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釋城一度很鄙視眠夜城門口裝神弄鬼的鬼火燈，但現在他發現自己腦中一片空白，伊家的大少爺真真切切地感到害怕了。眠衣的聲音像幽靈一樣刺激著他，“你怎么還不進來？”

眠夜微微蹙眉，好像有什么力量……“眠夜，我們回去吧，今天謝謝你幫我們家解圍。不過我們還要在這里坐多久？我困了。”“你先回去吧，奈御，明天一樣五點起床，晚睡的話可不怪我。”眠夜笑了，“我在這里坐一會就回去了。”

待奈御離開，所有的客人都消失了。眠夜放下咖啡，打了個響指。“最近情況怎么樣？”客廳里一面全身鏡出現一個白金色的女子，“最近積累的善心不少，但是質量并沒有以前好了。你需要的種子，我幫你找來了。”說罷她從鏡子里點著鏡面，一個像漢白玉一樣的珠子向眠夜傳來。眠夜接過的瞬間，珠子化作白金色的光消失了。

忽然，整個咖啡廳震了一下，鏡子里的女子也搖搖晃晃。“不好，眠夜城出事了。”

眠夜城打開大門的那一刻，看到的是這樣的情景。

伊釋城站在冕禮鏡前，看見了寄居在鏡子里的眠夜的魂魄以及鏡子里的世界，而鏡擋在眠衣和伊釋城中間，三人之間形成了微妙的氣氛。

“你們……在干什么？”

“眠夜，看樣子你的判斷出了失誤。”眠衣高貴地坐在鏡子里的長絨凳上，“伊釋城可不是王牌，他是個禍害。”眠夜看向襯著慘白月光背影的伊釋城，“你想干什么？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想要吞并整個陽竹嗎？”眠夜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我以為過了中秋節，你就會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伊釋城轉過頭，臉色蒼白得可怕。“眠夜，你有什么資格搶占這土地。可能很久以前是你們的，但現在，地皮交易一旦走法律程序，就不是你能阻止的了。我是個商人，不是慈善家，沒有義務幫你們守著這地頭。相反，借著你們這種雖然很假但仍然能吸引消費者的噱頭，轉售出去的價錢說不定還能為我們伊家……”一個響亮的耳光止住了話頭。

“滾。”眠夜低著頭，鏡看不清她的表情。“伊釋城，我不會讓你動陽竹。”“那好，既然你把話說開了，我們也不用互相牽制什么了。不過你記住，除了我，還有很多人蠢蠢欲動，你好自為之。”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眠夜，你太不冷靜了，你怎么能在敵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呢？我早跟你說過，他是你的敵人，你是在引狼入室！從現在開始，只要他有動作，你要反擊！”“眠衣，你既然在暗處，就幫眠夜做好幕后的事，對伊釋城你似乎越界了。”“鏡，你管太多了。”眠夜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鏡，面無表情。忽然，鏡發現在月光下這個弱小的女孩，仍然那么讓人心疼。“眠夜，你，好自為之。”鏡躍出窗去，消失在叢林中。

眠夜扭頭看向眠衣，“他們沒對你怎樣吧？”“比起我，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眠衣起身，“除了伊釋城，還有很多隱藏著的狙擊手，想辦法解決掉。不能同化，就不能留。至于鏡，不管過去如何，現在你們是敵人，不要對他心軟。”

眠夜看著關上的鏡子，默默閉上了眼睛。

男生宿舍進入了一個冰河時代。

“眠夜和伊釋城真的成敵人了？天啊，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保冬陽深深的嘆了口氣。成恩賢低著頭發短信，“文瓷，伊釋城宣戰了，現在我們到底是什么立場呢？”

伊釋城拿起手機，“保盛集團的股票全部拋了，幾天后他們應該會派人來跟我們談并購。那個日本陶瓷的聯合會就不用去了，我們暫時還沒有往日本區發展的打算……還有，請你轉告董事長，陽竹的鑰匙，三個月后，我會親自交給他。”說罷他放下電話，看著車窗外飛馳的景色。伊輪市，這個充滿金錢氣息，血腥又黑暗的地方，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你居然要各個擊破，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旁邊的余梨珈稍微打開了窗，風吹在臉上散亂了頭發。“伊少爺的捕獵原則不一向是省時省力，一網打盡嗎，你居然在那個小姑娘身上花那么多心思。Hell，我有種感覺，你的心思好像不在陽竹身上。”

伊釋城沒有表情，看著后視鏡里余梨珈似笑非笑的表情。“陽竹是獵物，那么其他覬覦它的人，也都是我的獵物。Juggie，你應該也適用這個捕獵原則吧。”“好，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可以期待一下，等看一出好戲咯。”余梨珈笑了一下，抬頭看手表。

“你要帶我去哪里，我希望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伊釋城看著窗外的風景，大致猜出了目的地的位置。“提前說出來就不好玩了。秘密在最后一刻揭曉才有意思不是嗎？”余梨珈看著伊釋城的側顏。想起了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冷靜得像是捕獵的獅子，靜候時機，然后冷不丁的闖進別人的領地，殺個片甲不留。如果有誰在社交場合上小看他是個花瓶，那么誰，就會從自己身上聽見碎掉的聲音。也就是那個時候，讓余梨珈一眼認定，他就是她要追逐的人。

成恩賢抬頭看見坐在窗臺上的眠夜，她的短發被風吹的凌亂，眼神迷離，像是走丟的小孩。成恩賢忽然心軟了，他想起之前爺爺住院，家產差點被叔叔變賣的時候。爺爺的遺囑被提前公開，叔叔的下臺解決了家里的內訌。律師不知道幕后推手的身份，但成恩賢知道，那是眠夜的簽名。他決定再三，寫了一條短信。“無論如何，她幫了我們家。她的事情并沒有對任何人造成損害。如果我們會因為這個事情跟眠夜反目成仇，那么我可以當成什么都不知道。文瓷，你也考慮一下，想想眠夜幫過我們的事。”

這條短信的提示音只響了一下，就被淹沒在黑暗里。

“如果這塊地存在非法買賣，那么我們就可以動用稅務局和警察的力量。眠夜這種偽科學的伎倆不過是障眼法，這更坐實了這塊地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余梨珈皺著眉，看著自家情報小組最大程度找來，仍然是殘缺不全的陽竹地圖。“所以你要打草驚蛇嗎？”伊釋城瞇起眼睛，“你這么做不過是昭告天下，你要搶這塊地而已。文瓷，你覺得呢？”伊釋城斜眼看著坐在陰暗處西裝革履的文瓷，“什么原因讓你叛變的？”

文瓷沒敢看伊釋城，他冒險請來伊輪市的兩個商業巨頭，讓他今晚這幾個小時，感覺都要窒息了，更何況是在討論這么荒唐的事情。“我只是覺得既然這是個潛力股，讓你們一舉拿下更有把握不是嗎？”“文瓷，我現在對你的心思更感興趣。你跟眠夜關系還算是不錯，又是什么原因讓你重新對這地頭感興趣了。”“Hell，多一個幫手沒什么不好的。除非，你想要自己獨吞。”“除了我，你們誰也拿不到陽竹的鑰匙。你們無論做什么，都是無用功。”說罷轉身離開。

房間里只剩下余梨珈和文瓷尷尬地坐著。“我也很好奇，你怎么就叛變了。”

文瓷看著對面這個在燈光的渲染下顯得高貴又孤傲的女人。“我不過想找回剛開始來這里的目的罷了，不知道為什么在這里呆久了，居然開始變得善良了。”余梨珈皺了下眉，文瓷的話似乎給了她一點提示。

“眠夜，你最近很累嗎？”成恩賢走到坐在二樓窗臺上的眠夜身后，“累了就說吧，我們可以幫你的。”“嗯，是很累。”眠夜回頭，風逆吹她的頭發，顯得滄桑又迷離。“不過我很感激你們愿意聽從你們的心生活，而不是在家庭的庇護下長大，慢慢變成別人希望的樣子。”“眠夜！”成恩賢攥緊了拳頭。

“其實……中秋那天，我看到了。那天我說回家是騙你的，晚上我躲在陽竹對面的樹林偷拍。我和文瓷，一直想問你來著，那些東西……是真的嗎？”眠夜跳下臺階，看著這個不想說慌而變得滿臉通紅的少年，“恩賢，你信教嗎？”“……嗯？哦。”成恩賢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你如果也有信仰，我想你會理解，為了心里的那一份安寧，做什么都值得。”

恩賢看著眠夜離去。手機響了，他看見來電顯示，心情沉重的接起，“喂。”

十一月初，天氣已有些涼。

男生宿舍的氣氛正如天氣般漸漸冷清，女生們中開始流傳著眠夜和伊釋城宣戰的流言，但是從男生們的臉上，似乎無法證明流言的真實性。

“伊釋城，下次回家叫上Juggie，我們聚一聚。”割牛排的刀停了下來，“媽，我不喜歡家里有外人在場。”“怎么能算是外人呢，無論是身家還是學歷，她都足夠進入你的圈子。趁這個機會你也擴展一下那邊的交際圈。相信媽，你余伯伯有意讓你們兩個交流一下。”“如果是這樣那就不用弄那么大排場了。余伯伯多慮了，他的女兒一向都很了解我，并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安排。”說罷，他停了一下，“媽，我今年不回來過生日了。”“怎么了？釋城，好不容易有個時間全家人可以聚一聚，有什么事放一放吧，你和你爸，不能老在談公事。”“再說吧。”

成恩賢和文瓷約在咖啡廳，“你要借余梨珈的勢力來調查眠夜？”“是，我開始發現，在她面前，我們都慢慢丟掉了尊嚴，變得不像是以前的我們了。這種被改造的感覺，讓人很不爽。”“尊嚴？”“你難道不覺得，我們這些出身名門的小開，居然看一個女孩子的臉色生活。換做以前，我們怎么可能是乖乖聽話的人？”“文瓷，我始終覺得，眠夜幫了我們，即便她有事瞞著我們，那又怎么樣呢。每個人都有秘密，更何況我們本來就是侵入者，她盡她的全力守護她的東西，又有什么錯呢？”“……既然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恩賢，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成恩賢愣了，他看見文瓷在黑暗中越發冰冷的氣息，讓人越來越猜不透。

兩人的手機同時亮了，“明晚八點，全部人到二樓大廳集合。我會告訴你們一直尋找東西的真相。”成恩賢忽然心里顫抖了一下，這不好的預感是什么？

“哦，明天啊，”一只手拿著手機，一只手搬弄著鮮紅的指甲。“有意思，怎么，她是自己扛不住，終于要說了嗎？”她笑了，“好，你聽聽看她要說什么。那個計劃，我一個人就夠了。”

伊釋城關掉房間的燈，落地窗把滿滿的月光灑在床上。他躺在黑色的被子里，想起中秋的景象。如果眠夜的故事公之于眾，那么陽竹的地皮會因為傳說的真實性而極有可能提高數十倍的價錢。這塊肥肉，伊上也不一定能完全吞下。可是，眠夜究竟是怎么在這么多年，以一人之力抵擋那么多的危險和陰謀的？

怪了，最近怎么那么多愁善感，竟然擔心起我的敵人來了。伊釋城，難道你真的動了惻隱之心嗎？伊釋城翻過身來，看見放在一旁的手機亮了燈，他打開一看，一個沒有發信人的信息。“我在你宿舍等你，想跟你聊聊那晚的事。鏡。”幾秒后，信息消失了。

伊釋城皺眉，但還是立馬沖了出去。

一輛紅色的跑車破開凌晨的曙光，狂奔在黝黑的高速上。伊釋城僅僅握著方向盤，腦海里不斷涌現中秋那晚的場景。

他打開眠夜城的大門，里面精美的擺設讓人無法相信這是一個房間。即便他從小進出過各種高大上的場合，仍然為這里的精美小小的贊嘆一番。“伊釋城，你總算來了。”整個房間沒有人。“你是誰？”“我是誰？我們不是見過嗎？”伊釋城聽著聲音尋找著主人，他聽見動靜，一下子扯開房間中間礙眼的紅幕布，在一面華美的落地鏡前站住。他努力保持鎮定，但腳步仍然不自覺地往后退。鏡子里面有另外一個世界，一個穿著雍容華貴的女人端坐在鏡子中，“你是嚇壞了嗎？伊釋城，當年伊戰可比你冷靜多了。”“你認識我父親？”伊釋城努力回憶這些年在各大場合見到的女強人，然而并沒有。“當年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他在你這個年紀，也是很不喜歡跟長輩問好啊，伊家的人，連戾氣的成長軌跡都相似。”……這話說的也太奇怪了！明明是跟父親同一時代的人，怎么見過父親二十年前的樣子？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這世界，真的有長生不老，或者說，有神存在？”

那女人滿意的笑了，“這方面你倒是比你父親變通。”

“開什么玩笑！照你這么說，眠夜做的事情豈不是用了超能力嗎？你如果真的是神，為什么會被困在鏡子里？如果你那么高高在上，為什么現在的你這么狼狽？”

鏡子里長得跟眠夜一模一樣的女人怒了，“你懂什么？！”

房間里氣氛突變，窗簾被刮得呼呼作響，柜子和桌子發出沉重的碰撞聲。伊釋城處在風眼的中間，風刮過他身邊，不知什么時候臉上被拉了一道口子。眠衣看著伊釋城故作冷靜的表情和滑過臉暇的汗滴，嘴角揚起一絲嘲笑。

一道光從窗簾縫隙中溜了進來，擋在鏡子和伊釋城中間。“眠衣，這就是你神的把戲？用來嚇唬一個人類？”伊釋城看見剛才出現的神秘男子，“怎么又是你？”“你看的見他？”這下輪到眠衣驚訝了，“伊釋城，你怎么會……”“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何苦為難他？”鏡搶過話頭。“眠衣，你把眠夜的命運堵在伊釋城身上，本來就是冒險的事情。現在你還要惹惱他，你到底想讓眠夜怎么做呢？”“我身上？什么意思？”鏡看著伊釋城。

“那讓我來驗證一下，你的心，到底有沒有價值吧。”一股藍色的氣向伊釋城襲來，直逼心臟。伊釋城急忙躲開，卻也打中了領口的扣子，敞開的衣領顯得狼狽極了。

眠衣和眠夜應該是共生的關系。眠衣的目的如果是光復陽竹軒的話，那眠夜……難道只是棋子嗎？一想到眠夜面無表情的臉，伊釋城下意識的狠踩油門。

眠夜拉開幕布，“眠衣，你感覺怎么樣?”“還不錯。”眠衣很滿意。“只可惜，我還是沒能打破這個結界。要跟海蜃那老東西斗，還不夠。眠夜，抓緊時間開發伊釋城。只要有他的能量，我們應該就能回去了。”“眠衣，我好累。”眠夜蹲坐下來。“即便力量微小，但在陽竹，我們畢竟還有個家。如果回到月上，那里已經被海蜃破壞的一塌糊涂。那眠衣，你還要開戰嗎？”

“眠夜，你在說什么？那個地方本來就是屬于我們的！海蜃強占月上那么久，我一定要把這筆債討回來！”眠夜抬頭看著眠衣，許久沒有說話。

“你叫鏡是嗎，叫我來干什么。”伊釋城一開門，就看見坐在窗臺上的鏡。“伊釋城，我感覺到你心軟了。”“什么意思。”“你雖然生長在伊上那種血雨腥風的氛圍，但你仍然還是會同情眠夜。”“你錯了，我不會讓步的。那天我警告過她，我會毫不客氣的開始攻擊她。”“如果是這樣，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地提醒眠夜，還有人在蠢蠢欲動呢？”鏡看著這個冷靜的少年，“你想幫眠夜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怎么做。”“不需要，我不會幫她，我沒有任何好處。”伊釋城轉身想走，“你當然會有好處。我給你陽竹的鑰匙。”伊釋城停下腳步。

“是嗎，那你為什么要幫我？”伊釋城回頭看著這個耀眼冷艷的男人。

第二天晚上八點，每個人端正的坐在座位上。伊釋城看向時歌的位子，而成恩賢則時不時地看向伊釋城。

皮鞋跟的聲音從走廊里傳來。“人都到齊了。看樣子你們真的很想知道陽竹學院的秘密。”保冬陽起身為眠夜拉開椅子。“我們是很想知道，你最近怎么了。”眠夜看向所有人，現在有些人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東西。

“月光鎮的傳說，你們更相信哪一種？”“嗯？”所有人都愣了，唯一冷靜的人只有三個。“我更相信那個禁書的說法，故事總要絕望一點才有趣。”文瓷首先發了話，他笑起來的表情讓成恩賢覺得很陌生。“文瓷，你怎么了？”“家里催的急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要主動把進程推進一下才好。”“看樣子你已經完全恢復成以前那個紈绔小少爺的樣子了。文瓷，從你們生意人的角度，把陽竹的神秘感坐實更能提高價值，對吧？”眠夜瞥了一眼文瓷。

眾人：“文瓷，你？！”保冬陽無奈地笑了，“文瓷，這種話是沒有辦法證實的，誰能證明這種傳說是真的？”

“是真的。”話從眠夜和伊釋城嘴里同時說出。

“……什么是真的？”“傳說，是真的。”“眠夜，怎么連你也在耍我們，這里每天那么多人走來走去，怎么會感覺不到……”賀依依看見眠夜手掌冒出來的紫色火光，嚇得瞬間住嘴。“眠夜，你別開這種玩笑，不過是一些用了化學反應的魔術罷了。如果沒事，我想休息了。”保冬陽站起身欲轉身離開，“冬陽，你覺得你家這么發達的醫療網都救不了你母親的癌癥，我是有什么辦法救得了？”眠夜看向賀依依，“因為兩家地位懸殊，時間又久遠，你的朋友認不出你，能證明你們關系的那張照片，你很清楚在你小時候那場大火就已經燒毀。你覺得沒有那張照片，我怎么向梧梓證明你的身份？”

莫正楓有點愣了，“麥言……麥言……”他想跑出門去，大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麥言現在正在舉辦人生中第一場時裝秀，這個月她會回國，你急什么？”莫正楓驚恐地回頭，“眠夜，你究竟是什么？”

眠夜看著所有人詳裝鎮定，或者，還沒有緩過來的人的表情，淡淡起身，“跟我過來。”

眠夜打開大門，所有人跟著眠夜走到院子里，一瞬間，朱磚綠瓦漢白玉，陽竹學院恢復成陽竹軒的樣子。

“什么鬼？！”依依捂臉尖叫，種滿竹草的庭院里飄滿了白色的靈魂，身上散發著淡黃色的光芒，看上去祥和又美好。“快看，那不是時歌嗎？”保冬陽瞪大了眼睛，坐在石椅上笑著彈吉他的時歌，是男生們沒見過的模樣。“那女孩是誰？”伊釋城看著坐在時歌旁邊像仙女一樣的時歡，眉毛微蹙，嘴角卻揚。

“眠夜，這都是什么？”“人們的心，或者說是本性。”“……所以，他們是靈魂嗎？”“應該說是你們人性里善的部分。心思越干凈，月光海也越白皙。你們所看見的月亮，就會越純凈。

“說到底，你討好收買我們的理由，是為了搶走我們的靈魂？”文瓷看著視頻里的一切變成現實，也稍稍慌了陣腳，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討好，收買？”眠夜回頭看著文瓷。“你仍然覺得自己還是高人一等的少爺，而我是耍心機接近你們，貪圖你們所有的壞人是嗎？”“哼，我們做生意是利益交易，而你，拿走的是我們的靈魂，你不覺得你的目的令人發指嗎？”“是嗎？我倒覺得很公平。”伊釋城發了話，“聽說眠夜之前幫你們解決了很多問題，你所說的公平交易，不會是想要接受幫助之后賴賬吧？”“喲，單槍匹馬的伊釋城大少爺開腔了，”文瓷冷笑，“你跟眠夜什么時候是互相幫忙的關系了？伊少爺從不做虧本生意，怕是之前已經跟眠夜做好交易了吧？也是，跟伊家做生意，是比較有保障。”“文瓷！你說話也太難聽了！不管眠夜最后的目的是什么，她的確幫了我們很多忙。至于現在這情況，先聽眠夜怎么說，總不能沒搞清楚就以德報怨吧。”

“以德報怨？她給過我什么德了？！幫忙？說得好聽。當初慕容珞接近莫正楓的時候，她為什么不告訴我真相？眼睜睜的看著我痛苦難受。她真的有洞察人心的超能力嗎？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解決我們之前的事情的？我想起來了，超能力是吧，那她為什么對時歌的死，無能為力呢？”所有人被震驚的不敢呼吸。背對眾人的的眠夜轉過身來，雖然還是眠夜的樣子，紫紅色的瞳孔卻散發著恐怖的氣場。“眠夜竟然看走眼了。文瓷，你不是璞玉，你的陰暗從骨子透出來。看來，不能留你了。”

“你是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眠夜，所有人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這位就是陽竹學院最大的秘密和主宰者。寄生在眠夜身上的所謂的，神。”伊釋城回到座位給咖啡續杯。“伊釋城，你早就知道了？”成恩賢看著淡定的伊釋城，忽然燃起一股怒火。“一點點，我伊家的情報網還不錯。”“你……”文瓷憤怒地朝著伊釋城走去，卻捂著胸口痛苦地跪下。

“文瓷你怎么了？”莫正楓想上前扶他，卻被嚇得節節后退。眠衣手指輕輕一勾，文瓷胸口泛出紫黑色的光，“果然，這地方心術不正的就是你。”“這……就是我們的靈魂嗎？”所有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都淺淺地泛著柔和的金色。伊釋城低頭看著自己，什么都沒有，卻從盤子上的反光看到躲在柱子身后的鏡。手機重新響起那條特殊來電的專屬鈴聲。

文瓷雖然被男生們圍在中間，但他仍然可以用余光看見，伊釋城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