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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金血焚城

黑暗的甬道似乎永無止境。葉斕曦手腳并用在狹窄的縫隙中爬行,尖銳的巖石劃破了他的衣衫和皮膚,但流出的金色血液在黑暗中發(fā)出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前路。

“瑤姬?”他低聲呼喚,聲音在曲折的通道中回蕩。

“我在前面。”瑤姬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通道很快會變寬,堅持住。”

身后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整個山體隨之震動,碎石簌簌落下。葉斕曦的心揪緊了——那是巫彭在與黑冰臺交手。老巫醫(yī)蒼老卻堅定的面容浮現(xiàn)在眼前,還有他最后的警告:七日之內(nèi)必須趕到蜀山通天巖。

爬行仿佛持續(xù)了幾個時辰,葉斕曦的膝蓋和手掌早已磨破,但金色血液流過的地方,傷口又很快愈合,只留下淡淡的金痕。終于,通道開始向上傾斜,前方出現(xiàn)了一絲微光。

“到了。”瑤姬的聲音帶著如釋重負,“我先出去看看。”

那縷微光被短暫遮擋,接著傳來瑤姬的呼喚:“安全,出來吧。”

葉斕曦奮力爬出洞口,刺眼的陽光讓他一時睜不開眼。當視線恢復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處懸崖平臺上,下方是連綿起伏的群山,遠處地平線上,咸陽城的輪廓依然隱約可見,上空籠罩著不祥的黑云。

“我們離咸陽還不夠遠。”瑤姬站在懸崖邊緣,鹿角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黑冰臺的追捕范圍可達三百里。”

葉斕曦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他們所在的山峰形似一柄指向天空的劍,陡峭難行。“這是哪里?”

“劍閣山,秦楚古道上的險關。”瑤姬指向遠處一條蜿蜒的山路,“從那里南下,穿過大巴山,再渡漢水,就能進入蜀地。”

這個方向讓葉斕曦心頭一顫。那是楚國的方向,或者說,曾經(jīng)是楚國的方向。如今那片土地上飄揚的,只有黑色的秦旗。

“巫彭前輩...他能脫身嗎?”葉斕曦忍不住問道。

瑤姬的鹿角微微抖動:“他是蜀山最后的守山人,沒那么容易死。”她轉(zhuǎn)向葉斕曦,“趁天還亮,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你的血...能堅持嗎?”

葉斕曦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泛著淡淡的金光,尤其是那些受傷的地方,像是皮膚下藏著無數(shù)細小的金線。他嘗試著調(diào)動體內(nèi)那股奇異的力量,立刻感到一陣灼熱從心臟流向四肢。

“我沒事。”他握緊父親——不,葉流云留給他的星盤,“我們走吧。”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難走。陡峭的山坡上布滿了松動的碎石,稍有不慎就會滑落懸崖。瑤姬輕盈得像只山鹿,而葉斕曦不得不手腳并用,好幾次險些失足。

日落時分,他們終于下到半山腰的一處平緩地帶。遠處山坳里升起幾縷炊煙,似乎有個小村落。

“不能去村里。”瑤姬拉住葉斕曦,“秦法嚴苛,所有村落都要查驗過所,我們沒有通行文書。”

葉斕曦摸了摸懷中巫彭給的護身符:“這個能幫我們混過去嗎?”

“對付普通人可以,但...”瑤姬突然噤聲,鹿角猛地轉(zhuǎn)向左側(cè)的樹林,“有人來了!”

她一把拉過葉斕曦,躲到一塊突出的巖石后。片刻后,樹林中走出兩個樵夫打扮的男子,背著柴捆,邊走邊聊。

“...聽說昨晚咸陽城出了大事,宮里連夜派出了黑冰臺。”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妄議朝政是要連坐的!”

“怕什么,這荒山野嶺的。我表兄在驛站當差,說看到黑冰臺往南邊追什么人,連'夜游神'都出動了...”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葉斕曦和瑤姬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追捕網(wǎng)已經(jīng)撒開了。

“我們需要偽裝。”瑤姬沉思片刻,突然伸手折斷了右角的尖端,痛得悶哼一聲。

“你干什么?”葉斕曦驚呼。

瑤姬沒有回答,而是將斷角碾成粉末,混著唾液調(diào)成糊狀,涂抹在自己額頭和葉斕曦臉上。那糊狀物一接觸皮膚就變成了土黃色,很快凝固,像是長年累月的風霜痕跡。

“現(xiàn)在看起來像逃荒的兄妹了。”瑤姬忍著疼痛說,“你的金瞳和我的鹿角太顯眼,必須遮掩。”

她又從附近找來幾株野草,揉碎后擠出汁液涂抹在兩人衣服上,頓時散發(fā)出難聞的酸臭味。“忍一忍,這能掩蓋我們本身的氣息。”

偽裝完成后,瑤姬猶豫了一下:“還有最后一件事...你的血。”

葉斕曦明白她的意思。金色血液太顯眼了,一旦受傷就會暴露。他回憶著葉流云教他的控制方法,嘗試將那股灼熱的力量壓回心臟附近。漸漸地,皮膚表面的金光暗淡下去,恢復了普通人的色澤。

“很好。”瑤姬點點頭,“現(xiàn)在我們?nèi)ゴ謇镉扅c吃的,順便打聽消息。記住,你是我的啞巴弟弟,別開口說話。”

暮色四合時,兩人蹣跚著走進山村。這是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落,夯土墻上貼著已經(jīng)褪色的秦律告示。幾個孩童在村口玩耍,看到陌生人立刻跑開喊人。

很快,一個須發(fā)花白的老者帶著幾個壯年男子走來,警惕地打量著兩人:“哪里來的?有過所嗎?”

瑤姬立刻佝僂著腰,裝出怯懦的樣子:“回老爺?shù)脑挘覀兪菑谋边吿与y來的。家鄉(xiāng)鬧瘟疫,爹娘都死了,只剩我和弟弟...”她推了推葉斕曦,“他是個啞巴,還有點傻,老爺別見怪。”

老者將信將疑,但看到兩人臟兮兮的模樣和破爛的衣衫,神色稍緩:“最近朝廷嚴查六國余孽,沒有過所的一律按奸細論處。念你們可憐,今晚可以在祠堂借宿,但明日一早就得離開!”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瑤姬連連鞠躬,暗中掐了葉斕曦一把。葉斕曦會意,也跟著笨拙地作揖,逗得圍觀的孩童咯咯直笑。

村民帶他們來到村中的祠堂——一間簡陋的土坯房,里面供奉著幾個模糊的牌位。借著昏暗的油燈,葉斕曦勉強辨認出最上面的牌位寫著“秦故黔首某某之靈位”,下面的則連姓氏都沒有,只有“父”“母”之類的稱謂。

“連姓氏都不能留嗎?”等村民離開后,葉斕曦低聲問。

瑤姬搖搖頭:“秦法規(guī)定,普通百姓不得有氏,只有名。這些牌位還算大膽的,更多地方連祖先都不敢祭拜。”她嘆了口氣,“你生在葉家,不知道黔首之苦。”

葉斕曦想起葉府那些被殺的仆人。他們中很多人確實只有名沒有姓,生前死后都只是“某人之奴”。

一位老婦悄悄送來兩碗野菜粥和一塊粗餅,又匆匆離去。粥里幾乎全是水,但餓極了的兩人還是狼吞虎咽地吃光了。葉斕曦吃到一半突然停下,想起巫彭還在山中與黑冰臺周旋,不知有沒有食物果腹。

“別想了。”瑤姬看穿他的心思,“巫彭在山里生活了幾十年,餓不死的。我們現(xiàn)在要擔心的是自己。”

夜深人靜時,葉斕曦躺在堅硬的草席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白天強行壓制的血脈之力在體內(nèi)躁動,像一團火在血管中游走。他悄悄掏出懷中的星盤,借著月光研究起來。

星盤只有巴掌大,青銅質(zhì)地,表面刻著精細的星圖和無數(shù)蠅頭小字。葉斕曦嘗試著按葉流云教過的方法注入一絲靈力,星盤立刻亮起微光,上面的星辰開始緩慢移動,重新排列成當前夜空的樣式。

更神奇的是,當他專注盯著某一處星圖時,那些小字會浮到表面,形成完整的句子。大部分是巫術咒語和星象知識,但也有一些像是葉流云的個人筆記:

“斕曦今日滿六歲,血脈封印第一次松動。不得已加強禁制,恐傷其根基,但總比被嬴政發(fā)現(xiàn)要好...”

“楚亡三年,郢都舊部暗中聯(lián)絡,欲復國。然六國氣運已散,強求只會徒增傷亡。未告知斕曦真實身世,他還太小...”

“發(fā)現(xiàn)嬴政額間鏡片與太虛鏡同源,疑為鏡靈寄生。若真如此,則天下危矣...”

最后一條記錄讓葉斕曦心頭一震。鏡靈寄生?難道嬴政已經(jīng)被“它”控制了?他急切地想看更多,但星盤突然變得滾燙,上面的字跡迅速模糊消失。

“別太貪心。”瑤姬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巫咸星盤每次只能閱讀少量信息,否則會耗盡你的靈力。”

葉斕曦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瑤姬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正用那雙金色的眼睛望著他。

“你知道這星盤的秘密?”

“知道一些。”瑤姬坐起身,“那是巫咸一族代代相傳的圣物,記錄了西王母一脈的所有秘術。葉流云...他本打算等你成年后再交給你的。”

提到葉流云,葉斕曦心中一痛。他猶豫片刻,問出了那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瑤姬...我們的父親是誰?”

瑤姬的鹿角微微抖動,在月光下投下詭異的影子:“一個...不該存在的人。”她聲音低沉,“母親從未提起,但我從鏡中殘留的記憶看到,他穿著古老的服飾,頭戴玉冠,能操控風雨雷電...”

“神明?”

“不,比那更復雜。”瑤姬搖搖頭,“上古時期,人神混居。我們的父親可能是某個被遺忘的先天之靈,也可能是...某個不該被釋放的囚徒。”

這個模糊的答案讓葉斕曦更加困惑。他還想追問,突然感到懷中的護身符劇烈震動起來!

“有情況!”瑤姬一躍而起,鹿角瞬間伸長,“黑冰臺找到這里了!”

幾乎同時,村口傳來犬吠聲,接著是馬蹄聲和士兵的呵斥聲。葉斕曦跑到窗邊一看,頓時血液凝固——十幾個黑甲騎兵舉著火把沖進村子,為首的正是右腿包扎著的尚庭!

“搜!每一戶都不放過!”尚庭的聲音在夜空中格外刺耳,“那小子受了傷,跑不遠!”

村民們被粗暴地從睡夢中拖起,聚集在村中央的空地上。孩子的哭聲和婦女的哀求聲此起彼伏。

“我們得離開,現(xiàn)在!”瑤姬拉著葉斕曦向后門跑去。

就在這時,祠堂的門被一腳踹開,兩個黑冰臺侍衛(wèi)持劍而入!火光下,他們立刻認出了偽裝下的葉斕曦和瑤姬。

“在這里!”一個侍衛(wèi)大喊,同時吹響了警哨。

瑤姬二話不說,鹿角如利劍般刺出,貫穿了一名侍衛(wèi)的喉嚨。另一名侍衛(wèi)揮劍砍來,葉斕曦本能地抬手格擋,體內(nèi)那股力量再次爆發(fā),金色血液在皮膚表面形成護盾,硬生生擋住了鋒利的劍刃!

“走!”瑤姬拽著葉斕曦沖出后門,向村后的山林狂奔。

身后傳來尚庭憤怒的咆哮:“放箭!死活不論!”

破空聲襲來,葉斕曦感到后背一痛,一支箭矢深深扎入肩胛骨。他悶哼一聲,咬牙折斷箭桿,繼續(xù)奔跑。奇怪的是,傷口并沒有流血,反而有一種灼熱感從傷處擴散,那支箭竟然被他的血肉慢慢“吞噬”了!

“你的血在排斥異物。”瑤姬邊跑邊解釋,“普通武器傷不了你太久,但黑冰臺肯定帶了專門對付你的東西!”

兩人沖進樹林,借著夜色的掩護向深山逃去。身后追兵的喊聲和火把的光亮越來越近,黑冰臺顯然派出了擅長山地作戰(zhàn)的精銳。

“分頭走!”瑤姬突然停下,“我來引開他們,你往南一直跑,遇到三條溪流交匯處就向西轉(zhuǎn),巫彭會在那里等你!”

“不行!”葉斕曦堅決搖頭,“你一個人對付不了他們!”

瑤姬露出一個凄然的笑容:“傻弟弟,我可是活了三百年的山鬼啊。”她突然伸手按在葉斕曦額頭,“母親讓我保護你,這是我的使命。”

一股清涼的力量從她掌心傳來,葉斕曦額頭上浮現(xiàn)出那個金色的紋飾,與昆侖之鑰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現(xiàn)在跑,別回頭!”瑤姬用力一推,葉斕曦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道突然出現(xiàn)的霧氣中!

“瑤姬!”他大喊著,但聲音仿佛被霧氣吞噬了。透過越來越濃的霧,他最后看到的是瑤姬摘下另一段鹿角,將其化作一柄銀色長劍,迎向追兵的背影...

霧氣裹挾著葉斕曦在山林中飛速移動,周圍的景物模糊成一片色塊。他感到懷中的昆侖之鑰變得滾燙,與額頭上的紋飾產(chǎn)生共鳴,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霧氣突然散去,葉斕曦跌坐在一條小溪邊。天色已經(jīng)微明,溪水嘩嘩流淌,沖刷著圓潤的鵝卵石。三條小溪在此交匯,形成一個“丫”字形的水潭。

“巫彭?”葉斕曦虛弱地呼喚,但回應他的只有鳥鳴和水聲。

他疲憊地靠在一塊巖石上,檢查自己的傷勢。肩上的箭傷已經(jīng)愈合,只留下一個金色的疤痕。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但葉流云給的星盤和昆侖之鑰都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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