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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經典序錄》:“河間人大毛公為《詩故訓傳》。一云魯人?!笔涿!冻鯇W記》:“荀卿授魯國毛亨,作《詁訓傳》,以授趙國毛萇。時人謂亨為大毛公,萇為小毛公?!?span id="nvkzv64" class="font">大毛公之名唯見于此。正義云:“《儒林傳》:‘毛公,趙人。’”不言其名。《后漢書》:“趙人毛萇?!薄缎蜾洝芬嘣啤懊L”。今《后漢書》作“萇”,此小毛公也。程子曰:“毛萇最得圣賢之意?!?/p>

徐整云:“子夏授高行子。”即《詩序》及《孟子》所謂“高子”也。以《絲衣》“繹賓尸”為“靈星 之尸”,以《小弁》為“小人之詩”,則已失其義矣。趙岐云:“高子,齊人?!?span id="qeddndj" class="font">謂“禹之聲尚文王之聲”,亦高子也。

《序錄》:“子夏傳曾申,申傳李克。”《讀詩記》引陸璣《草木疏》,以曾申為申公,以克為克,皆誤。

《詩》“六義”,三經三緯,鄭氏注《周禮》“六詩”及孔氏正義,其說尚矣,朱子《集傳》從之。而程子謂:“《詩》之六體,隨篇求之,有兼備者,有偏得一二者?!薄蹲x詩記》謂“《風》非無雅,《雅》非無頌。蓋因鄭箋豳雅、豳頌之說?!比恢熳右伞冻摹分痢洞筇铩匪钠獮椤搬傺拧?,《思文》、《臣工》、《噫嘻》、《豐年》、《載芟》、《良耜》等篇為“豳頌”,亦未知是否也。呂成公云:“豳雅、頌恐逸?!?/span>

《逸詩》篇名若《貍首》、《射義》。《驪駒》、《大戴禮》、《漢書》注。《祈招》、《左傳》。《轡之柔矣》,《左傳》、《周書》。皆有其辭,唯《采薺》、《周禮》。《河水》、《新宮》、《茅鴟》、《左傳》。《鳩飛》《國語》。無辭。或謂《河水》,《沔水》也;《新宮》,《斯干》也;《鳩飛》,《小宛》也。周子醇《樂府拾遺》曰:“孔子刪《詩》,有全篇刪者,《驪駒》是也;有刪兩句者,‘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月離于箕,風揚沙矣’是也;有刪一句者,‘素以為絢兮’是也?!庇蘅贾吨芏Y》疏引《春秋緯》云“月離于箕,風揚沙”,非詩也;“素以為絢兮”,朱文公謂《碩人》詩四章而章皆七句,不應此章獨多一句,蓋不可知其何詩,然則非刪一句也。若全篇之刪,亦不止《驪駒》。《論語》“唐棣之華”之類。

近世說《詩》者,以《關雎》為畢公作,謂得之張超,或謂得之蔡邕,未詳所出。

鶴林吳氏論《詩》曰:“興之體,足以感發人之善心。毛氏自《關雎》而下,總百六十篇,首系之興:《風》七十,《小雅》四十,《大雅》四,《頌》二。注曰‘興也’,而比、賦不稱焉。蓋謂賦直而興微,比顯而興隱也?!敝焓嫌钟谄溟g增補十九篇,而摘其不合于興者四十八條,且曰:“《關雎》,興詩也,而兼于比;《綠衣》,比詩也,而兼于興;《頍弁》一詩,而比、興、賦兼之?!眲t析義愈精矣。李仲蒙曰:“敘物以言情,謂之賦,情物盡也;索物以托情,謂之比,情附物也;觸物以起情,謂之興,物動情也?!?span id="ovf7msq" class="font">《文心雕龍》曰:“毛公述傳,獨標興體,以比顯而興隱。”鶴林之言本于此。

太史公云:“周道缺而《關雎》作?!卑幹^:“三家說《詩》,各有師承。今齊、韓之說,字與義多不同。毛公為趙人,未必不出于《韓詩》。太史公所引,乃一家之說?!豆盼纳袝放c子長并出,今所引非古文,如‘祖饑’、‘惟刑之謐’,當有來處,非口傳之失也?!?span id="patybsr" class="font">晁景迂曰:“齊、魯、韓三家,以《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繁)〔蘩〕》、《采蘋》、《騶虞》、《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之類,皆為康王詩,《王風》為魯詩。”薛士龍曰:“《關雎》作刺之說,是賦其詩者?!?/p>

艾軒謂:“《詩》之萌芽,自楚人發之,故云江漢之域,《詩》一變而為《楚辭》,屈原為之唱。是文章鼓吹,多出于楚也?!?/p>

《周南》之詩曰“公侯干城”,曰“王室如燬”,當文王與紂之事,于君臣之分嚴矣。此周之所以為至德。

朱子《詩傳》云:“舊說扶風雍縣南有召亭,今雍縣析為岐山、天興兩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愚按《史記正義》引《括地志》:“召亭在岐山縣西南?!?/p>

橫渠《策問》云:“湖州學興,竊意遺聲寓之塤籥,因擇取《二南》、《小雅》數十篇,使學者朝夕詠歌。今其聲無傳焉。”朱子《儀禮通解》有《風雅十二詩譜》,乃趙彥肅所傳,云即開元遺聲也。

《詩》正義曰:“《儀禮》歌《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蓋《采蘋》舊在《草蟲》之前?!辈苁稀对娬f》謂:“《齊詩》先《采蘋》而后《草蟲》?!?/p>

馬永卿問劉元城曰:“《王·黍離》在《邶》、《鄘》、《衛》之后,且天子可在諸侯后乎?”曰:“非諸侯也。周既滅商,分畿內為三國,邶、鄘、衛是也。序《詩》者以其地本商之畿內,故在《王·黍離》上?!?/p>

“《新序》云:‘衛宣公子壽,閔其兄伋之見害,作憂思之詩,《黍離》是也?!遏斣姟烦鲇诟∏鸩?,以授楚元王交,劉向乃交之孫,其說蓋本《魯詩》。然《黍離》,《王風》之首,恐不可以為《衛詩》也。”《韓詩》云:“《黍離》,伯封作?!标愃纪踔病读钋輴壶B論》曰:“昔尹吉甫信后妻之讒,而殺孝子伯奇。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黍離》之詩。”其《韓詩》之說歟?伯封事唯見于此。

南豐謂:“《列女傳》稱《詩·芣苢》、《柏舟》、《大車》之類,與今序《詩》者之說尤乖異?!薄妒轿ⅰ芬黄?,又謂二人之作。

韓文公為《施士丐銘》曰:“先生明毛、鄭《詩》,通《春秋左氏傳》,善講說。朝之賢士大夫從而執經考疑者繼于門?!薄短普Z林》云:“劉禹錫與韓、柳詣士丐,聽說《詩》,曰:‘《甘棠》“勿拜”,如人身之拜,小低屈也。“勿拜”則不止“勿翦”,言召伯漸遠,人思不可及。’”《讀詩記》董氏引士丐說。

周有《房中》之樂,《燕禮》注謂“弦歌,《周南》、《召南》之詩”。漢《安世房中樂》,唐山夫人所作。魏繆襲謂《安世歌》“神來燕享,永受厥福”,無有《二南》后妃風化天下之言。謂《房中》為后妃之歌,恐失其意?!锻ǖ洹罚骸捌秸{、清調、瑟調皆周《房中》之遺聲。”

《白虎通·諫諍篇》:“妻得諫夫者,夫婦榮恥共之。《詩》云:‘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似拗G夫之詩也。”亦齊、魯、韓之說與?

《韓詩外傳》:“高子問于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己所自親也,衛女何以得編于《詩》也?’孟子曰:‘有衛女之志則可,無衛女之志則怠。若伊尹于太甲,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篡?!?/p>

晁景迂《詩序論》云:“序《騶虞》,王道成也,風其為雅歟?序《魚麗》,可以告神明,雅其為頌歟?”《解頤新語》云:“文王之風,終于《騶虞》,《序》以為王道成,則近于雅矣。文、武之雅,終于《魚麗》,《序》以為可告神明,則近于頌矣?!?span id="wqbotrq" class="font">潏水李氏曰:“《小雅》雖言政,猶有風之體?!洞笱拧分?,幾于頌矣?!?/span>

歐陽公曰:“霸者興,變風息焉。然《詩》止于陳靈,在桓、文之后?!?/p>

“八能之士”,見《易緯通卦驗》:“或調黃鐘,或調六律,或調五音,或調五聲,或調五行,或調律歷,或調陰陽,或調正德所行?!薄按蠓蚓拍堋保姟睹姟ざㄖ街小穫鳎骸敖ò钅苊?,田能施命,作器能銘,使能造命,升高能賦,師旅能誓,山川能說,喪紀能誄,祭祀能語。君子能此九者,可謂有德音,可以為大夫?!?/p>

《定之方中》傳引仲梁子曰:“初立楚宮也。”《鄭志》:“張逸問:‘仲梁子何時人?’答曰:‘仲梁子,先師魯人。當六國時,在毛公前?!?span id="l94fbq9" class="font">正義:“春秋時,魯有仲梁懷,故言魯人?!?/span>《韓非子》“八儒”有仲良氏之儒。陶淵明《群輔錄》云:“仲梁氏傳樂為道,以和陰陽,為移風易俗之儒。”史失其名。

劉孝孫為《毛詩正論》,演毛之簡,破鄭之怪。李邦直亦謂:“毛之說簡而深,此河間獻王所以高其學也。”鄭之釋繁塞而多失。鄭學長于《禮》,以《禮》訓《詩》,是案跡而議性情也?!熬G衣”,以為褖;“不諫亦入”,以為入宗廟;“庭燎”,以為不設雞人之官,此類不可悉舉。

艾軒云:“讀《風》詩不解《芣苢》,讀《雅》詩不解《鶴鳴》,此為無得于《詩》者?!备抵翗纷x《詩》至《鴛鴦》之二章,因悟比興之體。

江漢之女,不可犯以非禮,可以見周俗之美。范滂之母,勉其子以名節,可以見漢俗之美。

《大雅》之變,作于大臣,召穆公、衛武公之類是也?!缎⊙拧分?,作于群臣,家父、孟子之類是也。《風》之變也,匹夫匹婦皆得以風刺,清議在下,而世道益降矣。

騶虞、騶吾、騶牙,一物也,聲相近而字異。《解頤新語》既以“虞”為“虞人”,又謂“文王以騶牙名囿”,蓋惑于異說?!遏斣妭鳌吩唬骸傲候|,天子之田?!币姟逗鬂h》注,與《賈誼書》同,不必以“騶牙”為證。

《射義》:“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编嵖党勺⒃疲骸坝卩岛?,《騶虞》,嘆仁人也。”《周禮》疏引韓、魯說:“騶虞,天子掌鳥獸官?!逼湔f與《射義》合?!段倪x》注引《琴操》曰:“《騶虞》,邵國之女所作也。古者役不逾時,不失嘉會?!薄赌印吩唬骸俺赏跻蛳韧踔畼?,命曰《騶吾》?!必M即《詩·騶虞》歟?

《大戴禮·投壺》云:“凡《雅》二十六篇,其八篇可歌,歌《鹿鳴》、《貍首》、《鵲巢》、《采蘩》、《采蘋》、《伐檀》、《白駒》、《騶虞》。八篇廢不可歌,七篇《商》、《齊》可歌也,三篇間歌?!薄渡狭仲x》“揜群雅”,張揖注云:“《詩》,《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庇拗^:八篇可歌者,唯《鹿鳴》、《白駒》在《小雅》,《貍首》今亡。鄭氏以為《射義》所引“曾孫侯氏”之詩,余皆風也,而亦謂之雅,豈風亦有雅歟?劉氏《小傳》:“或曰《貍首》,《鵲巢》也,篆文似之。”此有《貍首》,又有《鵲巢》,則“或說”非矣。張揖言《大雅》之材,未知所出。

《無衣》非美晉,蓋閔周也。自僖王命曲沃伯為晉侯,而篡臣無所忌。威烈王之命晉大夫,襲僖之跡也。有曲沃之命,則有三大夫之命,出爾反爾也。

“詩亡,然后《春秋》作。”胡文定謂自《黍離》降為《國風》,天下不復有《雅》?!洞呵铩纷饔陔[公,適當《雅》亡之后。《孟子集注》同。呂成公謂:“蓋指筆削《春秋》之時,非謂《春秋》之所始也。詩既亡,則人情不止于禮義,天下無復公好惡,《春秋》所以不得不作歟?”艾軒曰:“文中子以為:‘詩者,民之情性。人之情性不應亡?!姑献訌统?,必從斯言?!?/p>

《泉水》云:“出宿于干,飲餞于言?!闭f《詩》者未詳其地?!端逯尽沸现輧惹鹂h有干言山。李公緒記云:“柏人縣有干山、言山。柏人,邢州堯山縣。”《魯頌》“徂來之松”,《后漢》注:“兗州博城縣有徂來山?!?span id="xhkpv94" class="font">一名尤來。“新甫之柏”,傳注不言山之所在,唯《后魏·地形志》:“魯郡汶陽縣有新甫山。”《通典》:“漢汶陽故城,在兗州泗水縣東南?!?/span>太史公聞之董生曰“《詩》記山川谿谷,禽獸草木”,則山川不可不考也。

檜有疾恣之詩?!吨苷Z》富辰曰:“鄶之亡,由叔妘?!?/p>

《豳風》于十月云“曰為改歲”,言農事之畢也?!都懒x》于三月云“歲既單矣”,言蠶事之畢也。農、桑一歲之大務,故皆以歲言之。

《七月》箋、傳言“豳土晩寒”者三。孫毓云:“寒鄉率早寒,北方是也。熱鄉乃晩寒,南方是也。毛傳言‘晩寒’者,豳土寒多,雖晩猶寒,非謂寒來晩也?!?/p>

“《鄭志》十一卷,魏侍中鄭小同撰?!薄对姟て咴隆氛x:“《吳志》:孫皓問《月令》季夏火星中。答曰:‘日永星火,舉中而言,非心星也?!青嵰浴沼佬腔稹c心星別。”今按康成答問,蓋《鄭志》所載孫皓,乃康成弟子后人,因孫皓名氏,遂改《鄭志》為《吳志》。康成不與吳孫皓同時,《吳志》亦無此語。

“熠燿宵行”傳云:“熠燿,燐也?!敝熳又^:“熠燿,明不定貌。宵行,蟲名,如蠶,夜行,有光如螢。”其說本董氏?!墩f文》引《詩》“熠燿宵行”:“燿,盛光也?!蹦┱略啤皞}庚于飛,熠燿其羽”,其義一也。

《七月》見王業之難,亦見王道之易。孟子以農桑言王道,周公之心也。

《風》終于周公,《雅》終于《召旻》。有周、召之臣,則變者可以復于正。

子擊好《晨風》、《黍離》,而慈父感悟。周磐誦《汝墳》卒章,而為親從仕。王裒讀《蓼莪》而三復流涕,裴安祖講《鹿鳴》而兄弟同食??芍^興于《詩》矣。李柟和伯,亦自言:“吾于《詩·甫田》悟進學,《衡門》識處世?!?span id="1fhe7cl" class="font">和伯弟樗,迂仲。呂成公所謂二李伯仲也。此可為學詩之法。

太史公謂:“仁義陵遲,《鹿鳴》刺焉?!辈嚏摺肚俨佟罚骸啊堵锅Q》,周大臣所作也。王道衰,大臣知賢者幽隱,彈弦風諫?!睗h太樂食舉十三曲,一曰《鹿鳴》。杜夔傳舊雅樂四曲,一曰《鹿鳴》,二曰《騶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聲辭?!肚俨佟吩唬骸肮徘儆性姼栉迩弧堵锅Q》、《伐檀》、《騶虞》、《鵲巢》、《白駒》?!辈嚏摺肚儋x》云:“《鹿鳴》三章?!薄堵锅Q》在《宵雅》之首,馬、蔡以為風刺,蓋齊、魯、韓三家之說,猶《關雎》刺時作諷也。呂元鈞謂“陳古以諷非”,謂二詩作于衰周。

“宵雅肄三”,《麗澤論說》以為“夜誦”,此門人記錄之失?!蹲x詩記》取鄭、董二子以“宵”為“小”,則夜誦之說非矣。

劉原父曰:“《南陔》以下六篇,有聲無詩,故云‘笙’不云‘歌’。有其義,亡其辭,非亡失之亡,乃‘無’也。”朱子謂:“古經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魯、薛鼓之節而亡之?!?span id="pfymbgx" class="font">《儀禮疏》曰:“堂上歌者不亡,堂下笙者即亡?!?/span>

《詩》“芑”有三:“薄言采芑”,菜也;“豐水有芑”,草也;“維穈維芑”,白粱粟也?!抖Y記》引“豐水有芑”,鄭氏注:“芑,枸檵也?!薄拌健庇腥骸盁o折我樹杞”,柳屬也;“南山有杞”、“在彼杞棘”,梓杞也;“集于苞杞”、“言采其杞”、“隰有杞桋”,枸檵也。“荼”有三:“誰謂荼苦”,苦菜也;“有女如荼”,茅秀也;“以薅荼蓼”,陸草也。

“薄伐玁狁,至于太原?!薄逗鬂h·西羌傳》:“穆王西征犬戎,遷戎于太原。夷王衰弱,荒服不朝,乃命虢公率六師伐太原,而戎至于俞泉。宣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鄙w自穆王遷戎于太原,而太原為戎狄之居,宣王僅能驅之出竟而已。其后料民太原,而戎患益深,驪山之禍,已兆于此。其端自穆王遷戎始,西周之亡,猶西晉也。籍談曰:“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遠于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碧?,晉地。書此以補詩說之遺。

《史記·周紀》:“懿王之時,王室遂衰,詩人作刺。”《漢·匈奴傳》:“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狁之故’;‘豈不日戒,獫狁孔棘’?!弊⒃疲骸啊缎⊙拧げ赊薄分娨?。”《古今人表》“懿王時詩作”注:“政道既衰,怨刺之詩始作。”然則《采薇》為懿王之詩矣。《史記·匈奴傳》不云懿王。《詩譜序》:“懿王始受譖,烹齊哀公。夷王失禮之后,邶不尊賢?!闭x謂:“變風之作,齊、衛為先,齊哀公當懿王,衛頃公當夷王,故先言此也?!庇拗^《采薇》正雅,當從毛氏,若變風,則始于懿王。

《史記·匈奴傳》:“周襄王與戎狄伐鄭,戎狄逐襄王,于是戎狄或居于陸渾,東至于衛,侵盜暴虐中國。中國疾之,故詩人歌之曰:‘戎狄是膺’,‘薄伐獫狁,至于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漢·匈奴傳》則曰:“宣王興師命將,以征伐之。詩人美大其功,曰:‘薄伐獫狁,至于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币浴读隆窞樾踉姡且病R浴遏旐灐贰ⅰ读隆?、《出車》為襄王詩,以《出車》為宣王詩,而《史》、《漢》又不同,皆未詳。

《文王》之詩曰:“文王孫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顯亦世?!贝酥芩耘d也。宣王之后為幽王,《斯干》之祥,《黍離》之萌也。太師皇父之后為皇父卿士,尹吉甫之后為尹氏太師,蹶父之后為蹶維趣馬,申伯之后為申侯,則與犬戎滅宗周矣。君臣皆弗克紹,周焉得不替乎!

“吉甫作誦”,美詩以名著著也?!凹腋缸髡b,以究王讻”,“寺人孟子,作為此詩”,刺詩以名著者也。為吉甫易,為家父、孟子難。

“皇父孔圣”,自謂圣也?!熬咴挥枋ァ保季阕灾^圣也。自圣者,亂亡之原。光武詔上書者不得言“圣”,大哉言乎!

“既克有定,靡人弗勝”,言天之勝人也?!懊昝觋惶?,無不克鞏”,言天之終定也。申包胥曰“人眾者勝天”,人曷嘗能勝天哉,天定有遲速耳?!对姟匪悦魈炖硪?,故不云人勝天。

“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荊公謂:“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愚謂《詩》云“周宗既滅”,哀痛深矣,猶以敬畏相戒。圣賢心學,守而勿失,中夏雖亡,而義理未嘗亡,世道雖壞,而本心未嘗壞,君子修身以俟命而已。

“豈不欲往,畏我友朋”,畏人也;“胡不相畏,不畏于天”,畏天也。不畏人則“亦云可使,怨及朋友”,畏天則“神之聽之,介爾景?!?。

鄭用三良未可間,衛多君子未有患,季梁忠謀強敵畏,汲直守節亂萌弭?!对姟吩唬骸盁o競維人,四方其訓之?!闭戎G誅嬴運促,李云忠隕漢宗覆,章華罹僇陳業隳,昭圖嬰禍唐鼎移?!对姟吩疲骸霸悄?,大命以傾?!?/p>

君子在下位,猶足以美風俗,漢之清議是也。小人在下位,猶足以壞風俗,晉之放曠是也?!对姟吩疲骸熬邮莿t是效?!?/p>

“巧言如簧,顏之厚矣”,羞惡之心未亡也;“不愧于人,不畏于天”,無羞惡之心矣。天人一也,不愧則不畏。

《車攻》“東有甫草”,鄭箋云:“鄭有甫田?!敝^圃田,鄭藪也。止齋《周禮說》云:“《詩》不以圃田系鄭?!庇拗^宣王封弟友于鄭,在畿內。咸林今華州鄭縣。圃田澤,《左氏》謂之原圃,在今開封之中牟。宣王時非鄭地,《小雅》安得系于鄭乎?《爾雅》“鄭有圃田”,蓋指東遷后之鄭言之。

《詩小傳》云:“《詩》有夏正,無周正?!镀咴隆逢愅鯓I,《六月》北伐,《十月之交》刺純陰用事而日食?!脑戮S夏,六月徂暑’,言暑之極,其至皆夏正也,而獨謂《十月之交》為周正,可乎?漢歷幽王無八月朔食,而唐歷則有之,識者疑其傅會而為此也?!庇薨凑x謂“校之無術”,而《大衍歷·日蝕議》云:“虞以歷推之,在幽王六年?!庇?img alt="" class="kindle-cn-inline-character"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4B2897/20119596601754006/epubprivate/OEBPS/Images/00015.jpeg?sign=1748370986-t7I8cmhpdFxSoDN0zC90v2InexctOriO-0-13e654273fa001ce62a6cadb540c30b7">造梁《大同歷》,非始于唐也。鄭箋謂“周之十月,夏之八月”,故歷家因之。孫莘老解《春秋》用鄭說,謂:“八月秋之分,日食秋分,而詩人丑之,安得曰分至不為災也?”蘇子由、陳少南皆以十月為陽月,朱文公從之?!端螘ざY志》載魏史官之言曰:“黃帝、顓頊、夏、殷、周、魯六歷,皆無推日蝕法,但有考課疏密而已。”《大衍歷議》云:“黃初已來,治歷者始課日蝕疏密,及張子信而益詳?!?/span>嘗考《通鑒》、《皇極經世》,秦始皇八年歲在壬戌,《呂氏春秋》云“維秦八年,歲在涒灘”,申。歷有二年之差。后之算歷者,于夏之“辰弗集房”,周之“十月之交”,皆欲以術推之,亦已疏矣。沈存中云:“日食正陽之月,先儒止謂四月,非也。正謂四月,陽謂十月?!弊佑伞对娬f》與存中同。

元城謂:“《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朱子曰:“第一、二章皆十句,增之則長短不齊。又此詩正大夫離居之后,暬御之臣所作。其曰‘正大夫刺幽王’者,非是。”《解頤新語》亦云:“《韓詩》世罕有,其書或出于好事者之傅會。”

《鹽鐵論》引“《詩》曰:‘方叔元老,克壯其猶?!噬處熑魹?,周師若荼”,蓋謂商用少而周用老也。

《小弁》,趙岐謂伯奇之詩:“伯奇仁人,而父虐之,故作《小弁》之詩,曰‘何辜于天’,親親而悲怨之辭也?!庇种^《鴟鴞》之篇刺邠君。蓋漢儒言《詩》多異說。《論衡》亦云:“伯奇放流,首發早白?!对姟吩啤n用老’。”

《韓詩》:“‘箌彼甫田’,箌,卓也。”《爾雅·釋詁》:“箌,大也?!惫弊⒃疲骸肮|,義未聞。”豈未見《韓詩》故耶?疏引《韓詩》。

《大東》:“維北有斗?!被蛞詾槟隙罚蛞詾楸倍?。朱子《集傳》兼取二說。

《呂氏春秋》謂舜自為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币膳c咸丘蒙同一說,而托之于舜。

袁孝政釋《劉子》曰:“魏武公信讒,詩刺之曰:‘營營青蠅,止于藩。豈弟君子,無信讒言?!贝恕缎⊙拧芬玻^之《魏詩》,可乎?

朱子《詩傳》:“《采菽》,天子所以答《魚藻》也。《黍苗》,宣王時美召穆公之詩。皆非刺詩?!庇薨础秶Z》注:“《采菽》,王賜諸侯命服之樂也。《黍苗》,道召伯述職,勞來諸侯也?!表f昭已有是說。

鄭康成先通《韓詩》,故注二《禮》,與箋《詩》異。如“先君之思,以勖寡人”為定姜之詩,“生甫及申”為仲山甫、申伯,又“不濡其翼”、“維禹敶之”、“上天之載”、“匪革其猶”、“汭泦之即”、“至于湯齊”是也。注《禮記》與注《易》異,如“東鄰”、“西鄰”是也。

“亂離瘼矣,爰其適歸”,新經義云:“亂出乎上,而受患常在下。及其極也,乃適歸乎其所出矣?!编?,宣、靖之際,其言驗矣。而兆亂者誰歟?言與行違,心與跡異,荊舒之謂也。

單穆公曰:“旱麓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樂干祿焉。若夫山林匱竭,林鹿散亡,藪澤肆既,君子將險哀之不暇,而何易樂之有焉!”誦“險哀”二字,此文中子所以有“帝省其山”之嘆也?!疤斓刈兓?,草木蕃”,況賢者而不樂其生乎?“天地閉,賢人隱”,況草木而得遂其性乎?

“旱麓”,毛氏云:“旱,山名也。”曹氏:“按《漢·地理志》,漢中南鄭縣有旱山,沱水所出,東北入?!焙瞪皆诹褐葜?,與漢廣相近,故取以興焉。

“鼉鳴如鼓”,新經之說也。《解頤新語》取之,鑿矣。

《賈誼書·容經篇》:“諺云:‘君子重襲,小人無由入。正人十倍,邪辟無由來。’古之人其謹于所近乎?《詩》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趣之?!搜宰笥胰找陨迫ひ?。”此即選左右之說。爰延亦云:“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游則日生邪情。”

“維申及甫,維周之翰?!鄙?、甫之地,為形勢控扼之要。“甫”即“呂”也。《呂刑》一曰《甫刑》。史伯曰:“當成周者,南有申、呂。”《左氏傳》:“楚子重請申、呂以為賞田。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蓋楚得申、呂而始強,茲所以為周室之屏翰歟?《漢·地理志》:“南陽宛縣,申伯國?!薄对姟贰ⅰ稌芳啊蹲笫稀纷⒉谎詤螄??!妒酚洝氛x引《括地志》云:“故呂城,在鄧州南陽縣西?!毙鞆V云:“呂在宛縣?!薄端涀ⅰ芬嘀^:“宛西呂城,四岳受封?!比粍t申、呂,漢之宛縣也。高帝入關,光武起兵,皆先取宛,其形勢可見。李忠定曰:“天下形勢,關中為上,襄、鄧次之?!?span id="w2wtzs2" class="font">《輿地廣記》云:“蔡州新蔡,古呂國。”今按新蔡之地屬蔡,未嘗屬楚,子重不當請為賞田,則呂國在宛明矣。

《禮記·孔子閑居》:“《詩》曰:‘維岳降神,生甫及申?!编嵖党勺⒀裕骸爸艿缹⑴d,五岳為之生賢輔佐仲山甫及申伯,為周之干臣。”正義云:“按《鄭志》,注《禮》在先,未得毛傳?!?/span>愚謂:仲山甫,猶《儀禮》所謂“伯某甫”也?!吨苷Z》云“樊仲山父”,蓋“甫”與“父”同。若以仲山甫為“甫”,則尹吉甫、蹶父、皇父、程伯休父,亦可以言“甫”矣。近世說《詩》者乃取此而舍箋、傳,愛奇之過也。《權德輿集》云:“魯獻公仲子曰山甫,入輔于周,食采于樊?!?/span>

《左氏傳》曰:“諸侯釋位,以閑王政。宣王有志而后效官。”《云漢》之序曰:“內有撥亂之志,非立志,何以成中興之功?”

宣王晏起,姜后請愆,則《庭燎》之箴,始勤終怠可見矣。殺其臣杜伯而非其罪,則《沔水》之規,讒言其興可見矣。

《祈父》傳謂:“宣王之末,司馬職廢,羌戎為敗。”按《通鑒外紀》:“三十三年,王伐太原戎,不克。三十八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三十九年,戰于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四十一年,王征申戎,破之?!薄稗D予于卹”,蓋謂此四役也。

“尹氏不平”,此幽王所以亡?!洞呵铩酚谄酵踔耙献洹?,見權臣之繼世也。于景王之后書“尹氏立王子朝”,見權臣之危國也。《詩》之所刺,《春秋》之所譏,以此坊民,猶有五侯擅漢、三馬食曹之禍。

“召彼故老,訊之占夢”,于是“即我御事,罔或耆壽俊在厥服”矣?!昂米嬳得痢?,“近頑童窮固”矣。商之“咈其耉長”,吳之“播棄黎老”,與亂同事也。

宣三十年,有兔舞于鎬京,而赫赫宗周有寖微之象矣。幽二年,三川竭,岐山崩,而陵谷易處,有將亡之形矣。匪降自天,職競由人,致此者人也,豈天所為哉!

《裳裳者華》,興賢者功臣之子孫,世臣與國升降者也。王朝則周、召二公夾輔王室;家父、仍叔,二雅舊人,歷汾王之亂、平王之遷猶在也。侯國則翼之九宗,遂之四氏,與封建之法相維持。彼漢之彧、群,魏之荀、何,江左之淵、儉,唐季之崔、柳,豈世臣之謂乎!

“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周所以替也。“雖不能用,吾憖寘之于耳”,楚所以亂也?!熬倚菀?,吾將思之”,漢所以微也。

“擇三有事,亶侯多藏”,貪墨之臣為蟊賊。“小東大東,杼柚其空”,聚斂之臣為斧斤?!段暮钪匪^“殄資澤于下民”也。是時虢石父好利用事,而皇父以卿士為群邪之宗。

“神之聽之,終和且平”,朋友之信,可質于神明。“神之聽之,式谷以女”,正直之道,無愧于幽隱。

楊泉《物理論》曰:“稻、粱、菽各二十種,為六十;疏、果之實助谷各二十,凡為百谷。故《詩》曰‘播厥百谷’?!?/p>

《詩譜》引傳曰:“文王基之,武王鑿之,周公內之?!笔柙疲骸拔粗藗髟诤螘??!?/p>

三代之禮有損益,而所因者,未之有改也。以《公劉》之詩考之:“君之宗之”,宗法始于此;“其軍三單”,軍制始于此;“徹田為糧”,徹法始于此?!吨芏Y》有自來矣。

“咨女殷商”,猶賈山之借秦為諭也。周公戒成王:“無若殷王受?!庇衷唬骸耙髓b于殷,駿命不易?!比司B勎M鲋?,則可保其安存矣。

“靡哲不愚”,司空圖之耐辱也;“善人載尸”,裴度之晩節也。

孔子于《烝民》加四字而意自明;于《緡蠻》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此說《詩》之法。韓子于《菁菁者莪》屑屑訓釋,蓋少作也。晩歲引《詩》,言“老成人重于典刑”,簡而當矣。

考之《周語》,立魯公子戲,則仲山甫諫;料民太原,則仲山甫又諫。然聽之藐藐也。當時公卿,唯虢文公諫不籍千畝,而他無聞焉。此詩人所以有“愛莫助之”之嘆。

“溥彼韓城,燕師所完”,鄭箋以“燕”為燕安。王肅云:“今涿郡方城縣有韓侯城。見《水經注》。燕,北燕國?!庇拗^《詩》云“奄受北國”,肅說為長。

“韓侯出祖,出宿于屠。”毛氏曰:“屠,地名?!辈谎运?。潏水李氏以為同州谷。今按《說文》有左馮翊陽亭,同都切。馮翊即同州也。潏水之言信矣。

《漢·恩澤侯表》曰:“帝舅,緣《大雅》申伯之意。后之寵外戚者,率以是藉口。”自宣王褒申伯,而申侯終以召戎禍,猶可以為萬世法乎?外戚秉政,未或不亡。漢亡于王莽、何進,晉亡于賈謐,唐幾亡于楊國忠,石晉亡于馮玉。

“盜言孔甘,寇攘式內”,皆孟子所謂民賊也。有民賊則賊民興。漢傅燮曰:“天下之禍,不由于外,皆興于內。”唐裴度曰:“欲平賊,當先清朝廷?!闭嫖闹夜唬骸皟扔幸鹿谥I,而后外有干戈之盜。”

“大師維垣”,鄭箋以為“三公”,王介甫以為“大眾”,朱子《集傳》從王說。

《維天之命》傳引孟仲子曰:“大哉天命之無極,而美周之禮也?!薄对娮V》云:“子思論《詩》‘于穆不已’,孟仲子曰‘于穆不似’?!敝僮樱铀贾茏?。《閟宮》傳引孟仲子曰:“是禖宮也?!薄缎蜾洝吩疲骸白酉膫髟?,申傳魏人李克,克傳魯人孟仲子?!?span id="jqrfdbz" class="font">《孟子》注:“孟仲子,孟子之從昆弟,學于孟子者。”豈名氏之同歟?

《筆談》云:“‘彼徂矣岐,有夷之行’,《朱浮傳》作‘彼岨者岐,有夷之行’?!苯癜础逗鬂h·朱浮傳》無此語?!段髂弦膫鳌罚骸爸燧o上疏曰:‘《詩》云“彼徂者岐,有夷之行”?!弊⒁俄n詩》薛君傳曰:“徂,往也?!鄙w誤以朱輔為朱浮,亦無“岨”字。

歐陽公《時世論》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二后’者,文、武也,則‘成王’者,成王也,當是康王以后之詩。《執競》:‘不顯成康。’所謂‘成康’者,成王、康王也,當是昭王已后之詩。《噫嘻》曰‘噫嘻成王’者,亦成王也?!狈妒窆墩龝吩唬骸啊蛾惶煊谐擅费晕?、武受天命以有天下,而成王不敢以逸豫為也。此揚雄所謂‘康王之時,頌聲作于下’?!员顺煽担儆兴姆健?,祀武王而述成、康,見子孫之善繼也。班孟堅文曰‘成、康沒而頌聲寢’,言自成、康之后不復有見于《頌》也。”朱子《集傳》與歐、范之說合。

《昊天有成命》:“二(侯)〔后〕受之,成王不敢康?!敝熳右骸啊秶Z》叔向曰:‘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其為祀成王之詩無疑?!庇抻^《賈誼書·禮容語》引叔向曰:“‘二后’,文王、武王。‘成王’者,武王之子、文王之孫也。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及成王承嗣,仁以臨民,故稱‘昊天’焉。”其義尤明。

歐陽公《詩論》:“古今諸儒謂‘來牟’為麥者,更無他書所見,直用二《頌》毛、鄭之說。來牟為麥,始出于毛、鄭,而二家所據,乃臆度偽《大誓》不可知之言?!庇薨矗簞⑾颉斗馐隆芬帮嵨依妩E”,“厘麰,麥也,始自天降”?!段倪x》注引《韓詩》“貽我嘉”,“薛君曰:,大麥也”。毛、鄭之說,未可以為非。毛氏傳:“牟,麥也。”鄭箋:“赤烏以牟麥俱來?!薄稄V雅》始以為“來,小麥;牟,大麥”。以劉向說參考,當從古注。

陳少南不取《魯頌》,然“思無邪”一言亦在所去乎?

《晉姜鼎銘》曰:“保其孫子,三壽是利?!薄遏旐灐贰叭龎圩髋蟆?,蓋古語也。先儒以為“三卿”,恐非。

商、周之《頌》,皆以告神明。太史公曰:“成王作頌,推己懲艾,悲彼家難?!敝痢遏旐灐肥紴橐缑乐浴K^“善頌”、“善禱”者,非商、周之體也。后世作頌,效魯而近諛,又下矣。

或謂文之繁簡,視世之文質,然商質而周文,《商頌》繁而《周頌》簡,文不可以一體觀也。

《法言》曰:“正考甫常睎尹吉甫矣,公子奚斯常睎正考甫矣?!彼抉R公注《揚子》,謂:“正考甫作《商頌》,奚斯作《閟宮》之詩,故云然。”愚按《史記·宋世家》:“襄公之時,修仁行義,欲與盟主。其大夫正考甫美之,故追道契、湯、高宗,殷所以興,作《商頌》?!弊⒃疲骸啊俄n詩章句》美襄公?!薄稑酚洝罚骸皽亓级軘嗾撸烁枭獭!编嵖党勺⒅^“商、宋詩”,蓋用《韓詩》說也??贾蹲髠鳌?,正考甫佐戴、武、宣,《世本》:正考甫生孔父嘉,為宋司馬華督殺之,而絕其世。皆在襄公之前,安得作頌于襄公之時乎?《后漢·曹襃傳》“奚斯頌魯,考甫詠殷”,注引《韓詩》“新廟奕奕,奚斯所作”,“薛君傳云:是詩公子奚斯所作”,“正考甫,孔子之先也,作《商頌》十二篇”。《詩正義》云:“奚斯作新廟,而漢世文人班固、王延壽謂《魯頌》奚斯作,謬矣?!比粨P子之言,皆本《韓詩》,時《毛詩》未行也。薛漢世習《韓詩》,父子以章句著名?!恶T衍傳》注引“薛夫子《韓詩章句》”,即漢也。

“《長發》,大禘”,箋云:“郊祭天也?!薄啊峨t》,禘大祖”,箋云:“大祭也,大于四時而小于祫?!编嵖党梢约捞鞛槎E,與宗廟大祭同名?!洞呵镒肜汾w子已辨其失矣。王肅以禘、祫為一祭,亦非也。禘與祫異,祫則太祖東向,毀廟及群廟之主,昭南穆北,合食于太祖。禘則祖之所自出者,東向,惟以祖配之。今混禘于祫,宗廟有祫無禘。

范寧《穀梁序》:“孔子就太師正《雅》《頌》,因魯史修《春秋》,列《黍離》于《國風》,齊王德于邦君,明其不能復《雅》,政化不足以被群后也?!比弧蹲髠鳌废宥拍?,季札觀樂于魯,已為之歌《王》矣??鬃又涟荒晔甲孕l反魯,樂正,《雅》、《頌》得所,則降《王》于《國風》,非孔子也。

《隰有萇楚》箋云:“人少而端愨,則長大無情欲?!焙詈饨狻秾W記》取之。

《呂氏春秋》:“寧戚飯牛,居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疾歌?!备哒T注以為歌《碩鼠》,不知何所據。《三齊記》載寧戚歌,所謂“南山矸,白石爛”者是也。

“四月秀葽”,諸儒不詳其名,唯《說文》引劉向說,以為苦葽。曹氏以《爾雅》、《本草》證之,知其為遠志。

董氏舉侯包言“衛武公作《抑》詩,使人日誦于其側”。朱子謂不知此出在何處。愚考侯包之說見于《詩》正義?!端濉そ浖尽罚骸啊俄n詩翼要》十卷,侯包撰。”然則包學《韓詩》者也。

《秦詩》“在其板屋”。西戎地寒,故以板為屋。張宣公《南岳唱酬序》云:“方廣寺皆板屋,問老宿,云:‘用瓦輒為冰雪凍裂?!源巳绺吲_、上封皆然。”《漢·地理志》:天水隴西民以板為屋。以南岳觀之,非獨西陲也。

“唐棣之華”、“維常之華”協“車”字,“黍稷方華”協“涂”字,“隰有荷華”協“且”字。曹氏謂“華”當作“”,音“敷”,蓋古“車”本音“居”。《易》曰“睽孤見豕負涂,載鬼一車”,“來徐徐,困于金車”,其音皆然。至《說文》有“尺遮”之音,乃自漢而轉其聲。愚按《何彼秾矣》,《釋文》或云:“古讀‘華’為‘敷’,與‘居’為韻。后放此?!敝煳墓都瘋鳌凡⒅?,而以音“敷”為先。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漙音團?!都瘋鳌啡~上兗反。顏氏《正俗》云:“案呂氏《字林》作‘’,上兗反。訓云露貌,音與婉類。”

“蓺麻如之何,衡從其畝”。顏氏云:“《禮》‘今也衡縫’,衡即橫也,不勞借音。徐氏‘音橫’,失之矣?!?/p>

《干旄》四馬,至于“五之”、“六之”,猶《緇衣》之“改為”也。《權輿》“四簋”,至于“每食不飽”,猶醴酒之不設也。君子之去就,于其心,不于其禮。

營謝、戍申,其篤于母家一也。一美焉,一刺焉,宣王親親,平王忘讎也。

《孝經》言卿大夫之孝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孟子謂曹交曰:“服堯之服,誦堯之言,行堯之行。”圣賢之訓,皆以服在言行之前,蓋服之不衷,則言必不忠信,行必不篤敬。《中庸》修身,亦先以“齊明盛服”?!抖既耸俊分昂命S黃”,所以“出言有章,行歸于周”也。

“召公是似”、“南仲大祖”,世濟其美也。逵有充,超叛鑒,蘇文忠慨焉。彧附曹,群忘漢,朱文公悕焉。

“敬之,群臣進戒嗣王?!薄盾髯印吩疲骸疤熳蛹次?,上卿進曰:‘能除患則為福?!星溥M曰:‘先事慮事,先患慮患?!虑溥M曰:‘敬戒無怠?!比撼歼M戒始以敬,三卿授策終以敬,此心學之原也。伊尹訓太甲曰:“祗厥身。”召、畢告康王曰:“今王敬之哉。”皆以此為告君第一義。

葉氏云:“漢世文章未有引《詩序》者。魏黃初四年詔云:‘《曹詩》刺遠君子,近小人?!w《詩序》至此始行?!?/p>

朱子《詩序辯說》多取鄭漁仲《詩辯妄》。艾軒謂:“歐陽公《詩本義》不當謂之《本義》。古人旨意精粹,何嘗如此費辭?!?/p>

《唐志》:“《毛詩草木蟲魚圖》二十卷,開成中,文宗命集賢院修撰并繪物象。學士楊嗣復、張次宗上之。”按《名賢畫錄》:“太和中,文宗好古重道,以晉明帝朝,衛協畫《毛詩圖》,草木鳥獸、古賢君臣之像,不得其真,召程修己圖之。皆據經定名,任意采掇,由是冠冕之制,生植之姿,遠無不詳,幽無不顯?!比粍t所圖非止草木蟲魚也。《隋志》:梁有《毛詩古賢圣圖》二卷。

格物之學,莫近于《詩》。關關之雎,摯有別也;呦呦之鹿,食相呼也。德如鸤鳩,言均一也;德如羔羊,取純潔也;仁如騶虞,不嗜殺也。鴛鴦在梁,得所止也;桑扈啄粟,失其性也。倉庚,陽之侯也;鳴鵙,陰之兆也。蒹葭露霜,變也;桃蟲拚飛,化也。“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誠不可掩也;“鳶飛戾天,魚躍于淵”,道無不在也?!澳嫌袉棠尽保僖玻弧摆粲泻扇A”,君子之德也。“匪鱣匪鮪”,避危難也;“匪兕匪虎”,慨勞役也?!掇ぽ贰ⅰ冻iΑ?,知孝友也;《蘩蘋》、《行葦》,見忠信也?!陡饘铡否鄱陡狒谩返∫玻扼啊穬€而《蜉蝣》奢也?!半加袠涮?,其下維谷”,美必有惡也;“周原膴膴,堇荼如飴”,惡可為美也。黍以為稷,心眩于視也;蠅以為雞,心惑于聽也?!熬G竹猗猗”,文章著也;“皎皎白駒”,賢人隱也?!百浺陨炙帯保百O我握椒”,芳馨之辱也;“焉得諼草”,“言采其蝱”,憂思之深也?!白鯒拱巍?,“侯薪侯蒸”,盛衰之象也;“鳳凰于飛”,“雉離于羅”,治亂之符也?!断嗍蟆?、《碩鼠》,疾惡也;《采葛》、《采苓》,傷讒也。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有多識之益也。

誦《詩》三百,“不能專對”,“不足以一獻”,皆誦言而忘味者也。自賜、商之后,言《詩》莫若孟子。其述孔子之言,以為知道者二:《鴟鴞》、《烝民》是也。如《靈臺》、《皇矣》、《北山》、《云漢》、《小弁》、《凱風》,深得詩人之心,以意逆志,一言而盡說《詩》之要。學《詩》必自《孟子》始。

申、毛之詩,皆出于荀卿子,而《韓詩外傳》多述荀書。今考其言,“采采卷耳”,“鸤鳩在桑”,“不敢暴虎,不敢馮河”,得《風》《雅》之旨,而引逸《詩》尤多,其孔筆所刪歟?

《法言》曰:“守儒:轅固、申公?!倍訜o愧于言《詩》矣。王式以《三百五篇》諫,亦其次也。彼說《詩》“解頤”者,能無愧乎!

《草木鳥獸蟲魚疏》,陸璣字元恪所撰,非陸機也。

“鄭氏《詩譜》,徐整暢,太叔裘隱。”見《釋文序錄》。《隋志》:“太叔求及劉炫注?!薄豆沤駮洝吩啤靶煺栕ⅰ薄!娥^閣書目》謂注者為太叔求,而不考《敘錄》。徐正陽疑即徐整,誤以整為正,暢為陽也。整字文操,吳太常卿。

《詩緯含神霧》曰:“集微揆著,上統元皇,下序四始,羅列五際?!庇衷唬骸啊对姟氛?,天地之心,君德之祖,百福之宗,萬物之戶也?!薄锻贫葹摹吩唬骸敖ㄋ氖?、五際而八節通。”《泛歷樞》曰:“午亥之際為革命,卯酉之際為改正。辰在天門,出入候聽。卯,天保也;酉,祈父也;午,采芑也;亥,大明也。大明在亥,水始也;四牡在寅,木始也;嘉魚在巳,火始也;鴻雁在申,金始也?!币矸顚W《齊詩》,聞五際之要《十月之交篇》。郎顗曰:“四始之缺,五際之厄。”五際本于《齊詩》,四始與《毛詩序》異,蓋習聞其說而失之也。

曹氏《論詩》云:“詩之作本于人情,自生民以來則然:太始天皇之策,包犧罔罟之章,葛天之八闋,康衢之民謠?!庇薨础端貑枴ぬ煸o大論》:鬼臾區曰:“積考太始《天元冊文》曰:太虛寥廓,肇基化元。萬物資始,五運終天。布氣真靈,總統坤元。九星懸朗,七曜周旋。曰陰曰陽,曰柔曰剛。幽顯既位,寒暑弛張。生生化化,品物咸章?!鄙w古詩之體始于此。然伊川謂《素問》出于戰國之末。

《文粹》李行修云:“劉迅說《詩》三千言,言《詩》者尚之。”今考迅作《六說》,以繼《六經》,自“孔氏”至“考亂”,凡八十九章,取漢史詔書及群臣奏議以擬《尚書》,又取《房中歌》至《后庭斗百草》、《臨春樂》、《少年子》之類凡一百四十二篇,以擬雅章,又取《巴渝歌》、《白頭吟》、《折楊柳》至《談容娘》,以比《國風》之流。然文中子嘗續經矣。朱子謂:“高、文、武、宣之制,豈有‘精一執中’之傳?曹、劉、顏、謝之詩,豈有‘物則秉彝’之訓?”況迅乎!

艾軒曰:“九德、九夏,《雅》、《頌》之流也。《貍首》,風也。豳之《雅》、《頌》,猶《魯頌》也。”薛士龍曰:“《詩》之音律,猶《易》之象數?!?/p>

說《詩》者謂宋襄公作鐘之樂。按《博古圖》有宋公成鐘?!洞箨蓸窌罚骸皯斓昧?,篆其帶曰莖鐘。詔謂‘獲英莖之器,于受命之邦?!贝思檎樃禃裕喂梢喾窍骞?,用以說《詩》,陋矣。

《大學》“止于至善”,引《詩》者五;“齊家”引《詩》者三。朱子謂:“詠嘆淫液,其味深長,最宜潛玩?!薄吨杏埂纺┱路舶艘对姟?。朱子謂:“‘衣錦尚絅’至‘不顯惟德’,始學成德之序也?!淮舐曇陨痢疅o聲無臭’,贊不顯之德也。反復示人,至深切矣?!薄缎⒔洝芬对姟肥稌芬?。張子韶云:“多與《詩》、《書》意不相類,直取圣人之意而用之。是《六經》與圣人合,非圣人合《六經》也?;蛞蚍瘢硎孀匀唬窍瓤肌对姟?、《書》而后立意也。《六經》即圣人之心,隨其所用,皆切事理。此用經之法?!?/p>

束晳《補亡詩》“循彼南陔”,釋曰:“陔,隴也?!薄度航浺艮q》云:“《序》曰:‘孝子相戒以養。’‘陔’當訓戒?!多l飲酒》、《燕禮》:‘賓醉而出,奏《陔夏》?!嵤献ⅲ骸胫越湟??!在霝楣?,明無失禮,與《詩序》義協。”愚按《春官·樂師》鄭司農注:“今時行禮于大學,罷出,以鼓陔為節?!?/p>

《荀子》曰“善為《詩》者不說”,程子之“優游玩味,吟哦上下”也。董子曰“詩無達詁”,《孟子》之“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也。

曹子建表:“忍垢茍全,則犯詩人胡顏之譏?!薄对姟窡o此句。李善引《毛詩》曰:“何顏而不速死也?!苯瘛断嗍蟆纷o之。

《說文敘》云:“其稱《詩》毛氏者,皆古文也?!币越瘛对姟房贾?,其文多異。“得此”為蟾蠩,“碩大且”為重頤,皆《韓詩》之說也。

蔡邕《正交論》云:“周德始衰,《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是以《正雅》為刺也。

春秋時,諸侯急攻戰而緩教化,其留意學校者,唯魯僖公能修泮宮,衛文公敬教勸學,它無聞焉。鄭有《子衿》“城闕”之刺,子產僅能不毀鄉校而已。

吳才老《詩葉韻補音序》曰:“《詩》音舊有九家,唐陸德明定為一家之學。”開元中修五經文字,“我心慘慘”為懆,七到反。“伐鼓淵淵”為鼝,於巾反。皆與《釋文》異。乃知德明之學,當時亦未必盡用。

“取蕭祭脂”,曰“其香始升”?!盀榫茷轷贰?,曰“有飶其香”。古所謂香者如此。韋彤《五禮精義》云:“祭祀用香,今古之禮,并無其文。《隋志》曰:‘梁天監初,何佟之議鬰鬯蕭光,所以達神,與其用香,其義一也?!贾鉄o依據,開元、開寶禮不用?!?/p>

“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笔柙疲骸胺N之必好,似有神助。”《呂氏春秋》:“后稷曰:‘子能使子之野盡為泠風乎?六尺之耜,所以成畝也;其博八寸,所以成甽也;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間稼也。’”漢趙過曰:“后稷始甽田?!?/p>

“興雨祈祈”,雨欲徐徐則入土?!尔}鐵論》云:“周公太平之時,雨不破塊,旬而一雨,雨必以夜?!?/p>

“以按徂旅”,《孟子》作“以遏徂莒”?!俄n非》云:“文王克莒?!?/p>

“夏屋渠渠”箋云:“設禮食大具,其意勤勤。”正義王肅云:“大屋。”崔駰《七依》說宮室之美,云“夏屋渠渠”?!段倪x·靈光殿賦》注引《七依》作“蘧蘧”。《檀弓》“見若覆夏屋者矣”,注:“夏屋,今之門廡,其形旁廣而卑?!闭x:“殷人以來,始屋四阿;夏家之屋,唯兩下而已,無四阿,如漢之門廡?!?span id="tj8dvki" class="font">鄭康成于《詩》、《禮》注異如此。

文王之治,由身及家,《風》始于《關雎》,《雅》始于《大明》,而《思齊》又《關雎》之始也?!都胰恕分熬盼濉痹唬骸巴跫儆屑摇!?span id="zs2wgnu" class="font">“不顯亦臨”,謹獨者齊家之本,故《家人》之吉,在于反身。

衛武公自警曰:“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古之君子,剛中而柔外?!爸偕礁χ?,柔嘉維則”,隨會“柔而不犯”。韓文公為《王仲舒銘》曰:“氣銳而堅,又剛以嚴,哲人之常。與其友處,順若婦女,何德之光。”

“爾土宇昄章”,必曰“俾爾彌爾性”。務廣地而不務廣德者,人君之深戒也?!安粍盏露谶h略”,齊之霸所以衰?!暗抑畯V莫,于晉為都”,晉之亂所以萌。

風俗,世道之元氣也。觀《葛生》之詩,堯之遺風變為北方之強矣;觀《駟驖》、《小戎》之詩,文、武好善之民變為山西之勇猛矣。晉、秦以是強于諸侯。然晉之分為三,秦之二世而亡,風俗使然也。是以先王之為治,威強不足而德義有余。商之季也,有故家遺俗焉;周之衰也,懷其舊俗焉。

“皇皇后帝,皇祖后稷?!濒斠责⑴涮欤苤畺|遷,始僭禮矣。夫子以為周公之衰,而史克何美焉?齊百庭燎,晉請王章,習以為常,禮樂安得不自大夫出乎?

朱子發曰:“《詩》全篇削去者二千六百九十四篇,如《貍首》、《曾孫》之類是也。篇中刪章者,如‘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遠而’之類是也。章中刪句者,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是也。句中刪字者,如‘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是也。”

止齋曰:“《國風》作而《二南》之正變。邶、鄘、曹、鄶,特微國也,而《國風》以之終始。蓋邶、鄘自別于衛,而諸侯侵無統紀,及其厭亂思治,追懷先王先公之世,有如曹、鄶然,君子以為是《二南》之可復。世無周公,誰能正之?是故以《豳》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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