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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坦白

  • 凌霜盡歡
  • 初雪見
  • 4922字
  • 2024-04-06 16:00:00

霜羽再度醒來時,眼前仍是黑漆漆一片。這不只是身體摔傷的酸痛,還隱約帶著麻意。這些痛感讓她掙扎了很久,從那個耐人尋味的夢中醒來。

她睜眼直直盯著上方很久,終于慢吞吞地爬起來。

盡管這洞穴黑黢黢的,但靠著那一點微弱的紅,以及上面豎直插入的一柄幽藍長劍,霜羽還是能看清些東西的。

所以,眼前這龐然大物,先前還“威風凜凜”的巨蛇,眼下確實半點氣息也無了。

霜羽盯著面前的王蛇,倒不如說是盯著它的眼睛。猶豫了下,還是先將凌霜拔出。

巨蛇那雙血瞳被剜下,卻沒有半點血跡。簡直不像活物,靜靜躺在手上,像兩顆紅寶石。但看著還是慎人。

霜羽便把它放進墨綠鏈子中。

沉吟片刻,將凌霜擦了擦,也放進去。

她轉身觀察一下,一手靠著石壁,另只手在泥地上摸索著,半響,終于摸到個細長狀東西。她拾起揭開蓋子,輕吹一口,沒亮,再一次,依舊如此。

試了好幾次,終于有了反應。

接著微弱的光,霜羽又找回了之前因打斗摔落的短刃和佩刀,那配刀中等長度,但相比短刃,一長一短,用著不順手。莫說是長短不一,雙刃,百般兵器之中,她也就劍使得趁手。也可能是凌霜的緣故,她挺喜歡那把劍的。

因此,其他的兵器使的不順,也不好。

索性,現在拾雙刃,不是用來打架的。

她抬頭看向上方。剛才她醒后躺在地上,在看,在聽。聽見了水滴聲,但抬頭,看不見螢星,觸不到暖光。

但此刻的流水聲,讓她覺得莫名的心安。

霜羽依稀記得,她是被一只花豹撲倒,順著斜坡滾下來的。

有流水,卻沒有任何光亮。

只能說明這洞穴深不可測。

她瞧著這地方像是天然形成的,但一開始跑時她就知道,這地方不算大。卻能容納這樣大一條蛇。也許洞穴還有其他暗處通道,但她不想深究,更不指望能找到出口。

于是,她把希望寄予這周圍穴壁的細流。再就是,昏迷前,那道直通而下,來勢洶洶的驚雷。她能肯定,那不是幻覺更不是夢。

霜羽低下頭,最后找了一下,確認出發前凌天給她的那枚靈息珠就是不見了。她能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那只花豹撲倒時掉落了。

因為從樹頂摔下后,她就拿出靈息珠確認,并決定若到迫不得已之時就把它捏碎找凌天來。畢竟就算有毒,沒機會下,也是沒有用的。

她深吸一口氣。緊緊握著雙刃,借著短刃和佩刀,長短結合,一點一點向上爬。

真是最笨的方法。

她只祈禱再次昏迷前,她能先看到外面的星辰或是暖陽。

她當時確實是這么奢望的,但她忘了,哪怕她這么一直爬到頂,也看不到星辰或太陽,因為這是在魔霧森林。

霜羽不知道她爬了多久,只覺得令她心安的水流聲越來越縹緲,身體愈來愈沉,長短不一的刀刃一次一次插入,再拔出。先前那點微妙的麻意蔓延至全身,連帶著意識開始模糊。以至于,后面愈發濃厚的濕潤泥土氣息,她都沒注意到。唯一能靠著保持清醒的,是幾次插刀時險些滑落時的驚險。

等到最后一刀拔出,再抬手時,卻觸不到厚實的泥壁。但摸到了一步之遙的平坦的泥地。她把短刃一轉,豎直插入,借著刀柄用力向上。最終以一個不太優雅的姿勢爬了上去。

洞穴深不見底,她看見了靜躺在黑洞旁的一顆透明無暇的珠子,率先捏碎了它。

而后再不去想其他,躺在地上,緩緩閉上了眼。

———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昏迷了,總覺得她一直在昏迷和清醒間反反復復。

她依稀聽到,耳邊傳來細碎的說話聲,那聲音急切,聽起來更像是爭吵,刻意壓低了聲音。

“哎,都說了她身子才剛好,跟著去太危險。這下好了,又給傷成這樣。”余吾嘆息道。

凌天也很懊悔:“我也不知事會成這樣,一轉身就掉下去了。也是當時沒留意,只凝神感應去了,哎應該讓她在下面等我的,但這不是在上面快些嗎。哎,說來說去,都怪那群烏鴉,偏要來添亂!”

“你本不應該同意她去的。”一旁余吾道。

“我這不是…看她平日在學院待的太悶,她主動提出來,我也是怕她上回九死一生被打怕了,帶她出去……透透氣?”凌天一時吞吐起來。

“你帶她去魔霧森林透氣?”

“……”

“哎,下次,下一次就算用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我一整天,老夫都不會再動容了!”凌天一揮袖子,決絕的聲音聽得床上的霜羽竟然有些想笑。

這一笑就帶動酸痛和傷口撕扯的痛楚瞬間蔓延全身,與此同時,霜羽發覺喉嚨一陣干澀,莫名的窒息感,像岸邊瀕死的魚兒,她摸向喉間,猛然咳嗽起來。這感覺像團密不透風的棉花,卻壓的她喘不過氣。

這舉動打斷了旁邊二人的爭執。

霜羽扶靠在床邊,整個身體顫的發抖。

余吾幾步跨至她身旁,握住手腕,衣袖被掀開。霜羽見她右手腕處隱約有一條細微綿長的烏線,她將衣袖稍稍卷起,方見那條烏線一直綿延向上,附身在她細白的肌膚,有些猙獰。

余吾忽然皺眉,寬大的手掌虛覆在其腕處,霜羽能感覺到靈力的流入,也發覺喉間的痛感沒再如方才那般強烈。再看腕間的烏線,確實是被余吾震退了些許。

凌天上前幾步,“沒事吧。”

余吾沒回,反而看向霜羽,問了另一句:“凌天說你掉下去后便不見蹤影,等尋著靈息珠找到你時,你已落得一身傷。所以在這期間,你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

霜羽一時未說話。

“或者說,我換個問法,你去魔霧森林,是為了什么?”

不知為何,霜羽覺得余吾一直溫溫和和的眼此刻竟變得沉靜,甚至于冷酷。

霜羽陡然一凜。

頓了許久,霜羽強忍住喉中癢意,輕聲說:“落地之后我不慎被一只花豹撲倒,掉入一處深穴,洞中有一條長約百尺,通體碧鱗的巨蛇。”

余吾忽道:“是碧鱗王蛇。”

“碧鱗王蛇,蛇身遍碧鱗,硬如甲;其一眼生異,紅如血。”

“想來,這就是你中毒的原因了。”

中毒?霜羽反應過來,方才突如其來的痛感令她窒息,原來是中毒之癥。的確,碧鱗蛇詭異難纏,她與之僵持許久,才靠“見血清”和凌霜勉強取勝,中途仍不免被咬幾口,之后時不時出現的幻覺,想來是蛇毒所致。

但是,她并不知道解毒之法。

余吾緩緩道出后面半句:“若中毒,取其血瞳,以靈引之,可活。”

霜羽眼中重新燃起希冀。

太好了,自上回死里逃生后,現在對死有股莫名的恐懼,至少現在還不想死,或者說不想就這樣死了。

霜羽搖搖頭,她在想什么,人當然怕死。

一旁凌天思索片刻,卻道:“可老夫找到霜羽時,曾去探過附近的洞穴,那里有我引天雷劈下的痕跡,但沒有看見大蛇。”

余吾沉吟:“些許是巨蛇重傷后便離開,藏匿不知蹤影。”

“這可麻煩了,沒有碧蛇的眼睛,這毒,不太好辦。”

“要不,再找一回楚青茗?”余吾想了想。

凌天睨一眼他,不說話,但拒絕的很明顯。

余吾面露難色,但卻也恢復了那身隨和溫煦的樣。

室中靜默良久。

霜羽扶著床沿緩緩坐起,低眸想了想,然后將手放在左手的墨綠鏈上,指尖有銀光牽引。銀光暈染淡去后,有兩顆鮮艷似血的紅寶石躺在她的左手上。

凌天皺眉:“這…”

余吾卻是震驚。

霜羽緩緩抬眸,輕聲道:

“這是碧鱗蛇的眼睛。”

這回換凌天吃驚了,他對碧鱗王蛇所知甚少,但聽余吾所言,要對付它絕非易事,更何況殺其身,奪其目。他不由打量一下他收的這位徒弟,眼看著這副羸弱的身子,委實想象不出她與巨蛇決斗的場景。就算是靠凌霜…

不,不止如此。

然而,余吾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碧鱗蛇的血瞳,有兩只?

但眼下容不得想其他,“先把毒解了。”

余吾一手虛覆,而后兩指并攏,以靈力引之,“紅寶石”受靈力牽引慢慢移向床上的人,輕輕覆在她的手臂上,一陣冰涼,又有溫和的靈力伴著冰冷一同涌入體內,那條烏線也逐漸淡去了。

那“寶石”一直向上移動,順著她的手臂,最終被余吾一指指向眉間,霜羽只覺眼前紅光閃耀,但并不刺眼。

余吾一指點下。霜羽被余波震退,身子將要向后仰,又被她穩住。

深呼一口氣,喉嚨舒服多了,但仍是干澀。毒應是解了。她想從床上下來,這一動,又帶動摔得亂七八糟的身體,痛得她又閉上了眼。

凌天似躊躇猶豫,霜羽最終還是看他愁容滿面地開口了:“霜羽啊,為師還是,想問問你,到底為什么去魔霧森林?還是犯如此大的險。為了什么?”

霜羽開口,發覺喉間澀楚,輕聲回:“我曾與醉青樓樓主做了一筆交易,我向他要了一件東西,他告訴我說魔霧森林深處地下有一處名為萬蛇窟的地穴,洞穴里有一條碧鱗王蛇,他跟我說蛇王的有一只眼睛呈血紅色,他讓我取下給他。”

“可是不知為何,那洞穴雖名為‘萬蛇窟’,但其實也只有一條碧鱗蛇,而且那蛇的兩只眼睛都呈血紅色,確實有些奇怪。”

霜羽斟酌一番:“對不起,師傅。我事先隱瞞有我個人緣由,并且師傅身為伏音院長,也并不想您因此添憂,此行也是想獨自將這件事處理完,霜羽也知自己能力微薄,原是想著,如若真正陷入死境再喚師傅幫忙,誰曾想靈息珠被那只花豹撲倒時不慎掉了。這次還是不小心給您添麻煩了。”

霜羽一次說了這么多話,只覺喉嚨澀的厲害。沒忍住下床,出去找口水喝。

室內凌天像在思索,忽而看一眼余吾,卻見對方一臉沉靜,仿佛也在思考,也不知方才的對話他聽沒聽。

霜羽從里面出來,大致打量一下四周,又是熟悉的幽藍鬼火,于黑暗中勉強支撐著。

這是笙簫殿。

笙簫殿是長老議事之地,有桌就算了,竟還有床。

真是奇怪的布局,方才她躺著的地方是件小的隔間,里面只有一張床,旁邊有一面半擋著的墻。從里邊繞出來,才見外面幾盞鬼火搖曳,靠著半面墻有張木桌,同聽蘭山一般,樸素地一如既往。

霜羽給自己倒杯水,又繞回里屋。

里屋由幾盞暖燭照亮,與殿外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她又坐回去,低著頭悄悄抬一眼。

沉默良久,凌天方道:“霜羽啊,其實為師并沒有怪你,你自己的事理應由你自己,這也算不得隱瞞。你們這些孩子啊,都有些自己的主意,這也挺好的。”

“只是這樣,有些冒險。你要做的那件事,是很重要?”

“是很重要的事。”霜羽回。

凌天點點頭:“好吧。對了。你方才說你是與醉青樓主做的交易,民間醉青樓風頭之盛,為師也有所耳聞。那樓主來歷神秘,身份莫測。不過幾年,便在伏音占據一席之地。不過,一個查不到來歷的人,往往更危險。其實,下次你若要什么東西,可以先問問為師,否則這聲師父豈不白叫了。”

凌天頓了頓,繼而說,語氣寬慰:“總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些話不想說便不說。師父不會不悅。但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盡力而為。你這屢次犯險,哪里像個深居閨閣的姑娘。我也不想,你們這些孩子,花樣的年紀,臉上染上愁緒。心上壓著愁事。”

霜羽聽得怔住。

凌天這番語重心長的寬慰話語,聽得霜羽頓覺心頭有暖陽照耀,不刺眼,反而溫和暖人。

沒有問她為什么要與醉青樓主做交易,沒有問她換的是什么東西,沒有問她到底如何殺的碧鱗蛇…

都沒有追問。

只告訴她事隨己見,盡力而為。

話畢,凌天見霜羽一副呆呆的模樣,想起了什么,又添了一句:“還有,下次要支開師父能不能換個法兒,或者直接說要我回避一下也行。就是別突然一下掉下去,為師經不住嚇啊。”

霜羽回憶起當時場景,聲音愈發小了:“師傅,我那時…確實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并非有意。”

“………”凌天無言一瞬。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道:“霜羽你先修養幾天,把傷養好。”說完便急匆匆走了。

屋內只剩下霜羽,還有余吾。

霜羽無意瞥一眼,又想起先前余吾質問時冷硬的神情,竟有些發怵。

下一刻,安靜了許久的余吾開口了:“霜羽,先前我也是,話說重了點。但現在…城中不太平,伏音學院這么多年,總壓其他勢力一頭,但學院勢力大了,也會引得伏音皇不快。院中也不乏有他派來盯察的人,我原是怕你與那鱈鋮鲪一樣,再有琴墨指使,也會聽命于他。但如今一想,也是我多慮了,你是琴將軍的女兒,沒必要聽伏音皇的指使。”

原來如此,皇宮與學院之間并不似表面平和,伏音皇與院長凌天之間,也是互相試探防備。

余吾笑的溫和:“霜羽我說這些,除了說明我之前的質問絕非故意,還是想說,不要與皇宮中人過多接觸,聽說再過些日子宮中設貍詩會,你到時和琴絕去時小心些。”

霜羽靜靜聽著,忽而問起另一個問題:“二長老,我掉入洞穴后與巨蛇死斗,窮困陌路之時,有一道驚雷直通而下。我方才聽師傅所言,那道驚雷,是他做的?”

余吾回:“是,凌天說你自樹頂掉下去后,便不見蹤影,他到處尋你未果。察覺四周妖氣彌漫,他一怒之下換出天雷劈下,那天雷可以順著靈氣波動而現,所以才能擊向巨蛇。”

霜羽聽得震撼,她早知道凌天實力之強,但這是什么能力,竟可指引天雷?

余吾察覺到了她的疑惑,便解釋道:“這是五行元素之一,覺醒之人可引天雷,召水火,遮日月。實力強悍,天賦異稟之人甚至可覺醒多種能力。但整個伏音,也只有凌天一人覺醒。十年前便是如此。”

余吾似感慨:“所以,伏音皇對凌天有所忌憚,除了修為高深,五行之力的覺醒也是一部分原因。但已經過去這么多年,又怎知只有一個呢,又怎知仍是如初呢——”

“這世上,總是變數最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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