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細(xì)小的光束在空蕩的大廳里移動,伴隨著刺耳的高跟鞋聲音。“做事情這么不利索,也就是個跑腿的料。”余梨珈撥開門邊被打碎的的玻璃窗,伸手進去開了門。
“這個是伊釋城的房間吧?”她拿著手電想從口袋里掏東西,“算了,不急。”說罷拿出文瓷手繪的地圖,繼續(xù)用微小的燈光在宿舍里走街串巷。
走到盡頭有一個轉(zhuǎn)角,往上走大概兩層的樣子是一扇用檀木和黑曜石制成的大門。“這個小管家也配住這么好的房間,浪費。”余梨珈走到門前,從口袋拿出萬能開鎖器,只一下,一股電流瞬間通過余梨珈的身體,她瞬間跌倒在地。
“還設(shè)置這么嚴(yán)密的保護設(shè)施?!”余梨珈想爬起來,扶著門的那剎那又被電了一次。“我一定要把你給拆了!”余梨珈掙扎的站起來,全然不顧形象。
“別費力氣了,除了眠夜沒人開得了。”伊釋城站在身后,落地窗照射進的月光打造出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影子。“你怎么知道我在這?”余梨珈不動聲色地整理衣服。“文瓷忽然暴動,一定有問題。當(dāng)所有人都聚在大廳的時候,唯一的目標(biāo),只能是這眠夜城了。”余梨珈忽然覺得,他們兩個似乎并不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
“Hell,既然我們目標(biāo)相同,不如合作吧,自家人才會一條心,不是嗎?”“不了,我不喜歡和外人合作,還有,”伊釋城逼近余梨珈,“我的獵物,你不要插手。如果有人接近我的獵物,那么,她會成為我第一個要處理的麻煩。”看著余梨珈晃蕩的瞳孔,伊釋城轉(zhuǎn)身離開,表情卻是立馬松懈下來。
待伊釋城想若無其事回到人群中的時候,“怎么回事?”看著躺在地上蒼白無血色的文瓷,“眠夜……把文瓷……”成恩賢哆嗦的說不出話,伊釋城看著站在屋檐上的眠夜,“眠衣,你要干什么?”“如果我放過他,海蜃一定會趁虛而入,操控他下作的軀殼去做見不得人的事。”“即便如此,他的命也不是你說了算,你不過是在給眠夜帶來更大的麻煩。”“放肆!不要以為你是伊上的公子我就怕你,你們的法律,能治有罪的人,但是,治不了有惡的人!那么理應(yīng)由我來審判!”眠衣用手畫出一個弧,一道光耀眼得劃破天穹,所有人都驚呆的時候,一個黑影忽然擋在了文瓷前面。
“鏡……”伊釋城看著跌落下來的黑漆漆一團,“眠衣,你即是神,為什么所做皆是害人?你身為神,連眠夜都保護不了!寄生在眠夜身上,違背她原本的意志,用她好不容易收集來的能量去攻擊不相干的人,把她的能量都耗盡了,這是神該做的事情嗎?!”
眠衣面無表情地看著鏡,時間仿佛靜止了。許久,“很好,說到眠夜,眠夜是我的孩子,與你這孽障有什么關(guān)系?鏡,你早就不是晝暝了,當(dāng)你投入海蜃門下的時候,晝冽的名聲就已經(jīng)被你全毀了。”
晝冽?伊釋城皺了下眉,這名字似乎聽過?
“不過你說得對,我不該長期寄生在眠夜身上,畢竟我只有恢復(fù)月神之身,才能痛快打敗海蜃。”眠衣眼里發(fā)光,忽然從身體里傳來細(xì)細(xì)的聲音,“眠衣,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我再多爭取一些時日,把需要的能量補充完全。”鏡慢慢地站起來,“你不過是想報復(fù)海蜃對你至高無上神的褻瀆,和重回月白界便可享受的榮耀。你對眠夜但凡有絲毫惻隱之心,就不會一再要求她為你付出,還視作理所當(dāng)然!”“眠夜是我的后人,她的使命就是保護月白界,如果月白界不復(fù)存在,她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氣息如此之冷,連躺在地上的文瓷也微微睜開了眼。
“眠夜,你聽到了?這就是你一直視為母親的神,她只要她的尊嚴(yán)和榮耀,而你,不過是眠之草的一顆種子而已。”“夠了,別說了。”悲愴的聲音從眠衣胸口傳來。伊釋城皺眉,哭了嗎?
“眠衣,我愿意獻出我的軀殼和精氣,但是我求求你,月光海的善意還不夠多,如果力量不夠撐開月白界的結(jié)界,就會前功……”“夠了!不要再諸多說辭!月白界只要還在,遲早都是我的,倒是你,三番四次推脫,你怎么就覺得月光海的力量不夠呢?眠夜,你是人間待久了,不想回去了吧?那我成全你,我的月白界,我眠衣自己守!”說罷眠衣身上發(fā)出強烈的光,伊釋城看見滿身蒼夷的鏡用盡全力高高躍起,光芒散去,落下的鏡懷中多了個女孩。
原來這才是眠夜原本的模樣,和鏡一樣泛白的蒼發(fā),破冰般的皮膚,一身青衣,像是修仙的小道士。伊釋城,眠夜的本體與你無關(guān),管好你的好奇心。
眠夜醒了,看見憔悴的鏡,“疼嗎,對不起……”“不要流眼淚,這樣不好看。”鏡為她抹去眼淚,將她扶起,“能阻止她嗎?”伊釋城的聲音從鏡身后響起,眠夜張了張嘴,又重新閉上。
“我知道你知道,說。”“不行。”“眠夜,他們只是人類,卷入你們的糾紛他們會有多危險,你比我清楚。”鏡緊緊扶著眠夜的肩膀。“……房間。”是鏡子!伊釋城轉(zhuǎn)身狂奔,鏡想去幫,卻被拉住,“幫我。”
伊釋城跑回眠夜城入口,余梨珈正準(zhǔn)備離去,“怎么,你改變主意了?”她得意地笑,卻看見伊釋城直接無視她,晃動笨重的門鎖,“急什么,這門鎖一般鑰匙都打不開,我在叫人來……”鏡,你聽得到嗎?幫我開門!“果然是hell,居然開門了!……哎,你怎么就這樣進去了?有機關(guān)……”伊釋城橫沖直撞地沖進去,看見那遮住鏡子的紅色簾子時,他掄起手邊的椅子向簾子砸去。
就在此時,地動山搖。
伊釋城在地震后踉蹌起身,聽見外面開始有慌亂的嘈雜,他拉開窗簾,墨藍(lán)色的天空已不再寧靜,一團團黑色的影子騷擾著地上驚慌失措的學(xué)生,一片亂象。他看見躺在碎片里的余梨珈,想了下,轉(zhuǎn)身把她扛了下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
伊釋城將余梨珈放在石欄上,剛到院里,發(fā)現(xiàn)此時的眠衣已經(jīng)完全變?yōu)樵律瘢A麗,耀眼,光芒蓋過天上的月亮,她不停地發(fā)出光芒,“海蜃,我要與你決一死戰(zhàn)!!”
伊釋城低頭找到昏迷的鏡,“你醒醒!”
晃啊晃,鏡睜開了眼睛。
“你有沒有怎么樣?”凍得快死的小晝暝睜開眼睛,看見一雙暖和的眼睛,“小城,怎么了?”“爸爸,有個人暈倒了!“”把他帶上車吧,我們給他找附近的醫(yī)生。”車?yán)餃嘏臏囟龋冴钥聪蛏磉叴┲餮b的小男孩,還沒長開的身體嚴(yán)格地遵守著成人的禮儀規(guī)則。小晝暝想了想,動動手指,小男孩的耳后出現(xiàn)一個晝氏的守護封印,這是和爺爺分開前學(xué)的最后一個符咒,【護】。之后,小晝暝便沉沉睡去。
“幫我。”“怎么幫你?”“說出你的愿望,你以前救過我,我在你身上下過符咒,無論你要什么,我都會做到。”“以前?”“你大概忘了吧,小少爺,九歲那年你救過雪地里一個孩子。”“那看來是你了,我要怎么做?”“我需要你給我力量。”“晝暝,”鏡愣了一下,“你給我活下去。”
伊釋城耳后的封印,解開。懷中的鏡發(fā)出包裹全身的光芒。
“沒想到這個符咒竟然封存了我父親留下來的力量,如今我已不用再依靠海蜃,謝謝你,我解脫了。”他環(huán)視周圍,“眠夜呢?”“我去找她,不過剛剛的地震是怎么回事?”“結(jié)界破了,陽竹的位置暴露了,海蜃的力量開始滲透進來了,你們之后大概是沒有一個安生的晚上了。我去找眠衣,眠夜就交給你了。”
伊釋城看著惶恐的學(xué)生和呆滯的男生們,撥通了電話,“爸,”“伊釋城!你居然趁虛……”保冬陽憤怒地沖過來,“把我在非洲的直升機小隊調(diào)回來吧,我有用。”伊釋城臉上挨了一拳,“你是要監(jiān)視我們嗎?!”“在非洲,訓(xùn)練的是知曉遠(yuǎn)方的敵情,盡早做出應(yīng)對措施,如果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不需要外部的支援,光靠我們在這里苦苦支撐就能挽回局勢,那你好自為之。”伊釋城轉(zhuǎn)身跑向伊釋城,路過走廊發(fā)現(xiàn)石欄上的余梨珈不見了,沒有多想,直接走過。
穿過走廊的廢墟,打開眠夜城的大門,“juggie,你怎么在這里?”
窗上破爛的玻璃碎片搖搖欲墜,余梨珈一身黑色在斑駁的玻璃窗前顯得格外陰森,風(fēng)吹開她的頭發(fā),臉色慘白,伊釋城覺得非常陌生,輕輕的一步步靠近,“你還好嗎?”余梨珈笑了笑,斜眼看他,“你膽子不小了,還敢回來?”“你是誰?”“我是juggie啊,你不認(rèn)識我了?”“要裝,也裝的像一點。海蜃,你不敢以真身見人嗎?”余梨珈笑了,眼神卻發(fā)冷。
“你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鏟平海蜃!”眠衣發(fā)現(xiàn)身后緊緊跟著的鏡,“眠衣,你的本意是重筑月白界,現(xiàn)在你有全部的力量,這才是你目前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去找海蜃。只要月白界重筑,海蜃自不會來犯,何苦現(xiàn)在去以卵擊石,不過被圍剿罷了!”“你覺得我現(xiàn)在沒有力量消滅他們?!”眠衣轉(zhuǎn)手朝鏡打了一個光波,鏡躲過了,“意氣用事不過是浪費之前的努力!好,你消滅了海蜃,然后呢?你拿什么來對付其他的勢力?你又有什么力量去重筑月白界?”“不重要!我告訴你,只要我打敗了海蜃,天下太平,整個世間都會回到正確的秩序,包括你們晝界,都能重新開始,你阻止我,就是在組織我們重生!”還還沒有說完,地上的結(jié)界重新筑起,“這是……”鏡看著逐漸被紫色氣息包圍的結(jié)界,瞳孔晃動。
“juggie,占領(lǐng)陽竹對你沒好處。”伊釋城感覺到天色比之前更暗,嚎叫聲也越加慘烈,而余梨珈身上的氣息也越加陰暗,“對她是沒好處,但我有。”她的身軀里分明有另一個人,“眠衣從小爭強好勝,嫉惡如仇,只攻不守,我等這么久,就在等她露出破綻的一天。”“你們神,跟人間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余梨珈瞥了一眼,“神的世界當(dāng)然也有優(yōu)勝劣汰,不過我們要的,是整個世界的掌控權(quán)。”余梨珈看著窗外慢慢不透光的天空,慢慢獰笑,“現(xiàn)在眠衣也應(yīng)該完蛋了吧?”
鏡看下身后,眠衣不知所蹤,周圍空蕩蕩的上空,鏡反而有種釋然。他握緊拳頭,轉(zhuǎn)身離去。
“那眠夜呢,她沒有卷入你們的戰(zhàn)爭吧?”“你說得倒輕巧,眠夜再怎么說也是眠氏的繼承人,只要她還在,對我就是威脅。倒是你,目標(biāo)不是這塊地嗎?想要,跟我交易。那個女孩子的生死,與你無關(guān)。”
似曾相識的話,無論是父親,還是眼前這個人,都一樣地沒有感情。
“我不要地,我只要眠夜。”“一個凡人,也想插手神的戰(zhàn)爭嗎?”“今晚之后,還需要眠夜的身份來掌控大局,這里都是富家子弟,本來就是眾人矚目的地方,忽然負(fù)責(zé)人不見了,我想人間也要亂套了。我覺得對于你們想要掌握世界的人來說,眠夜的身份有多重要,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余梨珈笑了,“是不是眠夜已經(jīng)不重要了,你伊家想要,換個管理者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對眠夜的關(guān)系似乎已經(jīng)超過你該做的范圍了吧?伊釋城,你可不是個善良的人。”
海蜃的力量轉(zhuǎn)移,天上出現(xiàn)通往月白界的結(jié)界通道。
鏡回到月白界,當(dāng)年眠夜出生的時候,這里還是潔白一片。現(xiàn)在竟然如死寂般,當(dāng)年被海蜃全滅后,已經(jīng)沒了生機。
“晝暝少爺,請等一下。”鏡驚訝地回頭。
第二天,一切如常,伊釋城躺在床上回想起昨晚與海蜃的談判。
“我可以讓學(xué)生忘記今晚發(fā)生的事情,陽竹還是陽竹。不過我有個條件,你把眠夜城的秘密找出來,我給你這座城。”
餐廳里一片死寂,“伊釋城,你真的要跟惡魔做交易嗎?”伊釋城抬頭,這些以前各懷鬼胎,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們,全部團結(jié)一心,“我真不敢相信,以前眠夜是怎么抗下這些事的。”賀依依無意的一句話,就感受到四面八方傳來的怒意。“這附近還有海蜃的眼線,小心說話,別忘了我們是失憶的。”“活了這么久,頭一次被人監(jiān)視。”成恩賢嘆了口氣,“接下來怎么辦?”
“海蜃讓我把眠夜城的秘密找出來,說明他現(xiàn)在不完全擁有陽竹,首先,我們要找到她。”“她?她不是已經(jīng)……”保冬陽低下頭,“你們忘了月白的傳說了嗎?她是眠氏,對海蜃一定還有用。”
“她一定是被關(guān)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