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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眉縣齊家鎮石斗的故事

  • 鄉風囈語
  • 楊燁瓊
  • 1398字
  • 2021-04-26 17:48:41

眉縣首善鎮西關村的范先生,家里保存著一個奇特的寶貝。

寶貝由一整塊青石制成,整體呈倒梯形,長約0.9米、寬約0.7米,上面正中有一長方形坑槽。坑槽上平面兩側各有7字,右為“眉縣正堂褚裕仁”,左為“道光四年六月造”。這14字明確告訴人們,此物件為道光四年(1824年)六月由時任眉縣縣令的褚裕仁監造。寶貝正立面有豎行大小字30個,字跡清晰。最右邊豎行三字為齊家鎮,余為“仃斗(即裸斗)弍拾叁筒,蓋通板長過斗弍寸寬四寸為準”。

這個寶貝是做什么用的?它和齊家鎮又有什么關系呢?

曾參與楊家村27件青銅器重大考古工作的眉縣文化館文物研究員劉懷軍先生為我們揭開了齊家鎮“石斗”背后的故事。

位于秦嶺腳下的眉縣齊鎮即齊家鎮,是西北有名的古鎮,其歷史久遠,擁有豐富的三國文化資源。齊鎮南約5公里的斜峪關即三國時的古關要隘,其扼褒斜古道北口,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斜谷口北約2公里處的積谷寺村曾是諸葛亮的大型軍用糧庫“邸閣”所在地。斜谷歷來都是重要的軍事要隘,據《宋史·包拯傳》載,北宋時,依托秦嶺豐富的木材資源和水路、陸路便利的交通條件,齊鎮地區曾建有大型造船廠“鳳翔府斜谷造船務”,配有駐軍。

隨著此地屯兵、駐軍及斜谷南北物資、文化、人員等往來交流,明代中期,位于斜谷北約5公里處開闊地帶的集市“齊家鎮”已相當繁榮,是山貨及漢中、四川北運貨物的集散地。

修于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的《鳳翔府志·市鎮》和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的《重修鳳翔府志》中市鎮一節均載“……齊家鎮,縣南二十里,雙日市”。從這些記載,我們能窺見那時齊家鎮的繁榮:每隔一天開市,人頭攢動,南來北往的客商操著南腔北調討價還價,集于此地的貨物或散發于關中各地,或遠走于平涼、天水、蘭州,或翻山越嶺遠供于漢中、四川。“齊家鎮”集市名響關中、漢中乃至西北、四川。

隨著貿易的不斷發展和集市的壯大,貿易糾紛也在增多。據估算,康乾之世,齊家鎮糧市年吞吐量在50萬石左右。如此大量的糧食交易中,來自南北各地的商賈使用著略有差異的量器,由于量器標準差異造成的糾紛、訟告乃至人命事件也隨之上升。

到了道光四年,時任眉令一年余的褚裕仁通過深入調查,弄清了矛盾紛爭產生的核心——因地域形成的量器差異。于是褚縣令便產生了做一個不易磨損、不易被損壞、不易被修改的標準量斗,將其放置于齊家鎮糧市,使南來北往的商賈共同遵守標準量積的想法。

聰明的褚縣令選擇了堅硬的石材,親自計算量積標準,設計圖紙,交由石工鑿造。為表標準斗的權威,同時也防止人為更改其容積,褚縣令命工匠在標準斗的上平面兩側分別刻上“眉縣正堂褚裕仁”“道光四年六月造”字樣,并在標準斗前立面刻寫了使用地齊家鎮及標準斗容積與市場另一常用量器筒的換算量“仃斗弍拾叁筒……”并說明使用方法“蓋通板長過斗弍寸寬四寸為準”。嚴謹的褚縣令為防止使用標準器時斗面高低形成誤差,設計了“通板”“刮平”,確保標準斗的公正和公平。

標準斗放置于齊家鎮糧市使用后,糧市有了公正無私的標準衡量器,交易糾紛急劇減少,齊家鎮糧市更加規范有序,享譽關中及甘、川等地。標準斗在當時也起到了現代市場“公平復秤臺”的作用。

斗轉星移,齊家鎮標準石斗輾轉被范先生祖輩收藏于家中,一直珍存至今。

如今,這方石斗靜臥在渭河岸邊的農家,白天仰望太白悠悠,夜晚靜聽渭水湯湯。

也許它會回憶,回憶起昔日的車水馬龍、人流如織;也許會想起量驗公正、撫平紛爭的寬慰;也許會在靜靜的夜晚仰望天空,看最亮的那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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