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潔,你干嘛呢?!離我床遠點兒!”
許潔回過神來,抬起頭,正對上女生頤指氣使的驕縱模樣。
她有些晃神,可下一瞬間,怨恨和怒火漫上心頭,記憶的漩渦吞噬了理智和意識。
“你看她!穿的好土啊!”
“這可是貴族學校,怎么會有這樣的土老帽進來?!”
“我猜是保潔的女兒?!?
“別瞎猜了,咱們學校的保潔也沒窮成這樣?。 ?
“她不會除了會做兩道題,其他的什么都不會吧!”
“反正你那么臟,去掃垃圾吧!”
“但是離我們的東西遠一點兒,別玷污了了我們?!?
“我......”許潔緊緊捂住耳朵,可聲音還是不斷地鉆進腦海。
“注意點兒!別碰到我床!臟死了!”
“身上一股子臭味!多久沒洗澡了?”
“咦惹~惡心死了!你快別說了,你看看人家都不在乎呢!”
“裝沒聽到?!趕緊滾遠點兒!學校也真是的!學習好的那么多,怎么偏偏收了一個垃圾堆里爬出來的?!”
......
“往旁邊去點兒,我可不想離她這么近……”
“你看她成績很好嗎?啥啥都不會,口語說的像是笑話一樣,站在臺上結結巴巴的,話都說不利索,學校究竟為什么招她進來?”
“誒誒誒!我看她前幾天接了一個包裹,放宿舍里挺大一股味兒,怪惡心的,剛叫保潔給收拾扔了……”
“你們太過分了!”
“你們太過分了!”
許潔終于爆發,一聲怒吼伴隨著一個男生的輕斥。
她愣了一下,轉頭看著門口逆光的少年。
雖然長相普通,但伴隨著落日余暉的霞光,他就像是天神一樣,出現在了她的世界。
“大家都是普通人,就算有錢又如何,難道是你們賺的嗎?何況你們比她富裕到哪里去了?為了虛榮和標榜自己,肆意攻擊傷害伙伴,這就是你們這么多年學的東西?不覺得自己像個小丑一樣可笑嗎?”
那一天開始,冷嘲熱諷和攻擊謾罵變得遙遠。
她發現,只有這幾個家世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卻喜歡打腫臉充胖子的女生在傷害自己。
她開始變得自信,她努力地跟著磁帶糾正發音,學著辯論和演講。
短短一個月,她就仿佛變了一個人。
而他,一直在默默支持和保護她。
她覺得,或許真的愛上了這個男生吧!
終于,她鼓起勇氣表白。
放假這天。
那是一個同樣美好的傍晚。
落日流金,晚風仿佛情人的手,溫柔地撥動她的長發,裙擺像花兒一樣綻放。
聽了她的告白,他沒說一句話,只是笑著牽起她的手,帶她沿著小路慢慢走進了深處,天漸漸黑了,回頭,燈光隔了好遠。
“你真的好蠢啊!她們跟我說,我還不信?!?
他的臉染上夜的顏色,唯有一雙眼睛,反射出月光的皎潔,淺淺的亮光隨著擊掌聲而消失。
黑暗,正式降臨了。
她聽見腳步聲,尚未完全腐爛的枯葉,還有男人興奮的喘息。
油膩的調笑和沙啞難聽的嗓音。
她拼命掙扎著、叫喊著、嘶吼著,卻只獲得了滿身的傷痛。
重重的巴掌讓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這些惡心又骯臟的獸,將她撕碎、碾壓。
它們啃噬著她的骨肉,叫罵與粗喘混在一起。
她好像什么都聽不見了,可耳邊卻又始終回蕩著他的話。
“你真的好蠢啊!”
是啊,好蠢。
她直勾勾地盯著月亮。
那輪白玉,漸漸染上血色。
群獸散去。
她勉強爬了起來,若無其事地回到了破舊的家。
奶奶年事已高,早早歇下,除此之外,這個家,再無他人。
哦,曾經,她還有個弟弟。
笑起來非??蓯鄣?.....弟弟。
她將自己洗干凈,泡在浴桶里,發著呆。
或許是變故太大,她已經記不清之后發生了什么。
只記得第二天,她收到了一盤錄像帶,上面寫著她的名字,還有一張紙條。
【來玩個游戲吧!call:096*******0】
這盤錄像帶如同當頭棒喝。
她清醒了過來,捧著錄像帶嚎啕大哭,隨后又仰天大笑,像一個瘋子。
半個月過去,開學了。
許潔照常踏入校園。
幾個人攔在她的面前,有男有女,有新面孔,也有老面孔。
她看著他們,笑著開口,“你們還有什么可笑的技倆?快一點吧!不然沒機會了?!?
“你該不會報警了吧?”男生嗤笑道,“你以為這一切只是我們的小把戲嗎?我們所有人不過都是他們的消遣罷了,沒用的?!?
她仔細打量著這個曾經救她又推她進地獄的男生,輕蔑地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
“沒事我就走了?!痹S潔不耐煩道。
幾個人面面相覷,竟然真的沒再攔她。
許潔只覺得悲哀又可笑。
這些人真的只會欺軟怕硬啊!
可我,竟然才明白。
異樣的目光投了過來。
許潔就在這些人的視線中,慢慢走進了教學樓。
那天模糊的記憶竟然逐漸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