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顧滿的八周歲生辰宴。

德生這次在賓客名單方面可以說是事無巨細親力親為，大到將軍府的守衛布置，小到宴會上的酒器擺放，都檢查了一遍。

賓客名單更是不用說，過了一遍又一遍。

這也是顧滿第一次如此盛裝打扮，蘭蔻給她挑衣服已經挑了半天，顧滿已然失去了耐心：“蘭蔻，你還要挑多久？”

“哎呀，小姐你別著急，你看看，這件藍色的繡風鈴花齊胸襦裙和這件紅色的雙鯉襦裙，喜歡哪件？”

蘭蔻今年也不過二八年華，確實在比顧滿大了一輪，雖說是在給顧滿打扮，心里也是歡喜的。

“都不喜歡，”

顧滿平日里最不喜歡穿的便是那些花花綠綠的裙子。

蘭蔻愣了一下：“小姐，今天是你的八周歲生辰宴哎，你難道想穿平日里的軟甲男裝？”

“不可以？這是在將軍府，又不是在宮里。”

顧滿如是想著，蘭蔻歪了歪頭，覺得她的話，似乎也有道理，將軍府里向來沒那么多條條框框。

“那便隨小姐你咯，反正蘭蔻是看了賓客名單，今日來的都是世家小姐，小姐若是無意給咱們將軍府爭臉，蘭蔻也沒辦法不是。”

“.......”

顧滿聞言歪頭看向蘭蔻，蘭蔻長的高些，她一低頭便看見顧滿氣包子一樣的臉，笑嘻嘻迂回道：“蘭蔻知道小姐喜歡素色，不若咱們穿那件鵝黃色襦裙如何？”

顧滿無可奈何，只得由著她去了。

今日天氣正好，宴席便辦在將軍府的院子里，顧滿是壽星，便挨著晉元高座下，往下掃了一眼，明白了蘭蔻的用意。

底下的夫人們，都帶著自家小姐坐在那里，有的素雅嫻靜，有的艷麗富貴，人人都是精心打扮過，不過說來也算正常，宮中夜宴向來沒有女子出席，晉元高自繼位以來也不曾選妃，現下有這樣的好機會，大家也都明白晉元高的意思，大約是要看看有沒有合適入主皇宮的姑娘了。

底下一群人心知肚明，看向晉元高的笑容就多了幾分諂媚。

座上之人身著玄紫大袍，發冠正束，五官英挺，散發的是成熟男性的魅力，有姑娘偷偷瞄他，漸漸紅了臉。

德生開始報賓客禮單，畢竟是顧滿生辰，目的再明顯，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到的。

“太傅府禮血珊瑚一對，尚書府禮翡翠鐲子一對，中書府禮天絲錦緞兩匹......”

各府禮物大多都都是雙數，以見對小姑娘的美好祝愿，德生繼續報著：“都督府，玉兔墜子一，兩個。”

德生話音突轉，

蘭蔻和奶娘聽了面面相覷，都督府的禮物是何時送進來的她們并不知曉，但在未及笄的小姑娘生辰宴上送單數的禮品，寓意著形影單只，晉元高眼皮微抬，座下并不見都督府的人影，顧滿不大有所謂，德生捏了把冷汗，將禮單收起來，呈給晉元高。

晉元高沒說話，將禮單放在一旁，德生宣布宴會開始。

各府中人開始給顧滿賀生辰，給晉元高請安。

“陛下，臣婦等知顧將軍已在邊疆一年有整，也聽聞將軍夫人與將士一同染病之事，顧將軍和夫人大義，為國舍家，今日是顧小姐生辰，臣婦女兒善歌舞，不如讓她為小姐舞一曲賀一賀生辰？”

說話的是中書府夫人，她身邊的姑娘身著水紅襦裙配淺綠大袖衫，女兒家生的清麗，一身紅綠不顯俗氣，到有著別人不可企及的高貴。

聽了自己娘親的話，那姑娘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但還是作了個禮：“臣女司徒幸，愿為將軍小姐一舞，祝小小姐健康平安，快樂無憂。”

司徒幸，顧滿歪頭看晉元高。

他沒說話，只是沉默默許。

許是早就準備好了，司徒夫人招了招手，便有一堆人扛著管弦絲竹進來為司徒幸奏樂。

美人身姿婀娜，性格也是不卑不亢，一舞結束，晉元高緩緩開口：“賞。”

德生明了，從身后宮女手中盤里拿來一張玉牌，賞了司徒幸，少女伏著身子受了禮，便退了下去，期間她大大方方翻過牌子來看，玉牌上刻著兩個字：“貴人。”

司徒幸原本還鎮定，現下身子忍不住一顫，望向座上的男人，男人眼光略過她，以顧滿有些乏了拒了其他人要賀生辰的想法。

底下的人面面相覷，不知為何司徒幸一舞結束晉元高便興致缺缺，而后晉元高離席，大家開始自由走動，司徒幸看著顧滿向自己走過來。

小姑娘生的清爽干凈，倒真的如傳聞中一般，像極了顧將軍少年時的樣子，不過可惜投了個女兒胎。

“司徒姐姐，”

顧滿笑著喊她：“元高叔，”

她忽的住了嘴，在將軍府呆多了一時脫口而出晉元高的名字，司徒幸看著小姑娘忽的捂住自己的嘴，而后又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自己，尷尬笑笑，繼續道：“我能看看陛下賞賜的玉牌嗎？”

明明說好要多挑選挑選的，結果不過司徒幸一舞晉元高便離席了，顧滿便對他賞給司徒幸的玉牌十分好奇，司徒幸也不遮掩，她早就聽聞晉元高與將軍府關系甚密，現下皇城內也沒什么皇親國戚，所以大家都將軍府也十分忌憚。

顧滿看了玉牌，便了然了。

“司徒姐姐平日里喜歡做什么？”

顧滿覺得司徒幸和院子里其他姑娘始終有些不一樣，她沒有笑的那么嬌媚，就站在那里，惹的她平白多看了好幾眼，只覺得特別。

“我平日里不過喜歡寫字作畫，善舞。”

司徒幸淡然回答。

“姐姐可會騎射？”

顧滿聲音有些期待。

“略知一二但不善。”

司徒幸說話十分內斂而不張揚，顧滿滿眼都是笑意：“我正想找師父學作畫，不若姐姐教我作畫，我陪姐姐練習騎射？”

司徒幸一愣，女孩子本就開竅早，過了今天，顧滿也九歲了，她九歲時，已經懵懵懂懂知道何為男女之情，世人皆知顧滿幾乎可以算得上在晉元高膝下養大，雖說年歲差的多了些，但晉元高天資逼人，容易引人傾慕，她還以為，

“好，正好我的那些閨中密友不喜騎射，我雖喜歡，卻一直無人陪伴練習。”

一場生辰宴結束，顧滿并不親人，和司徒幸說完話也只留蘭蔻和德生收場了，眾人只道，中書府小姐這趟倒是來的值，既在陛下面前露了面，又結交了將軍府顧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