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軍人出身的父親(1)
- 拒絕高考的小子:18歲當CEO
- 張伯宏
- 4705字
- 2014-06-24 17:51:40
贊揚讓我走向優秀
我經常問母親一個問題:“母親,我不記事的時候,經常都干些啥啊?”媽媽撫著我的頭,笑著說:“還能干些啥?整天就是玩。很聽話,不惹我生氣。就是不愛出屋子,喜歡咬著鉛筆頭,仰望天空。我問你看什么呢?你回答我,‘什么都沒看!我幻想呢……’”
在我媽媽眼里,我是個愛幻想的小孩。可是,母親又告訴我,我膽子特別小,從來不敢上任何有風險性的游樂設施,哪怕是蹦床。
記得有一次,父母帶我到天壇公園去玩。那真是個美麗的園子。據說,以前的皇帝定期要來這里祭天,舉行重大典禮。現在被改造為人民公園。四周被灰色的圍墻圍著,四處蒼松翠柏,鳥語花香。放眼望去,祈年殿占據了視野里的最高點,給人一種肅穆莊嚴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只局限于一隅,其他地方還是很平民化的。
回廊里往往聚滿了人,在里面進行各種形式的演出。有京戲、歌詠、舞蹈,還有各種民間玩意,如抖空竹,踢毽子,放風箏,廣場上還有大型交誼舞,放著流行音樂。每到周末,人涌如海潮,這并不夸張。
對我一個小孩子來說,這些都是熱鬧而已,真正能吸引我的,是一塊空地上搭建的兒童樂園。現在小孩都去歡樂谷,那時候想都別想,連這個概念都沒有。能在天壇公園的兒童樂園玩上一陣子,就不一般了。樂園雖簡陋,可不啻為兒童的樂土。旋轉木馬,蹦床,滑梯,上面都被我的同類占領。
蹦床上的同類相對較少。當我正在思謀殺入哪一塊時,突然背后有一股力量將我舉起,一下子拋到蹦床上。當我飛在空中之際,我幼稚的頭腦進行了飛速的分析:這股力量不可能是媽媽發出的,以我的塊頭,媽媽把我拋出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那“罪魁禍首”必定是軍人父親才對,只有他有這把子力氣。當我觸到蹦床的一剎那,我窺到父親在外邊勝利般的“獰笑”。我幼小的尊嚴受到了侵犯,大喊:“你想害死我啊?”伴隨著我的哭聲,是我往外爬的艱苦卓絕的努力。父親很不受用,對我怒目而視。幸虧有母親的安慰,我才能重新振作。生活啊,就是這樣。
蹦床事件給我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那就是走在平地上也像處于蹦床之上,最怕摔倒,一有不穩立刻就臥倒,以防止更嚴重的情況發生。
說實話,小時候的我并不是個優秀的孩子,成績一般,老師也不很喜歡。原因很簡單,老師不喜歡特愛玩的孩子,他們出于標榜和自身名譽的考慮,往往把青睞的眼光投向那些努力學習,關注名次的同學。因此,我等貪玩好玩之徒,不被老師視為眼中釘已屬萬幸,哪敢奢求老師的喜歡呢?
孰知,老師的冷遇換來母親的贊揚。母親站在了老師的對立面,對我大加贊揚鼓勵:“我的阿龍最了不起了,跟別的小孩不一樣,將來你一定會成就大事的,一定要立志高遠,樹立遠大的抱負。”我聽到最多的就是這些話。無論別人怎么看我,我在媽媽眼中是個優秀的孩子,這就夠了。只有成為媽媽眼中優秀的孩子,才能成為世人眼中優秀的人才。
小時候家里很窮,身為人民教師的母親為了生計,在我五歲左右的時候辭掉了穩定的工作,在社會上闖蕩。一開始在一家雜志社做編輯,每天要坐五個小時的公共汽車上下班,別提多辛苦了。當時年紀小,不知道心疼母親。現在想想,母親為了我,為了這個家,真是什么苦都吃了。后來雜志社的工作不行了,她又連續換了很多工作,從北京到全國各地,好幾年也沒有什么穩定的收入。
小時候我的戶口在豐臺區,我的小學北師大附小是在海淀區。由于是跨區入學,所以要交贊助費。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的贊助費是兩萬元,我父母幾年來所有的積蓄只有八千元,遠遠不夠,后來管家里親戚朋友借了很多錢,才替我交了贊助費。后來,好像是等我上了三年級,家里的債才漸漸還清。
小屁孩有什么煩惱事啊,大人的煩惱他們不在意。有些事只有經過歲月的洗禮,才能體會其背后付出的偉大,才能感受那份愛的分量。
小時候嘴饞,喜歡吃漢堡,當時上小學時沒有住校,我就住在老師家里,每周一的早上媽媽會送我去學校,當時北京有一個叫莊園漢堡的品牌,只在地鐵站里賣。
每天早晨,我跟媽媽走在上學的路上,眼睛掉進地鐵里,幻想著自己能美美地消滅一個大漢堡。媽媽知道我這個出息,總是想辦法滿足我。由于送我上學不坐地鐵,母親每次和我分別前,她都會到地鐵站里幫我買一個漢堡,大概三塊錢。但是由于地鐵票要兩塊錢,所以每次她都要和看地鐵站的人承諾,我買個漢堡就上來,有幾次還要把身份證押在乘警那里。這樣的場景我始終銘記。父母為了兒女什么苦都能受,什么辱都能忍。
還有一次吃比薩的經歷,也讓我記憶猶新。
10歲的時候,我參加了中關村二小舉辦的奧數班。我當時一定是昏了頭了,現在的我,打死也不會報那種折磨人的學習班。真不知道奧數班是塑造一個人還是毀滅一個人,全然目瞪口呆,待人接物麻木缺乏熱情。慶幸我沒有成為那樣的人,要不然悔之晚矣。
那時中關村開了北京第一家必勝客,說是賣什么比薩餅,我沒聽說過,想去試一下。我知道家里沒錢,但拗不過我的饞性大發,我提出了偶爾的要求,父母也不好意思拒絕,終于有一次,趁我生日,三個人忐忑地走了進去。
必勝客的裝修在當時看來相當豪華。挨著窗子是一轉圈的皮質沙發。里面還裝飾著“帝國主義”風格的畫作,播放著流暢輕快的音樂。我們揀了一處靠近窗戶的座位坐下。一看菜單全傻了,隨便一個比薩也要100塊左右,而那時我一個月的伙食費才200塊錢。我們看遍整張菜單,三個人點了一個最便宜的比薩餅。我至今仍清晰地記得那名字,叫做“乳酪愛好者——cheeselover”,點了一個小號的,54塊錢。當時的比薩有松軟和薄脆兩種,服務生問我們要哪種,我們仨異口同聲地說要松軟的,因為松軟的厚一些。
后來等比薩餅上來,我拿起一塊,上面的cheese拉出了兩尺長,我爸也拿起一塊咬了一口,拍桌子罵道:“媽的,老子回家買張烙餅,往上打十個雞蛋,出來也他媽是這效果。”最后我媽吃了一塊,我爸吃了一塊,剩下兩塊都給了我。
一年之后,又是我的生日。那時候我們經濟條件稍好了一些,媽媽又帶我去了一次必勝客,這次點了沙拉,牛肉粒比薩,肉醬面,還給我要了一杯巧克力奶,那是我記憶中最好喝的巧克力奶。
那時的我們在家看電視,看香港電影里的富豪開一種車,叫做“勞斯萊斯”,我媽媽說:“阿龍以后出息了,咱們也要買一輛這個什么賴斯。”
順便說一句,2011年的春天,媽媽50歲生日,我用我幾乎全部的積蓄,在加拿大買了一輛勞斯萊斯幻影送給了她。
媽媽的贊美讓我優秀,盡管我現在還不是很成功,但我今后的人生必定輝煌。這一切都起步于媽媽的贊美。
榮譽與膽量
男人為什么稱之為男人?在我尚未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的時候,我就深刻地思考過這個問題。其實,只要是男孩子都會考慮這樣的問題:男人的內涵是什么?我要成為什么樣的男人?我要向誰學習做男人?如果這些問題解決不好,那注定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
我接觸過的號稱爺們的男人也不少,可關鍵時候就是一個字:慫!我的軍人父親給我做出了這樣的詮釋:真正的男人從來不慫,他追求的是至高無上的榮譽,依靠的是雄視天下的膽量。勇敢是一個真男人的注腳。慶幸我有軍人父親,為我在做真男兒的問題上提供了榜樣的力量。
父親的故事可激勵人了!如果把他的經歷寫成劇本,絕不亞于《士兵突擊》。
父親出生在北京南郊大興縣,爺爺奶奶都是當地的工人。16歲的時候,父親第一次入伍,兩年后退伍。然后恢復高考,父親考到了北京師范大學體育系,主修田徑。畢業后又去了石家莊陸軍學院。
那時候,越南以怨報德,不斷侵擾祖國邊界。中國人發動自衛反擊戰。
戰事打得轟轟烈烈。父親申請入伍,志在報效祖國。可是,當時招兵的規定是不招獨生子。父親雖然有姐妹,但是沒有兄弟,不符合規定,于是父親謊稱有一個弟弟,也就是謊稱我有一個莫名的叔叔。一開始招兵的負責人不批,后來父親搬了兩個板凳到他辦公室,說:“今天我就睡這兒了,你看著辦。”最后那人不得不招了父親。就這樣父親走上了前線戰場。
可是一直以來,對前線故事父親諱莫如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從不對我講戰場上的細節,每次我問到關鍵點上,他就把我罵走……小時候不知道為啥,后來大了看了一些《拯救大兵瑞恩》、《太陽淚》之類的電影,開始理解那段殘酷的男人經歷很可能不太適宜對一個小孩子講。
隨著歲月流逝,我只能從父親與戰友談話中,和家里留存的當年的軍報上,了解一些當時的蛛絲馬跡。
我記得一次洗澡的經歷,對我的感觸特別深。雖然那時候我年紀小,可我仍然獨特地感覺到,一個男人的真實內涵。
父親帶我去虎坊橋的一個澡堂子洗澡。浴池所在是個很古樸的建筑,里面的設施也很簡陋,冒著熱氣的泡澡池,簡便的淋浴,擦得干凈的休息場所。
只要往里邊一戰,渾身上下從里到外一切的塵埃與疲勞都會被沖刷一空。
我試探著滑入池子,發出噓噓怕熱的聲音,父親總是鼓勵我,讓我不要怕。我搓著身上的泥,盯著父親的身體看,看到他的身上有很多閃閃發亮的東西。我問父親那些發亮的東西是什么,他告訴我是當年手榴彈的彈片,由于戰地醫院條件簡陋,只能先處理致命傷,這些小彈片跟米粒兒差不多大,根本沒時間一一取出,慢慢就長在皮膚里了。
我問:“這些鐵片長在身體里就不疼嗎?”
“疼啊,”父親說,“疼算得了什么?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忍受疼痛是最大的本事。做男人胸懷要廣闊,目光要長遠。祖國需要你,家人需要你,你就要沖到最前線,奉獻血和熱。無怨無悔,有始有終。”我雖然不大懂那些詞的深刻涵義,可是我從父親凝重的神色里,看出了許多的東西。
打記事起父親就一直在部隊帶兵,一開始是步兵,后來裝甲兵,再后來是學員。大概就類似于《士兵突擊》里連長那個角色。一個兵營里,十個兵住一屋,一共十來個屋,父親住一個屋,指導員住一個屋。當時部隊好像也有分房,但基本都是筒子樓,跟兵營里區別不大。我經常跟父親待在兵營里,記得當時跟父親手下的兵聊天,我問:“我爸和其他隊長有什么區別?”他說:
“你爸爸很少擺官腔,對士兵從來都有話直說,不說空話套話,很實在。”
實在是真男人的另一種詮釋。實在是真性情,敢于承擔,勇敢面對未來。
大概從四歲左右開始,我就常常和父親住在兵營里,那時對父親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利索”二字。房間永遠都收拾的一絲不茍,走起路來十分精神。以至于就算是深夜,離得很遠,僅憑走路的姿勢,我也能分辨出哪個是我爸爸。
父親經過戰火的洗禮,身體特棒。記得他在三十五六歲的時候,部隊里組織運動會,他和二十歲左右的新兵比賽短跑、長跑,都得了冠軍,平時還和他們一起踢球、打籃球,身體素質非常好。
由于父親是軍人出身,所以最看不得我軟弱的一面。每次我要是哭,或者膽小,都會被臭揍一番,邊揍邊說:“老子當年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也沒哭過,這點小事就哭,真沒出息!”總的來說,我的父親跟其他的父親相比,雖然并不關懷備至,但卻給我做了一個很好的楷模。
男人就要有個男人的樣子!這是父親經常說的一句話。實在,敢承擔,為了榮譽而戰,勇敢,堅強……這些構成了一個真的男兒。遠離怯懦,遠離逃避,遠離虛偽,這是父親教我的,他并不是日復一日地重復這些話,而是以他的經歷,以他的身體力行,鮮活生動地告訴我:男人就該這樣!
心里難過,就想想天空父親是個軍人,做事雷厲風行,最看不慣我耍小孩子脾氣,以至于對我的教育方式通常是先兵后禮,痛打一頓再說。
記得有個經典段子。小時候,有一次父親的同學帶著他兒子來我們家,我跟那個小哥在屋里,父親他們在廚房做飯。那個小哥哥比較淘氣,上躥下跳,相比而言,我在一邊跟鵪鶉一樣,老實謹慎。父親的同學見了,就問父親:“怎么你的兒子這么乖啊,你教育小孩有什么秘訣沒有?”父親沒說話,拿出一瓶醬油,上寫“生抽”二字。隨后叔叔又問:“我有時急了也抽他,可是抽完了更鬧。”父親依然沒說話,拿出另一瓶醬油,上寫“老抽”。
過了幾年,當我再見到那位小哥,發現他已經如女生般靦腆了,看來我以后要有兒子的話,也得這么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