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陸洲。
潯淓國。
淶都,這座古老的城市,距今有多少年歷史,甚至連皇室的史記都說不清楚。他被兩條大河緊緊擁抱,一條叫潯河,一條叫淶河。而淶都就位于兩條河流交匯處的一個狹長的三角洲上。潯河是潯淓國最大的河流,源頭是精靈金溪山的冰雪水,最后流入虛妄江。這里的老者按照武學經典分陰陽的思維,將潯河比喻成男人,淶河比喻成女人,而淶都就是他們孕育的結晶。沿著曲折柔長的街巷信步走去,幾千年前的淡藍色基調民屋和乳白色墻漆閣樓搭配起來,令人感受到難以想象的奇幻氛圍。然而如今的淶都卻被一片死氣所包圍——
潯淓國九百七十年,冬起大疫,多戶絕者。厲氣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一些偏遠貧瘠地區,甚至已經到了饑疫并行,百姓易子而食的地步,街坊間小兒為之絕影。人行于街突斃,人守于家忽亡,尸臭于前無曉。官兵們不再趾高氣揚,而是不停歇的往城外搬運尸體。一座座城市仿佛一座座地獄,瘟疫如同鬼厲,折磨著冤魂,無休無止。
朝廷將此次迅速綿延全國的瘟疫,定名杏鸛,體質弱者,朝發夕死,前期伴有發熱,乏力,干咳等癥狀。皇帝下旨,成立治疫處,派往全國三萬六千五百六十八個城鎮,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徹底消滅瘟疫。
暗夜悄悄來臨。與城里的哀嚎四野不同,潯淓國皇宮側殿內,紅金玉挽虬龍椅上臥坐一人,看樣子是酒吃的多了,兩眼迷離,臉頰微紅,搖頭晃腦。殿央,三彩香蕩,霧氣昭昭。十三位少女懷抱琵琶,裙擺波浪,舞姿媚引,樂絕入耳。
龍椅上那人沉浸其中,東西兩旁八位大臣卻如坐針氈,眼前雖盡是美味佳肴,但皆無人動筷。心中都在尋摩,夜夜鶯歌燕舞已然十幾日了,到底何時才議國事啊,平日也就罷了,眼下瘟疫橫行,鄰國虎視眈眈,大軍又征伐在外,這可如何是好啊?
只見那人舉手向前點指,含糊出聲:
“嗯!”
東側末位一名大臣以為是叫他,激動的慌手慌腳上前參拜。心道,終于要談國事了。不料剛剛離席……
“嗯!嗯!”那人連手帶腦往右猛晃,面露嫌棄之色。
大臣斜視一邊,當機明白,退回席位,怒不敢言。
能在皇宮里做藝的皆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舞女們會意退下,被點中的那名女子蓮步輕移上了龍椅,坐在那人身邊,一只手挽住那人胳膊,一只手斟滿酒杯,送到那人唇邊,那人虛望著美女瞇眼癡笑,卻并未飲酒,而是一只手自然熟練地摸上女子蜂腰,女子很是敏感,輕噢低啊兩聲,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撥過遞到嘴邊的酒杯,紅頸緩探,面首側擺,下巴前擱,美少女心領神會,嫣然一笑,也將粉面頭兒遞伸,四瓣紅唇相接在即,耳旁卻傳來一聲叫罵:
“古今淵,你他娘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