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敏媛
中國的文字(漢字)文化源遠流長,已有五千多年的歷史了。自從有了文字,人類的文明得以傳承,歷史得以記寫。出土于我國安陽殷墟的甲骨文,被認為是最早的較為成熟的文字。甲骨文是商代文字,刻寫在龜甲和獸骨之上,是王室貴族對祭祀、征伐、田獵、疾病、農耕等事項的占卜之辭。發現單字3500多個,已經識別1500多字,象形、會意、指事、形聲、假借、轉注六種造字方法,即后人所說的“六書”均已具備。但從文字演化的角度看,甲骨文仍表現出很濃的原始性,如象形字較多,許多字形尚不固定等。
自甲骨文始,漢字便以非常快的速度發展起來,這個快速發展可視為漢字演化的突變性事件。那么在這個“突變性事件”之前,漢字是否有一個漫長的孕育、演化期呢?如果有,那么華夏先民以什么為“書寫”工具和載體呢?在漫長的史前時代,文字的形態是怎樣的?是如何表意發音的?那些最初的“文字”又透露出哪些遠古時代的信息?高原所著的《史前華族文字解讀舉例》就是在做這項探究華夏文字前的“文字”之謎的偉大工作。
高原為知名學者高嵩之女。高原自2001年起師隨父親高嵩學習美學、文字理論和藝術論,后轉而學習巖畫解讀。由于對賀蘭山巖畫解讀、研究的深入,高嵩先生逐步建立起解讀遠古文明的高氏體系,而高原也深得其法并有所建樹,提出許多獨立的見解,如提出“巖畫的兩層解讀法”,即巖畫包含物象層和文字層二重含義,以及“借形說”,受到高嵩先生的充分肯定。
《史前華族文字解讀舉例》共解讀遠古文字147個,這在今天可能只是一個很小的數字,但這是遠古文明曙光初現時的“文字”,它所隱含的信息是珍貴而博大的,而解讀這樣的“文字”又將需要怎樣的勇氣和經歷怎樣的艱辛呢?在對這100多個“文字”的解讀中,高原剖開了許多華族遠古文明的謎團,提出了許多關于遠古華族歷史信息解讀、遠古文字解讀方法、華族文明傳播等方面的見解,而這些見解都是發人深思的。
首先是解讀華族遠古歷史。文字最重要的是用來表意的,這在遠古也是如此。書中認為,華族遠古史的概念是“三皇五帝時代的歷史,是三大層級相疊而相繼的歷史”。三大層級即華層級、不層級、注層級,統稱華不注,其代表人物為女媧、伏羲(有邰氏)、顓頊。“華”即“花”,華族先民用彼時野生的牡丹花來指稱自己的族群,可見先民的思維已趨于復雜,懂得用一種美好的事物來指代另一事物——族群。即使在今天,“華”字仍含有花朵及其衍生出的美好特性的意思,一個“華”字,歷經七八千年歲月淘洗也無法消磨掉華族血脈的聯系。
遠古先民創造了最初的“文字”,主要是用來做什么呢?此書對大量遠古巖畫(巖刻)文字的解讀表明,先民們在那樣原始低下的生存條件下不辭勞苦,劃刻文字,最重要的是滿足精神需求——祭祀、稱頌、頌揚神主的需要。作者舉例解讀的文字祭頌了遠古華族領袖顓頊、堯、舜、禹、共工等。高原不認為這些遠古文字是先民們出于生活紀事而造的,她再次表明其父高嵩提出不周山即現在的賀蘭山,是那個時期華族群的祭祀中心。
通過對遠古文字的解讀,作者認為,遠古華族文明曾發生過大規模的傳播,在中亞、西亞、地中海沿岸都能找到華族文明的痕跡,特別是在古埃及古老的巖刻、圖飾中發現了遠古華族文字。在瑪雅文明遺存中也發現了華族古文字中的頌堯文字符號。可以肯定,華族先民在遠古時期進行了大規模、長距離的遷徙,在這樣的過程中,華族遠古文明對世界文明起到了鋪墊作用,而在古埃及,其表現形態最為完整,也就是說古埃及文明是在遠古華族文明的基礎上形成的。“古埃及圣書和賀蘭山祭祀文字屬于同一個音系,即華不注音系,亦即遠古漢語音系”,“華不注文明原原本本地被保留至今的是古埃及早期文明”。
在對古埃及圣書的解讀中,高原糾正了法國文字學家商博良先生的幾個錯誤。1822年,商博良將古埃及阿不都·辛拜勒神廟碑座銘文一處文字解讀為“拉美西斯二世”,高原認為這是商氏的誤讀。她運用高氏體系將其解讀為“華不注·方勛”,此處糾正被高嵩先生肯定,他說:“那是200多年來第一次由中國人站出來指正了商博良的錯誤。”
在高原的解讀下,我們逐漸清晰地看到華族先民在創造文字、文明的歷程中生生不息的邁進,看到了華族先民胸懷的博大,看到華族文字穩定而深刻的內涵,看到了華族先民在早期“文字”形、聲、義方面所表現出來的聰慧及給后人留下的豐厚的文明財富……高原說,這是一門讓人流淚的學問,我想她是被華夏祖先惠及世界、惠及后人的文明功德而感動,也是為自己嘔心瀝血研究巖畫文字的偉大意義而感動。作為編輯,我除了擁有和她同樣的感情之外,更多了一層對她所做工作的深深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