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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惡魔在身邊

  • 鳳戲初唐
  • 哂薇
  • 4724字
  • 2021-04-30 14:50:16

比賽的第三場是舞蹈,幸好是舞蹈而不是勾引男人,因為我想后者才是一個合格的妓女應該擅長的。舞蹈,好說好說,我以前就是專門學這個的。

既然有了和她競爭的資格,我自然也不會膽怯。雖然我的舞蹈學得不怎么成氣候,但絕對不會太丟人現眼。

中場休息的時候,幾個龜奴引著我們幾個下去挑舞衣。我晃了一眼那些舞衣,都不是我想要的樣式。其他人挑了舞衣,也都叫了匠人來做修改。如意坊的這位老鴇想是特別喜歡我,很想挖我跳槽,對我態度極好,見我繞了一圈都沒有所得,不由上前詢問。就在這時,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匹大紅色的綢緞上,我立時有了主意,搬過那匹綢緞:“媽媽,可否將這綢緞借我一用?”

她自然混不吝。得到她同意后,我刷地展開布匹,拿起一把剪刀,飛快地裁剪起來,最后招來一個匠人,讓他按照我說的方式快速縫出一件廣袖流云的大紅舞衣。

我趁著這個當兒,將一頭柔順的青絲綰成慵懶嬌媚的墮馬髻,頭上斜插一支金步搖,又簡潔,又明艷生輝。

不久,那件簡單的舞衣就縫制好了,我抖開衣料穿上,露出玉色的肩和一雙長腿。我學著日本電影里那樣,挑了一抹紅色胭脂,重重地抹進眼皮的褶皺里。這種盛行于三國時期的妝容后來很受唐朝人和日本人的歡迎,只是此時似乎還沒風行開來。

果然,化上這種“斜紅”妝面后,我整個的氣質都變了,透著一種凌厲的嫵媚,氣勢逼人。

那個老鴇很欣賞地沖我點了點頭。

連一旁的若妍也微微吃驚地看定了我。

我叫來坊中的胡人樂師,教給了他們一支鼓點節奏很重的爵士舞曲,他們的悟性很高,很快就明白我的意圖。

快上場時,我遙遙的就聽見鳳簫聲動,大廳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良久,前廳傳來一陣人聲鼎沸的喝彩,我不難想象選了一身白衣的若妍表現得有多驚艷。

剛才那陣古琴配樂,大概又是步月為她彈奏的吧?

我心遽然下沉,只覺苦澀難當。

輪到我上場時,我在簾外頓了頓,方才提起一口氣,昂首挺胸地走進大廳。

剛踏入大廳,只見最上端的步月已經失神地站了起來。

緊接著,所有客人都停止了動作,紛紛往我那邊看去。

良久,他們才醒悟過來,帶著驚詫和驚艷,上上下下打量我。

我的目光略過他們,瞟向先前那個古怪人,他的興致似乎被提了起來,正用玩味的目光看著我。大約是喝了幾杯酒,那個男子一雙鳳眼里微微泛著桃花色,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見我看向他,他輕輕舉起杯子,朝我晃了晃,露出一絲讓人看不透徹的笑意。

我總覺得那笑里有不懷好意的成分,撇過眼神,靜靜看著緩緩坐下,正經危坐,靜靜看我的步月。

我所愛的人,無論身處何方,都纖塵不染得如一捧晶瑩透亮的桃花雪。

直到樂聲響起,我才回過神來,咬了咬唇,我輕舒流云袖,隨著那逐漸激烈的鼓點聲舞動起來。這一舞,或多或少是我的不甘,我不能輸,為了所愛的人,我一定不要輸給任何人,我奮力跳著改良過的爵士,身子快速搖擺。除了樂聲和是身上叮咚作響的環佩撞擊聲,近百人的空曠大廳里靜得仿佛空無一人。

我飛速旋轉著,目光不時掠過眾人,又落在步月身上。

所有的人都在看我怒放的美麗,但是他依舊只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仿佛始終和我隔著一條長長的河岸。

他是那隔岸觀花的人。

想到這里,我舞意一滯,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卸掉,呆呆立在原地。樂師們也被我驚呆了,紛紛停下了奏樂。

底下人先是一愣,然后議論紛紛。

我就愣愣站在舞臺中央,垂著長袖,一時間只覺得百無聊賴,意興蕭索。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收場時,一個奇怪的鼓點響起。

我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先前那個人不知何時起接過了一個羯鼓,不緊不慢地敲打著節奏。

我訝然看向他,他收起了先前那種慵懶邪魅的樣子,意味深長地朝我點頭,示意我繼續下去。

我眼睛驟然一酸,一股不服輸的勁又躥了起來。

我在他的樂聲里踮起腳尖,再度展開雙臂。

雖然我們都沒有經過任何排演,但是莫名的,那一刻,我們之間似乎有了一種微妙的感應,仿佛他能知道我下一個動作是什么,需要什么音樂一般,接著如馬蹄聲一般急促地響起。

那是胡旋舞的節奏。

我對這種舞蹈一點都不陌生,小時候經常在電視里看到,也好奇地學過,看自己到底可以轉多少圈。

那一刻,我腦海里什么雜念都被消除,只覺得天地間都只剩下我的舞蹈和他的樂聲。

我一圈圈旋著,衣袖上下翻飛,長裙在地上旋轉,衣袖也滑了下去,寬寬的衣領露出我精致的鎖骨,仿佛飛翔于天宮的飛天。

瘋狂的旋轉中,我失去了對所有東西的感知,耳中只有那跌宕起伏,錚錚不絕的樂聲。發間的金步搖閃著幽光飛了出去,流云一般的青絲飛揚散開……

樂聲漸漸停下,我漸漸收了舞勢,朝場中俯身行禮。

謝幕之后,我惴惴不安地看著那些被我石化的人,等待他們給我一點反應。哇,好冷的場面。

掌聲最先是幾個胡姬給的,然后是那些樂師,最后所有的人都開始鼓掌了。掌聲持續了很久,我把目光投向步月,他微笑著,目光中跳動著欣喜的光芒。再看看若妍,她也是很真誠地為我鼓掌,被這溫馨的一幕感動了!眼神游走了一圈,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個人身上,他的流露出來的表情和步月的很相似,雖然還是有點邪氣和玩世不恭,但看上去順眼了好多。

花魁的最后人選是我和若妍還有一個叫素馨的女子,我們三人坐在鮮花堆成的椅子上,等待客人們將手中的評選籌碼放在我們腳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如意坊發放了100枚刀幣狀的籌碼給長安城的名流,讓他們來決定最后的贏家。

素馨的表現相對平凡了些,所以根本沒有什么競爭力,我和若妍兩人的勝算較大,我一直關注著彼此的籌碼變化,倒是若妍顯得云淡風輕。其實在交鋒過程中,我對她的看法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她是個很有風骨的人,值得被看重。

主考官清點了一下籌碼,我和若妍竟然是一樣的數目!不會吧,平局,要不要搞加時賽啊?

“不對!”主考官發現了什么,失聲說,“少了一枚籌碼。”

幾位主事的人上慌忙起身查點,果然少了一枚籌碼。

其實也沒什么啊,又不是什么大事,正當我準備起身退出花魁之選的時候,剛才那個人忽然站了起來。但見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我們身邊,慢悠悠地亮出了一枚籌碼。

“公子,這……”主考官指著他手上的籌碼,一時間也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湊近我的臉,在我耳邊輕輕地問:“你,想不想要?”

近距離看他的臉還真是完美得無懈可擊啊!我先花癡了幾秒,回過神來立刻把身體往后面傾。搞什么啊,大庭廣眾之下把氣氛弄這么曖昧。

他盯著我的臉,嘴角微微上揚:“你怕我?”

怕他?我為什么要怕他?我坐直了身子,仰起臉對他說:“我不想打擊你哦,你的睫毛很難看!”

我敢肯定這是誹謗,他的睫毛好得可以打睫毛膏廣告。

他笑了笑,略微讓開了點。

這個籌碼的出現讓我暫時放棄退出比賽的決定,畢竟我也為之奮斗了很久,沒得到個明確的答案我不甘心。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在我和若妍到底誰更棒。

“如果我沒記錯,他……”他直起身,指向步月說,“應該沒有投過!”

老鴇連忙解釋說:“李公子并非前來坊中玩樂的客人,是以并不用拿籌碼。”

“呵呵,這枚籌碼在我手上,可是我現在不想投。”他頓了頓,“不過,我很樂意他代我投。”

什么?讓步月投這一票?我一下緊張起來了,到底在步月心目中我和她孰輕孰重?

看了看若妍,她似乎也很緊張,秀美的眉微微的顰了起來。她應該也很在乎步月吧?其實我能理解,像她那樣的人淪落風塵,心中的痛苦不是我可以想象的,強顏歡笑數載后好容易找到步月那樣的知己,即便不敢奢求,到底還是放不下的。

“公子,這樣做怕是不妥吧?”老鴇為難地看了看步月又看了看他說,是人都知道我們三個現在的尷尬處境。

“那……”他收起那枚籌碼,轉身便準備離開。

“慢!”步月制止了他,冷冷地對他說,“給我。”

他在想什么啊,真打算代他投?他難道不知道這枚籌碼無論偏向哪一方都會傷害另一方嗎?

在我質疑的目光中,步月沉靜地接過了那枚籌碼,頓了頓,默默地朝我們走來。

步月的腳步聲似乎落在我心上。他淡淡望著我,目光中有一簇光華隱隱跳動,良久,他嘴角一瞥,手微揚,籌碼便在我放大的瞳孔中落了下去。

他選擇的,終究是她!

籌碼落在若妍面前的瞬間,我似乎聽見“叮”的一聲,重重的,余音波及開來,震得人耳朵生生的疼。

在若妍欣喜的淚光中,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我側過了臉。

“肖……”

我強笑著打斷步月尚未萌芽的安慰,讓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語死去吧,我根本不需要。

“沒關系,你要說的我都知道。”

有些落寞地我站起身,走到了那個人身邊,他難得的嚴肅,臉上沒有愧疚也沒有畏懼,我深深地看進他的眼中,在他的眼眸中我看到自己的右手高高揚起,毫不留余地的劃下了一道弧。

他抓住了我的手,我看到他身后有幾個人藏在腰間的劍已經出了鞘,氣氛一下劍拔弩張起來。

我用力掙扎,他卻越抓越牢,神色凜冽:“你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這個耳光你打不起!”

“我從來都不覺得我的命有多值錢!”我咬住嘴唇,他們怎么會懂得我的心疼,“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一無所有?我求過什么?我只不過求一絲幻想,求那個幻想不要過早破滅,你為什么要這么殘忍摧毀它?”

“他不可能愛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么傻。”他慢悠悠地說,樣子高傲的像個神。

“你以為你是誰?不是誰都有資格來規勸我,來可憐我的!”

“跟我走!”

他霸道地拉著我,打算帶我離開這里。

“呵!你不知道帶我走是要付錢的嗎?”我一邊賣力掙扎一邊狠狠地諷刺他。

“放開她!”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步月,他話語中的威懾讓那個人也驚了一下。

“呵,原來你還不是那么懦弱!”片刻后,他才回過神來還擊,“我原以為你什么都不敢要呢!”

步月毫不理會他言語中的譏諷,快步走到我們跟前,推開他的手,將我一把拉入懷中,那一瞬,我像找到了著落似的安心。

那個人身后的隨從紛紛拔劍,領頭的人怒喝道:“李書予,你好大的膽子!”

那個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意味深長地看著步月和我,玩味了半晌,眼中閃出了一絲痛意和憤恨:“當年你要肯這樣對未曦,她就不會死了!你不是說你此生不會愛任何人,不會給任何人承諾嗎?你難道把這些全都拋諸腦后了嗎?!”

“我……”

聽到“未曦”這個名字,我明顯地感覺到步月顫抖了一下,他緊緊地抱著我,似乎懼怕著什么,他不知道我也正在懼怕,我懼怕要像失去以前的所有那樣失去他,片刻,他松開我說,“我,沒有忘記。”

那個人怒極反笑,松開捏住的拳頭,輕抬了嘴角:“你忘了未曦是怎么死的?你當年不肯要她,如今倒可以要別的女人了?”

步月的臉色驟然間便得煞白起來,他輕咳了一聲,別過臉去,臉上有泫然欲泣的神情。

就這這時,那人冷不地將我拽進他懷里,我使勁掙扎,不料他手上力氣驚人,竟將我的手腕扣得死死的,動彈不得。我又羞又怒,不禁望向對面的步月。

步月眸中閃過一絲痛苦、憂悒,卻只抿著唇不說話。

那人邪邪一笑:“你喜歡這個女人吧?你不用忌憚我,如果你愿意要她,愿意給她承諾,我馬上放手,將她交給你……說吧,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我緊張地看著步月,目光近似哀懇。

那個人湊近我的耳朵,似是自言自語:“如果你不要她,那她今晚就是我的了。”

我心罵這人無恥,卻苦于無計可施。

步月只白著一張臉,緊握著十指,良久,他緩緩合上雙眼,低聲道:“肖姑娘,對不起。”

我只覺一窒,眼淚驟然奪眶而出,他的身影開始在我的淚光中模糊,都快要看不到了。眼前依舊是滿堂華彩,只是我的世界里,最后一點亮光也熄滅了。

他不要我,他甚至這樣決絕地將我推給別人。

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還是什么都不是?

眼前晃過我們初識的場景,又晃過燈光下,他如玉的笑顏,原來一切都不過是我自作多情!

我習慣性咬了咬嘴唇,仰起頭,擠了個微笑給他:“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你的對不起!”

說完,我拉著那個人的手,轉身就走——我將要用這個使我愛情過早夭折的渾蛋殉葬。

“喂,你要干什么?”那個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甩掉我的手。

“別沖我扮純情。”我再次抓住他的手,“不是要帶我走嗎,這就走啊?”

“你要去什么地方?”他似乎驚詫我的反應。

“開房間啊?你不正是這樣想的嗎?”

我冷冷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微一吸氣,我果斷地拉著他離開了這個明媚而光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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