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福生望著眼前情景，把身子又縮回去，為難地不知所措。因為他也發現了人群里奚工的二兒子老二。他見過老二一次。是兩個月前在奚工家里。那次他正推著奚工的輪椅上樓梯。奚工住在老式磚混結構樓房的三層。樓房一共五層，沒有電梯。那天是周六。長孫福生推著奚工進了漏洞，像這半年來每天的樣子一樣，先扶著奚工下來，然后攙扶著奚工一步一步上三層，這時候王奶奶總是想執拗地要來扶奚工，長孫福生總是說：“奶奶，不用，你就先等著，我扶爺爺上去，然后下來拿輪椅。”

開始王奶奶還搶著不讓長孫福生干，現在不說了，似乎已經習慣了。長孫福生將奚工攙扶到家里再次下樓時，正看見王奶奶和她二兒子說話。奚工的二兒子是第一次見長孫福生。他四十歲出頭就禿頂的光溜溜腦袋泛著紅光，一眼看見正去收攏輪椅的長孫福生。帶著譏諷說：“嗷，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叫福生的后生吧？輪椅不用你了，我來吧，你走吧。”長孫福生還想堅持，被奚工的二兒子一瞪眼：“謝謝啊。”

長孫福生轉身要走，被王奶奶喊住：“福生，別走，說好的，還要你幫著換一下液化氣管子呢。”

奚工的二兒子不屑地說：“我換我換，在哪兒換呢？這些事你告訴就行，何必動不動就叫外人干呢。”

王奶奶把輪椅從二兒子手里一扯，塞給長孫福生，說：”你去？說的好聽呢。連去哪兒買都不知道，還叫你呢。你們兩個月不回來一下，我們要換管子呢，要修排風扇呢，要天天去西門公園呢，你們能來扶著上下樓？”

不想，老二臉色一陰，理直氣壯道：“一天到晚就不能在家好好呆一呆，非要天天往西門公園跑啥跑？多大年齡的人了，非要天天去唱歌，不知道你們有啥唱頭？真奇怪。”

“真奇怪，奇怪個屁。”王奶奶不想搭理二兒子，“有啥事呢？有事就快說。”

二兒子畢竟是這座古老大城市長大的過來人，年齡和事業也正處于經驗老道階段，一瞬時，換了一付態度，對長孫福生客氣道：“謝謝啊，這段時間麻煩你了，你快回吧，你也挺忙的。啊，好好，不送了啊，謝謝。”

長孫福生不由自主地把扶著輪椅的手一松，非常自然地轉身說：“不用謝，我也是順手的事。”說著就走。

王奶奶一把拽住長孫福生胳膊，說：“你別走，福生，說好的，你還得給我弄換液化氣管子呢。”

“我換么，不行？”老二不高興。

“不用你換，你知道再哪兒換呢，不用。再說了，人家福生這娃娃，連早飯還沒吃呢，說好讓人家在家吃飯。”

老二無奈地只能說：“由你吧。”說著上樓去了。

現在躲在大堂柱子后面的長孫福生，發現紅光滿面的老二正朝著奚工老兩口走來。他想走開，卻突然被老二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