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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血途星引

  • 秦律九昭
  • 清越不是呆呆
  • 5482字
  • 2025-06-20 16:23:10

子夜的山風像刀子般刮過臉頰。葉斕曦緊跟著瑤姬在崎嶇的山路上飛奔,腳下的碎石不時滾落懸崖,發出空洞的回響。身后遠處,咸陽城上空的黑云中仍不時閃過血紅色的閃電,如同巨獸受傷后的抽搐。

“再堅持一會兒。”瑤姬的聲音飄在風中,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躍去,鹿角在月光下泛著青白色的冷光,“到前面的山坳就安全了。”

葉斕曦的肺部火燒般疼痛。十歲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但恐懼和憤怒仍推著他不斷向前。父親化為金粉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安全?”他喘息著問,“黑冰臺不是有'夜游神'嗎?他們能日行千里...”

瑤姬突然停下腳步,葉斕曦差點撞上她纖細的背影。她豎起一根手指貼在唇上,金色無瞳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聽。”

起初只有風聲。接著,葉斕曦聽到了——鈴鐺聲。不是清脆悅耳的銅鈴,而是某種骨質鈴鐺相互碰撞發出的沉悶聲響,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蹲下!”瑤姬一把將他按倒在巖石后。

幾乎同時,幾道黑影從他們頭頂掠過。那些“東西”形似人形,卻生著蝙蝠般的肉翅,脖子上掛著一串串骨鈴。最可怕的是它們的臉——沒有五官,只有一張平滑的皮,在月光下泛著尸蠟般的慘白光澤。

“夜游神...”葉斕曦屏住呼吸。他曾聽父親說過,這些是黑冰臺用死囚煉制的飛行哨探,沒有視覺,但對活人的氣息異常敏感。

一只夜游神在附近盤旋,骨鈴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嗒聲。葉斕曦感到袖中的骨笛突然變得滾燙,像是要燒穿衣料。更糟的是,他的鼻血又開始流了——金色的血珠滴在巖石上,發出輕微的“嗤嗤”聲,竟將石頭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夜游神猛地轉向他們藏身之處,無面的“臉”上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滿口細密的尖牙。它發出一聲高頻尖嘯,召喚同伴。

“被發現了!”瑤姬一把拉起葉斕曦,“跑!”

兩人拼命向山坳沖去,身后夜游神的尖嘯聲越來越近。葉斕曦感到后背一涼,接著是火辣辣的疼痛——一只夜游神的利爪劃破了他的衣衫和皮膚。溫熱的血液順著脊背流下,但與往常不同,這次的血...在發光!

金色的血液如同融化的金水,在黑夜中劃出一道耀眼的軌跡。更奇怪的是,那些追逐的夜游神突然集體發出痛苦的嘶叫,像是被強光灼傷了眼睛。

“你的血...”瑤姬震驚地看著他,“竟然能傷到夜游神!”

葉斕曦自己也驚呆了。他抬手抹了把鼻血,將沾血的手掌對準最近的一只夜游神。金光閃過,那怪物如同被無形的手擊中,倒飛出數丈遠,撞在巖壁上化為肉泥。

“繼續跑!別停!”瑤姬拽著他向前,“你的力量還不穩定,他們很快會適應!”

山坳近在咫尺,那是一片被濃霧籠罩的松林。就在兩人即將沖入霧中的剎那,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攔在路中央——是尚庭!他的右腿血肉模糊,顯然在法壇崩塌時受了傷,但手中的長劍依然寒光凜凜。

“小巫覡,這是要去哪兒啊?”尚庭陰森地笑著,劍尖指向葉斕曦,“陛下可是很想念你呢。”

瑤姬擋在葉斕曦身前,鹿角突然伸長,如同兩柄利劍:“滾開,秦狗!”

尚庭不屑地哼了一聲:“區區山精也敢攔我?”他劍鋒一轉,劃出一個復雜的符文,“黑冰臺律令——斬妖!”

劍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的紅光,一道劍氣呼嘯而出。瑤姬急忙閃避,但仍被削去了一截鹿角,斷口處噴出銀色的液體。她痛呼一聲,跪倒在地。

“瑤姬!”葉斕曦想去扶她,卻被尚庭的劍攔住。

“別急,小子。”尚庭舔了舔嘴唇,“陛下只要你活著,可沒說必須完整。我先砍了你的手腳,看你還怎么逃!”

長劍劈下的瞬間,葉斕曦本能地抬起手臂格擋。奇跡發生了——他體內那股灼熱的能量突然爆發,金色的血液從毛孔中滲出,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薄膜。尚庭的劍砍在上面,竟然發出金鐵交鳴之聲,被硬生生彈開!

“什么鬼東西?”尚庭震驚地后退一步。

葉斕曦也愣住了。他看著自己泛著金光的手臂,突然意識到這就是父親一直警告他不要輕易使用的“血脈之力”。但現在,生死關頭,這股力量自動覺醒保護了他。

“有意思。”尚庭很快恢復冷靜,“看來西王母的血脈確實不凡。不過...”他獰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青銅小瓶,“陛下早就料到這一點。”

他拔開瓶塞,將里面的液體倒在劍上。那液體粘稠如血,卻散發著刺骨的寒意。劍身立刻結了一層白霜,周圍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北疆萬年玄冰髓,專破各種護體神功。”尚庭得意地說,“小子,這下看你怎么擋!”

長劍再次劈來,葉斕曦倉促后退,腳下一滑摔倒在地。眼看劍鋒就要落下,突然一陣濃霧涌來,瞬間遮蔽了一切。霧中傳來尚庭憤怒的咒罵聲,接著是劍鋒砍在石頭上的脆響。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葉斕曦的手腕:“別出聲,跟我來。”

是瑤姬的聲音。葉斕曦任由她拉著自己在濃霧中穿行。奇怪的是,這霧濃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瑤姬卻像是能看清一切,靈活地繞過樹木和巖石。

“這是'迷蹤霧',能干擾夜游神的感知。”瑤姬低聲解釋,“但撐不了多久,我們必須盡快到達安全的地方。”

兩人在霧中艱難前行。葉斕曦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金色的血液已經浸透了半邊衣衫。他感到一陣陣眩暈,體內的力量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

“堅持住。”瑤姬鼓勵道,“就快到了。”

“到哪...”葉斕曦的話還沒說完,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向下墜去!

他本能地揮舞手臂,卻抓不到任何支撐。下墜的過程似乎無比漫長,又仿佛只有一瞬。最后,他重重摔在一片柔軟的物體上,彈了幾下才停住。

“蕨草墊。”瑤姬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改良過的,專門用來接住從上面跳下來的人。”

葉斕曦艱難地坐起身,發現自己在一個巨大的洞穴中。洞頂離地至少有十丈高,他們剛才就是從那里掉下來的。四周的巖壁上長滿了發光的苔蘚,提供微弱但足夠的光亮。洞穴中央有一個小水潭,水面平靜如鏡,倒映著洞頂垂下的鐘乳石。

“這是...”

“我的臨時住所。”瑤姬從一旁的石柜中取出幾個小瓶,“自從太虛鏡被嬴政奪走,我就一直在尋找解救母親的方法。”她遞給葉斕曦一瓶綠色的藥膏,“涂在傷口上,能止血。”

葉斕曦接過藥膏,猶豫了一下:“你剛才說...母親?鏡中那個女子真的是...”

“我們的母親,瑤光。”瑤姬輕輕撫摸著自己斷掉的鹿角,“西王母最小的女兒,也是巫咸一族的始祖。”

葉斕曦手一抖,藥瓶差點掉落:“這不可能!我父親從未提起過...”

“葉流云不是你真正的父親。“瑤姬直視他的眼睛,“他是你的養父,也是看守者。兩百年前,嬴政設計囚禁了母親在太虛鏡中,而你——她剛出生的兒子,被葉流云偷偷帶出咸陽,偽裝成自己的孩子撫養。”

葉斕曦腦中轟然作響。父親...不,葉流云臨死前的話突然有了新的含義——“你體內流著西王母的血”。他一直以為那只是比喻,沒想到竟是字面意思!

“證據呢?”他聲音發顫,“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

瑤姬嘆了口氣,走到水潭邊:“看水中的倒影,不要看我的。”

葉斕曦遲疑地靠近水潭,低頭看向水面。起初只有自己的倒影——一個滿臉血污、衣衫襤褸的男孩。但漸漸地,倒影開始變化...五官變得更加精致,額頭浮現出一個金色的紋飾,眼睛也變成了和瑤姬一樣的純金色!

“這是...”

“你真實的樣貌,被葉流云用巫術掩蓋了。”瑤姬在他身邊蹲下,“母親被囚前在你體內種下了封印,隨著年齡增長會逐漸解開。今天你在危機中爆發的能力,就是封印松動的跡象。”

葉斕曦伸手觸碰水面,倒影也隨之而動。那個陌生的自己讓他既恐懼又莫名熟悉,仿佛這才是他本該有的樣子。

“為什么嬴政要囚禁...母親?”

“為了長生。”瑤姬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太虛鏡是西王母留下的神器,能照見三界眾生,也能打開通往'歸墟'的門戶。嬴政相信歸墟中有不死藥,但他不知道,鏡子里還關著更可怕的東西...”

“什么東西?”

瑤姬剛要回答,突然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

葉斕曦也聽到了——洞頂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探索。他緊張地看向瑤姬,后者示意他保持安靜,自己則悄無聲息地移動到一塊突出的巖石后。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他們墜落的位置上方。一陣沉默后,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巫咸之子,若在下方,請吹響骨笛。”

葉斕曦一驚,手不自覺地摸向懷中的骨笛。那是葉流云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別上當。”瑤姬用唇語警告,“可能是黑冰臺的陷阱。”

仿佛回應她的懷疑,上面的聲音繼續說道:“葉流云曾言,'巫者當護生,而非傷生'。這是他教導你的第一課。”

葉斕曦的心臟猛地一跳。這句話只有他和父親知道,是開始學習巫術時父親說的第一句話!他毫不猶豫地掏出骨笛,輕輕吹了一個長音。

笛聲在洞穴中回蕩,發出奇異的共鳴。片刻后,一條繩梯從洞頂垂下,接著一個身影敏捷地爬了下來。

那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身著粗布麻衣,腰間掛滿各式各樣的藥囊和符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一黑一白,黑色的那只如同深淵,白色的則像覆蓋著一層冰霜。

“蜀山巫彭,見過公子。”老者向葉斕曦行了一個古怪的禮,右手按在左胸,然后反轉手心向上,“你長得真像你母親。”

瑤姬從藏身處走出,警惕地問:“你如何找到這里的?”

巫彭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鑰匙:“葉流云臨行前將此物交給我保管,說若他三月不歸,就憑此物尋找公子。”他將鑰匙遞給葉斕曦,“這鑰匙與你的血脈共鳴,離得越近,溫度越高。”

葉斕曦接過鑰匙,果然感到一陣熟悉的溫熱。更奇怪的是,鑰匙一接觸他的皮膚,表面就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與他水潭倒影額頭的紋飾一模一樣。

“這是...”

“昆侖之鑰,西王母宮門的鑰匙。”巫彭的眼中閃過一絲敬畏,“也是控制太虛鏡的三把鑰匙之一。嬴政手中有一把,你母親那把隨她被囚在鏡中,而這把...葉流云冒死帶了出來。”

葉斕曦握緊鑰匙,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連日的驚嚇、傷痛和疲憊終于擊垮了他。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聽到巫彭說:“睡吧,公子。在夢中,你會見到想見的人...”

黑暗。然后是星光。

葉斕曦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虛無中,四周是浩瀚的星空,腳下是如鏡的水面,倒映著無數星辰。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向他走來。

“父親!”葉斕曦想要奔跑,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葉流云的靈魂比生前年輕許多,穿著一襲素白長袍,眉目間滿是慈愛:“斕曦,這是我的星魂殘像,維持不了多久。聽我說——巫彭可信,但瑤姬...要小心。她雖是你姐姐,但體內流著更多父親的血,而我們的父親...”

影像突然模糊了一下,葉流云露出痛苦的表情:“記住,太虛鏡中關著的不只是你母親,還有'它'!嬴政不知道,他額頭的那塊碎片已經讓'它'滲入了他的神魂。你必須...”

話未說完,葉流云的影像突然被一道黑氣纏繞。他掙扎著將一個星盤塞進葉斕曦手中:“這是巫咸一族的所有秘術...保護好鑰匙...找到第三把...蜀山...”

黑氣猛地收縮,葉流云的影像如同摔碎的鏡子般破裂消散。葉斕曦想要抓住那些碎片,卻抓了個空。他跪在星空中,無聲地哭泣。

“弟弟...”瑤姬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葉斕曦轉身,看到瑤姬的影像站在不遠處,但她不是獨自一人——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站在她身旁,穿著古老的服飾,面容被霧氣籠罩,只有一雙金色的眼睛清晰可見。

“母親想見你。”瑤姬輕聲說,“雖然只是她透過鏡界縫隙投射的一縷神識。”

女子伸出手,輕輕撫摸葉斕曦的臉頰。那觸感冰涼卻溫柔,帶著說不出的熟悉感。

“我的孩子...”女子的聲音空靈悅耳,“你長得真像你父親...”

葉斕曦有千萬個問題想問,但女子的影像已經開始變淡:“時間不多了...嬴政正在用鏡片侵蝕我的封印...一旦'它'完全逃出...記住,三把鑰匙合一才能...”

影像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消失無蹤。葉斕曦猛地坐起,發現自己躺在洞穴中的草鋪上,渾身被冷汗浸透。巫彭正在一旁搗藥,見他醒來,遞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喝了它,能穩定你體內的血脈躁動。”

葉斕曦接過碗,發現手中竟然真的握著那個星盤!他震驚地看向巫彭,后者了然地點頭:“星魂托夢,巫咸秘術。葉流云把最重要的東西留給了你。”

“我見到了...母親。”葉斕曦低聲說,“她說嬴政正在侵蝕什么封印...”

巫彭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果然如此。嬴政額頭那塊鏡片,正在釋放'它'的力量。”他起身走到水潭邊,從藥囊中取出幾味藥材撒入水中,“我們必須盡快前往蜀山。那里有壓制'它'的方法。”

“它到底是什么?”葉斕曦追問。

巫彭沉默片刻,最終搖頭:“現在告訴你太危險。那個名字本身就有力量,一旦知曉,就會被'它'感知到。”他指了指葉斕曦的胸口,“尤其是你,體內流著西王母的血,與'它'有著天然的聯系。”

瑤姬從洞穴深處走來,手里捧著一套干凈的衣物:“換上吧,我們該出發了。尚庭的傷不致命,他一定會帶更多黑冰臺的人搜山。”

葉斕曦接過衣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巫彭前輩,您是怎么避開夜游神找到我們的?”

老巫醫神秘地笑了笑:“我自有辦法。蜀山一派雖然式微,但對付幾個沒腦子的傀儡還是綽綽...”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轉向洞口方向,“不好!”

幾乎同時,整個洞穴劇烈震動起來,碎石從洞頂簌簌落下。水潭中的水無風起浪,濺起的水花在空中凝結成冰晶。

“他們找到我們了!”瑤姬的鹿角瞬間伸長,“是黑冰臺的'震地術'!”

巫彭迅速收拾藥囊,塞給葉斕曦一個護身符:“戴好這個,能暫時掩蓋你的血脈氣息。”他又轉向瑤姬,“帶公子從密道走,我斷后!”

“一起走!”葉斕曦抓住巫彭的袖子。

老巫醫搖搖頭,黑白雙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們帶了'破界錐',若不有人留下干擾,你們走不遠。”他輕輕拍了拍葉斕曦的肩膀,“記住,七日之內必須趕到蜀山通天巖,否則...”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洞頂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陽光如利劍般刺入黑暗。隱約可見幾個黑影在上方移動,其中一個手持長錐,正是尚庭!

“走!”巫彭一把推開葉斕曦,自己則迎著落下的碎石躍起,雙手結出一個復雜的手印,“蜀山秘傳——云屏霧障!”

濃霧瞬間充滿洞穴,遮蔽了一切。瑤姬趁機拉起葉斕曦,沖向巖壁上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縫隙:“這邊!”

縫隙狹窄得只能側身通過。葉斕曦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濃霧中電光閃爍,巫彭的身影已經與幾個黑冰臺殺手戰作一團。接著,瑤姬用力一推,他跌入了一條黑暗的甬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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