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驥先前所居的宮殿離御花園不遠，又有宮人立即去請了太醫等著。待祁子驥和傅景煙回到房中，傷藥和紗布凈水早已備妥。

“恭喜六殿下，”云初修拱手，“先皇后泉下有知，會開心的。”

“多謝舅舅，您休息會兒，這有景煙就成了。”祁子驥心情頗好。

云初修道了聲“是。”退下時與站著的傅景煙互行一禮。

等宋青送了云初修出門，傅景煙端了清水等著祁子驥脫外衣。

“還不樂意理我？”他邊解衣帶邊說。

她置下銅盆，把帕子放在盆里打濕。

他拉拉她繡了睡蓮的衣角，“隨你打罵，別惱我，嗯？”

他傷在肩胛，又久不處理，污血已經開始凝固發黑，她看著發黑的衣服都替他疼。

撥開他的手，掀他里衣的動作卻極柔，“忍著些。”

“嘶——”衣服與傷處剝離時他倒吸一口涼氣。

傅景煙黛眉深鎖，擰了錦帕拭他傷口周圍的血跡。

祁子驥以兩指撫平她眉間褶皺，“很難處置？要么我叫宋青來？”

把被他鮮血染紅的帕子放在水中清了清，“你分不清急緩么？就讓血這么淌？有什么不能等你傷好再說？”

他清淺一笑：“鎮遠侯不愿意將你嫁我，若我真包扎了再去你父親那兒求娶，只怕需要蹉跎更多時日。我就是分清了急緩才這樣。”

聽得他親口說這些，心里一軟泛起甜，溫柔得眼眶發酸。為掩心慌，她急忙開了瓶封，將白色的藥粉倒在他傷處。

祁子驥疼得齜牙咧嘴，呼吸聲都沉重許多。

給他纏好繃帶，她才直起身子想出去看看宋時取衣服回來沒。

他擁她入懷，靜靜不發一言。

方才那一瞥，她就看見他唇色發白，可他雙手抱她，她也不敢推拒，只能柔聲問：“殿下可要去榻上躺一躺？”

祁子驥滿足的喟嘆一聲，抱得更緊了。他有多久沒聽她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了？二十年了吧？他都不敢回想失去她的那些年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很疼嗎？”錯以為他是因疼痛發出的嘆息。

他“嗯”一聲，“我頭昏。”

“請太醫來看看好不好？”他把頭埋進她頸窩，她能感覺到他的頭輕輕搖了幾下，“讓我抱會兒。”

終于，被抱著的人略帶遲疑的，一只手輕輕拍他的背。

那樣輕微的動作，他鼻頭一酸險些掉下眼淚來。

遲鈍間，聽見有聲音叩門：“主子，傅小姐。”

“進來。”

宋時推了門進來，把干凈衣裳放在祁子驥面前的桌上，立即低頭退下。

“主子，圣上差人來請了。”宋青就在門外高聲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