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花……是她此生最愛的花。
鳶尾一折,斷念傷身,他叫段,如,慕。
那幅畫后面,藏著一壇酒,瓶身上刻著一行小小的一段字:壞了你的酒,不好意思啦,師傅把桃花酒補償給你當是賠罪。
可南宮如煙沒有注意到的是,她在抱去酒壇的時候,卻忽略了旁邊的那封信。
“都走了……瑚珊,翎陵,還有你。”
師傅啊……若是早些……你早些時候來找我,或許……或許就不一樣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愛憐一笑,一手捧著畫,一手抱著酒壇,風吹來,冷蕭瑟。
“主子?”文君道。
南宮如煙看見她驚訝道:“你怎么來啦?”
“主子向來心急,我一猜你肯定來這里了。”南宮如煙一笑道:“來的正好,遐郎走了么?”
“陛下已近袁州。”文君笑道:“怎么了?這么快思君了?”
“文君膽子倒是越大了,來幫我搭把手?”南宮如煙嗔笑道。
“意歡求我么?”文君哈哈笑問。
南宮如煙挑了挑眉,嘴一彎道:“嗯,那我求你。”
文君狡猾一笑,把自己的手搭在南宮如煙的手臂上。“喏,我搭手了哦。”
南宮如煙無語問天,快步走開,邊走邊喊:“造孽啊造孽。”
“誒誒誒,主子!我幫你!”文君一看見她走了,急了眼忙跑上去搶著幫忙拿,這種感覺暖心的像那個傻丫頭。
“文君,每次危難的時候,都是你在我身邊。”
二人走了一會,南宮如煙突然說。
文君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好心哦,我可是要拿俸祿的,意歡不要良心不安哦。”
末了,文君看著手中的這壇酒,嗅了嗅道:“好香啊。”
“喜歡么?贈你喝吧。”
“姑娘不喝?”文君哈哈笑。“姑娘可是向來無酒不歡的。”
“我……”南宮如煙一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道:“我不負責任,他們可等著我負責啊。”
文君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眼南宮如煙,比她還激動道:“姑娘!?”
“嗯。”
文君哈哈一笑,完全沒了女孩子的樣子道:“好啊,好啊,殿下有孩子了。”
“他有孩子了你開心什么?”南宮如煙像看著孩子般看著她,笑道。
文君呢喃,仰頭怕自己落淚,從懷里掏出一個長命繩,上面有幾個小鈴鐺,小心系在南宮如煙的手上道:“這是我娘送與我的,每次出門,都是它陪著我,現在我把它送給姑娘,望它保護著姑娘。”
南宮如煙苦笑一聲似抱怨似調侃笑著道:“怎么,我福氣很不好么?一個個不是送長命鎖,就是長命繩。”
文君道:“姑娘自然好福氣啊,只是,殿下一路走來,我看著他走來,都覺得九死一生,難受的很。”
她頓了頓,二人邊走邊說道:“六歲那年,我流浪街頭,殿下是七絕殿殿主,我毅然投身其中,后憑借一己之力幫殿下發展起了一家殿下名下的產業,得以幸識,才明白,原來外人津津樂道的長安翊王到底一路有多么難。
或許在外人看來,三歲成章,四歲名聲大噪,五歲錦衣玉食,九歲平反,十三歲出使掛帥,出使他國,都是貴公子的生活。可只有他身邊的人才知道,這一路走來,都是走在刀口上,太冷了……”
她嘴畔苦澀一笑,打開酒封,狂飲一口混著滾燙的淚,清風貫耳,“世說長安歸故里,可故里無長安啊……長安被世人殺死了,殺死了。”
南宮如煙悲憫的看著她,“文君你的字?”
“故里。”文君半淚半迷茫,告訴了她,“姑娘厭棄我了么?”
南宮如煙第一次看見文君這么難過的表情,輕輕抱住她,低聲道:“不怪,不怪,怎么要怪呢?是遐郎沒福氣。”
文君踉蹌退回幾步,煞有介事的跪下道:“姑娘,放心。今生我只會護殿下和姑娘周全,別無他想,可我今日太開心了……姑娘,只是我,我想冷靜冷靜。”
說完,便跑的沒影了,南宮如煙輕嘆一聲,低頭看手臂上鮮紅的長繩。“長安盡頭無故里了么?可傻文君,他,從來不是長安啊。你會有的,會有屬于你的長安的。”
這一待就是三月有余,南宮如煙親自草擬了地方法,改革之法,就數條,上行下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百姓稱贊,可此番作為還是狠狠得罪了一把權貴,權貴大多敢怒不敢言。
南宮如煙修書一封,傳到了長安,交代了自己有孕的事情。
當然,她也收到了澧遐的信,作不過家書表思念,望自珍重的話,卻還是讓人心頭舒服許多。
突然,有人道:“大人,外面有人找。”
南宮如煙眉尖一斂,收了信道:“何人?”
“據說是……軍帥。”外面那人看見過南宮如煙的手段,有些后怕。
軍帥?南宮如煙在腦子里快速過了一遍,自己認識這號人物么,沉聲道:“請進來。”
須臾,一雙黑靴,帶著帽子,半披著披風,眉色緘默,沉穩肅殺,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白皙,三分多情,四分殺伐。
“好久不見了,丫頭。”他清潤的聲音響起。
南宮如煙看見他,似乎還有一會沒想起來,道:“你是?”
他嘴角一笑道:“你這丫頭還真是沒良心,我此番進京,就是想找你來著,何曾想,丞相大人居然出使謹地了,沒法子,只得再跑一趟了。”
“你……”南宮如煙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就是那個不肯吃饅頭的倔小子?”
“……”
南宮如煙看他臉色都黑了一個度,噗嗤一聲哈哈笑了起來“好啦好啦,小氣鬼,你叫顧南玖對么?”
顧南玖抿了抿極薄的唇,淡淡一笑,低低嗯了一聲。
又看了看屋中的擺設道:“我剛到這地的時候,便聽說了你整頓吏治的事情,佩服佩服。”
顧南玖不客氣的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南宮如煙道:“你不會這么閑吧?”
顧南玖無語的看了她一眼道:“樹大招風,蠢丫頭,懂不懂?你觸犯了他們的利益,就不怕有麻煩?權利要制衡的。”
“嗯……”南宮如煙并不驚訝道:“這我知道,現在在著手辦。”
聞言,顧南玖才嗯了一聲,突然看見她隆起的小腹“……”
見他看著自己的肚子,瞇眼笑了笑。
顧南玖將啞然收歸眼底,淡聲道:“麻煩。”
“……”
突然,屋外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發大水了,發大水了!”
二人相視一眼,同樣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