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兼程覺得該是接到長孫福生微信的時候了。他望著柴會猜越發凹陷的嘴唇,見柴會猜正想宣布宴會開始,一著急就說到:“要不再等等,有兩人還沒回來呢。一個是小妮子,一個是長孫福生,要不,柴老哥,請你猜一個吧。”
“猜個啥?”柴會猜眼睛一亮。這是他今天第一次閃出如此亮的眼光。他對周媽說:“周姐,現在才十一點半,生日宴會到十二點正式開始。你說呢老哥?”他轉著頭想追問正拖著一條腿忙照相的叔叔。周媽推蓮蓮,說:“快叫一下你叔叔,你舅舅問他呢。他就是個攝影迷,走到哪兒拍照到哪。”
蓮蓮將臉上的兩片酒瓶底子眼鏡扶扶,笑到:“我叔叔喜歡照相,別管他,讓他照去。”
柴會猜透過墨鏡問風雨兼程:“你想猜啥?”
“我再朗誦一段詩詞,你猜猜是誰的,而且詩的含義是什么?”
柴會猜愣怔一下,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他有點心虛。西門公園有名的笛子手,在老家更是小有名氣的秀才,在猜字上獨有一套怪招,但他對于現代詩是外行。他望一眼圓桌上的幾個人,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涌上來,他用一種連自己都吃驚的顫巍巍的聲調說:“行呀,你說。“
風雨兼程端著手機快速地翻看,嘴里說著別急,手卻抖動的厲害。說:“嗯,《抉擇》,假如我來世上一遭,只為與你相聚一次,只為了億萬光年里的那一剎那,一剎那里所有的甜蜜和悲凄,那么就讓一切該發生的,都在瞬間出現。讓我俯首感謝所有星球的相助,讓我與你相遇與你別離,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詩,然后再緩緩地老去。”
在他朗誦完手機上的詩詞后,乘著柴會猜猶猶豫豫間,他突然說一句:“我去方便一下。”說著晃著禿頂腦袋往外走。他的確有尿急尿頻的習慣,而且不是一年兩年了。可是尿頻尿急也不影響自己對詩詞的愛好。尤其是涌上朗誦曖昧詩詞的欲望時,他就尿急。然后緊接著就是頻繁的上廁所。
剛開門時,他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實際上什么日子也不是。只因為公歷日期為十八,農歷也是十八,人們就一下子想起來辦各種宴會了。
風雨兼程的高大身材和光頭在指引著一隊人馬朝衛生間進發,像極了雞媽媽帶著小雞。他笑著自嘲:“我可不是幼兒園阿姨啊。”人們哈哈笑。有人喊:“向右轉!”有人乖乖地右拐,結果馬上罵到:“我操,往哪兒帶呢,帶女廁所了。”
風雨兼程沒笑,因為他一瞥眼間,聽見和看見兩個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吵架。
尋聲望去,他看見一個柱子的跟前,奚工老兩口正與人臉紅脖子粗的爭吵。而柱子的另一側,另一個人讓他吃一驚。他心想,長孫福生有時候真讓人不理解。到現在還不給我發暗號。也不知道情況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