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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二 “一帶一路”倡議下國際經濟合作

中日對中亞五國經貿合作比較研究

——“一帶一路”構想下的思考[1]

金仁淑[2]

摘要:中亞五國為中國“絲綢之路經濟帶”的要沖,是中日爭奪亞洲區域經濟一體化主導權的戰略重地。日本對中亞的“絲綢之路外交”戰略起步早,并以經濟援助為主線推動了與中亞之間的經貿合作,但其規模較小,發展緩慢,缺乏地緣優勢和產業重疊性;而中國與中亞五國具有地緣優勢,其經貿合作起步晚但增速較快,其經濟發展水平相近,產業重疊性較強,具有較強的合作潛力。因此,中國“一帶一路”構想下“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建設,不僅有助于中國經濟結構的轉型,而且也有利于促進中亞國家經濟的發展。而中日兩國的比較優勢也決定中日在中亞地區進行經貿合作的機遇和空間。顯然,中日在中亞地區的博弈和合作也將有利于推動亞洲區域經濟一體化。

關鍵詞:“一帶一路” “絲綢之路經濟帶” 中亞五國 中日經貿戰略

中亞五國位于內陸地區,其交通不便、經濟發展相對落后,但作為古代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處于連接歐亞大陸的特殊的地理位置,是“一帶一路”構想中“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重要通道,也是東亞之外未來中日爭奪亞洲經濟一體化中主導地位的戰略要害之地。因此,比較中日在與中亞五國經貿合作方面的現狀及效應,分析其經貿投資合作趨勢,探尋中日與中亞五國的合作機會和互惠互利的戰略選擇對順利推動“一帶一路”構想下“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目前,圍繞“一帶一路”框架下中日的經貿博弈,國內研究主要集中在推動“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設背景下中日對東亞的競爭和合作問題,而“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背景下中日對中亞的經貿戰略研究集中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中國與中亞的經貿關系方面的研究:如李悅和楊殿中、朱瑞雪和劉秀玲分析了中國企業對中亞五國投資現狀和存在的問題及對策;丁巨濤和張濤分析了“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給中國和中亞經貿合作帶來的機遇,提出了鞏固中國與中亞五國貿易關系的對策建議。[3]二是研究日本對中亞的經貿戰略特點及對中國的啟示:如玉素甫·阿布來提提出日本的中亞政策會在一定程度上給中國與中亞國家合作關系的發展造成影響,但是不能看作遏制中國與中亞國家合作關系的政策,應從中獲得一定的啟示;[4]施錦芳認為,日本對中亞的經貿戰略呈現從以經濟援助為主轉向經濟援助和戰略外交并重,再到現今的戰略外交主導階段,而日本的中亞政治經濟戰略給中國“一帶一路”構想提供了良好的啟示。[5]

綜上所述,自從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宏偉藍圖以來,學術界分別研究了中國對中亞、日本對中亞的經貿特點及戰略演變,而在“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背景下中日對中亞經貿合作的比較研究尚處于空白階段。為此,本文重點探討“一帶一路”構想下中日兩國對中亞五國“絲綢之路”經貿合作基礎及歷史演變,并基于引力模型實證檢驗中日對中亞投資優劣勢和對中亞國家經濟發展的效應,提出中日對中亞經貿合作未來趨勢及合作的可行性建議。

一 中日對中亞五國經貿合作基礎及歷史軌跡

眾所周知,中亞五國地處連接歐亞大陸的要塞,擁有豐富的能源和礦產資源,一直以來都是大國爭奪的戰略重地。中日兩國作為最早與之建立外交關系的國家,早在20世紀90年代日本已經開始了進入中亞地區的“絲綢之路外交”戰略,并使之發展成“中亞+日本”合作機制;中國則在上海合作組織框架下,通過經濟援助和基礎設施建設幫助中亞五國經濟轉型,而“一帶一路”構想把中國與中亞五國之間經濟合作納入以中國為核心的區域經濟合作模式之中。顯然,“一帶一路”構想不僅是中國對外開放戰略的創新,為中亞五國帶來快速發展的契機,而且也沖擊著日本傳統的主導亞洲區域經濟戰略格局,促使日本調整對中亞的經貿發展戰略。

(一)中日與中亞合作的資源和產業基礎

中亞地區蘊藏著豐富的石油、天然氣等能源和鐵、銅、鋅、鎢等有色金屬以及黃金等稀有金屬等自然資源(見表1),且絕大多數資源尚未開發利用,但由于深處中亞內陸,交通運輸不便,其對外經濟合作進展緩慢,經濟發展落后。因此,中亞國家的經貿發展需要其他國家資金和技術的支持。如今中日都具備與中亞加強經貿合作的資金和技術條件,但中國與中亞五國相似的意識形態和相近的經濟結構,加之“古絲綢之路”傳統下的歷史和地緣的因素,使得中國與中亞國家之間比日本更加具有經濟和貿易互補性。如表1所示,中亞五國在2014年人均GDP介于900~12000美元,與日本相差甚遠(3.62萬美元),更接近于中國的人均GDP水平(7485美元);而從自然資源和產業分布來看,中亞五國的主要優勢在于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具有較強的勞動密集型特征。日本作為發達國家,其對中亞的出口主要集中在貨車、小轎車等運輸工具,以及機械、機電等技術密集型產品;而中國對中亞的出口產品涵蓋家電、食品、機械、機電、化工產品及電子產品等領域,更加符合中亞國家市場需求和消費結構。對于中亞國家而言,中國比日本更具有產業重疊性和貿易互補性。

表1 中亞五國資源經貿概況(2015年)

(二)日本:以能源基地、地緣政治外交為基礎的合作歷程

中亞國家雖然經濟發展相對落后,但由于地處連接歐亞大陸的交通要道,且蘊藏著豐富的能源、礦產資源,一直成為美日等大國爭奪的對象。日本早在20世紀90年代就在哈薩克斯坦等中亞五國進行開采石油、天然氣、原子能等能源的投資,進入21世紀后更是積極響應美國所提出的“新絲綢之路”計劃。[6]1997年時任首相的橋本龍太郎提出了“絲綢之路外交”新戰略,即將中亞和高加索八國作為“絲綢之路地區”,積極推動了加強政治和經濟交流的外交戰略,從而為推進能源基地的多元化、實現該地區有利的地緣政治奠定基礎。為此,日本主要通過政府之間互訪、設立大使館等措施,重點采取了政府開發援助(ODA)等方式,拉近與中亞國家之間的經濟聯系。如“9·11”事件后,日本向塔吉克斯坦的阿富汗難民支援項目提供了2.4億日元的無償援助;向塔吉克斯坦“母子保健改善計劃”提供了1.85億日元的無償援助;向烏茲別克斯坦“干旱地區保健改善計劃”提供了3.55億日元無償援助;幫助“絲綢之路地區”沿線國家建設公路、鐵路、電力等基礎設施。[7]

由于日本經濟長期低迷,日本對中亞的“絲綢之路外交”曾一度中斷,直到2004年日本才又重新展開“絲綢之路外交”,主要采取“中亞五國+日本”的機制,以外交的方式推動政治、經貿和文化合作與交流,尤其加強了交通及能源方面的合作。然而,日本對中亞的“絲綢之路外交”主要是從本國的政治、經濟利益出發,未能充分考慮中亞地區的長遠經濟發展需求,加上日本與中亞之間的地緣條件、宗教等復雜的社會因素并受到美國外交戰略變動的影響,尤其是2005年烏茲別克斯坦爆發安集延事件后,美烏關系惡化,日本的“絲綢之路外交”更加凸顯其政治色彩,所謂的“中亞五國+日本”的機制和外交戰略難以順利實施,陷入了停滯不前的階段。

值得注意的是,2013年中國提出“一帶一路”構想后,日本重新重視與中亞之間的外交經濟交流。安倍晉三再次上臺后大力推行“自由與繁榮之弧”外交方針,于2015年10月23日從土庫曼斯坦開始相繼訪問中亞五國。這也是2006年小泉純一郎訪問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以來,日本首相第一次訪問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等中亞三國。在訪問期間,安倍首相表示,日本將繼續為中亞國家在國家與私人領域的相互協作進程中提供協助。[8]在中國提出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之際,安倍此行目的,不僅要增加對中亞國家的經濟援助和經貿合作,實現資源供應的多元化,更是要牽制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下對中亞地區的影響力,由此爭奪亞洲區域經濟合作主導權。

(三)中國:以地緣優勢、經濟互補為基礎的合作模式

日本與中亞國家相隔遙遠,而中國與中亞五國山水相連,還具有“古絲綢之路”的人文和社會基礎。中亞五國雖然擁有豐富的油氣、礦產和旅游資源,但由于地處內陸,交通不便,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落后,自1991年宣布獨立后面臨著通過經濟轉型振興國力的挑戰。中國是中亞五國宣布獨立后最早與之建交的國家之一,為了幫助獨立之初陷入諸多經濟困境的中亞五國,中國政府基于“平等”和“互利雙贏”原則,向中亞五國提供了一部分政府無償援助或優惠貸款,李鵬、江澤民等中國國家領導人先后訪問中亞國家,加強了中國與中亞國家在能源、交通等經貿和安全領域的合作。進入21世紀后,尤其是上海合作組織的成立,極大地促進了中國對中亞五國的援助和雙方在基礎設施、能源以及一批大中型項目方面的合作。

2013年9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沿著古絲綢之路,先后訪問了土庫曼斯坦、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等中亞四國,并提出了以互聯互通為基礎的“絲綢之路經濟帶”構想,獲得了沿線國家的積極響應。而由“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構成的“一帶一路”構想,成為新時期中國探索新的區域經濟合作模式、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重要戰略調整。毫無疑問,“絲綢之路經濟帶”構想,將連接世界上經濟最發達的歐洲和最有活力的新興市場經濟體,將成為連接歐亞非的世界上跨度最大的經濟走廊,而處于亞歐大陸中心地帶的中亞國家將得到更廣闊的發展空間,給中亞五國帶來了共同發展的千載難逢的機遇。與日本對中亞合作是與美國在該地區的地緣政治利益捆綁在一起不同,中國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將以經濟發展為支點,以經濟合作為目標,并及時契合中亞等古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共同發展的迫切需求,為雙方互利合作共同發展帶來了新機遇,是互利互惠實現共贏的戰略抉擇。

目前中國與中亞密切的經濟聯系為中亞參與實施“一帶一路”構想提供了現實支撐。中國已經開通直達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的航線;2014年5月,在連云港正式啟動“絲綢之路經濟帶”首個實體平臺——中哈物流合作基地項目一期;而沿隴海鐵路、蘭新鐵路深入中亞地區的鐵路干線已成為新亞歐大陸橋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中國與中亞國家之間互聯互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 “一帶一路”構想下中日對中亞貿易投資合作比較

(一)中日與中亞五國貿易現狀

如上所述,日本對中亞的“絲綢之路外交”起始點早于中國對中亞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實施時間,但到目前為止,中國對中亞的經貿合作規模和速度遠遠超過了日本。

如圖1所示,2004~2015年,中國對中亞五國進出口額占中亞五國進出口總額的比重總體呈上升趨勢,尤其是2015年中國對吉爾吉斯斯坦進出口額占該國進出口總額的比重在50%左右,最低的哈薩克斯坦的進出口額比重也達到20%,其進出口額比重總體呈現明顯上升態勢;而如圖2所示,日本對中亞五國進出口貿易中最大規模的哈薩克斯坦在2015年的進出口額占該國進出口總額的比重也不超過2%,對土庫曼斯坦和塔吉克斯坦進出口額占這兩國進出口總額的比重均不到兩國進出口總額的0.5%,2004~2015年,日本對烏茲別克斯坦的進出口額占該國進出口額的比重總體呈較大的波動和下降趨勢。

圖1 2004~2015年中國對中亞五國進出口額占中亞五國進出口總額的比重變化

資料來源:國際貨幣基金組織(http://data.imf.org/?sk=7CB6619C-CF87-48DC-9443-2973E161ABEB)。

圖2 2004~2015年日本對中亞五國進出口額占中亞五國進出口總額的比重變化

資料來源:國際貨幣基金組織(http://data.imf.org/?sk=7CB6619C-CF87-48DC-9443-2973E161ABEB)。

“一帶一路”構想實施以來,中國已經成為中亞五國重要的貿易伙伴。具體來看,2014年,中國與中亞五國的貿易額超過380億美元,日本僅為20億美元,中國為日本的19倍,中國已成為哈薩克斯坦、土庫曼斯坦第一大貿易伙伴和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的第二大貿易伙伴。[9]2014年中國對烏茲別克斯坦的出口額占該國進口總額的比重為16.7%,僅次于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位居第三,而日本的該比重僅為0.1%。[10]隨著“一帶一路”構想的進一步實施,2015年1~9月,中哈貿易又上升到20.23%,而日哈貿易反而下降到1.35%。[11]特別是日本對土庫曼斯坦、塔吉克斯坦的貿易額與中國對這些國家的貿易額相差甚遠,完全處于兩個不同層次的貿易階段。

為了改善日本與中亞貿易落后于中國的現狀,提高其在中亞的影響力,日本一方面加強本國與中亞五國政府之間的合作,如安倍首相在2015年10月訪問中亞五國,加大經濟援助力度,拉近與中亞的外交關系,向烏茲別克斯坦提供35億美元的經濟援助(包括貸款)和85億美元的項目投資、舉辦第十二次日烏經濟合作會議;另一方面通過日本國際協力銀行、三井住友銀行等金融機構的貸款和保險,如向吉爾吉斯斯坦提供超過130億日元(約合人民幣6.8億元)的ODA,用于該國修建干道、充實機場機器設備等,積極投入中亞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加強與哈薩克斯坦之間原子能、礦產資源、農業、汽車等領域的合作,從而達到與中國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相抗衡的目的。目前,中亞五國急于擺脫國際油價下跌和俄羅斯經濟低迷所導致的經濟困境,也積極歡迎日本對中亞的援助和經濟合作,日本也要打破長期以來對中亞地區重點實施經濟援助而貿易投資合作有限的被動局面,加快了對中亞經貿合作的步伐,如日本國際石油開發帝石株式會社(Inpex)入股了哈薩克斯坦石油儲量豐富的卡沙干(Kashagan)油田,贏得建造石油和鈾加工廠的合同。但是復雜的地緣政治和投資環境,加上日本企業保守的海外戰略導致日本在中亞地區難以形成與中國相抗衡的經貿合作格局。

如表1所示,中亞五國之間經濟發展規模和發展速度及對外合作進展差異較大,其中哈薩克斯坦的經濟規模最大、對外經濟合作最活躍,因此本文以哈薩克斯坦為例比較中日與中亞五國之間的貿易結構。[12]如圖3所示,2015年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的出口產品中機電產品占四成以上,其次為賤金屬及制品,為13.95%;而進口產品中礦產品占四成以上,其次為賤金屬及制品,占29.2%,化工產品占22.1%,其產業內貿易分工特征比較明顯。相比之下,如圖4所示,2014年日本對哈薩克斯坦的主要出口產品中運輸設備占38.4%、機電產品占24.0%;而進口產品中賤金屬及制品占61.8%,化工產品占32.8%,礦產品占2.4%。[13]顯然,日本對哈薩克斯坦出口的產品資本密集型程度高于中國,體現出日本在運輸設備及機電產品領域仍然具有較強的競爭力。而日本從哈薩克斯坦進口的產品中九成以上為以鐵合金為主的礦產資源和以石油/瀝青為主的化工產品,說明日本從哈薩克斯坦進口的產品相對集中、資源型目標明確,具有明顯的垂直型貿易結構;而中國與哈薩克斯坦貿易之間具有更強的產業需求相似性,呈現產業內貿易結構特征。

圖3 2015年中國對哈薩克斯坦進出口貨物結構

資料來源:商務部(http://data.mofcom.gov.cn/channel/trade/trade.shtml)。

圖4 2014年日本對哈薩克斯坦進出口貨物結構

資料來源:日本貿易振興機構(ジェトロ)海外調査部歐州ロシアCIS課(2016年4月11日),https://www.jetro. go.jp/ext_images/world/russia_cis/outline/centasia_20160 411.pdf。

(二)中日對中亞五國投資現狀

與日本對中亞的投資基礎相比,中國的新疆與中亞國家地理上相連接,更加具有天然的交流基礎,而“一帶一路”構想進一步推動了中國與中亞之間的投資合作。

如圖5所示,2004~2014年,中國對中亞五國的FDI波動較大,主要集中在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兩個國家,但是自從2013年中國“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中國對中亞五國的FDI均呈現急劇增長的態勢,尤其是中國對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的FDI凈流出占該國FDI凈流入的比重顯著上升,成為中亞國家吸引外資的重要來源國。相比之下,日本對中亞國家的直接投資整體規模仍然小于中國。如表1所示,哈薩克斯坦為中亞五國中最積極引進外資的國家,截至2014年所引進的FDI余額超過1292億美元,遙遙領先于其他四國。隨著國際石油價格的下降,哈薩克斯坦經濟下滑,中日對該國的貿易及投資規模均有下降,但從絕對額來看,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的投資規模遠遠超過日本對該國的投資。如表2所示,在哈薩克斯坦引進外資的國家中中國排名第4位,而日本處于第11位。如表3所示,2013~2014年,中日對哈薩克斯坦FDI流量的相對度均在6以上,表明中日對哈薩克斯坦的投資規模相差甚遠。

圖5 2004~2014年中國對中亞五國FDI凈流出占中亞五國FDI凈流入的比重

資料來源:①商務部(http://data.mofcom.gov.cn/channel/includes/list.shtml?channel=mysj&visit=D);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http://data.imf.org/?sk=7CB6619C-CF87-48DC-9443-2973E161ABEB)。

表2 主要國家對哈薩克斯坦直接投資比較(實際值,流量)

表2 主要國家對哈薩克斯坦直接投資比較(實際值,流量)-續表

為了加快日本對哈薩克斯坦的FDI,安倍政府于2014年10月與哈薩克斯坦舉辦了第5次日本哈薩克斯坦經濟官民合同協議,簽署了圍繞著投資財產的接受和使用限制、自由轉移資金等保護投資者利益的投資協定,這將有利于促進日本對哈薩克斯坦的投資。不僅如此,2015年10月安倍訪問中亞五國時與烏茲別克斯坦簽署了7個文件,其中包括烏茲別克斯坦國家石油公司與日本石油、天然氣和冶金公司關于進行油氣資源勘探的協議,旨在盡快擴大和提升在該地區的投資規模和速度。

表3 中日對哈薩克斯坦FDI流量比較(實際值)

三 中日對中亞五國經貿合作效應實證分析

在“一帶一路”倡議的框架下,未來中國與中亞五國間的經貿合作將主要以國際直接投資的形式進行,因此本文首先運用成熟的引力模型分析當前中日兩國對中亞五國的FDI中各自的優劣勢,以此分析“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對中國與中亞五國經貿關系可能形成的影響。在此基礎上,還有必要評估中日與中亞五國間的經貿往來對中亞五國經濟增長的影響,主要是為了分析東道國在經貿往來中獲得的收益。鑒于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僅以哈薩克斯坦為例,檢驗中日與中亞五國經貿合作對其經濟增長的具體效應,展望其未來合作趨勢。

(一)中日對中亞五國投資優劣勢比較

引力模型最初主要用在分析和預測空間相互作用能力,后來被廣泛應用于國際貿易的分析中。目前學術界已證明,在國際直接投資領域引力模型同樣適用。[14]

用于分析FDI的引力模型如下:

FDIt=α+β1GDPt+β2GDPt+β3Relendt+β4Dijt+β5Y1+β6Y2+β7Y3+εt

其中,α是常數項,β1β7為變量系數,εt為隨機擾動項。

1.數據選取與預處理

根據引力模型選取了投資母國國內生產總值(GDP)、東道國國內生產總值(GDP)、母國與東道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之差(Relend)、投資國與東道國經濟中心距離(Dij)、年份虛擬變量(Y1Y3)、中國或日本對中亞國家的直接投資額(FDI)等變量。

關于年份虛擬變量,考慮到中日與中亞間的經貿往來受當地因素、國際形勢等因素影響較大,因此在不同的年份中,日本與中亞間的Y1Y3經貿情況有較大差異,為了在模型中顯示年份之間不可觀測的差異,有必要引入年份虛擬變量。通過觀測2000~2015年中日與中亞五國的經貿數據,可以發現2000~2003年、2004~2007年、2008~2009年、2010~2015年四個時間段具有較明顯的差異,2003年這一分界點主要是因為中國加入WTO加快了中國企業的“走出去”步伐;2008年這一分界點是因為國際金融危機;2010年這一分界點是因為世界經濟自2010年開始進入緩慢復蘇階段。因此,本文最終引入了3個年份虛擬變量Y1Y3,它們的含義分別是:

關于貿易對FDI的影響,學術界已經論證了貿易與國際直接投資互為因果,存在雙向影響,即如果分析某些因素對FDI的影響,這些因素也會對貿易產生影響,只是影響的程度存在差異。本文主要是探究中日在對中亞五國的FDI中各自具有的優劣勢,而這種優劣勢主要來自中日兩國的外生因素,因此未將貿易納入自變量體系。

本文選取2000~2015年為樣本區間,數據均為年度數據,GDP數據為實際GDP,資料來源于Wind數據庫。考慮到回歸分析對數據平穩性的要求,本文對所有數據進行了對數化處理。

2.實證結果

首先對樣本數據進行平穩性檢驗,由于原始數據已經過對數化處理,通過了平穩性檢驗。然后運用SPSS軟件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下。

中國對中亞五國的FDI:

lnFDIt=-17.32+0.37lnGDPt+0.30lnGDPt-0.21lnRelendt-1.78lnDijt+0.02Y1+0.14Y2-0.09β7Y3

R2=0.711 P=0.0004

日本對中亞五國的FDI:

lnFDIt=8.65+0.42lnGDPt+0.18lnGDPt-1.09lnRelendt-2.06lnDijt+0.01Y1+0.07Y2-0.16β7Y3

R2=0.703 P=0.0003

3.小結

從上述中日對中亞五國FDI的回歸結果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1)投資國與東道國的GDP均對FDI規模具有正向作用,即GDP的增長有利于FDI的擴大,這對中日向中亞五國的FDI均適用。

(2)在人均GDP之差這個變量上,日本對中亞五國的FDI受到了更大的負向影響,原因是中國與中亞五國的經濟發展水平更相近,在FDI的產業選擇上有更大的重疊性,從而有利于FDI的增長。

(3)在距離因素上,同樣是日本受到的負向作用更大,而且如果考慮基建領域的FDI,由于涉及基建材料與設備的運輸,日本受到的負向影響將更大。

(4)年份虛擬變量對FDI產生了明顯的影響,說明中日與中亞五國間的經貿往來受當時的世界經濟形勢影響較大。特別是加入WTO加快了中國企業的“走出去”步伐,使得2003年以后中國企業相比于日本企業有了更快的投資增速;而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期間,由于中國自身受金融危機的影響較小,所以中國對中亞五國的FDI與日本相比受到的負面影響較小。

(二)中日對哈薩克斯坦間經貿合作效應比較

哈薩克斯坦是中亞五國中經濟發展水平最高、國內政局相對穩定、對外經貿合作最活躍的國家,因此,本文以哈薩克斯坦為例,深入比較中日與中亞五國經貿合作效應。

本文以哈薩克斯坦的GDP增速為因變量。在“一帶一路”倡議實施以前,中日與中亞五國的經貿合作在貿易和FDI兩個方面均有開展,因此將國際貿易和國際直接投資均作為研究因素,并結合兩國間長期貸款利差(長期貸款利差的大小反映了在兩國進行投資的基準收益差異)、匯率(匯率的變化對進出口貿易、FDI都將產生影響)兩個關鍵因素,深入研究中日對哈薩克斯坦的進出口與FDI對哈薩克斯坦經濟增長的影響。

實證模型如下:

GDPt=α+β1FDIijt+β2Tradeijt+β3rijt+β4eijt+εt

其中,α是常數項,β1β4為變量系數,εt為隨機擾動項,GDP表示哈薩克斯坦的國內生產總值(不變價)增速,FDI表示中國或日本對哈薩克斯坦的FDI增速,r表示中國或日本與哈薩克斯坦的中長期貸款利差,e表示人民幣或日元與哈薩克斯坦堅戈的兌換匯率。

1.實證檢驗

鑒于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選取2009~2015年為樣本區間,數據均為季度數據,GDP數據為實際GDP,來源于日本外務省、中國商務部、哈薩克斯坦統計局、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由于原始數據的實際意義為同比增速,均通過了平穩性檢驗。然后運用SPSS軟件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下。

中國與哈薩克斯坦間的經貿往來對哈薩克斯坦經濟增長的影響:

GDPt=5.01+0.11FDIijt+0.317Tradeijt+0.191rijt+0.014eijt

R2=0.764 P=0.019

日本與哈薩克斯坦間的經貿往來對哈薩克斯坦經濟增長的影響:

GDPt=3.39+0.262FDIijt+0.049Tradeijt+0.007rijt+0.084eijt

R2=0.809 P=0.001

2.小結

從上述回歸結果可以得到以下結論。

(1)中日與哈薩克斯坦間的進出口貿易、對哈薩克斯坦的FDI對哈薩克斯坦的經濟增長有較明顯的促進作用。

(2)中國與哈薩克斯坦間的進出口貿易對哈薩克斯坦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要強于日本,主要是因為實證中使用的樣本期間為2009~2015年,這一時期正是中國對外貿易的快速發展階段,尤其是中哈進行的以機電產品為主的貿易對哈薩克斯坦的經濟增長有較大的促進作用;而在這一階段,日本的國際貿易重心主要放在歐美發達國家,與哈薩克斯坦間主要是垂直型的貿易分工,因此對哈薩克斯坦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較弱。

(3)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的FDI對哈薩克斯坦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弱于日本。主要是因為日本對哈薩克斯坦的FDI起步較早,哈薩克斯坦國內有大量日資企業,主要集中在資源開發、大型機械制造等領域,對哈薩克斯坦的經濟增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

(4)哈薩克斯坦的中長期貸款利率高于中國與日本,說明哈薩克斯坦的投資回報率要高于中日兩國,這種利差推動了中日資本流向哈薩克斯坦,從而促進了當地經濟的發展。

(5)在樣本期間內,人民幣、日元相對于哈薩克斯坦堅戈都是升值,意味著堅戈相對貶值,這有利于哈薩克斯坦的出口,從而對其經濟發展產生了一定的促進作用。

四 結論與展望

綜上所述,從“一帶一路”構想下中日對中亞五國經貿合作特點及效果來看,中國對中亞五國的貿易和投資優勢明顯,潛力較大,產業需求互補性較強,但貿易結構水平較低,投資效應不顯著;而日本對中亞五國貿易和投資絕對規模均落后于中國,呈現出垂直型貿易結構,但其投資歷史悠久,積累了豐富的經濟援助和投資經驗,對哈薩克斯坦的經濟效應顯著。

日本作為資源極其缺乏的島國,為了滿足20世紀經濟高速增長所需要的礦產資源,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滲透中亞地區,尤其是對礦產資源、能源開發等領域的投資由來已久,積累了豐富的融入東道國的政治、經濟、法律方面的成功經驗和人才,這些“軟實力”將成為日本發揮自身優勢、開展“絲綢之路外交”的重要資源。但是,日本與中亞國家之間相隔遙遠,其貿易和投資的運輸成本較高,且處于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其產業相互需求性較差,加上基于地緣政治的考量,日本在中亞的經貿合作還要遵循美國在中亞的戰略部署和與俄羅斯之間的博弈,因此,短期內日本對中亞的經貿合作難有大的突破。

相比之下,中國新疆等地與中亞國家山水相連,具有“古絲綢之路”的歷史傳統,且中國和中亞國家間經濟發展水平相近,產業重疊性較強,具有較強的合作潛力和金融優勢。[15]自2001年上海合作組織成立以來,中國目前已成為中亞國家最主要的貿易和投資伙伴,尤其是“一帶一路”框架下“絲路基金”以及由中國倡議推出的“亞投行”的建設,一方面為“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國家提供豐富的投融資資金和金融支持;另一方面將有利于中國利用豐富的資金和人力資源,利用適合當地的先進技術和設備,參與中亞國家能源、礦產資源的開采和道路交通等基礎設施的建設,為中亞國家經濟結構的轉型及經濟的發展做出貢獻。而中國對中亞的開放、合作、共贏的戰略調整,有利于提升中國在目前世界經濟秩序中的地位及亞太地區的地緣政治影響力,從而削弱日本在亞洲區域經濟一體化中的作用。因此,日本認為,“中國通過‘一帶一路’構想有意通過在鄰近各國開展基礎設施建設來消化中國國內的過剩產能,從而形成中國經濟圈”,[16]進而損害日本在亞洲地區的戰略利益。

然而,事實證明,中國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通過互聯互通,連接歐亞非大陸,將有利于降低日本的海外投資運輸成本,如截止到2014年10月,日本在哈薩克斯坦投資的企業數有43家,主要從事石油開發、汽車電子零部件等的運輸、倉儲業的投資;[17]而中國與哈薩克斯坦啟動“絲綢之路經濟帶”合作,建立物流基地,其貨物有三成是來自日本的汽車零部件和電子元件;而日本到哈薩克斯坦的運輸時間將從三周縮短到五天以內,[18]對日本企業降低運輸成本、提升利潤空間、拓寬中亞市場均有促進作用。因此,日本應擯棄觀望、謹慎的消極態度,積極推動和參與中國與中亞國家之間的基礎設施建設,既能發揮技術優勢,也可以降低更多的交易成本,提高海外的投資收益,拉動日本經濟的復蘇和持續發展。

顯然,隨著“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建設,中國與中亞地區的經貿合作逐步加強,但也表現出分布不均衡、結構單一、規模偏小的特點。其中哈薩克斯坦占中國對中亞貿易的60%以上,而中國從中亞進口的產品主要集中在油氣、礦產品和棉花等資源和原材料領域,[19]其進出口貿易結構嚴重不平衡。另外,與日本對中亞援助中關注教育、醫療、技術、貧困等領域相比,[20]中國對中亞的經濟援助領域較窄,人道主義援助也較少。鑒于中亞國家普遍存在經濟教育發展水平較低、基礎設施建設落后、工業體系不健全、社會不穩定等問題,今后中國對中亞的經濟合作一方面須進一步調整貿易結構,更加推動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的直接投資,提升中國-中亞區域經濟關聯互動作用;另一方面進一步加大教育、醫療、反恐等人道主義援助力度,從而使中亞國家深切感受到中國“一帶一路”構想對中亞區域經濟建設帶來的諸多利益,消除中亞國家的戒心,使其更加積極主動地加入“一帶一路”構想下連接亞歐大陸的跨區域經濟一體化建設,而中日在中亞地區的競爭與合作也將有利于中國加快產業結構轉型,提高投資效率。

總之,日本憑借其雄厚的資金以及企業的對外擴張,通過援助基礎設施建設及技術開發等已經在中亞占據了一席之地,且擁有優越于中國的資本和技術。相比而言,中國對中亞經貿合作起步晚,但發展速度迅猛,因此中日應該發揮各自的比較優勢,在中亞貿易和投資領域進行合作開發,共同推動中亞乃至整個亞洲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


[1] 本文原載于《日本學刊》2016年第3期。

[2] 金仁淑,經濟學博士,中國政法大學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日本經濟、國際金融。

[3] 李悅、楊殿中:《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的現狀、存在的問題及對策建議》,《經濟研究參考》2014年第21期,第62~75頁;朱瑞雪、劉秀玲:《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分析》,《大連民族學院學報》2015年第6期,第566~569頁;丁巨濤、張濤:《中國與中亞五國貿易合作研究》,《西安財經學院學報》2015年第5期,第54~59頁。

[4] 玉素甫·阿布來提:《中亞——日本雙邊、多邊關系及其對中國的啟示》,《日本問題研究》2014年第4期,第1~10頁。

[5] 施錦芳:《日本的中亞政治經濟戰略研究》,《大連大學學報》2015年第4期,第97~101頁。

[6] 2011年7月,美國提出構筑以阿富汗為樞紐,將南亞、中亞與西亞連接起來,以實現“能源南下”“商品北上”的“新絲綢之路”計劃。

[7] 蔣潤祥、姜永輝、宋亞:《絲綢之路地區國際區域合作述評及啟示》,《甘肅金融》2015年第4期,第54~58頁。

[8] 日本安倍首相在吉爾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凱克與該國總統阿坦巴耶夫舉行會談,雙方就日本提供逾130億日元(約合人民幣6.8億元)的政府開發援助用于該國修建干道、充實機場機器設備達成了共識。

[9] 張望:《如何理解安倍訪問中亞五國的“有所作為”》,澎湃新聞,2015年10月28日。

[10] 引自國·地域別に見る-ロシア·CIS-ウズベキスタン。

[11] 參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http://www.imf.org/external/np/ds/matrix.htm)。

[12] 受資料所限,本文主要比較與中日貿易關系發展迅速的哈薩克斯坦與中日之間的貿易結構。日本2015年的數據尚未公布,因此本文采用日本2014年的統計數據。

[13] 具體來看,出口產品中小轎車占35.2%,氣泵占9.3%,機械鏟占5.1%,紙尿布占4.8%,蒸餾/精留用機器占4.6%,再生纖維占3.3%,貨車占3.2%,橡膠輪胎占2.9%,汽車零部件占2.1%;而進口產品中鐵合金占61.8%,石油/瀝青占32.8%,煤炭占1.2%,鉭占1.2%。

[14] 高國偉:《國際直接投資與引力模型》,《世界經濟研究》2009年第11期,第84~88頁。

[15] 2015年2~3月,日本外務省最近以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等4個中亞國家為對象進行的一項輿論調查表明,認為中國是“重要合作伙伴”的人數占35%,而認為日本是“重要合作伙伴”的人數占23%。

[16] 參見『每日新聞』2015年3月9日報道。

[17] 參見ロシア·CIS,カザフスタン(https://www.jetro.go.jp/world/russia_cis/kz)。

[18] 張銀:《“亞投行”和“一帶一路”為何讓日本抓狂?》,《重慶青年報》2015年4月9日。

[19] 胡鞍鋼、馬偉、鄢一龍:《“絲綢之路經濟帶”:戰略內涵、定位和實現路徑》,《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2期,第7頁。

[20] 參見『2015年版開発協力白書-日本の國際協力—第2章日本の政府開発援助実績』第3節「國別実績」(http://www.mofa.go.jp/mofaj/gaiko/oda/files/000137927.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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