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麗云南建設
- 段昌群 吳學燦 李唯 劉嫦娥等編著
- 12131字
- 2021-04-23 19:24:42
第三節 美麗云南建設存在的問題
云南生態環境優勢突出,區位重要,但是美麗云南建設存在的問題也需要給予清醒的認識,更需要認真梳理,盤清家底,未雨綢繆。需要高度重視的是,云南作為一個經濟社會發育程度較低的省份,對生態環境的保護和建設的重要性認識需要提高,對自身存在的保護能力低下、發展空間和保護空間沖突問題需要具有高度的認識,同時還要考慮如何建立有效的生態補償機制使保護納入市場經濟的體系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一 邊疆民族地區對生態文明建設認識有待提高
(一)對生態環境問題的演變規律認識不清,缺乏規律思維
第一,對生態環境問題具有的積累效應重視不夠。無論是環境污染,還是生態破壞,除了個別情況下是突如其來的環境災難外,更多的環境變化是逐步發展的,一開始并不被人們所察覺或重視,通過初步積累,最后產生不可逆轉的后果,這就是積累效應。積累效應存在一個量的積累到質的變化這樣一個過程,而這個過程往往在發生中很難確定其中的轉折點。為了更有效地管理生態環境,防治不可逆轉的生態后果,越來越多的人認為,需要分析這個轉折點。這就是生態系統在保持其基本結構和功能、維持良性運轉條件下能夠接受污染物的最大量,即環境容量,生態承載力問題。也就是說,任何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最后的積累都應控制在這個限度以內,否則生態系統最后走向崩潰,人類將喪失生存和發展的基本環境條件和資源支持能力。
目前,對于突如其來的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已經得到了廣泛的關注,而對于經常發生的、范圍較大的、普遍存在的、短期內難以覺察到的生態破壞行為,往往視而不見,研究工作往往也很少涉及。正是這些眼前看來不值得一提的環境受損,經過積累后很容易發展成為不可逆轉的生態衰退。例如,城鎮水污染、山地生態破壞就是這種情況,這類屬性的環境問題目前成為最終傷害當地人群生存和發展、釀成環境危機的最大殺手。積累效應往往使人們在環境問題上“因惡小而為之,善小而不為”。
第二,對生態環境問題具有的滯后效應重視不夠。人類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和環境的污染引起的后果并不是伴隨著成因的出現立刻表現出來的,而是要經過一定的時間后才充分展示出來,這就是滯后效應。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的后果往往具有很強的滯后效應,而且這種效應普遍存在。例如,美國在19世紀中期開始為了開發中西部,將大面積的森林開辟為種植園,到20世紀30~40年代,這些生態破壞釀造了大范圍的生態危機,在這場危機中美國中西部數百萬公頃良田的表土被颶風卷入大西洋。在我國,云南西雙版納是熱帶雨林比較集中的地區,在20世紀50年代后期為了種植橡膠,毀滅了大量的熱帶雨林,至70年代雨林氣候特征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每年霧日減少了32天,降雨量減少了100毫米左右,年空氣平均濕度降低。我國富營養化程度最高的湖泊之一滇池,在20世紀60年代這里是山清水秀、湖水碧波蕩漾、岸邊水草肥美的魚米之鄉,進入70年代在湖泊流域內發生了“圍海造田”,湖泊面積喪失了20多平方公里,進入80年代伴隨工業發展和城市規模的不斷擴大,大量的工業廢水和城市污水進入滇池,湖泊水質從90年代初的Ⅳ類直線下降到90年代后期的Ⅴ類,湖泊內大量水生生物消亡,水體功能喪失。這類狀況在國內外環境變遷史上不勝枚舉。
正是滯后效應的形成受這些因素的影響,所以,越是小范圍、小強度的人類干擾形成的生態后果,滯后效應越突出;生態系統越復雜,滯后效應越顯著;產生后果對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直接影響越小,滯后效應越突出。
由于有滯后效應,當前的生態破壞和環境污染往往不會馬上呈現出明顯的惡果,從而使人們在發展中對破壞和污染問題置諸腦后;同樣也因為有滯后效應,當前的生態建設和環境保護未必馬上產生效果,從而難以調動治理和保護的積極性。有必要對這種現象給予高度關注,以避免某些人在口頭上高舉環境保護的大旗,卻將真正的生態環境問題置之腦后,回過頭來又不得不付出沉重的代價,最終使每個社會成員都成為環境受害者和犧牲品。
第三,對生態環境問題具有顯著的放大效應認識不到位。在人類的干擾和影響下,環境變化并不是線性增加的,而是逐步以加速度發展,呈現放大效應。對于環境污染而言,這種放大效應主要表現在:①污染物隨著食物鏈的延伸而不斷積累,呈現放大效應,如南極大氣中沒有檢測到的DDT在當地的企鵝體內則有檢出;②污染物對生物的影響在個體水平上的毒害效應可能不大,但在種群、群落乃至生態系統層次上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如溫室氣體的排放對個體性的生物而言影響很小,但對全球氣候和生物圈的影響則十分巨大。
對生態破壞而言,這種放大效應主要表現在:①局部的生態破壞產生的后果在全局上表現出來,從而產生更大的危害,如上游地區的毀林開荒引起的水土流失,對中下游地區會產生洪澇之害,且在下游進行防治的代價遠高于源發地區的上游;②關鍵地區的生態破壞將對很大范圍的生態環境產生重大影響。如在生物多樣性極為豐富的地區過度利用資源、破壞環境,使這里的生物多樣性喪失,帶來的是整個區域生物多樣性顯著降低。
正是對生態環境問題變化中存在的累積效應、滯后效應、放大效應等規律認識不清,會經常在生態環境問題上出現“溫水煮青蛙”的現象,在小范圍、局部的破壞和擾動不加重視,日積月累,等到出現問題時,已經無法彌補了,這種情況在云南很多地區程度不同地出現過。
(二)對全球生態環境問題大勢和國家生態戰略認識不到位,缺乏戰略眼光
地處邊疆的云南,在過去通信不發達、交流不充分的社會環境中,很少考慮外邊的世界,基本按照傳統的慣性思維延續自己的生活方式。事實上,近30年來,全球生態環境的變化十分巨大,包括中國在內的所有國家,都認識到人類面臨的生存危機,每一個人、每一個民族都難以獨善其身。
世界自然基金會(WWF)在2010年《地球生命力報告》中指出,人類對熱帶區域自然資源的需求已經超出了地球生態承載力的50%,熱帶物種的種群數量正在急劇下降。由于人類過度利用和破壞,已經導致地球上可更新資源的數量比20世紀初降低了40%以上,質量降低了15%以上。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經濟年增長率一直超過9%。2000年以來,中國對全球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的貢獻幾乎是巴西、印度和俄羅斯三國貢獻總量的兩倍。快速發展及其巨大需求加大了對資源環境問題的消耗和擾動。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經濟增長有2/3是在透支生態環境的基礎上實現的。全國1/5的城市空氣污染嚴重,70%江河水系受到污染,40%受到嚴重污染,流經城市的河段普遍受到污染,1/3的國土面積受到酸雨影響,近1/5的土地面積有不同程度的沙化現象,近1/3的土地面臨水土流失,90%以上的天然草原退化。二氧化硫和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分別列居世界第一和第二。中國這種資源消耗、環境惡化的發展方式難以維持下去了。環境問題、生態問題、資源問題全面凸顯,突發性、全局性的資源環境問題猶如一把利劍懸在頭頂威脅中國的發展。中國必須把資源和環境問題納入經濟社會發展中進行通盤考慮,形成生態文明發展理念,形成節約能源資源和保護生態環境的產業結構、增長方式、消費模式。
外面的世界出現如此巨大的變化,而云南很多地方的人們并沒有意識到這種變化。大部分的少數民族地區偏僻,道路難行,有些地方的人甚至一輩子也沒有走出過大山,沒有走出過生活的村寨、峽谷,他們絕大多數是善良、純樸的,但見識不多、意識滯后,即使有不少人走出山寨、外出求學,進而進入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工作,有的成為部門領導,但部分人的骨子里還是缺乏現代意識,沒有全球視野,缺乏國家戰略思維,從而在工作中缺乏主動性和創造性,尤其在生態環境保護方面,有的干部和群眾還持有無所謂的態度,腦子還是考慮如何把生態變現,缺乏危機意識、大局意識。習近平總書記2015年初考察云南時提出:“云南要主動服務和融入國家發展戰略,走出一條跨越式發展路子。”可謂擊中要害,發人深省。
(三)對生態與經濟關系認識不深入,缺乏長遠可持續發展視野
對于質樸的云南基層民眾而言,祖祖輩輩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長期依靠從自然中獲取維持較低的生存需求,這對生態環境的影響不大。但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一方面,外來力量進入開發資源隊伍,往往能短時快速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這使他們開發利用的沖動被大規模激發起來。另一方面,現代社會開發利用的技術手段和工程能力大大提高,開發速度大大加快,對資源環境的影響也非同一般。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保護往往不堪一擊;而且,這樣的保護往往不能有效地解決自己的生存和發展問題,從而使保護的內在驅動力顯著降低。如果不能找到保護帶來的直接收益或可預期的經濟收益,人們很難再回到從前,積極地保護自然生態環境。也正因為如此,一旦從蒙昧中醒來,以前看似質樸的民眾將會被欲望鼓動,進而超乎尋常地、更加野蠻地賤視自然,毫無忌憚地開發資源、破壞環境,這樣往往可能在很短時間內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
需要指出的是,云南是國家生態安全屏障的前沿區域,為國家保護資源、分擔生態義務責無旁貸,但長期以來沒有獲得應有的回報。事實上,在部分區域,生態環境越是優良、生物資源越是豐富,人們的生活越是貧困。如何使云南的生態環境和生物多樣性轉變為經濟資源,是云南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資源依托,也是讓廣大云南民眾重建現代可持續發展觀的重要支撐條件。
目前,退耕還林、天然林保護等措施雖然重點支持了云南并產生了重要的作用,但國家的投入力度遠不能彌補給生態保護地區帶來的經濟損失和發展機會的喪失,甚至出現了生態環境越好的地方越窮,生態建設搞得越好的地方越因資源不能動用而顯得更缺乏發展力量。如何盡快實施、加強中央財政轉移生態補償,是緩解生態環境敏感區域經濟社會發展與生態保護的關鍵,也是促進云南邊疆民族地區保護生態環境意識提高的重要驅動力。
二 現有能力和條件與承擔生態責任的不匹配性
(一)云南省仍處于工業化初級階段
云南省走了一條以資源開發、重化工業優先發展、國家直接投資推動下的工業化道路,建立了依托資源優勢,以能源、原材料為主的重型工業結構的資源型產業體系。從產業結構演變來看,云南省產業結構雖逐漸向高級化演進,但演進速度緩慢。從工業發展來看,由于云南省優先發展重化工業的政府推動型工業發展戰略,形成了以資源依賴型為特征的重型工業結構,工業結構超前轉換,內部矛盾突出。從所有制結構看,所有制結構單一,產業鏈條短,帶動作用微弱。
在此基礎上分析,從經濟總量指標和經濟結構指標兩個方面對云南工業化所處的階段和水平進行測度,云南省的工業化水平從總體上看具有較為明顯的初期特征,也顯現出由工業化初期向中期推進的跡象。
(二)云南生態環境保護能力較低
根據環境庫茲涅茨理論,環境污染在初期隨著國民收入的增加而惡化,隨著該國經濟的不斷發展,環境不斷惡化并保持在一定的水平,其后隨著國民收入的不斷增加,環境污染出現好轉。云南目前正處在上述的第二個階段。
從廢水總量的統計分析來看,云南省廢水排放總量的勢頭還沒得到遏制,依然呈上升趨勢,廢水排放還沒有達到拐點。上海市在廢水的排放上面已經過了拐點,上海市的廢水重復用水量由38.5億噸上升到了90億噸,循環經濟的理念很好地得到了體現。云南省二氧化硫排放量隨著人均GDP的增長而不斷增加。近幾年來,云南省加大了廢氣污染治理投入力度,遏制了空氣質量惡化趨勢,二氧化硫排放量增長的勢頭得到了有效控制,其排放水平沒有明顯上升趨勢;而上海市二氧化硫的排放已經過了拐點。總體上看,云南省環境污染正處于環境庫茲涅茨曲線[Kuznetse Curve,又稱倒“U”曲線(Inverted U Curve)]的上升階段,尚未到污染轉折點。說明云南30年來的經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是建立在環境污染的基礎之上的。同時,環境污染呈現緩慢攀升而不是呈陡峭攀升,說明云南在環境治理方面也取得了一定成效。目前,云南的首要任務是在加速工業化進程的同時,也應采取相應的對策來保護環境,改變環境污染加劇的態勢,促使環境與經濟協調發展。
環境保護投入水平決定了一個地區環境保護能力的發展水平,國際社會普遍認為當生態環境保護及污染防治的投入占GDP的比例達1%~2%時,可基本控制生態環境污染惡化的趨勢,當生態環境保護及污染防治的投入占GDP的比例達到2%~3%時,生態環境質量可有所改善。云南省的環保投入是嚴重不足的,近幾年,云南省的環保投入才剛剛占全省GDP的1%左右。東部發達地區明顯高于云南省的環保投入,如廣東省的環保投入占全省GDP的比重超過2.5%,北京市的環保投入比重已經超過全市GDP的4.7%。
(三)云南省生態文明建設在國家發展戰略中的定位
云南省生態環境的獨特性在國家生態文明建設中具有特殊地位。云南省有高山峽谷、干熱河谷、巖溶山地、泥石流多發區等幾大生態脆弱帶同時存在的特點。云南省河流湖泊眾多,土壤、植被類型豐富,自然條件復雜多樣,其動植物資源居于全國前列,素有“動植物王國”之稱。野生動物種類繁多、分布廣,加上不少古老物種,使云南成為“野生動物物種基因庫”。同時,根據《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從區域的功能定位看,云南省有眾多的全國生態保護區。在國家戰略發展定位上,云南是“我國西南生態安全屏障和生物多樣性寶庫”。因此,云南省保護生態環境和自然資源的責任十分重大。在國家“兩屏三帶”十大生態安全屏障中,云南肩負著西部高原、長江流域、珠江流域三大生態安全屏障的建設任務。習近平總書記最近視察云南時也強調,良好的生態環境是云南的寶貴財富,也是全國的寶貴財富,并再次明確要求云南加強生態文明建設,爭當全國生態文明建設排頭兵。這既是對云南的肯定,更是對云南的鞭策。
(四)云南省生態文明建設能力與需求的差距
云南省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既要承擔起保護國家和全球生態環境責任,又要加快區域的經濟發展,改變貧困落后的現狀。這是云南生態建設所面臨的巨大挑戰。
1.能力與自身需求方面的差距
環境保護基礎設施建設滯后于工業化的發展,云南省長期以來對資源進行的是粗放式、掠奪式開采,重開發利用,輕保護治理。環境保護管理總是“慢半拍”,管制能力不能及時適應經濟多元化及快速發展的要求。環境管理的重點仍停留在“以治為主”階段,還沒有轉到整體“以防為主”上。很多環境管理政策的實施達不到污染防治的預期效果,一些政策作用的效果甚至異化為“變相鼓勵”排污。自然生態環境持續惡化,需要巨額資金投入,對污染治理和環境修復費用的需求將大幅度增加。
2.國家發展需求方面的差距
我國現階段的生態文明建設目標是:“改善生態環境質量,建成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走上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而云南省的生態環境保護與國家發展需求之間存在較大的差距。主要表現在:①資源浪費嚴重,綜合利用率低,造成污染得不到有效的控制。云南省礦產資源雖然豐富,但資源開采損失和浪費比較嚴重。礦產資源平均綜合利用率低,資源自給率降低,供需矛盾日益突出。②資源利用過度,超過生態系統的承載力。云南省土地廣闊,人均占有土地面積大,但不可利用面積大,生態環境容量有限。而云南地區資源在開發利用中普遍存在過度利用的現象。③生物資源多樣性保護力度不夠。云南省的生物資源十分豐富,且自然保護區數量已列全國第一位,但自然保護區規模不大,總面積太小。自然保護區基礎設施陳舊,缺乏管理維護。
三 保護與發展的壓力巨大,部分區域環境問題依然突出
(一)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之間的壓力巨大
在保護良好生態環境呼聲日益高漲和經濟發展進程不斷加快的形勢下,云南承受著前所未有的雙重壓力。一方面,礦產資源、生物資源等自然資源的開發與利用仍是今后相當長時間內云南謀求發展的重要條件,這些資源在開發利用的過程中容易導致生態破壞、水土流失、土壤及空氣污染等,要加大生態環境保護力度勢必會在一定程度上制約地區經濟的發展。如何實現云南的生態文明建設和良好生態環境在國內外高度重視和關注下得到有效保護,同時又在國家“西部大開發”戰略決策和云南建設“綠色經濟強省”的戰略目標中發揮重要支撐作用,是云南今后生態、經濟和社會可持續發展所面臨的重大任務和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中最重要的課題。另一方面,云南脆弱的生態環境導致其環境承載力十分有限,在發展經濟過程中產生的環境污染等如果不能得到及時削減和控制,我們將沒有足夠的環境容量來支撐經濟的持續發展和良性循環。因此,在一邊要發展經濟、一邊又要考慮保護環境的情況下,短期可能出現“發展經濟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保護環境也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導致發展經濟的同時要考慮保護環境就會造成資金分散,從而使企業會因為資金的不足而忽視環境保護”的情況,導致保護與發展之間的矛盾難以調和。
(二)部分區域環境問題依然突出
近年來,云南一直堅持生態綠色、環境優先,深入開展了“七彩云南”保護行動、森林云南建設、生物多樣性的保護、高原湖泊污染的治理,以及節能減排等工作,全省生態環境質量總體上保持良好,生態產業化、產業生態化不斷提升,生態文明的保障能力也進一步增強,為云南深入推進生態文明建設打下了扎實的基礎,但是,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中所面臨的壓力仍然巨大,部分區域環境問題依然突出。
1.九大高原湖泊水環境保護壓力仍然巨大
2015年6~7月,在云南省重點關注的九大高原湖泊中,滇池草海及外海、星云湖、杞麓湖、異龍湖4個水體水質均為劣Ⅴ類,屬重度污染;陽宗海及程海水質為Ⅳ類,屬輕度污染。洱海水質由6月份的Ⅱ類退化為7月份的Ⅲ類;撫仙湖及瀘沽湖水質保持Ⅰ類及貧營養狀態。九大高原湖泊中50%以上面臨富營養化問題,主要污染物包括有機污染物、總磷、氨氮等,不能滿足相應的水環境功能。污染較重的湖泊其徑流區環境狀況非常相似,一般都具有土地開發程度高、植被覆蓋率低、農業生產先進、國有及鄉鎮企業發達、人口稠密的特點;污染輕微的湖泊受人類活動影響較小,湖區生態環境較好。
2.部分城市環境質量不容樂觀
全省18個主要城市中,昆明、曲靖及玉溪3個城市空氣質量優良率達到97%以上,年均值達到空氣質量二級標準要求;其余15個城市中,開遠、芒市、景洪、保山空氣質量較2013年有所下降,其中開遠超過空氣質量三級標準,主要污染物為二氧化硫。全省降水pH年平均值范圍為4.68~7.43,有6個城市監測到酸雨,其中昭通、楚雄、個舊降水pH年平均值低于5.6,為酸雨區,昭通及楚雄酸雨頻率為20%~40%,個舊酸雨頻率高達68.8%。一般工業固體廢棄物產生量有所減少,但危險廢棄物的產生量與上一年相比顯著增加,產生量增長23.72%,儲存量增長15.55%。
3.礦區土壤重金屬污染問題仍然居高不下
位于怒江、瀾滄江、金沙江“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遺產核心區、素有“三江之門”之稱的蘭坪縣,因鉛鋅礦儲量豐富而被稱為“中國鋅都”。礦產資源開采及冶煉造成了不同程度的重金屬污染,冶煉廠附近土壤重金屬超標現象嚴重,鉛鋅礦周邊種植蔬菜中鉛、鋅、鎘的含量大部分超過國家食品衛生標準,超標率分別為66.23%、25.97%、31.17%。2013年,由臨近的劍川縣環境監測站作出的《蘭坪鉛鋅礦區周邊農田土壤—玉米體系Pb(鉛)含量及其污染特征研究》顯示,鉛鋅礦區周邊農田土壤鉛含量是《土壤環境質量標準》(GB 15618-1995)的7.5~25.8倍。13個玉米籽實鉛含量為《糧食(含谷物、豆類、薯類)及制品中鉛、鉻、鎘、汞、硒、砷、銅、鋅等八種元素限量》(NY 861-2004)的19.1~588.9倍。另一項調查結果表明,金頂鎮的環境中存在嚴重的鎘和鉛污染,廣泛耕地土壤質量已超出《土壤環境質量標準》(GB 15618-1995)Ⅲ類限值;超標最高的樣本鎘含量是《土壤環境質量標準》(GB 15618-1995)Ⅲ類限值的142倍,鉛含量是《土壤環境質量標準》(GB 15618-1995)Ⅲ類限值的8倍。
4.部分少數民族邊緣地區村鎮環境污染問題尚未引起足夠重視
云南少數民族地區村鎮環境問題主要表現在鄉鎮企業污染依然嚴重,農村存在生活垃圾污染、生活污水污染、農作物秸稈污染、畜禽業廢棄物污染等。以坐落于無量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周邊的大理州南澗彝族自治縣公朗鎮鳳嶺村委會為例,該村委會共有22個自然村1300余戶4500人,除白石巖大村及大烏木龍村因已納入新農村建設示范村而正在建設垃圾收集及處理設施外,其余村落均無垃圾收集及處理設施,全鎮無一座污水收集處理站。其中小烏木龍自然村有60多戶共250余人,每天產生生活垃圾約100公斤,但全村沒有一處垃圾收集點及集中處理場所,生活垃圾、農作物秸稈、核桃青皮等廢棄物混雜并隨意丟棄。每天產生生活污水約15噸,全村沒有污水收集及處理設施,生活污水和畜禽養殖污水混雜在一起,在房前屋后及村落道路上隨意流淌。由于該村所處地勢較高,該村范圍內的泉眼溪流成為下游村落及學校等2000多人的飲用水源,但目前隨意丟棄的垃圾和排放的污水嚴重影響了村容村貌及溪流下游的人畜用水安全,且頻繁引發鄰里糾紛,嚴重影響了該地區的團結和繁榮發展。
四 發展選擇空間余地有限,建設開發易于引起生態問題
(一)部分地區發展選擇空間小
云南是一個高原山區省份,全省土地按地形看,山地占84%,高原、丘陵約占10%,壩子(盆地、河谷)僅占6%。1996~2010年,云南各類建設占用耕地271萬畝,其中78%為壩區的優質耕地;2011~2014年,全省新增105萬畝城區建設用地,其中近50%占用的是耕地;全省10平方公里以上的壩區耕地建設占用已達30%。壩區優質耕地迅速減少,耕地保護形勢十分嚴峻。作為全省人民的“米袋子”“菜籃子”和民族文化“搖籃”的壩區可能被占盡,衣食之源的“口糧田”將不復存在。根據建設用地的置換方法,許多壩區的優質耕地被置換到山區貧瘠的坡耕地,這對云南糧食安全、農產品有效供給帶來了很大的潛在危機。
近30年來城市化迅速發展,不僅對云南糧食安全產生了嚴重的影響,而且城市化所引起的環境問題,如水、空氣、噪聲污染,土地資源短缺等也成為云南實現可持續生態型城市化所面臨的主要挑戰。分布在昆明市、大理州、玉溪市、麗江市、紅河這些大中型城市周圍的高原湖泊(湖泊面積在30平方公里以上),如滇池、洱海、撫仙湖、程海、瀘沽湖、杞麓湖、星云湖、陽宗海和異龍湖等所產生的環境壓力和污染問題,已經直接影響城市及周邊居民的生產生活,乃至發展。
總體而言,一方面,云南山地多,地貌類型復雜,氣候差異顯著,形成了多樣的自然環境和豐富的植物種類群;另一方面,云南平地少、耕地少,傳統的粗放型生產方式,以及近年來的人口增長、城市化迅猛發展、大面積種植經濟作物等,引起了一系列的生態環境問題,如森林生態系統退化、生物多樣性喪失、外來物種入侵、土地退化、優質耕地減少、濕地生態系統退化、石漠化等。
(二)生態環境問題依然比較突出
1.自然生態系統局部還在退化
根據《全國生態環境十年變化(2000-2010年)調查評估報告》,這10年間,云南省生態系統格局變化主要發生在南部與緬甸、老撾的交界處,以及城鎮周邊地區。主要表現為城鎮建設用地面積迅速增加,增幅為31.50%;森林和農田面積分別減少789.7平方公里和485.8平方公里,減幅分別為0.41%和0.54%。生態系統格局變化以森林、農田轉出和城鎮建設用地轉入為主。云南省森林、灌叢生態系統質量總體向好,草地生態系統質量無明顯變化。其中,森林有32.00%變好,8.32%變差;灌叢生態系統有24.58%變好,7.18%變差;草地生態系統有23.93%變差,22.53%變好。根據遙感影像解譯的結果來看,1970~2000年,云南省森林植被總面積由56.49%減少到49.56%,減少了6.93%。其中闊葉林面積從69750.04平方公里減少到59400.06平方公里,面積減少10349.98平方公里,比1970年的面積減少了14.83%;針葉林面積從146750.52平方公里減少到130527.34平方公里,面積減少16223.18平方公里,比1970年的面積減少了11.05%。灌叢和灌草叢的面積由125472.38平方公里增加到134911.30平方公里,面積增加9438.92平方公里,比1970年的面積增加了7.52%。而人工植被(含耕地和人工林)面積從36570.65平方公里增加到51050.92平方公里,面積增加14480.27平方公里,比1970年的面積增加了39.60%。森林植被退化為灌叢和灌草叢、人工林(經濟林)和耕地的趨勢明顯。
2.外來物種入侵問題突出
云南是我國生物多樣性最為豐富的省份,也是遭受外來物種入侵最為嚴重的省份。目前,在云南已經形成逃逸種群的外來植物有300多種,超過中國歸化植物的50%,幾種具較大危害性的惡性雜草在云南都有分布。生物入侵農林生產造成了重大經濟損失,也對生態環境和生物多樣性造成了嚴重威脅。外來物種入侵是威脅全球生物多樣性的重要因素之一,僅次于生境喪失。
3.土地退化嚴重,土地質量下降
根據《全國生態環境十年變化(2000-2010年)調查評估報告》,云南省的土壤流失面積相對比較大,并且部分地區是極重度侵蝕。從不同強度級侵蝕的構成來看,極重度侵蝕面積較大的區域是西南土石山區,其極重度侵蝕面積達7.98萬平方公里,占該地區侵蝕面積的15.54%;其次是西北黃土高原區,約占其侵蝕面積的13.56%。過去30年來,全省城市建設用地中近50%占用的是耕地;全省10平方公里以上的壩區耕地建設占用已達30%。壩區優質耕地迅速減少,耕地保護形勢十分嚴峻。
4.農村生態環境不容樂觀,生態環境惡化嚴重
農村生態環境污染主要來自農民生活中產生的垃圾,農藥使用和管理不當,以及鄉鎮企業排放的廢物等。據不完全統計,云南化肥施用量為120多萬噸,其中氮肥70萬噸,磷肥20萬噸,鉀肥9.7萬噸,復合肥20萬噸;農用薄膜使用面積30多萬公頃,使用量4萬噸。壩區農業氮磷肥過量施用導致生態環境惡化、水體污染嚴重,云南近50%的淡水湖泊富營養化。全省農田中化肥氮通過不同的損失途徑進入環境的量約為43.3萬噸/年,成為地表水富營養化、地下水硝酸鹽富集以及大氣N2O濃度上升的主要原因之一。
五 生態補償機制尚未有效建立,保護內在驅動機制還不成熟
生態補償機制的建立是國際社會公認的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協調發展最有效的途徑之一,是實現社會公平、構建和諧社會的一個重要手段,有助于推動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建立和完善云南生態補償機制,對云南環境保護內在機制的完善有著重要的意義,為不斷推進生態文明建設提供重要保障,也為云南省的經濟發展打下堅實基礎。在2015年中央政府出臺的《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中,特別強調了“健全資源有償使用和生態補償制度,探索建立多元化補償機制,逐步增加對重點生態功能區轉移支付,完善生態保護成效與資金分配掛鉤的激勵約束機制”。云南省生態補償機制尚未有效建立,生態環境保護的內在驅動機制還不成熟,存在如下主要問題。
一是生態補償范圍狹窄,補償開展不到位。由于缺乏一個完整規范的生態價值評估制度,部分承擔重要生態功能的地區并未被囊括到生態補償的范圍,存在遺漏的現象,這部分地區的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長期處于矛盾之中,影響區域整體發展。如西雙版納作為對中國乃至全球氣候、生態系統有重大意義的地區,目前還未被列入專門的生態補償區域內,也沒有設立專項基金用于對其生態系統維護的補償。對于發展受到極大限制并且有時蒙受財產損失的居民來說,未得到相應的生態補償,這不符合公平性的原則,因此他們會為了追求經濟利益而走上破壞當地生態環境的道路,目前西雙版納居民為種橡膠林而破壞當地生態環境的問題并未得到根本解決。此外,補償開展不到位,當地政府嘗試建立的生態補償途徑過于依賴財政支出,融資渠道比較單一,容易出現經費不足的問題,產生資金上的巨大缺口,影響生態補償的可實踐性。
二是補償額度不夠,不能達到推動保護的進行。如大圍山自然保護區周邊村民退耕還林后,政府每年會給予一定的補貼(240元/畝),但相對于每年可產玉米400公斤/畝,即每年每畝可收益800~1000元人民幣來說,此補償額度遠遠不足,使居民蒙受經濟損失;此外政府規范管理,加大對砍伐樹木的懲治力度,使得居民不再以木材為燃料或進行其他利用,生產生活的成本相應增加。調查得知,近80%的居民對現行的補償措施并不滿意,無論是補償形式,還是利益補償情況,都沒有達到他們預期的標準,希望當地政府盡快出臺新的補償方案或替代方案,以便推動保護。
三是融資渠道單一,生態補償市場化機制欠缺。現行的生態補償多依賴政府支出,而今后對于更多重要生態功能區生態補償的確定和生態補償標準的確定將導致更多的補償性支出,政府顯然不能完全負擔。生態補償的市場化試點比較零散,也未對建立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市場化體系進行深入研究,使生態補償市場化進展緩慢,難以解決融資渠道單一的問題。以云南省公益林的生態補償為例,其補償幾乎全靠財政支出,資金來源較為單一。全靠政府長期支撐生態補償是不現實的,政府將面臨很大的財政資金壓力,雖然目前有一些市場化機制的嘗試探索,但是對建立公益林生態效益市場交易整體并沒有深入的研究,使生態補償陷入困境。
四是“資源無價,產品高價”的扭曲價格體系長期盛行。由于長期以來的高能耗低產出的粗放型經濟發展模式,居民對資源價值的認識不足,肆意開發和利用,難以形成自覺保護生態環境的行為。現階段雖然在進行集約化的經濟發展模式轉型,但是長期遺留下來的觀念還在深刻地影響著人們的行為,此條件下的生態補償并不能體現其真正內涵,等于變相的“扶貧”,不利于長期的生態環境保護工作開展。
五是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核算方法不統一,補償標準難以確定。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評估是生態補償的基礎,由于生態系統和生態過程的復雜性,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研究還存在一些爭議,沒有形成公認的指標體系和方法。而中國現行的生態補償未形成規范的體系,導致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核算標準也沒有形成統一的說法,特別是云南省生態系統復雜多樣,更需要有當地的價值核算參數和核算體系。我們在借鑒國外的定價體系時,有部分脫離云南的實際情況和經濟發展水平,并不具有可靠性和說服力,導致人民群眾和專家都難以接受,影響生態補償的開展實施。同樣對于珠江流域的生態補償案例來說,牽扯到省際的利益博弈,而目前我國學術界對于生態補償的核算方法和補償標準尚未統一,因此生態補償就更加難以落實。
六是補償方式多為“輸血式”,缺乏鼓勵性與長效性。長期以來“輸血式”的直接生態補償(資金補償)盛行,導致受償主體群眾易產生依賴心理。雖然“輸血式”補償見效快、靈活且廣受群眾歡迎,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地區的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之間的矛盾和受償群眾的長遠生存發展問題,容易產生“后顧之憂”。長遠來看,“輸血式”的直接補償方式并不能夠提高受償群眾的生產能力和水平,很難從根本上解決其生計問題,今后的發展將受到一定的限制。以大圍山自然保護區的生態補償為例,其現行的補償方式太依賴資金支持,居民在保護區建立后直接從保護區中分得的利益較小,當地特色的林農產品缺乏銷售渠道,利潤較低,這樣長期來看會影響居民保護生態環境的主動性,并會對政府財政造成巨大壓力,難以從根本上提高當地居民較獨立的生產生活能力,不利于區域長遠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