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來誰做主?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適當的路、正確的路和唯一的路,這樣的路并不存在。
——尼采
“這事應該聽誰的?是你還是我?不聽我的就不要問我!”
子涵的父親總是用這句話結束父子之間的爭吵。在他看來,所有的父子矛盾,都可以用“誰說了算”這句話來解決。而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只有一種選擇——我說了算。
子涵高考的時候想考藝術學院,學習動漫設計。但父親反對這個選擇。但是這回子涵說什么也不肯服軟,“中考我都聽你的了,讀了普通高中,耽誤了我3年時間,現在再聽你的,我會后悔一輩子的!”
“搞藝術需要天賦。就你那個水平,要想畫出名堂來,還早著呢。到時候畫不出來,學習又耽誤了,將來你拿什么吃飯?”
“我喜歡畫畫,這是我的夢想。”
“你懂什么!你王叔叔說了,現在動漫人才過剩,畢業等于失業!”
“你說哪個行業人才不過剩了?告訴你吧,最頂尖的人才永遠不愁吃飯。”
“你是頂尖人才嗎?證明給我看。”
“你不讓我學我怎么證明?”
“我不能讓你拿自己的前途冒險!”
“我自己的前途我自己負責,不要你管!”
話說到這里,又進入了“聽誰的”這個死循環。子涵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
子涵爸最后在勞務市場找到了兒子。原來子涵自作主張在美術培訓班報了名,為了支付學費,他只能打零工賺錢。在子涵最信任的王叔叔的調解下,父子倆展開了艱難的談判。王叔叔提出讓子涵先試一年藝術高考的路,走不通下一年再參加普通高考。但是子涵爸擔心耽誤兒子的前程,拒絕讓步。
為了讓兒子打消“不切實際的念頭”,子涵爸決定采取經濟管控,把兒子逼回“正路”上來。子涵表面上答應父親參加正式高考,假裝用功復習,實際在策劃第二次離家出走。子涵主動提出自己功課落下很多,希望能報個全日制的補習學校,父親答應了。
父親親自把他送到學校,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用功學習。為了麻痹父親,子涵做出很聽話的樣子,安心學習了一星期。
第二個周末,子涵爸爸去補習學校接兒子,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原來子涵周一剛到學校,就跟學校說家里準備讓他出國,不參加高考了,要退學費。補習學校說這得經過家長同意,子涵大大方方拿出了父親“親筆”簽字的情況說明,學校只能退費給他。子涵拿著這筆錢,直接就走了,去了哪里,學校也不知道。
子涵爸發動親友尋找兒子。半個月后,北京的親戚有了消息:子涵找到了,目前在北京一家廣告公司打工,一邊打工一邊賺學費,準備考央美。
子涵爸趕到北京,兒子卻拒絕見面。子涵說他已經18歲了,不需要依賴家里,希望父母不要再干涉他的生活。子涵爸只能灰溜溜地回家了。
到了第二年藝術高考,子涵沒有考上央美,小廣告公司也黃了。子涵流落宋莊,給一個畫家當助手。說是助手,其實就是干雜活,也沒有多少時間學畫。好在后來賣出去幾幅畫,子涵掙了點錢。子涵發現自己確實不是干美術的料,就報名參加了自考,準備將來搞計算機。
倒是子涵爸,至今也不能接受兒子沒有考上大學的事實,一直對外宣稱孩子考上了央美,現在在北京做著一份高薪的工作。
叛逆,就是一場控制與反控制的拉鋸戰。最終獲勝的應該是孩子,也只能是孩子。如果父母不幸成了獲勝者,那么恭喜,你將得到一個缺乏主見、習慣依賴他人的弱者。他有著成年人的身體,他的精神世界卻是孩子般的軟弱。你得到暫時的勝利,卻也迎來長久的負累。
我們生活在一個變化的時代,每個人都有無數選擇。那些大膽叛逆的孩子,可能對他們的未來有更清晰的設計,所以才會冒著不惜和父母決裂的風險,堅持自己的選擇。那些害怕孩子叛逆的父母,實際上是不信任孩子自己的選擇,力圖給孩子一個沒有風險的人生。但是,有誰的人生會一帆風順,一點風險都沒有呢?這世間多的是放棄夢想的遺憾,少的是為自己而活的堅持。你看到多少歲月靜好的中年,心里埋藏著不曾用力奔跑的遺憾。
愛琳最近從公司辭職了,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跟任何人商量過。她每天還是按照以前的時刻表出門回家,父母沒有產生過任何懷疑。直到愛琳的咖啡書吧開張都一個多月了,父母才從鄰居口中聽到一點風聲。父母想不通,這個從來沒有違拗過父母的乖女兒,到底為什么辭去了一份人人羨慕的高薪工作,非要去自己創業——干的還是那種不容易賺錢的生意。
愛琳是那種從小就乖巧聽話的女孩,成績好,三觀正,從小到大都是班干部,性格開朗,跟人說話總是和和氣氣,從來沒見她跟誰紅過臉,老師也喜歡她。對于父母的安排,只有一次愛琳表示過不同意見。愛琳想要學舞蹈,愛琳的父母特意帶她去舞蹈學校看那些小孩練習“掰腿”,個個都疼得直哼哼。父母還告訴愛琳:如果她想考舞蹈學校,起碼要比現在瘦10斤,再也不能吃蛋糕和冰激凌了。愛琳媽媽覺得,自己已經盡可能做到民主,尊重女兒意見。
小愛琳考慮了3天,決定聽媽媽的話,放棄學舞蹈。從那以后,愛琳再也沒有違拗過父母。她一路學業優秀,考上大學,出國留學,回國后在外企工作,順利得讓人羨慕。
這次,愛琳公司年會,請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樂隊。年會還沒開始,樂手們全都席地而坐,一邊吃著盒飯,一邊說說笑笑,一高興還清唱起來。愛琳看著他們開心的笑臉,忽然想起小時候在少年宮練舞蹈的情形,覺得自己生活里好像少了點什么。
她加了一個樂手的微信,從朋友圈里看出來,他17歲就從家里跑出來,他為了這個樂隊,已經整整10年沒回過家了。愛琳終于明白,這些年自己失去了什么。沒多久,她就辭去工作,開了這家書吧。
成長,終究是一場不能錯過的歷練。叛逆,可能在生命中的任何時候不期而至。一個人只要明白自己真心想要的是什么,他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成長,具備了為自己生命負責的能力。當有人力圖讓一個覺醒的人重新回歸懵懂的狀態,他維護的不是這個人的幸福,而是自己操控別人生活的權力。叛逆不是背叛,而是一種成長。幼苗縱然弱小,但總有一天會頂破泥土砂石,長成自己應該有的樣子。這是生命的力量,沒人能夠阻擋。
療愈之道:為自己的人生努力發光
“想給孩子一個完美的未來”,是干涉式家長最喜歡說的理由。對孩子的未來,他們表現出過分的焦慮,但是,對于孩子的內心世界,他們既不了解,也不感興趣。他們一廂情愿地要求孩子走自己設計好的人生道路,這實際上是把孩子的人生都操控在自己手里。他們有的很霸道,有的又顯得很“民主”,但這只是態度之別。從根本上來說,他們不信任孩子自己的選擇。
在這種情況下,明白自己要什么很重要。干涉型父母對孩子認知的影響是深刻的,在他們的潛意識中,孩子的情緒、愿望、夢想,都應該是他們個人意志的附屬品。所以,你需要足夠的清醒,認清自己的特長、興趣、夢想。你需要判斷:我的選擇是出自我內心的渴望,還是僅僅因為父母的反對?
為自己負責,爭取更多支持。當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就要為之付出持之以恒的努力。你要明白,即使他人不干涉你的選擇,幸福也不會自動到來。而坦誠地說出自己的愿望,盡最大可能爭取父母的理解和支持,也是你為自己負責的一部分。如果父母太過霸道,你可能需要像子涵那樣,爭取更多的“同盟軍”,幫助你抵擋父母的攻勢。你也可以像愛琳那樣,默默積攢實力,在經濟獨立的時候重拾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