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染病(二)
- 丞相大人的漫漫追妻路
- 洛陽南笙
- 1997字
- 2021-05-28 13:03:20
姜姒才一踏進房門,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謝璋。
謝璋本就瘦弱,如今愈發顯得她像個瓷娃娃一般易碎。
姜姒捂住了自己的嘴,盡量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姜姑娘來的正好,現在老臣要為公子扎針,需要有一個人喚醒她的神志,不要讓她徹底昏死過去。”
看著太醫在她頭上扎下了一根根銀針,姜姒顫抖著開口。
“謝璋,你不能死,聽到沒有?你欠我的還沒還,你不能死。”
“謝璋,我不許你死!你聽到沒有,你不準睡,你不準睡。”
“謝璋,我不怪你了,我其實一開始就沒有怨恨過你。”
“我只是難受,可是我知道你遠比我更難受。”
“謝璋,你醒一醒好不好?我不恨你了。我之前和你說的只是氣話,你醒一醒好不好?”
——
謝璋打量著銅鏡中的自己,身著鎧甲,臉上血跡斑斑,好不狼狽。仿若回到了祖母去世的那個晚上。
她跪在祖母床前,祖母拉著她的手,聲音哽咽。
“好孩子,別哭,我的小阿璋,祖母的小阿璋,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她用手一摸,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搖搖頭,她想告訴祖母。自己不苦,卻發現自己居然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謝璋。”
聞言,她淚眼婆娑的抬頭,看著坐在一旁的祖父。她這才驚覺,祖父已經過了花甲之年,兩鬢斑白,身姿也不再挺拔。
祖父,似乎已經老了。
“謝家家訓你還記得嗎?”
謝璋張嘴,卻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只能不住的點頭。
“說話!”
“你是啞巴了嗎?”
謝璋用盡全力,忽然覺得喉間一股腥甜,字字泣血。
“凡我謝家后人,皆以守護大梁河山為己任,上忠君王,下恤百姓,只要我謝家還剩一人,國土絕不可失一寸!”
躺在床上的謝璋忽然劇烈掙扎起來,太醫連忙上前將她的頭轉向一側,幫助她吐出口里的污血。然后又給她細細診脈,拔出銀針后,終于松了一口氣。
“謝公子現下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接下來等他醒來即可,老臣再開幾服藥,日后好好調理身子,便不會留下什么病根。”
“知道了,來人,帶太醫下去開藥。”
帝王開口,福叔連忙上前帶著太醫去了大堂,路上不斷夸贊太醫妙手回春,說了許多諸如此類的話語,以表示將軍府對其的感謝。
帝王陡一放松下來,頓顯疲態,他掃了一眼屋內的人群,只吩咐了幾個得力的人手留下來照顧謝璋。
“好了,折騰了一夜,你們都回去吧。”
待到眾人都離開之后,他看著床上的謝璋,眼底神色不明。
一切都歸于平靜之后,這個許久沒有人住的房間,越發顯得蕭條。
原本天青色的床幔因為時間久遠,看起來竟有些霧蒙蒙的。離床不遠的地方,放著一具盔甲,在月光下銀光閃閃,愈發顯得上面的斑斑血跡刺眼的厲害。
一陣風吹過,原本半掩的窗戶忽然大開,從屋內望去,一棵桃樹在院中亭亭玉立,滿樹芳菲,春意盎然。
謝璋此時眉頭緊鎖,原本就蒼白的唇更是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仿佛是做了噩夢一樣。
不知過了許久,她劇烈掙扎起來,忽然驚醒。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手指攥緊了床上的被褥,直到指節發白,一陣痛意傳來,才如夢初醒般的松開了手。
謝璋怔怔的看著頭頂的床幔,只覺得空氣里那股淡淡的血腥味逼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她微微側頭,卻看見了床前那具銀光閃閃的鎧甲。
她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她死死的咬著牙關,眼睛憋的通紅,就連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
最后卻以手覆面,嘴里溢出幾聲如小獸哀鳴般的嗚咽。
她終于忍不住,小聲的,嗚咽著哭了出來。
終于,天光大亮。
——
流雨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屋子里安安靜靜的,窗戶開著,幾片桃花落在了窗欞上,看起來倒是有幾分頑皮。
“這還是春日里呢,夜里冷得厲害,誰那么不小心,連窗子開了也不曉得關,要是害得公子染上了風寒怎么辦?”
流雨一邊小聲的嘀咕著,一邊手腳麻利地拂去了那幾片花瓣,關上了窗戶。
她輕手輕腳的打濕了帕子,正打算給謝璋擦擦身子,卻在掀開床幔后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怎么了,一驚一乍的,流雨,你的脾氣真的得改一改了。”
福叔走進來,不滿的呵斥了幾句。
“不是,公子,公子他。”
“公子怎么了,是醒了嗎?”
見流雨說話沒頭沒尾的,福叔繞過她去看,卻發現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公子不見了。
福叔只覺得腦袋里嗡嗡作響,他一把抓住流雨的手,說話時連聲音都顫抖的厲害。
“快去,吩咐下去,讓大家停下自己手里的活,去找公子,無論如何也要把人找到。”
“找到了,找到了。”
“今早有人看見公子在祠堂呢。”
屋外下起了瓢潑大雨,這個時候,大家本應該各司其職,忙碌起來,但此時卻都聚集在祠堂外的屋檐下,目光統一的看向了祠堂內。
祠堂的陳設很簡陋,僅有一個香案,兩個蒲團。但香案以上的地方,放滿了謝家人的牌位,最上方的牌匾上刻著謝家家訓。
此時是白天,但屋內卻點滿了蠟燭,謝璋一襲青衣,身姿挺拔,滿頭青絲散在身后,四周的燭光映射在她的身上,愈發顯得她身長玉立。
福叔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后,只覺得心里沒底。
他不知道謝璋醒了多長了時間,也不知道她在這里站了多久。但身后眾人殷切的目光只讓他如芒刺背,他躊躇了一下,剛想開口,眼前的少年突然側頭,打斷了他的話。
清雋的側臉上滿是茫然,福叔看著她臉上的神色,喉頭一哽。
“福叔,將軍府那么大,我應該怎么樣才能把它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