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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三社”聯動實踐與理論建構

一 基層社會治理創新中的“三社”聯動實踐

自2013年起,民政部要求各省份將社區、社會組織、社會工作者三者互聯互動作為基層社會治理創新的重點工作加以推進,諸多地方都探索并積累了豐富的聯動經驗,個別地區還打造或總結出影響力較大的地方特色模式,如杭州市上城區的“三社”行動模式、濟南市市中區的“四社”合一機制、北京市朝陽區的“五社”工作法等,均彰顯出地方創新特色[12]

上海市最早將社會工作引入社區,以社工專業化推動“大聯動”新格局,探索多樣化的聯動形式[13]。北京市在街道層面引入專業社工機構,通過聯席會議制度建立聯動工作平臺和聯動服務機制,使“三社”聯動真正動起來[14]。重慶市明確提出社區社會工作崗位開發要求,并將社會工作服務經費納入市級財政預算,通過“三事分流”和“三種議事協商制度”發展社區社會工作[15]。廣東省廣州市大力推動社區服務社會化,加強街道(社區)家庭綜合服務中心建設,加快社工人才專業化和職業化,探索優勢主導型“三社”聯動工作機制[16]。山東省先后出臺多個文件,為推動社區、社會組織、專業社工、社區志愿者的“四社聯動”方式提供堅實的制度保障和政策指導[17]。江蘇省從街居制改革入手,強化街道層級的服務平臺作用,率先開展“社區減負”,并探索社區社會組織參與社區管理服務、社工引領社區社會組織發展、社工融入社區崗位,推動“三社”聯動機制建設[18]。浙江省率先在全國出臺加快推進“三社”聯動的政策文件[19],強化政社互動、社社合作,鼓勵各地探索創新,涌現出杭州市上城區[20]、嘉興市[21]、寧波市[22]、舟山市[23]、云和縣[24]、蒼南縣[25]等一大批典型示范。四川省成都市以項目帶動“三社”聯動品牌建設,設立“三社”聯動專項經費,實現“大聯動、微治理”體系建設[26]。湖北省武漢市武昌區與駐地高校社工界深度合作,在街道層面成立社會工作者分會,在社區層面建立社工站,在社會工作專業人才隊伍建設方面走在全國前列[27]。福建省廈門市在不斷完善政策環境的同時,積極探索社區與專業社工機構合作的發展路徑[28]。此外,湖南省[29]、安徽省[30]、陜西省西安市碑林區[31]、江西省南昌市青云譜區[32]、黑龍江省[33]等地區也在積極穩妥推進“三社”聯動,并取得一定成效。

各地區都高度響應“三社”聯動這一頂層設計,以此作為社區治理創新的重要舉措或抓手。但是,在實踐中,源于對“三社”聯動這一新生事物認識不一,各地在不斷總結經驗、持續摸索改進的同時,也都尚有較大的發展與完善空間。同時,由于各地經濟社會發展狀況以及歷史文化傳統等方面存在的諸多差異性,各地結合實際選擇的聯動方式和策略路徑也不盡相同,每種實踐方式均有其優勢與不足(地域局限性)。鑒于此,本書選取天津、武漢、成都、廣州、深圳等城市社區、社會組織和社會工作者的聯動或協同實踐進行研究,以期歸納、提煉出可資借鑒的“三社”聯動實踐方式及其各自的運行機制。需注意的是,選取這5個城市,主要是基于三方面的考量:一是在地域分布上,5個城市涉及東、中、西部,具有較強的區域代表性;二是在社區發展水平上,這些城市的社區發育程度相對較為成熟,社會組織和社會工作者已具備一定的基礎,“三社”之間互動性相對較強;三是在政策支持上,這些城市都對基層社會治理創新具有較大的包容性,鼓勵各種形式的探索甚至“試錯”,并予以相關的配套政策支持。

二 “三社”聯動的理論建構與研究架構

顧名思義,“三社”聯動是在實務界的一種稱呼慣習,其本質與核心旨向是“三社”協同。所謂協同(collaboration),通常意味著協調配合、友好協商、齊心協力、分工協作、取長補短、求同存異、相生相克、相輔相成、統籌兼顧、合理配置、合情合理、兼容并存、全局優化、綜合集成、相互適應、和平共處、協調和諧、動態平衡、持續發展等[34]。在學理層面,根據協同學之父哈肯(Hermann Haken)的協同理論,主要是指以各方在相似行動上的自由為基礎而形成的一種“自組織”現象。這表明真正的協同并非不同主體或系統之間的機械協作,而是在各主體或系統正常功能發揮基礎之上的一種相互促進與合作,以協同推進。只有這樣,才會形成穩定的“自組織”結構。其實,在現實社會系統中,正是這種不同(“自組織”的自主能動性)才使社會多元主體具有多樣性,而協同則又增強了社會整體的彈性和包容性[35]。在此,本書所探討的“三社”聯動(也稱“三社”協同),則是這種意義上的“自組織”。

關于“三社”聯動之理論,雖學界尚未形成專業化、系統性的研究,但其核心意涵早已散見于不同學者的諸多研究中。如僅在“三社”聯動理論探究方面,就涌現出很多新穎觀點。葉南客等將公共治理理論、社會資本理論和社會系統理論作為建構我國“三社”聯動機制的理論支撐和依據。他們認為,公共治理理論在于啟示要廣泛動員和積極引入市場和社會力量參與社區治理,提升“三社”聯動運行效能;社會資本理論要求充分整合和利用現有社區資產,培育社區社會資本;社會系統理論認為充分整合各方力量形成共同參與、主動關聯的新型服務網絡,有助于激活“三社”聯動的系統勢能[36]。楊炫昆、孫建麗在公共理論和社會系統理論之外又補充了治理-善治理論,認為政府應實現從全能政府向有限、有效政府的轉變,通過政府、社會、公民等多元主體共同合作和良性互動最終實現善治[37]。徐選國、徐永祥將波蘭尼(Karl Polanyi)和格蘭諾維特(Mark Granovetter)的“嵌入性理論”作為“三社”聯動實踐邏輯的理論依據,認為“社區嵌入社會”為政社關系改革提供了本質邏輯,通過“脫嵌的社區”狀態向“社區的再嵌入”轉變來實現政社分開和政社團結[38]。此外,市民社會理論、社會整合理論、新公共管理理論等基本觀點也與“三社”聯動有諸多不謀而合之處。但總的來說,各種“聯動”之精髓在于“協同”,即在互聯互動互通的基礎上實現協同共治之旨向。而協同的要害在于不同行動者(社區居委會、社區組織、社會工作者等)之間的共同利益之需求。按照上述邏輯,本書主要以協同理論、行動者網絡理論和利益相關者理論為支撐來探究多樣化的“三社”聯動實踐及其運行機制。

鑒于我國地域遼闊,各地差異較大,有必要選取不同地域、不同類型的“三社”聯動實踐進行深入剖析,以點帶面,分類歸納。基于此,本書依據不同主體在社區治理與服務創新中的不同定位和功能以及其開展聯動的實踐方式,劃分出五大不同“三社”聯動類型,即“嵌入式”聯動(天津實踐)、“項目式”聯動(成都實踐)、“引領式”聯動(武漢實踐)、“平臺式”聯動(廣州實踐)和“樞紐式”聯動(深圳實踐),詳見圖2-4。

圖2-4 “三社”聯動架構與多元類型示意


[1]李精華、趙珊珊:《“三社聯動”:內涵、機制及其推進策略》,《學術交流》2016年第8期,第162~168頁。

[2]顧東輝:《“三社聯動”的內涵解構與邏輯演繹》,《學海》2016年第3期,第104~110頁。

[3]顧東輝:《“三社聯動”的內涵解構與邏輯演繹》,《學海》2016年第3期,第104~110頁。

[4]地級區劃數是指地級行政單位,即介于省級和縣級之間的一級地方行政區域的個數,包括地區、自治州、行政區和盟;縣級區劃數是指縣級行政單位,即中國地方二級行政區域,是地方政權的基礎,縣級行政單位包括縣、自治縣、旗、自治旗、特區、工農區、林區等;鄉鎮級區劃數是指縣級以下的基層行政區域——鄉和鎮,是地方三級行政單位;鎮數是指報告期末不設區的市、市轄區、縣(自治縣、旗、自治旗、特區、林區)在轄區內實際設的鎮人民政府個數(必須是經省一級人民政府批準而設置的);鄉數是指報告期末不設區的市、市轄區、縣(自治縣、旗、自治旗、特區、林區)在轄區內實際設的鄉人民政府個數(必須是經省一級人民政府批準而設置的),鄉包含民族鄉;街道辦事處是指市轄區和不設區的市,根據行政管理的需要,將其所管轄的地區分為若干街道管理區,設立街道辦事處,作為市轄區人民政府或市人民政府的派出機關。參見國家統計局,http://data.stats.gov.cn/workspace/index?m=hgnd。

[5]原珂:《中國城市社區沖突及化解路徑探析》,《中國行政管理》2015年第11期,第125頁。

[6]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實踐證明已經失敗,目前已返回到改革之前的社區管理模式。

[7]民政部:《2017年社會服務發展統計公報》,http://www.mca.gov.cn/article/sj/tjgb/2017/201708021607.pdf,2019年1月24日;王偉進、王雄軍:《我國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的進展與問題》,《國家治理》2018年第9期,第7頁。

[8]王偉進、王雄軍:《我國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的進展與問題》,《國家治理》2018年第9期,第7~8頁。

[9]王勇、黃樹賢:《我國社會工作專業人才突破100萬人,將推進社會組織登記管理條例的立法》,《公益時報》2019年2月21日。

[10]民政部政策研究中心2015年啟動“社會治理動態監測平臺及深度觀察點網絡建設”項目,2018年進行了“社區治理現狀綜合問卷”調查,通過科學分層抽樣,對全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3010個社區中的工作人員開展了問卷調查,其中1682個為居委會(55.9%),1328個為村委會(44.1%)。

[11]被調查對象是社區中的專業社會工作者和在社區開展活動的社會組織中的專業社會工作者,且被調查對象持有國家頒發的社工資格證。

[12]孫濤:《以“三社聯動”推進基層社會治理創新》,《理論月刊》2016年第10期,第148~152頁。

[13]閆薇、馬曉晗、汪昊:《“三社聯動”:社區治理新機制》,《中國社會工作》2015年第33期,第8~11頁。

[14]徐富海:《“三社聯動”如何“聯”如何“動”?》,《中國民政》2015年第12期,第16~28頁。

[15]《全國“三社聯動”看重慶》,《領導決策信息》2015年第43期,第22~23頁。

[16]李銳:《廣州“三社聯動”提升民生幸福水平》,《中國社會組織》2015年第5期,第18~19頁。

[17]田志梅:《建立“四社聯動”機制 推進基層社會治理創新》,《中國民政》2015年第23期,第52~53頁。

[18]江蘇省民政廳:《江蘇“三社聯動”的探索與思考》,《中國社會組織》2015年第5期,第16~17頁。

[19]朱勤、孫春寧:《激活“三社聯動”讓基層堅如磐石——浙江省委“兩新”工委副書記、民政廳副廳長梁星心談如何推動“三社聯動”》,《中國社會組織》2015年第2期,第28~29頁。

[20]李晉楠:《杭州市上城區“三社聯動”完善現代社會組織體制的探索與啟示》,《黨政視野》2015年第11期,第21~25頁。

[21]戴純青、岑文華:《嘉興:探索發揮“三社”作用》,《今日浙江》2015年第7期,第18~19頁。

[22]馬洪波:《寧波:以社區公益項目推進“三社聯動”》,《中國社會組織》2016年第3期,第54~55頁。

[23]《浙江人大》編輯部:《舟山探索“三社聯動”推進基層社會治理創新》,《浙江人大》2015年第12期,第6頁。

[24]嚴珊珊:《云和縣:“三社聯動”助力社會創新》,《中國社會組織》2016年第12期,第39頁。

[25]蒼南縣民政局:《政策保障 搭建平臺 三社聯動——蒼南縣大力培育發展公益社會組織》,《中國社會組織》2016年第19期,第38~40頁。

[26]劉光強:《創新“三社聯動”助力基層治理現代化》,《中國民政》2016年第18期,第21~23頁。

[27]易振波、樊春陽:《武漢市武昌區“三社聯動”激發社區活力》,《中國社會組織》2015年第5期,第20~21頁。

[28]洪藝珍、陳鵬、李鋒華:《廈門市海滄區“三社聯動”匯集社區治理正能量》,《中國社會組織》2015年第5期,第26~27頁。

[29]李勁夫:《“三動”破解制約社區治理創新難題》,《中國社會組織》2015年第5期,第22頁。

[30]李中厚、龔欣:《“三社聯動”破解基層社會治理難題》,《中國民政》2016年第6期,第49~50頁。

[31]陜西省西安市碑林區民政局:《“四社聯動”助推社區治理新格局》,《中國民政》2016年第16期,第46~47頁。

[32]王冰潔、胡妍華:《南昌市青云譜區探索“三社聯動”新途徑 創建社區管理新格局》,《中國社會組織》2015年第23期,第42頁。

[33]楊洋:《黑龍江省出臺意見推進“三社聯動”》,《中國社會組織》2016年第16期,第62頁。

[34]涂序彥等:《協調學:工程技術協調學·生物生態協調學·社會經濟協調學》,科學出版社,2012,前言。

[35]王思斌:《試論社會工作對社會管理的協同作用》,《東岳論叢》2012年第1期,第17頁。

[36]葉南客、陳金城:《我國“三社聯動”的模式選擇與策略研究》,《南京社會科學》2010年第12期,第75~80頁。

[37]楊炫昆、孫建麗:《試析“三社聯動”創新社區管理新路徑——以太倉市為例》,《改革與開放》2016年第8期,第74頁。

[38]徐選國、徐永祥:《基層社會治理中的“三社聯動”:內涵、機制及其實踐邏輯——基于深圳市H社區的探索》,《社會科學》2016年第7期,第87~9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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