僅能使鼓脹消失,還可以使化驗指標恢復正常。通過多年的臨床實踐中,用調肝健脾,扶正固本,清熱解毒法,以四逆散合四君子湯加清熱解毒,活血化瘀之品均獲得了滿意的療效,此法值得推廣。

乙肝后肝硬化是目前臨床較難治的疾病之一,楊老認為,肝硬化的臨床證候屬于中醫“癥瘕積聚”的范疇,若出現腹水即為“鼓脹”,正如《醫門法律·脹病論》說:“凡有癥瘕,積塊,痞塊,即是脹病之根。日積月累腹大如箕,腹大如甕,是名單腹脹。”歷代的醫家對本病的防治十分重視,把其列為“風、癆、鼓、膈”四大頑癥之一。

肝硬化的形成,要從病原和病體兩方面來認識。

四、乙肝后肝硬化的治療思路

(一)瘀血郁肝是病原

本病的發生,或由情志郁結,肝失條達;或因酒食不節,濕凝痰聚,或由感受寒濕、蟲毒、疫黃、熱毒蘊伏,皆能壅塞脈絡,阻礙血行而成瘀血郁結之證,可見“凝血蘊里”是本病機理的焦點。肝為藏血之臟,瘀血蘊積則肝臟腫大堅硬;瘀血阻于肝脾脈絡,散發于皮腠之間,故在頭頂、胸背等處出現血痣;肝血瘀阻不通,則右脅刺痛,痛有定處;面色晦暗或黝黑,也是血行不暢,脈絡瘀滯而行之于外的表現,舌質紫青紫暗或有瘀斑,更是瘀血的明證。因此,肝硬化的致病實質是瘀血郁肝。

(二)氣虛脾弱是病體

從體質的角度看,肝硬化的形成是因患病遷延日久,漸積而來,與正氣不足有密切的關系,此即《內經》所謂“壯者氣行則已,怯者著而成病”。正虛為體質發病的內在因素,而正虛之中,尤以“脾胃虛弱”為關鍵。因脾胃為后天之本,職司運化,脾胃怯弱則健動受礙,清陽不升,濁陰不降。清陽不升則水谷之精微不能輸布奉養氣血臟腑,瘀邪易于郁結,濁陰不降則水濕不能轉運排泄于體外,而積聚腹中。清濁相混,脈絡壅塞,加之肝有瘀血,于是水濁瘀血阻遏泛溢,積而成鼓脹。

由此可見,肝硬化的病理狀態是瘀血郁肝,體質狀態是氣血脾弱,其特點是病實體虛,虛實錯雜。治療時必須標本兼顧,扶正祛邪,化瘀益氣,調肝健脾。

鑒于肝硬化是瘀血郁肝,氣虛脾弱的病機,楊老常以調肝健脾法合活血化瘀法同用,虛實同治。擬用經驗方四逆鱉甲湯,由柴胡18g,白芍18g,枳殼15g,太子參30g,白術18g,茯苓18g,鱉甲 (先煎)15g,佛手18g,菌靈芝 (先煎)20g,甘草6g組成;熱毒蘊結者加丹皮15g,梔子12g;氣滯血瘀甚者加延胡索12g,丹參18g,莪術12g;水腫重者,重用茯苓30g,加澤瀉15g,大腹皮18g;癥塊重者加水蛭6g;痰瘀互結者加法半夏8g,白芥子15g;津傷口干者加花粉18g,蘆根18g;納呆者加神曲20g,麥芽18g,雞內金15g;面目肌膚黃疸明顯者加茵陳30g,梔子12g;氣虛甚者加黃芪30g;腹脹甚重,大便秘結可加大黃8g。

(三)典型病例

張某,女,50歲,農民。2001年8月13日初診。

患者2000年底自覺腹脹甚,西醫診斷為“肝硬化腹水”,曾2次住院,先用利水藥,繼而放腹水加輸白蛋白進行治療,病情有所好轉,但是時常復發,頗為痛苦。刻診:脅肋部疼痛,腹大如箕,臍眼突出,身體消瘦,面色黑,納差,頭、頸、胸、臂等處見蜘蛛痣,便秘,尿少而赤,舌質淡胖,舌苔黃膩,脈沉弦。B超示,肝回聲增粗,脾大,有腹水,門靜脈高壓。實驗室檢測:ALT 138U/L,AST 147U/L,AST/ALT 1.065,A 20g/L,G 34g/L,A/G 1/1.7,GGT 121g/L。

辨證:脾陽虛衰,水濕困聚于中,脈絡阻塞。

治法:調肝健脾,溫陽利水,活血化瘀,攻補兼施,標本同治。

主方:四逆鱉甲湯。

柴胡18g,白芍18g,枳殼 15g,太子參30g,白術18g,茯苓30g,鱉甲20g,佛手18g,大腹皮18g,丹參18g,澤瀉15g,甘草6g。8劑,水煎服。

2001年8月24日二診:訴服藥8劑,小便量明顯增多,全身癥狀好轉,腹脹頓松,腹水漸退,知饑能食,舌質淡胖,苔白膩,脈弦細。

處方:柴胡18g,白芍18g,枳殼 15g,澤蘭12g,黃芪30g,太子參30g,白術18g,茯苓30g,鱉甲20g,佛手18g,大腹皮18g,丹參18g,澤瀉15g,甘草6g。7劑,水煎服。

2001年9月5日三診:訴腹水消失,諸癥好轉,大小便正常,舌質淡胖,苔白膩,脈弦細。

處方:柴胡18g,白芍18g,枳殼15g,黃芪30g,太子參30g,白術18g,茯苓18g,鱉甲20g,佛手18g,丹參18g,板藍根18g,甘草6g。7劑,水煎服。

2001年12月8日四診:訴三診方連續服40劑后,全身癥狀基本消失,精神面貌佳,B超示未見明顯異常,肝功能復查各項指標正常,囑其再服20劑,以鞏固療效,至今情況良好。

按語:此例肝硬化腹水系脾陽虛憊,中氣內衰,這是病理的一方面,而瘀熱壅結與水濕互阻,為病理的另一方面,楊廉方老中醫綜合體與病的相反病理,采用調肝健脾,大補元氣與溫陽通泄,活血化瘀共用,將太子參、黃芪、白術、柴胡、白芍與鱉甲、佛手、丹參、大腹皮、茯苓配伍,補瀉兼施,標本同治,取效卓著。這是古為今用,取仲景寒熱補瀉并用之法治現代錯雜之病。

附:調肝健脾法治療慢性乙型肝炎120例

慢性肝炎病人在我國人口中占有很大的比例,調肝健脾法治慢性肝病的廣泛應用逐漸得到重視。楊老根據中醫對慢性肝炎的辨證分型,臨床上用調肝健脾法治療120例本病患者,取得了滿意的療效。現歸納總結如下:

一、臨床資料

(一)一般資料

本組120例慢性肝炎患者,其中男性患者81例,女性患者39例,年齡范圍在15~53歲,平均年齡為27歲。病程最短為4個月,最長達16年。病程1年以下患者26例,病程1~5年患者67例,病程5~10年患者18例,病程在10年以上的患者9例。120例中,肝郁脾虛型患者72例,肝腎陰虛型患者18例,脾腎陽虛型患者19例,氣陰兩虛型患者11例。

(二)實驗室確診

乙肝三對:HbsAg(+),HbeAg(+),抗 -Hbc(+)者106例,HbsAg(+),抗-Hbe(+),抗-Hbc(+)患者9例,HbsAg(+),抗 -Hbc(+)患者5例。而 B超提示合并門脈增寬>1.4、肝硬化患者7例,其中腹水明顯患者3例。本組病例HBV-DNA檢測均陽性,肝功能檢測大多異常,谷丙轉氨酶>45U/L,谷草轉氨酶>45U/L。

(三)臨床特點

大多表現為一側或兩側脅肋部隱痛,納差、肢軟乏力、倦怠、失眠、腹脹、厭油,面色萎黃,舌淡苔薄白或苔微黃膩,脈沉細或弦細等。

二、方法

(一)用調肝健脾法,以四逆異功散為基礎方

方藥組成:柴胡18g,白芍18g,枳殼15g,太子參30g,白術18g,云茯苓18g,陳皮12g,白花蛇舌草30g,板藍根18g,貫眾18g,甘草6g。

(二)加減變化

兼肝腎陰虛者加北沙參30g,生地黃18g;兼脾腎陽虛者加黃芪30g;兼見肝硬化者去白花蛇舌草加丹參18g,鱉甲15g,佛手15g;有腹水者加大腹皮18g;乏力納差加麥芽18g,菌靈芝18g。上方一煎加水800mL,煎20分鐘,取汁300mL,二煎加水500mL,煎20分鐘,取汁200mL,兩煎混勻,分三次服,一日3次,每日1劑,連服8周為1療程,進行療效評估。

(三)療效標準

參照1984年南寧第三屆全國病毒性肝炎專題學術會議制定的診斷標準,經過8周的治療,主要癥狀消失,肝脾腫大穩定不變或縮小,質地中等,肝功檢測正常,HBV-DNA檢測恢復正常者評為顯效,各種癥狀、肝功檢測、HBV-DNA檢測明顯好轉,評為有效。

三、治療結果

(一)顯效

顯效病例95例,占全部病例的79.17%;好轉病例22例,占全部病例的18.33%;無效病例3例,占全部病例的2.5%,總有效率為97.5%,HBV-DNA陰轉率77.5%。

(二)療效分析

年齡、病程對療效有一定的影響。年齡越大,療效越差,年齡在30歲以下患者病例全部顯效;年齡40~50歲以下患者病例顯效95%;年齡50~53歲患者病例顯效80%。病程越長,療效越差,病程1年以下及1~5年患者病例有93例,全部顯效;病程5~10年患者有18例,有效15例,病程10年以上患者病例有9例,有效6例。經統計學處理隨著年齡的增加,療效存在顯著性差異。

(三)典型病例

程某,女,42歲,工人。2002年12月11日初診。

自訴患慢性肝炎12年,肝硬化腹水5年。先后住院十幾次,2002年病情惡化,重慶某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后因故出院,前來楊老處就診。刻診:脅肋部疼痛,身體消瘦,體倦乏力,需人攙扶,面色萎黃,腹脹納差,舌尖紅,苔微黃膩,脈沉細無力。乙肝檢測:HbsAg(+),抗Hbe(+),Hbc(+);肝功檢測:ALT 128U/L,AST 142U/L,AST/ALT 1.109,A 18g/ L,G 35g/L,A/G 1/1.94,GGT 87U/L;腹部彩超示:肝回聲增粗,脾大,門靜脈增寬,有少量腹水。

辨證:肝郁脾虛,濕熱內蘊。

治法:調肝健脾,扶正固本。

主方:四逆散合異功散。

柴胡18g,白芍18g,枳殼15g,太子參30g,白術18g,云茯苓30g,陳皮12g,丹參18g,佛手15g,大腹皮15g,鱉甲15g,甘草6g。10劑,水煎服。

2002年12月25日二診:訴服上方10劑后,患者全身癥狀有所好轉,腹水明顯減少,舌質淡,苔微黃膩,脈弦細無力。

處方:黃芪30g,柴胡18g,白芍18g,枳殼15g,太子參30g,白術18g,云茯苓30g,陳皮12g,丹參18g,澤蘭12g,佛手15g,大腹皮15g,鱉甲15g,甘草6g。10劑,水煎服。

2003年1月9日三診:訴腹水消失,亦無所苦。舌質淡,苔薄白微膩,脈弦細。

處方:黃芪30g,柴胡18g,白芍18g,枳殼15g,太子參30g,白術18g,云茯苓30g,陳皮12g,丹參18g,板藍根18g,佛手15g,鱉甲15g,甘草6g。10劑,水煎服。

2003年5月9日三診:訴自行間斷口服三診方50余劑,病情穩定,面色轉佳,精神可。咨詢是否繼續用藥,囑停藥,但需注意休息,禁食辛辣。

2004年3月14日四診:訴無所苦,復查肝功各項指標基本正常,B超示肝膽未見明顯異常,肝臟質地中等,隨訪至今,病情穩定。

四、結語

慢性肝炎根據其臨床表現屬于中醫學的“脅痛”范疇。本病早在《素問·臟氣法時論》和《靈樞·經脈》中就有記載,并明確指出脅痛的發生主要因于肝膽病變。《素問·臟氣法時論》曰:“肝病者,兩脅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其后,歷代醫家對脅痛的認識,在《內經》的基礎上逐漸有了發展。張介賓在《景岳全書》中將脅痛的病因分為外感和內傷兩大類,并提出以內傷較為多見。他對將脅痛分為左右氣血的見解表示不滿,直斥為“古無是說,此實后世之謬談,不足憑也”,葉天士《臨證指南醫案》對脅痛之屬久痛入絡者,善用辛香通絡、甘緩補虛、辛泄祛瘀等方法治療,立方用藥頗為實用,對后世影響較大。林佩琴《類證治裁》在葉氏的基礎上將脅痛分為肝郁、肝瘀、痰飲、食積、肝虛諸類,對脅痛的分類和辨證做出了一定貢獻。

經臨床觀察表明,慢性乙型肝炎有“起病在肝,寄病于脾”之脾虛的共同表現,如納差,肢軟乏力,倦怠,腹脹,舌淡苔白,脈沉細等。根據中醫的整體觀念,肝實之病最易傳脾,治肝病應注意調補脾臟。正如《金匱要略·臟腑經絡先后病證》中所說:“夫治未病者,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四季脾旺不受邪,即勿補之。”臨床上楊老治肝病,以調肝健脾為法,用四逆異功散為基礎方進行治療。方中柴胡疏肝理氣,調暢氣機;枳殼、陳皮行氣消痞,理氣導滯;白芍養陰柔肝;太子參、白術補中益氣健脾;云茯苓甘淡滲濕健脾;白花蛇舌草、板藍根、貫眾清熱解毒;甘草調和諸藥。肝腎陰虛加沙參、生地黃斂陰柔肝滋腎;脾腎陽虛加黃芪以益氣健脾溫腎;兼肝硬化者加丹參、佛手、鱉甲以活血化瘀、清熱解毒,軟縮肝脾;有腹水者加大腹皮以健脾滲濕利水;乏力納差加麥芽以健脾開胃。縱觀全方具有疏肝理氣,健脾滲濕,清熱解毒的功效。

慢性肝炎是最常見的肝病之一,現在醫學主要是對癥抗病毒治療,只有30%~50%患者獲得了較持久的療效。本組病例經調肝健脾、扶正固本法治療獲得滿意療效。因此我們認為在辨證的基礎上,從調肝健脾入手治療慢性病肝炎,療效肯定,值得進一步驗證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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