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寂靜的春天(校園經典彩繪版)
- (美)蕾切爾·卡森
- 7274字
- 2021-04-22 19:24:14
原版引言
作為一位民選官員給《寂靜的春天》寫序,我心懷謙恭,因為蕾切爾·卡森的這部里程碑式的著作已無可辯駁地證明,一種思想的力量遠比政治家的力量更強大。一九六二年,當《寂靜的春天》首次出版時,在公眾政策中還沒有“環境”這一條款。在一些城市,尤其是洛杉磯,煙霧已經引起人們關注,但這主要是因為它太顯眼,而不是真正認識到它對公眾健康的威脅。資源保護——環境保護主義的前身——在一九六〇年民主黨和共和黨的兩黨代表大會上曾經提到,但僅僅是在討論國家公園和自然資源問題時順便提及。除了在一般人們很難看到的科技刊物中有那么幾個零星的詞條外,實際上沒有公眾討論DDT及其他殺蟲劑或化學藥品正在增長的潛在危險。《寂靜的春天》猶如曠野中的一聲吶喊,以它深切的感受、全面的研究和雄辯的論點改變了歷史的進程。如果沒有這本書,環境運動也許會被延誤很長時間,或者現在還沒有開始。
卡森作為一個海洋生物學家,一度曾為聯邦魚類和野生生物局工作,但她和她的書仍遭遇到來自污染獲利者的巨大抵制,人們大概不會為此感到奇怪。幾家大型化工公司都試圖禁止《寂靜的春天》出版。當該書摘錄在《紐約客》雜志發表時,馬上出現了反卡森的大合唱,指責她歇斯底里,是極端主義者。時至今日,只要有人質疑那些損害環境的既得利益者,此類指責就會隨時再現。(我在一九九二年競選時被貼上了“臭氧人”的標簽,當然,這不是為了夸我,但我視它為光榮的標記,我曉得只要提出這些環境問題,總會激起兇猛的——有時是愚蠢的——反應。)當《寂靜的春天》出版并為人們廣泛閱讀時,反對該書作者的勢力是可怕的。
對蕾切爾·卡森的攻擊,可與當年對出版《物種起源》的達爾文的惡毒誹謗相比。甚而,由于卡森是一位女性,很多冷嘲熱諷直接拿她的性別說事。稱她“歇斯底里”即是典型一例。《時代》周刊另加一條指責,說她使用了“煽情的語言”。她被別人藐視為“自然的女祭司”。她的科學家聲譽也同樣遭到攻擊,她的對手出資大搞宣傳,否定她的研究工作。那完全是一場緊鑼密鼓、得到充分資助的反面宣傳運動,不過它反對的不是一位政治候選人,而是一本書及其作者。
在這場論戰中,卡森憑借的是兩種決定性力量:謹慎地遵循真理和超凡的個人勇氣。她反復地推敲過《寂靜的春天》中的每一個段落,這些年來的研究已經表明,她和種種警告都是有不及而無過之。她的勇氣和遠見卓識已使她遠遠超出了她挑戰那些強大而又高額盈利的工業界的初衷。當寫作《寂靜的春天》的時候,她忍受了乳房腫瘤切除的痛苦,同時還在接受放射性治療。書出版后兩年,她逝世于乳腺癌。意味深長的是,最新研究指出,這種疾病與有毒化學品的暴露相聯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卡森是在為她自己的生命而寫作。
她寫作也是為了反對科學革命早期遺留下來的一個傳統觀念,即男人應是萬物的中心和主宰,科學史基本就應是男人主導的歷史,這幾乎被看成是一個終極絕對狀態。當一位女性敢于挑戰這一傳統時,這一傳統的衛道者之一,羅伯特·懷特·斯蒂文,用一種現在看來既傲慢又離奇得如平面地球理論那樣的話語回答說:“此爭論賴以支撐的癥結問題是,卡森小姐堅持認為自然平衡是人類生存的主要力量;而當代化學家、生物學家和科學家堅信人類正牢牢地控制著大自然。”
這種世界觀用現今眼光來看十分荒謬,但它正反襯出卡森當時是多么具有革命性。來自工業利益集團的攻擊并不出乎人們的預料,但連美國醫學協會也站在了化工公司一邊。而且,發現DDT的殺蟲性的人還獲得了諾貝爾獎。
但《寂靜的春天》不可能被扼殺。雖然書中提出的問題當時沒有馬上解決,但書本身受到了公眾的熱烈歡迎和廣泛支持。順便提一下,卡森此前已靠兩本暢銷書,《環繞我們的海洋》和《海的邊緣》,得到了經濟上的自立和公眾的信譽。《寂靜的春天》出版于十年之前,它的出現歷經了風風雨雨,一點兒也不寂靜。與當初剛聽到或注意到這本書的信息時代相比,在這十年中,美國人對環境問題有了更充分的思想準備。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位婦女是與這場運動一起到來的。
最后,政府和民眾都卷入了這場運動——不僅僅是看過這本書的人,還有那些通過報紙和電視知道這本書的人。當《寂靜的春天》的銷售量超過五十萬冊時,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為它制作了一個長達一小時的節目,甚至當兩大出資人因此而撤消了對哥倫比亞公司的贊助后,該電視網還繼續廣播宣傳。肯尼迪總統在新聞發布會上討論了這本書,并指派了一個專門小組調查書中的結論。當這個專門小組報告他們的結果時,他們的報告書成了對企業和官僚熟視無睹的起訴,這個報告是對卡森關于殺蟲劑潛在危害的警告的確認。此后不久,國會開始召開聽證會,并成立了第一批基層環境保護組織。
《寂靜的春天》播下的新行動主義的種子如今已成長為歷史上偉大的群眾力量之一。當一九六四年春天蕾切爾·卡森逝世時,人們已經明白她的聲音是不可能被掩蓋的。她喚醒的不止是我們國家,還有整個世界。《寂靜的春天》的出版可視為當代環境保護運動的起始點。
《寂靜的春天》對我個人有深遠影響。這本書是母親堅持要我們在家閱讀的幾本書之一,讀完后還要圍著飯桌討論。姐姐和我都不喜歡在飯桌上涉及任何一本書,但圍繞《寂靜的春天》的談話卻總是愉快的,至今仍記憶猶新。事實上,蕾切爾·卡森是促使我意識到環境的原因之一。她的榜樣感召我去寫《瀕臨失衡的地球》一書,此書由休頓·米夫林公司出版,這并非巧合,這家公司在卡森的整個論戰過程中始終站在她一邊,它還因為此后出版了許多有關我們世界面臨的環境危險的好書而享有聲譽。在我辦公室的墻上,卡森的照片掛在政治領袖、總統及總理們的照片中間。卡森的照片掛在那兒已多年了,它應該掛在那兒。卡森對我的影響之大相當于或超過了那些人,或許超過那些人的總和。
作為一位科學家和理想主義者,卡森是孤獨的,但卻善于傾聽,這是身在權位的人通常做不到的。她收到一封來自馬薩諸塞州杜克斯伯里的一個名叫奧爾加·歐文斯·哈金斯的婦女的信,告訴她DDT正在殺死鳥類,這封信使她構思了《寂靜的春天》。現在,因為卡森的工作,DDT已被禁用,她特別關心的一些物種,如鷹和移居的獵鷹,不再處于絕種的邊緣。也許人類本身,至少許多人的生命因為她的著作將獲救。
無怪乎人們將《寂靜的春天》的影響與《湯姆叔叔的小屋》相比。這是兩本改變了我們社會的罕有書籍。當然,它們之間存在著重大的區別。哈里特·比徹·斯托把一個已經存在于人們頭腦中并成為公眾爭論的焦點問題戲劇化了;她使一個舉國關心的問題人性化。她描繪的奴隸形象感動了民族的良知。亞伯拉罕·林肯在南北戰爭高潮時見到她,對她說:“您就是引發這整個事件的小婦人。”與之相比,蕾切爾·卡森是在對一個人們很難覺察的危險發出警告,她試圖把此問題提到國家的議事日程上,而不是為已經存在的問題提供證據。從這種意義上說,她的成就更難能可貴。具有象征意味的是,她于一九六三年在國會作證時,參議員亞伯拉罕·李比克夫的歡迎詞怪異地再現了正好一個世紀前林肯的話,李比克夫說:“卡森小姐,您就是引發這一切的那位女士。”
兩本書的另一個區別與《寂靜的春天》核心內容在時間上的延展性有關。奴隸制可以,也確實在幾年內就終結了,盡管還要花一個世紀或更多時間去處理許多后續事務。不過,如果說奴隸制可以靠筆桿子的力量廢除的話,化學污染卻不能。盡管卡森的論辭是有力的,盡管在美國采取了諸如禁止DDT的行動,但環境危機卻日益惡化,并不見好。或許災難增長的速率減緩了,但這件事本身并不令人心安。自《寂靜的春天》出版以來,僅用于農場的農藥就已加倍到每年十一億噸,這些危險的化學藥品的生產力也增長了百分之四百。我們已在本國禁用了一些農藥,但我們依然生產,然后出口到其他國家。這不僅牽涉到將我們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危害賣給別人獲利的問題,而且也反映了人們并不認識科學問題無國界這一基本觀念。任何一處食物鏈中毒最終將導致所有地方的食物鏈中毒。
卡森在其鮮有的、也是最后的幾次給美國園林俱樂部的演講中表示,事情在變好之前會變得更糟:“問題很多,卻沒有容易的解決辦法。”她甚而警告說,我們等待得越久,我們要承擔的風險就越多。“我們正在經歷的是,整個人類都暴露于動物實驗已證明極具毒性并且許多例證表明有積累毒效的化學藥品的侵害。這種暴露在出生時或出生前就開始了。如果不改變我們的做法,這種暴露將會持續侵害現代人的一生。沒有人知道結果會怎樣,因為我們沒有經驗可以作為指導。”自從她講這些話以來,我們已經不幸獲得了許多經驗,如可能與農藥有關的癌癥和其他疾病的發病率已猛增。難辦的是我們并非什么都沒做。我們已經做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可是我們所做的還遠遠不夠。
環境保護署于一九七〇年成立,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蕾切爾·卡森所喚起的意識和關懷。農藥管理法和食品安全調查局從農業部移到了環保署,農業部自然只是想看到在谷物上噴灑農藥的好處,而不是危險。從一九六二年起,國會就不是一次,而是三番五次地提出確立殺蟲劑的評估、注冊和信息的標準問題。但許多標準已被無視、擱置或破壞了。例如,當克林頓-戈爾政府接政時,保護農場工人免受殺蟲劑毒害的標準還沒有到位,盡管環保署在七十年代初就“著手制定”了。像DDT那樣的廣譜殺蟲劑已經被窄譜殺蟲劑替代了,雖然后者毒性更大并且尚未充分檢測,它們代表著相等的或更大的危險性。
在大多數情況下,農藥制造工業的強硬派人士都成功地推遲了《寂靜的春天》中所呼吁的保護性措施的施行。令人吃驚的是,這些年來,這類工業在國會依然頗受寵愛。為管制殺蟲劑、殺菌劑和滅鼠劑而設立的法規標準遠比管制食品和醫藥的法規寬松得多,并且國會有意讓這些法規難以實施。在制定一種殺蟲劑的安全標準時,政府考慮的不僅是它的毒性,還有它的經濟效益。這一值得懷疑的立法程序旨在引起農業增產(農業增產不用農藥也可獲得)和控制癌癥和神經疾病潛在增長之間的矛盾。況且,將一種有危險性的殺蟲劑從市場上廢除的過程通常需五至十年時間。新型殺蟲劑,即使毒性很強,只要其效果比現有的稍好一點,就會得到批準上市。
在我看來,這只是一種“久在低谷不自知——習以為常”的狀態。現在的體制是浮士德式的交易——以長遠悲劇的代價來換取近期利益。有理由相信,這種短期利益確實是非常短的。許多殺蟲劑不能使害蟲總數減少;也許開始時害蟲減少了,但害蟲通過基因突變最終會適應,從而使殺蟲劑失去作用。更何況,我們的研究一直側重于殺蟲劑對成人而不是孩子的影響,其實孩子更易受害于化學藥品。我們總是孤立地研究單個殺蟲劑,科學家們通常還沒有研究出多種殺蟲劑的聯合作用,而這種聯合作用才是真實存在于我們田野、牧場和河流中的潛在危險。從根本上說,我們繼承的是一個法律與漏洞共存、執行與拖延同在、用虛華表面勉強掩飾整個政策失敗的體制。
蕾切爾·卡森告訴我們,殺蟲劑的濫用與我們的基本價值觀相違背:最壞的情況是它們制造出了她所說的“死亡的河流”;最好的情況是它們引起緩和的危害,但卻幾乎沒有什么長期效益。一個誠實的結論是,在《寂靜的春天》出版二十二年之后,法律、法規和政策系統都沒有引起足夠的反應。卡森不僅熟知環境,也了解政界的非同一般之處,她已預期到失敗的原因。在當時幾乎無人談及與特別利益相關的金錢與勢力這一孿生污垢時,她即在園林俱樂部講演時指出:“好處……都給了那些企圖阻止修正法案的人。”她甚而譴責政府減低競選開支稅(本屆政府正在尋求廢除)的政策,她指出,這種減稅“意味著,說具體一點,化工工業現在可以以更低廉的代價來阻止未來的立法努力……希望不受法律約束而自行其事的工業界現在實際上已從它們的爭斗中獲利”。簡言之,她大膽設想的農藥問題會因為她明智預言的政治問題的存在而長期存在。清理污染必須先清理政治。
一種努力的多年持續失敗有助于解釋為什么其他努力也都一敗再敗。其結論既令人無法接受,也同樣無法否認。一九九二年我們國家共用了二十二億磅殺蟲劑,相當于男人、女人和兒童人均八磅。已知許多現用的殺蟲劑是高度致癌的;其他殺蟲劑可以毒害昆蟲的神經和免疫系統,可能也然毒害人類的。雖然我們已不再有卡森所描繪的那種日用化學品帶來的令人懷疑的好處——“我們可以用一種蠟打磨地板以殺死在蠟上面爬過的蟲子”,今日仍有超過九十萬個農場和六千九百萬個家庭在使用殺蟲劑。
一九八八年,環保署報告說三十二個州的地下水已被七十四種不同的農業化學藥品所污染,其中包括除草劑阿特拉津,此藥劑屬于潛在的人類致癌物之類。每年七千萬噸此藥施用在密西西比河流域的玉米田里,其中一百五十萬磅由地下徑流入兩千萬人的飲水中。阿特拉津是無法經由市政污水處理系統消除的;春天時,水中的阿特拉津含量經常超過安全飲水法所規定的標準。一九九三年,整個密西西比河流域百分之二十五的地表水都超標。
DDT和多氯聯苯在美國的被禁實際上另有原因,但作為化學物之近親的、可模擬女性荷爾蒙雌激素的殺蟲劑又大量出現了,并且引起新的嚴重問題。來自蘇格蘭、密歇根、德國以及其他地方的研究指出,這些殺蟲劑引起生育力下降、睪丸癌和乳腺癌,還造成生殖器官病變。在美國,隨著過去二十年中雌激素農藥的泛濫,睪丸癌的發病率增長了大約百分之五十。還有證據指出,出于尚未了解的原因,世界范圍內的精子數降低了百分之五十。有文獻記載,確鑿可靠的證據表明,這些化學物質干擾了野生生物的繁殖能力。在審閱過“環境健康研究所期刊”提供的數據后,三位研究者得出結論,“許多野生生物現在面臨著危險”。眾多的此類問題可能是動物和人類生殖系統出現大量不可預測病變的先兆;然而,這些殺蟲劑的潛在危害作用并不包括在現行法規風險評估的范圍之內。一個新的行政提案要求對此問題予以研究。
這些化學藥品的辯護者們無疑將會做出傳統的反應:諸如,以人為對象的研究不能說明化學物和疾病間的直接聯系;巧合并不等于因果關系(盡管一些巧合要求推導出謹慎而非倉促的結論);或老調重彈,認為動物實驗不能絕對地說明人體情況。所有這些論調都讓人想起當年由蕾切爾·卡森著作所引起的、來自化學工業和受其資助的大學校園里的科學家們的反擊。她預料到了這些反擊,并在《寂靜的春天》里寫道:“當公眾……提出抗議時,只提供一點半真半假的話作為鎮定劑。我們急需結束這些偽善的保證和包在令人厭惡的事實外面的糖衣。”
在八十年代,尤其是在詹姆斯·瓦特掌政內務部及安·高薩奇主管環保署時,對環境的無知達到頂峰。毒化環境幾乎被看成是強硬經濟實用主義的標記。例如,在高薩奇的環保署里,取代化學殺蟲劑的綜合害蟲治理計劃(Integrated Pest Management)實際上已被掃地出門。環保署禁止與該計劃有關的出版物,并使該計劃的措施失去法律效力。
克林頓-戈爾政府一開始便持有一個不同的觀點,并堅定地下決心去扭轉殺蟲劑污染的潮流。我們的政策包括三項原則:更嚴的標準,減少使用,廣泛推行可替代性生物制劑。
很顯然,明智的使用殺蟲劑的方法應考慮風險和收益之間的平衡,同時還要考慮經濟因素。不過,我們也不得不給予這個范圍之外及這個公式之外的特殊問題以充分重視。標準必須清楚和嚴格,測試必須徹底和誠實。長期以來,我們一直把兒童體內殺蟲劑殘毒允許值設得比應有的值高幾百倍。哪一種經濟收益計算可證明這是合理的呢?我們要測定這些化學品對兒童的影響,而不只是對成人;我們還必須檢測一定范圍內化學品的各種組合。我們進行檢測不只是為了減少我們的擔心,更是為了減少那些我們不得不擔心的東西。
如果一種殺蟲劑不再需要或在一定情況下已無效,那就不要用它,而不是維持它。效益應該是實在的,不應是可能的、短暫的或推測的。
總之,我們不得不重視生物制劑,盡管工業部門及其政治辯護士們對此深持敵意。在《寂靜的春天》里,蕾切爾·卡森提到了“一系列真正出色的替代物來取代化學對昆蟲的控制”。這些替代品現在越來越多,但眾多官員卻漠不關心,生產商也極力抵制。為什么我們就不能大力推廣無毒的代用品呢?
最后,我們必須在以農藥生產及農業社團為一邊、以公眾健康社團為另一邊的文化溝壑上架一座橋梁。兩邊的人們來自不同背景,上不同的學校,有非常不同的觀點。只要他們隔著猜疑和忌恨的鴻溝對峙,我們就很難改變一個生產和利潤都和污染緊密相連的體系。有一條路可使我們看到結束這種體系的曙光——并開始縮小這種文化差異——那就是讓基層的農業推廣站去推行化學藥物的替代品。另一辦法是讓生產我們食物和保護我們健康的機構彼此進行正式的和持續的對話。
許多人參與締造了克林頓-戈爾政府的處理殺蟲劑的新政策。其中最重要的也許是一位女性,她在政府機關工作的最后一年是一九五二年,她從一個中級職務上辭職,是為了能夠全身心投入寫作,不再只用周末和晚上。從精神上說,蕾切爾·卡森出席了本屆政府的所有重要的環境會議。我們也許還沒能一下子做到她所期待的一切,但我們正在朝她所指明的方向前進。
一九九二年,一個由杰出美國人組成的小組推選《寂靜的春天》為近五十年來最具有影響力的書。經歷了這些年來的風雨和政治論爭,這本書仍是一個不斷打破自滿情緒的理智的聲音。這本書不僅將環境問題帶到了工業界和政府的面前,而且喚起了民眾的注意,它也賦予我們的民主體制本身以拯救地球的責任。縱使政府不關心,消費者們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烈地反對農藥污染。降低食品中的農藥含量目前正成為一種食品促銷手段,也同樣正成為一種道德規范。政府必須行動起來,而人民也要當機立斷。我相信,人民群眾不再會允許政府無所作為,或做錯誤的事情。
蕾切爾·卡森的影響已超越了她在《寂靜的春天》中所談及問題的疆界。她將我們帶回到一個基本觀念,這個觀念在現代文明中已喪失到令人震驚的地步,這個觀念就是:人類與大自然的融洽相處。《寂靜的春天》猶如一道閃電,第一次向人們顯示出什么才是我們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事情。在《寂靜的春天》的最后幾頁中,卡森引用了羅伯特·弗羅斯特關于“人跡罕至”的道路的著名詩句,來描述我們所面臨的選擇。已有人嘗試走這條路了,但幾乎無人像卡森那樣將整個世界領上這條道路。她的作為、她所揭示的真理,以及她激發起的科學研究,不僅是對限制使用殺蟲劑的有力論證,也是對個人能帶來重大變化的有力證明。
阿爾·戈爾(美國前副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