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上了岸將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吳知縣，都顯得有些失落消沉。

吳知縣勸慰道：“那魚妖被鐘先生打中，這次肯定受了傷，下次我們將漁網(wǎng)再做的堅固些，定能困住它。”

鐘于期卻搖頭道：“沒那么容易，我錯估了江水流勢，江面看著風(fēng)平浪靜，底下卻暗流涌動，恐怕需要小半個時辰來布陣，魚妖今天只花了很小的代價便將漁網(wǎng)破壞，就算將漁網(wǎng)再加固也不可能困住它這么長時間。不過這次確實(shí)傷了它，至少需要兩三天時間來養(yǎng)傷。”

楊總旗說道：“那我們可以先把陣法布置好，不啟動它，然后將魚妖引過來時再啟動，怎么樣？”

鐘于期解釋道：“陣法隨地勢而成，便需在江心布陣，而且因?yàn)樾枰刂平鲃樱嚪▎雍笞疃嘀荒芫S持兩個時辰便會被水流沖破，除非超凡高手前來，以自身為核，將周圍一切納入他的掌控。而未入超凡者，像我之前在岸邊刻畫一半陣法已是極限。”

吳知縣也問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或者鐘先生你像剛才那樣將那什么打中魚妖，多打幾次就可以將它打死了。”

鐘于期嘆息道：“地勢不利，若是陸地上我自可不停游走匯聚靈力與妖獸纏斗，將它拖入我的陣法之中，在江水之上，我只能提前匯聚靈力，每次轉(zhuǎn)移都需耗去我些許靈力。若是我?guī)煹芮皝韺Ω赌囚~妖更好，他更擅長以自身之力對付敵人。”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吳知縣不甘地問道。

鐘于期沉吟一陣，說道：“我還想到一個辦法，如果有擅長水性的先天武夫下水與那魚妖纏斗，那肯定有足夠的時間來布陣。”

楊總旗眼睛一亮：“清查使虞大人和孫大人正好在通達(dá)縣，聽說他們剛處理了一處詭域，我們可以向他們求助，二位大人肯定是先天武夫。”

沈義聞言道：“通達(dá)縣的詭域解決了？我與鐘先生就是在那里耽誤了許久，不然早該到了。”

鐘于期也有點(diǎn)好奇：“武夫有辦法破解詭域？”

楊總旗答道：“我也是昨天接到的消息，聽說是有苦行僧參與其中。”

鐘于期恍然道：“原來是兩名先天武夫協(xié)助苦行僧解決了詭域。請楊總旗馬上聯(lián)系那位清查使，讓他們盡快趕來幫忙。”

楊總旗轉(zhuǎn)身離去，他發(fā)出求援信后的第三天，虎仁才趕到了三河縣。

大虎一路全速前進(jìn)，逼得孫道仁開了先天才勉強(qiáng)跟上，累的兩眼翻白，最后三里地還是由大虎將他背過去的。到了三河縣時，孫道仁才恢復(fù)一些氣力，又在城里吃了大量食物總算恢復(fù)過來。

二人在一名錦衣衛(wèi)的指引下來到了通濱江江口，見到了等候之人。漁民、百姓已經(jīng)被遣散回去，只留下吳知縣和他的幾名手下，楊總旗帶著兩名錦衣衛(wèi)以及沈義和鐘于期。幾人相互介紹，互道久仰后進(jìn)入正題。

“先多謝虞大人解決了通達(dá)縣之異，本打算解決這邊的事情后再回去處理，虞大人倒是省去了我許多麻煩。”鐘于期對著大虎拱手道。

大虎回禮后淡淡道：“原來當(dāng)時是鐘先生確定那有詭祟，要謝過先生才是，不然通達(dá)縣的百姓定然還要遭更多罪。”

沈義對大虎說道：“此地之事虞大人已經(jīng)知曉，不知兩位是否能助鐘先生殺了那魚妖呢？”

大虎說道：“我還未入先天，不過孫大人已入先天多年，自能幫助鐘先生。”

孫道仁淡淡點(diǎn)頭表示同意大虎的說法。

沈義對著孫道仁行禮道：“那就有勞孫大人了。”

鐘于期不再多說，直接走到小船上布置陣法，大虎雖是第一次見到練氣士的手法，卻也并未露出驚色，臉色依然平淡，孫道仁明顯是見過許多次，早已不奇怪了。

一刻鐘后。

鐘于期對著孫道仁說道：“我們出發(fā)吧。”

孫道仁點(diǎn)點(diǎn)頭，一臉堅決剛毅，上船前偷偷向大虎使了個眼色，大虎見狀，點(diǎn)頭回應(yīng)，示意讓他安心。大虎回想著三河縣外與孫道仁的交易。

...

“老孫呀，你水性怎么樣呀？”

“從小在江邊長大，自然精通，但是我可不是先天，真要和那魚妖纏斗，可拖不了半個時辰。”之前在求援信上，楊總旗說的至少需要在水中將魚妖拖住半個時辰。

“你呀就是太謹(jǐn)慎了，沒有經(jīng)歷真正的生死大戰(zhàn)，說不定這次就是你真正成就先天的契機(jī)。”大虎忽悠道。

孫道仁連忙搖頭：“我可不干，誰不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這個道理，但真的置于死地的人能有幾個活著？我可不信自己有那運(yùn)氣，不然我還會像今天這樣？”

大虎氣急地說道：“你在盤支縣不是干過了嘛，當(dāng)時我要是回去的晚了，你肯定完蛋。”

“我當(dāng)時不是沒辦法嘛，這不，現(xiàn)在有你這大高手在旁邊，哪還需要我去拼命，你說是吧。”孫道仁用肩膀輕輕撞了大虎一下說道。

“如果這次你下水幫那個練氣士，未來一年內(nèi)我就不再管你的銀錢，而且回城也不找你切磋了，怎么樣？”大虎使出殺手锏。

孫道仁聽后果然呼吸急促，眼冒精光：“此話當(dāng)真？”

大虎答道：“當(dāng)然當(dāng)真。而且此次事成我還可以獎勵你十兩銀子。”

大虎心想：“反正現(xiàn)在和你切磋也沒什么意思，而且我可以讓衛(wèi)所少發(fā)點(diǎn)補(bǔ)貼給你。”

孫道仁捏了捏拳頭道：“干了。”

他再小心地對著大虎道：“你要見我撐不住了可得出手啊。”

“放心，我還能見死不救不成？”大虎拍著胸口打包票。

...

大虎回過神時，鐘于期已經(jīng)將船行至江心。孫道仁跳入水中，鐘于期開始布陣。

“孫大人只需堅持半個時辰便好。”

孫道仁：“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

魚妖仿佛知道此次有所不同，水中波紋還未散開時就見到不遠(yuǎn)處那龐大的身影乘風(fēng)破浪而來。

就在它即將撞到鐘于期時，孫道仁一刀砍出，江水凝成一把無極刀的樣式劈向魚妖。魚妖也不躲閃，打算硬接一刀，結(jié)果被一刀劈的打了幾個滾退出兩丈遠(yuǎn)，它愣了一下，好像被打懵了，然后張開大嘴兇猛地向?qū)O道仁撞來，想要把他一口給吞掉。

孫道仁在水中仿佛一條魚兒般靈活，在魚妖將要咬中他時輕輕一擺雙腿便讓開身形，再將刀刃劈向魚妖，魚妖又中了一刀掉了好幾塊鱗片。

這下魚妖更是發(fā)狠，誓要先打殺了孫道仁不可。孫道仁卻不與它拼命，只做閃轉(zhuǎn)騰挪，偶爾劈它一刀穩(wěn)定仇恨，有時劈向魚鰓，有時用刀戳它尾前排泄處，不過都沒有太多實(shí)質(zhì)性的傷害。

大虎起初還有些擔(dān)心，現(xiàn)在卻有些哭笑不得，本打算用魚妖將孫道仁逼到絕境以作突破，沒想到那魚妖如此沒用，在水里還沒孫道仁靈活，心想如果他一直這樣，那事后也得抵賴不認(rèn)賬。

時間拖得越久對魚妖越不利，魚妖仿佛感受到了水流的變化，對孫道仁的攻擊越來越頻繁快速，孫道仁也不能像之前那樣游刃有余了。

這時魚妖假裝沖向?qū)O道仁，還張開大嘴欲咬，孫道仁閃身躲避，魚妖卻調(diào)整方向沖向鐘于期，孫道仁知道此時正是緊要關(guān)頭，絕不可讓魚妖得逞，便運(yùn)起不多的真氣，突的一下向前躥去，仿佛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孫道仁計算好速度、方向一刀劈出，快劈到魚妖身體時，不想那魚妖竟然還留有余力，尾巴一擺將孫道仁抽得彈出了水面，還吐出一大口血，魚妖也趁勢向?qū)O道仁咬去。此前它沖向鐘于期竟然只是佯攻，它一心只想將孫道仁吃掉。

大虎見狀，身形一閃，仿佛瞬移般出現(xiàn)在水面，準(zhǔn)備將手中凝聚的真氣球砸向魚妖。

孫道仁卻大吼道：“不要出手，我還撐得住。”

大虎有些遲疑，真氣球還抱在手中，魚妖沖出水面向?qū)O道仁咬去，孫道仁在空中強(qiáng)行變向躲開了魚口，卻被魚妖一尾抽中掉入水中，落水前孫道仁一雙眼睛已經(jīng)紅了，大吼道：“你不要出手，我特么就算快死了你也不要出手，我特么就算是死也要將這畜生給拉去墊背。”

大虎見狀只好飄落船頭，面色凝重地盯著水下的戰(zhàn)斗，想著如果孫道仁真快死了，那就一定要出手了，事后被罵也管不了。

大虎之前在空中時離船頭不遠(yuǎn)，岸上的人看去只認(rèn)為他站在船上，而鐘于期專注于布陣，只留了一絲心神在孫道仁與魚妖身上，根本沒注意大虎已經(jīng)過來，而大虎特意將真氣球改良，肉眼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

水里的戰(zhàn)斗更加白熱化，孫道仁已經(jīng)開了先天，他和魚妖開始以傷換傷，魚妖擊中他一次，他也必將砍掉魚妖一塊肉。孫道仁意識漸漸模糊，魚妖再向鐘于期沖去，孫道仁以殘存的意識沖向魚妖，魚妖突然停止，并向?qū)O道仁反沖回來，他反應(yīng)不及，雖躲開致命一擊，卻被魚妖咬掉了左臂。

孫道仁一雙血紅的雙眼瞪向大虎，阻止了大虎已經(jīng)伸入水中的雙手，大虎讀懂了他的眼神，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出手，那孫道仁今后就真的廢了，只能無奈的收手站起身，心中十分糾結(jié)。

孫道仁見大虎不再插手，先將傷口封住，讓血不再流出，渾身氣勢不斷攀升，出手越發(fā)迅捷。魚妖若是撞他一下或拍他一尾，他必然能劈中魚妖三刀，附有先天真氣的刀刃次次破開鱗片，削去大塊血肉。轉(zhuǎn)瞬間孫道仁已經(jīng)吐出六七口血，魚妖身上更是傷痕累累，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傷口的數(shù)量了。

突然那魚妖不動了，只輕輕顫抖著，鐘于期在船上喊道：

“陣法已成，魚妖已經(jīng)被我封住，孫大人抓緊時間將它斬殺，此陣只能持續(xù)半個時辰。”

孫道仁聞言將無極刀揮舞起來，在水中也能揮出道道殘影，數(shù)十息間魚妖便被剃去身上血肉，只余頭顱與骨架，妖身顫動的更厲害，仿佛要撐破陣法束縛，孫道仁正欲挖去魚眼時終是氣力不支，昏死過去。大虎立馬跳入水中，將孫道仁托往水面，反身一掌將真氣球擊向魚頭，魚妖瞬間停止掙扎。

大虎托著孫道仁跳出水面，落到漁船上將他放平，再將真氣輸入其體內(nèi)，感知了一遍孫道仁的身體狀況，大虎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孫道仁雖五臟受損，還被咬去一臂，但體內(nèi)真氣正源源不絕流向全身，治愈著他的傷勢，斷臂處也有大量靈氣匯集，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能生出一條新的手臂。孫道仁這次算因禍得福，真正進(jìn)入了先天之境。

鐘于期將陣法維持到一刻鐘就停下，雙腿一軟坐倒船上，魚妖的尸體也沉入水底，大虎走過去輸入一道內(nèi)氣給他，鐘于期道了一聲謝，說道：“這次卻是托大了，沒想道江底暗流比我預(yù)估的更加狂暴，魚妖的反抗之力也遠(yuǎn)超想象，還好孫大人的刀法了得，數(shù)十息內(nèi)便將它砍殺了。”

大虎微微躬身行禮道：“還是要多虧鐘先生，要不是先生及時控制了魚妖，我這老哥就兇多吉少了。”

鐘于期還禮道：“相互幫助罷了。麻煩虞大人叫岸上的人來接我們，我已經(jīng)沒有余力控船了。順便也能將魚尸打撈上去。”

大虎淡淡道：“無妨，我來將船劃回去便好。而且現(xiàn)在還是先不要下水，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妖怪，至于魚尸就讓它先在江底待著吧。”

鐘于期想了片刻點(diǎn)頭道：“這樣也好，不過江底暗流頗多，不知道過段時間還能不能找到它的尸體。”

“找不到就算了，反正孫大人將它看得只剩骨架了。”大虎無所謂的說道。

鐘于期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多說。

大虎將船緩慢而穩(wěn)定的向岸邊劃去，快到岸時問道：“鐘先生，妖獸都是這么大的嗎？”

鐘于期搖頭道：“野獸開智成妖的話，頭兩年體型會暴漲，但隨后就會縮小一些，而且他們能隨意控制自己的身體，成妖兩年的一般都不會有這么大的，而且大多數(shù)妖獸成妖后外貌都會有大的改變。”

“所有妖獸都是如此？”

“未有例外者。”

大虎感慨道：“這條魚妖剛開智不久，卻堪比先天武夫，如果讓它多修行些日子豈不是輕易入超凡？”

鐘于期卻搖頭說道：“野獸開智后可能會短期內(nèi)成長到先天武夫的程度，不過想要跨過超凡境卻同凡人差不多，沒那么容易，不然妖族早就統(tǒng)治世界了。”

大虎不再說話，心想：“滾滾應(yīng)該是與我相處之后才開智的，外表看起來和普通熊貓差不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算了，不想了，他這樣也能更好的隱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