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諾猛地從床上彈起來，頭發亂得像被龍卷風襲擊過的鳥窩。她瞇著眼睛看向手機屏幕，刺眼的數字顯示10:07，下面還有三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江大魔王“。

“完了完了完了！“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下來，光腳踩在地板上時被自己的拖鞋絆了個趔趄，“今天要去江彥家！“

電話那頭傳來江彥低沉的聲音：“周言諾，是我，江彥。“

這聲音像一盆冰水澆在她頭上，瞬間清醒了大半。她手忙腳亂地抓起手機，聲音因為剛睡醒而有些嘶啞：“喂，額...江律師，對不起對不起，我睡過頭了，我現在馬上——“

“先開門。“江彥打斷她，“我已經在你門口按了半小時門鈴。“

周言諾的腳趾在地毯上蜷縮起來。她踮著腳尖跑到門口，從貓眼里看到江彥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眉頭微蹙，手里提著兩個紙袋。她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江彥今天沒穿西裝，一件深藍色針織衫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膀線條，下身是修身的黑色休閑褲。周言諾注意到他左手腕上戴著一塊她從未見過的手表，銀色表盤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

“你睡得真夠沉的。“江彥邁步進門，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屬豬的嗎？“

周言諾低頭看了眼自己——印著卡通圖案的睡衣，因為睡姿不佳而皺巴巴的，一只襪子還不知去向。她下意識地把亂發別到耳后：“不屬豬，我屬狗。“

江彥愣了一下，突然“噗嗤“笑出聲來。這個笑容讓他眼角的紋路舒展開來，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被陽光融化。周言諾從未見過他這樣笑，一時看呆了。

“笑什么？我長得很好笑嗎？“她強裝鎮定，耳尖卻不爭氣地紅了。

江彥把紙袋放在茶幾上：“就覺得你傻得挺可愛的。快去洗漱，女孩子這樣見人合適嗎？“他頓了頓，補充道，“我買了早餐和衣服。“

周言諾逃也似地鉆進浴室。關上門后，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做了個鬼臉。鏡子里的女孩眼睛浮腫，嘴角還有可疑的口水痕跡。她懊惱地打開水龍頭，冷水拍在臉上時才想起一個重要問題——江彥怎么知道她家地址？

二十分鐘后，周言諾裹著浴巾，從門縫里探出頭：“那個...衣服？“

江彥背對著她站在窗前，聞聲轉身，拿起沙發上的紙袋走過來。周言諾注意到他的耳根有些發紅，視線刻意避開她裸露的肩膀。

“不知道合不合身。“他把紙袋遞過來時，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兩人同時像觸電般縮回手。

周言諾關上門，從紙袋里抖出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和配套的外套。標簽還沒拆，是某個她只在雜志上見過的奢侈品牌。內衣尺碼居然分毫不差，這讓她臉頰發燙——人事檔案里可沒這項信息！

換好衣服出來時，江彥正在擺弄咖啡機。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喉結不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合身嗎？“

“嗯。“周言諾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擺，“就是有點貴...“

江彥遞給她一杯咖啡：“假女友的裝備費，算我的。“他看了眼手表，“我們還有四十分鐘，坐下吃早餐。“

紙袋里是還溫熱的可頌和水果沙拉。周言諾咬了一口，酥皮在齒間碎裂的聲響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清晰。江彥坐在對面，慢條斯理地喝著黑咖啡，目光卻時不時飄向她。

“所以...“周言諾舔掉指尖的酥皮碎屑，“為什么選我？“

江彥放下咖啡杯：“律所里就你演技最差。“

“啊？“

“真實反應才不容易穿幫。“他嘴角微揚，“而且你夠傻，我媽會喜歡。“

周言諾差點被咖啡嗆到。她正想反駁，江彥突然站起身，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化妝盒。

“轉身。“他命令道。

“你要干嘛？“

“化妝。你以為我會讓你頂著兩個黑眼圈去見我父母？“

周言諾瞪大眼睛：“你會化妝？“

江彥已經擰開一支遮瑕膏：“有個做化妝師的妹妹的好處。“他的指尖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別動。“

他的手指很涼，帶著淡淡的檀香味。周言諾屏住呼吸，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睫毛——比她見過的所有女同事的都要長。遮瑕膏點在她眼下時，她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疼？“

“沒...就是有點涼。“

江彥的動作出奇地輕柔，指腹在她眼下輕輕拍打時，周言諾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嚇人。粉底、腮紅、眼影...他熟練得像是在處理一份法律文件，只是這份“文件“的臉越來越燙。

“閉眼。“他低聲說。

周言諾閉上眼睛，感覺到刷子輕輕掃過她的眼瞼。江彥的呼吸拂過她的額頭，帶著咖啡的苦澀香氣。

“好了。“片刻后，他退后一步審視自己的作品，“還看得過去。“

周言諾沖向浴室照鏡子，差點驚叫出聲——鏡中的女孩妝容精致自然，比她平時自己畫的還要好上三分。她偷偷掐了下大腿，確認這不是做夢。

回到客廳時，江彥正在接電話，語氣恭敬：“是的，媽，我們馬上出發...對，她很喜歡吃海鮮...好，一會兒見。“

掛斷電話，他轉向周言諾：“準備好了嗎？“

周言諾突然緊張起來：“等等！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對一下'戀愛史'？萬一你爸媽問起來...“

江彥拿起外套：“車上說。“

電梯里，周言諾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江彥突然握住她的手。

“練習一下。“他目視前方，聲音平靜，“情侶都這樣。“

周言諾的手在他掌心里僵硬得像塊木頭。江彥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她的，指腹有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電梯到達一樓時，他也沒有松開。

走向停車場的過程中，周言諾小聲問：“所以...我們是怎么認識的？“

“律所年會，你喝多了把紅酒灑在我西裝上。“

“啊？這也太——“

“然后我發現這個冒失鬼工作起來意外地認真。“江彥打斷她，“三個月前正式交往，上周搬來和我同居。“

周言諾差點咬到舌頭：“同、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