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克夫人

沒有收到你的信，我是多么寂寞呀，彼得·伊里奇，現(xiàn)在我居然收到了，我是多么快活呀！如果我有權(quán)的話，我要請你允許我隨便什么時候喜歡，就給你寫信——要這樣做我就可以時常知道你是在什么地方，尤其夏天，我簡直聽不到關(guān)于你的消息。你的信對于我不僅是一種愉快，而且真正有好處。因此，親愛的彼得·伊里奇，即使我沒有向你要求，假如你能給我心中的這種向往說一個“好”字，那么你就使我感到說不出的快活了。

昨天我從彼得堡回來。我是不幸的——又一次錯過了你的《瓦古拉》，因為他們沒有演奏。我將要設(shè)法取得一點抵償，所以我要求你，彼得·伊里奇，給我寫一部小提琴和鋼琴合奏的曲子，可以表現(xiàn)而且稱為《譴責(zé)》（Reproach）的曲子。我手頭有柯納（Kohne）作的一首短曲，也叫做《譴責(zé)》（Lereproach），也是給小提琴和鋼琴合奏的。我喜歡他，但它沒有說出我所需要的東西，而且也好像說到某一個人似的。我的《譴責(zé)》必須是不針對某一個人的。它可以寫大自然、寫命運，就我看起來可以如此，別人如何那就不去管他了。它必須表現(xiàn)出不能忍受的精神疲乏，恰如法國話所謂：Jen' enpeuxplus（我再也不要它了）。在它里面必須有碎了的心，被蹂躪的信念，傷害了的自尊，消失了的幸福，包含一切，對人是那么親切甜蜜的一切，從他身上無情地取去了的一切。如果你曾失去過你所愛、你所認(rèn)為親切的事物時，那你就會了解這種感情。在這部《譴責(zé)》中，必須聽見不幸的憧憬，失望的投降，靈魂的衰萎，此外，如果你認(rèn)為妥當(dāng)?shù)脑挘€可以有死亡。在音樂里是可以發(fā)現(xiàn)這樣的慰藉的——即是說生命并不照著要求而給與。對了，在《譴責(zé)》里還必須聽見被剝奪了去的幸福的記憶。沒有比音樂更能描寫這樣子的一種精神狀態(tài)，而誰也不比你更能了解它。因此我勇敢地把我的感情，我的意見，我的愿望寫給你，我深信這一回我最親切的感念是送到適當(dāng)?shù)娜ヌ幜恕?

我不能寫短信給你。我有很多的話要說呀！這因為我覺得在精神上和你這么靠近，才使我有力量向你打開了我的靈魂。我知道你不會從通常的觀點加以判斷的。我知道你會從你自己的觀點加以判斷的。你的標(biāo)準(zhǔn)和理想是在音樂的泥土上生了根，可是謝謝上帝，這都不是在一種打了紙型的音樂環(huán)境中生長的，所以它們才顯得這么可敬與高貴。這些不僅是空話和謝意，而是你在我心中引起的感情與熱情的小小的表現(xiàn)。

AuYevoiy（再見），我不想說“別了”，因為我不想這封信寫完……

獻(xiàn)身于你的（我的靈魂獻(xiàn)身于你的）——

1877年5月12日，莫斯科

啊！你這完美迷人的人啊。你真是一個可愛的寶貝兒！你的信和我的冷雞排成了我的晚餐，進(jìn)餐時我始終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