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后少年鬼剛準備起航就被許真打住了。
“等等,我想先檢查一下船。”見少年鬼一臉疑問,許真補充道:
“要是能讓我滿意的話可以再多付一根生機膏。”
當然這只是借口,實際上是想檢查一下這船有沒有走私違禁物品,他可不想再上黑船了,只是一次他就被坑怕了。
許真這行為要是讓那些最敬業的鬼差知道了都要鼓掌表揚,哪有貼錢搜查的。
“當然沒問題,需要我帶路嗎?”
“不需要,我要自己查,你們不要跟過來,你有其他船員的話也喊過來,不要打擾我檢查。”
“好的客官。”少年鬼態度非常好,很快就把剩下的鬼船員喊來,信心十足的讓許真自己去檢查。
這艘船還算挺大,五十來米,裝修也精美華麗,還有四十四間客房,算得上是一艘游輪。
許真仔細的把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可疑又認不出的東西就找許四海問問,在確認真的沒問題后才讓少年鬼出航。
當然那根說好的生機膏也給了。
反正對方已經知道他們的來歷,不如多給點甜頭封嘴。
船順利地出城,預想中的陷阱也未出現。
很快就駛上流域,遠遠將濡泉城甩在后面,這一趟總算是沒有再出意外。
只用了半天時間,他們便離開了淵洲進入璃洲境內。
比他們快上半天的許延超也乘坐著那艘被他劫持的船,抵達璃洲一座名為茵紫的鬼城附近。
許延超站在船頭,眺望著一望無際幾乎沒有差別的黑色黃泉,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自言自語道:
“應該是這里沒錯吧。”
黃泉上的參照物太少了,他只記得本尊失去音信時的大概位置,先前也有派過不少假身過來搜救,不過最后都失敗了,也因此損失了不少。
唯一可以斷定的一點就是。
他的本尊還活著。
許延超閉目細細感受,很快他就接受到來自本尊那斷斷續續支離破碎的念頭,這是以往都接受不到的“信號”。
多年前他們之中的一個也來過這里,卻什么也感覺不到,莫非是因為他引下血脂后帶來的變化嗎?
“就是這里不會有錯了。”
此刻他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在得到黃泉血槐之前,這一趟他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
說完他無聲躍入黃泉之中。
黃泉之水不溫不冰,也無半點阻力,這是黃泉血槐帶來的效果,在黃泉中的感受,與其說是游水,更像是在空無一物的宇宙空間中漂浮。
許延超不需要靠手腳劃水,只需動動念頭便可在黃泉之水中穿梭,速度極快,只是缺少參照物而無法判斷具體有多快。
在下潛大概十分鐘后,來自上方那極有穿透力的月光也失去了蹤影,視野徹底陷入了黑暗。
純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不止他的身體仿佛消融于黑暗中,甚至上下左右等方向也被吞噬殆盡。
仿佛來到一切概念都不存在的虛空之中。
如若不是本尊傳來的念頭在一點點清晰連續,他甚至無法判斷自己究竟是在前進還是后退,亦或者是在橫向移動。
“我身處的深度恐怕有萬丈。”
萬丈并非他用的夸張形容,而是他根據先前下潛的速度估計的。
一萬丈,也就是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米,是人間一顆名為地球的最深的海溝的三倍。
這絕非吹噓,因為在附近的陸地冥土上就有一處名為萬丈淵的深淵,是切切實實的深達萬丈。
而黃泉的深度只會比萬丈淵深上許多許多,就連此處底部也非黃泉最深之處。
又繼續下潛一天的時間,大概是一天吧,向來對時間流逝速度把握非常精準的許延超也不太肯定了。
他仍舊還未觸底,來自其他假身的連接也變得斷斷續續,而來自本尊的念頭也清晰了不少,已能勉強從里面體會到一種喜悅之情。
............
已經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了,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
亦或者是毫無變化的黑暗給他帶來時間流逝緩慢的錯覺,其實前后不過幾個小時?
甚至在這種深度,連同時間也一同被黃泉的力量吞噬殆盡了。
即使飲下血脂的許延超也感受到那來自黃泉的壓力,先前還能延伸出去五米有余的力量如今只能包裹他體表幾厘米內的事物。
要不是他將背包留在船上,里面準備的東西恐怕都被黃泉消融了。
又繼續下潛了不知多久,眼前一成不變的無盡黑暗總算出現一絲瑕疵。
那是一點微弱的白點。
隨著極速下潛,這點弱小無助的白點在他眼中快速放大,很快來到他咫尺之外。
那是一個凈魂。
沒有任何特征,散發著淡淡白光的球,慢悠悠地飄蕩著,在前往離這十分遙遠的輪回之所。
凈魂的出現預示著黃泉之底快到了!
果然,很快許延超一頭撞在一片不軟不硬,無法用切確觸感形容的邊界之墻上,仿佛游戲世界盡頭的空氣墻一般。
他沿著黃泉之底,在黑暗中摸索起來,他感知到本尊就在附近了。
沒一會,他的左手就摸到一個方塊壯的物體。
隨著與這物體的接觸,來自本尊的念頭徹底清晰可辨。
“...多久...多久了...過去...”
“一千一百六十三年。”許延超回了一個準確到年的時間長度。
幽皇被太陰第七女與太陽第九子聯手鎮壓,幽殿分崩離析,開創的地上鬼國也土崩瓦解,直到千年過去還歷歷在目。
(幽皇與幽姬無關聯,甚至他這名頭也是為了要壓幽冥之主幽姬一頭的意思,也是觸怒太陰原因之一。)
幽殿從一統地陰洲,傲視天下群雄的王者,跌落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的本尊在同一年也被璃洲太守擊敗封印,關押于黃泉之底,永受暗無天日之苦。
“...才...一千年...”本尊似乎不大信,他覺得應該更長才對,起碼有幾萬年才對。
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黃泉之底,孤獨的忍受那孤寂恒古的黑暗,那種等待的拯救是否真的會到來的煎熬,說是度日如年也毫不夸張。
換做尋常人早該瘋了,而他卻還保有著語言能力。
“我有必要騙自己?!”許延超反問,似乎是因為關押本尊的這個方塊囚籠的原因,他和本尊目前無法進行信息同步。
“這就帶你走,路上順便陪你聊聊,你一定很寂寞吧。”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