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天氣真的太好了。
好到她站在樓頂，看著這令人腿軟的高度，竟然覺得死在這里也是一種幸福。
可惜這里太骯臟了，它不應該存在。整個世界都是有錢人的游樂場，連人命都可以拿來當游戲。
許潔想起網站上關于自己的直播，還有傳的滿天飛的視頻、錄像，眸中只剩下化不開的陰郁，濃稠如墨。
她從樓頂一躍而下。
最后只見到一雙皮鞋出現在自己眼前，“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蠢啊！”
她的眼睛始終不曾閉上。
那天晚上，奶奶再也沒有睜開眼睛，這個家，只剩下她自己了。
有人聯絡到她，告訴她可以幫她討回公道。
那邊拿出了許多證據，可她最后，還是被騙了！
從頭到尾！
都只是一場可恥的游戲！
游戲！
這一天，天黑了。
再也沒亮過。
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生者不能，那就讓逝者來做！
“靈杰？”
“靈杰！”
一聲斷喝，周桐君豁然睜眼，坐了起來。
“你還記得發生了什么嗎？”寒江雪問。
“我記得……一個女生被欺負，然后跳樓了。”
“沒了？”
“……沒了。”
寒江雪嘆了口氣，“快起來吧！開始了。”
“什么開始了？”周桐君看著周圍靜止的一切，有些茫然，夢里的記憶模糊不清，只剩下沉重的恨意盤旋心頭。
怨難消，恨難解。
可具體內容他已經記不清楚。
“快走！”寒江雪猛地拉著他往前跑去，“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幻境的主人就是這個高三二班的，她引我們進去，因為這是她力量最強的地方。”
周桐君跟著進了高三二班，也就是剛才那個男生叫他進去上課的班級。
墻上兩面大鏡子。
一屋子的人，鏡子里，卻只有他們兩個。
門外開始出現走動的聲音。
“但是我們為什么進來？”周桐君緩了緩頭暈，便匆忙問道。
“這里肯定也是線索最多的地方，她也被困于此，想來怨恨難消，只怕早就沒了理智，只剩下殺戮的沖動，而且越來越強。”寒江雪一邊四下打量著，一邊開口回答他的問題。
“有......多強？”
“這里是球島，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才對吧！”
周桐君愣了一下，遲疑道，“我好像......有印象？！曾經有一個高中，突然倒閉了。那時候好像還有不少豪門衰落，下了一大批官員，只是那時我也還小，沒有太關注。”
寒江雪點了點頭，“那就好理解了，這些人欠她的，應該與他們的家族也有些關系，想來是受了冤屈，求救無門，當然也不排除她仇富，只是單純地怨恨有錢人。”
話音未落，一聲脆響。
寒江雪看著突然炸裂的窗玻璃，沉默了幾秒，“看來是前者了。”
“......”周桐君默然。
“錄像帶？”
鏡中幾乎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有一盤錄像帶，寫著他們的名字。
門開了。
不是這邊的門，而是……鏡中世界的門。
周桐君抿唇站在她身邊，表情越來越凝重，但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動。
寒江雪并沒有注意，她只是認真地看著鏡中的變化。
兩個女生戰戰兢兢地走進了教室，臉上寫滿了恐懼，隨著她們轉頭看向了鏡子，嘴巴也張大了。
寒江雪猜她應該是在尖叫，但是這邊聽不見。
兩個女生也發現了這兩個新出現的陌生人，她們看著寒江雪和周桐君，似乎聽到了什么，抬頭往周圍看了幾眼，很快奪門而出。
還沒幾秒，一個女生便仿佛被什么東西拖著，退到了教室里。
她拼命掙扎、涕泗橫流，最終還是被拖上了窗臺，掉了下去。
此時，這邊的教室里憑空出現了一個女生，她也背對著二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凝固的雕像。
鏡中世界，她的桌子上，慢慢顯現出一盤錄像帶，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大概就是這個女生的名字。
“這是實時改變的？”
“看起來是。”寒江雪眨了眨眼，輕輕握住他的手，“錄像帶，你記得么？”
周桐君頓了頓，臉色有些奇怪，“記得……倒是記得……就是……有點……”
“怎么了？”
“哎......她被欺凌、欺騙還有強……”周桐君嘆了口氣，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好像還被直播了全過程，做成了錄像帶。她的親人都沒了，還被人設計跳樓……”
“……”
寒江雪愣了愣，嘆了口氣。
“但愿下輩子她能有幸福的一生。”
周桐君點頭，“原來人竟然可以這么壞。”
寒江雪輕笑，“實際上他們做的遠不止這些，不過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得到報應了，可惜是用她的生命做代價。”
“什么代價？”周桐君看著鏡子，喃喃道，“僅僅讓他們就這樣死去就夠了？”
“當然不夠。”寒江雪冷笑一聲，“應該只有她們死得這么簡單，你看他們的錄像帶，看出了什么不同？”
周桐君認真地看著鏡子，“呃......不同？”
“是啊！這些咱們進來時已經在座位上的人，他們的錄像帶上都有一個小紅點，而她，沒有。”
寒江雪走到班級前，這些人眼神空洞、眼球亂顫、表情扭曲，仿佛沉浸在噩夢之中，他們動不了、醒不來。
“為什么？紅點又代表著什么？”
“那就要問問你都看到了什么了。”寒江雪嘆息道，“我想大概是對于她來說，他們的罪孽不同吧！”
“可是......”
“等會兒！聽！”寒江雪低喝道。
清婉動聽的歌聲聲聲入耳，濃濃的哀傷蔓延。
“鏡子！！！”周桐君眼睛不自覺瞪大了，指著寒江雪身后的鏡子，“快回來！”
寒江雪搖了搖頭，“我們所在之處，才是鏡中世界。”
“啊？！”周桐君伸手指了指鏡子，“可是，她要進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