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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格魯吉亞,第比利斯?—?—
?—?—1991年6月,前蘇聯(lián)解體前六個月?—?—

一天下午晚些時候,馬爾科正在去魯斯塔韋利地鐵站的路上,一輛白色長面包車在他旁邊停下,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就有人將他推進(jìn)了車?廂。

車門關(guān)閉時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馬爾科艱難地動了動膝蓋,舉起拳頭,想要給他一?下。

“別緊張,小子。這不是我第一次干這個,別讓大家都為?難。”

拉里坐在車內(nèi)貼著膠帶的破舊長椅上。他手里拿著盛有棕色液體的透明杯子,馬爾科懷疑他拿的是克瓦斯,那是當(dāng)?shù)赜冒l(fā)酵的黑面包釀制的一種飲?料。

“搞什么,拉?里?”

“嘿,薩維利奇,聽說過美人計(jì)?嗎?”

“你們把我弄到這兒做什?么?”

“某個外國情報(bào)機(jī)構(gòu)聘請了一個很能干的人,呃,甚至比我還能干。你看,我又老又臭。”面包車越過了一個坑,顛得馬爾科和拉里都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所以即使你是雙性戀,你可能也不想跟我上床。這個計(jì)策里沒有美人,但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確實(shí)抵擋不住年輕貌美的女?人。”

“你想說什?么?”

“你女朋友就是美人計(jì)。你甚至都不知道你在享受魚水之歡時透露了多少秘密。抱歉,我早該想到的,我實(shí)在是太蠢?了。”

馬爾科笑了。這聽起來有些荒謬,“不,她不會?的。”

拉里語速緩慢卻語氣堅(jiān)定地說:“不,她會,她在利用?你。”

“她是個畫家,而且她還是個學(xué)?生。”

“還是被派來監(jiān)視你和新聞俱樂部的克格勃特?工。”

“胡?扯。”

“關(guān)于我,還有你被人監(jiān)視,以及你在幫我一起幫助新聞俱樂部的事,你都告訴了?她。”

馬爾科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確說?了。

“天啊,你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些!為什么?即使她不是克格勃特工?—?—我不是跟你說過你身邊有可疑人員嗎??—?—就算她不是,可你為什么要跟她說這?些?”

“昨晚卡特琳娜去看她媽媽了。我根本睡不著,我一直在想你說的可能有人在我的房間裝了竊聽器的事。哪怕幾周前我已經(jīng)徹底檢查了公寓所有角落?—?—”

“你找到?了。”

“是的,在床下。所以我早上見到她的時候就和她說了竊聽器的事,順便也提到了我現(xiàn)在正在幫新聞俱樂部籌錢,這些事可能和我找到的竊聽器有?關(guān)。”

拉里搖搖頭,一臉厭惡的樣?子。

“我沒有提你的名字或關(guān)于你的任何事。我說,你到底想讓我做什么?是你告訴我要是找到竊聽器就別動它,不讓那些人察覺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既然馬爾科已經(jīng)知道克格勃在監(jiān)聽他們了,他還怎么繼續(xù)和卡特琳娜交歡?他知道欺騙是無法原諒的,自己必須告訴卡特琳娜。他們不能再一起睡那張床?了。

“那你告訴卡特琳娜這些時,她什么反?應(yīng)?”

“好吧,關(guān)于上床的事兒她不太高興?—?—我是說哪怕是對于前蘇聯(lián)人來說,這事也非常惡?心。”

“這本身就是筆骯臟的交易,馬爾科。她看起來擔(dān)心?嗎?”

“我感覺她惡心多于擔(dān)?心。”

卡特琳娜早就知道前蘇聯(lián)將新聞俱樂部視為眼中釘,考慮到馬爾科既是美國人又參加新聞俱樂部的會議,她早預(yù)料到會有人監(jiān)視他。馬爾科也覺得要是她知道了他為新聞俱樂部籌到了多少錢,一定會為自己擔(dān)心,所以在這方面他一直都很謹(jǐn)?慎。

“她確實(shí)有可能不知道竊聽器。但這不意味著她是清白的,馬爾?科。”

“你真是夠了,真的,拉里,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孩子,克格勃已經(jīng)知道早上你跟她的對話了。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在你公寓外面的街上講那番話的。那地方應(yīng)該沒人能聽到你們說?話。”

“你監(jiān)視?我。”

“不,馬爾科,是有人在監(jiān)視?…?…”拉里拿手指著馬爾科說,“和竊聽你。而我在監(jiān)視和竊聽那些監(jiān)視你的人。我想我應(yīng)該暗示過,我們有一些方法去攔截?…?…我們姑且稱之為通訊。”馬爾科沒有回應(yīng),拉里又說:“他們知道今天早上你跟卡特琳娜的對話,知道你在幫我給新聞俱樂部籌錢。我知道這是事實(shí)。肯定是她把這些告訴他們的。沒有別的解釋。你完全暴露了,你搞砸了,薩維利?奇。”

“她不關(guān)心政治。幾周前我?guī)ミ^一次新聞俱樂部的會議,然后她再也不想去?了。”

“或許她對政治不感興趣。或者她真的喜歡你。誰知道她有什么把柄在他們手里,她為什么要幫他們。他們在玩一場骯臟的游戲,馬爾科。但是她在幫他們,相信我。她在出賣?你。”

馬爾科回憶起卡特琳娜如何教自己說地道的俄語,他們彼此講述在格魯吉亞第比利斯和新澤西州伊麗莎白成長中所有有趣無趣的故事?—?—比如,卡特琳娜三歲的時候,放下了自家汽車的手剎,導(dǎo)致車沖向了鄰居家的圍欄,又或者馬爾科六歲時爬到屋頂對著鄰居家窗戶扔石子。卡特琳娜喜歡U2?7,麥當(dāng)娜和REM?8。說到父親去世她哭了。他不相信這些都是她演出來?的。

拉里說道:“如果我是你,明天就離開格魯吉亞。到目前為止,前蘇聯(lián)政府對你還不錯,但是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知道你在幫他們的敵人籌集資金,就無法保證繼續(xù)善待你了。我告訴你這些是因?yàn)槟闶敲绹瘢词鼓阃耆阍伊宋业男袆樱疫€是挺喜歡你的,不想看到你受?傷。”

貨車停了下?來。

拉里又補(bǔ)充道,“如果你不離開而情況變得失控了,我也沒法保護(hù)你,你的政府也保護(hù)不了你。”拉里給了他一沓一百盧布的紙幣,“這些本來是給新聞俱樂部的,現(xiàn)在你用這錢買一張回家的票,就說你生病了。我這邊會確保你不受富布萊特?9人的迫?害。”

“我可沒請你來保護(hù)?我。”

“我們不會再見了。”拉里藏在車門后拉開門,“出去?吧。”

***

在街上走了一小時后,馬爾科做了一個決定。他用一個付費(fèi)電話給卡特琳娜打了電?話。

“怎么?了?”

“你知道你畫畫最喜歡去的地方?吧?”

“你是說?—?—”

“別說出來!就在那?見。”

“什么時?候?”

“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能走?吧?”

“能?…?…好吧,能走,但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馬爾?科?”

“我一會再跟你?說。”

***

馬爾科爬到了老城區(qū)后面的山上,路過歪歪斜斜的小房子和小教堂,一直走到雜草叢生,碎石和垃圾滿地的地方,這里太陡,沒有房?屋。

現(xiàn)在是晚上10點(diǎn),天早就黑了。城市的燈光在他的眼前閃爍,天空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紫色。微風(fēng)拂過草地。馬爾科的右邊有一個鋁制的女性雕像,雕像一只手握著劍,一只手拿著一瓶酒:善待格魯吉亞人,那么我們將會用酒來歡迎你,否則,我們就要用劍來跟你決斗。馬爾科想,從現(xiàn)在起這也將是自己的座右?銘。

他爬到一條橫穿山脊頂端的小徑上。然后向左走,路過夜間關(guān)閉的索道,一直走到植物園的門?口。

第比利斯花園隱藏在山的背面,處于中世紀(jì)堡壘的陰影中,是逃離城市喧囂的好去處。這是一個荒涼的地方,泥土小徑和搖搖欲墜的石墻縱橫交錯。因?yàn)槌鞘性谏降牧硪贿叄赃@里幾乎聽不到汽車的聲音,只有一點(diǎn)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在白天,門票非常便宜,只要二十戈比。一個暴躁的老女人負(fù)責(zé)賣票。幸運(yùn)的話,一天的門票錢就遠(yuǎn)超政府給她開出的微薄的薪資。現(xiàn)在因?yàn)槭峭砩希曰▓@關(guān)閉了,但是它沒有門。越過入口,馬爾科離開大路,走入灌木叢?中。

二十分鐘后卡特琳娜從他身邊經(jīng)過,快速地走向有些陡峭的石子小路。她穿著馬爾科送她的時髦的美式牛仔褲,這褲子其實(shí)是東德貨,很便宜。荷葉邊袖口的寬松白襯衫反射著月光,使她看上去在樹林中閃閃發(fā)?光。

馬爾科待在陰影里看著,確定沒有人跟著她后冒險(xiǎn)走出灌木叢,悄悄走上小路,順著卡特琳娜的方向走去,不讓自己在月光下的影子顯現(xiàn)在路上。他走到一處臺階邊,那兒有一片竹林和長滿睡蓮的水池,他沒有上臺階,而是回到了灌木叢?中。

馬爾科想卡特琳娜應(yīng)該在主路上等著他,所以他決定穿過樹林。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看得出來她很慌張,不像平時懶洋洋的樣?子。

馬爾科等待著,聽著周圍樹林的動靜。微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樹枝摩擦發(fā)出吱吱聲。過了一會兒,他悄悄地走到臺階邊,撿起一個高爾夫球大小的石頭,躲在一棵高大的松樹后,把石頭扔向臺階的對?面。

聽到聲響,卡特琳娜轉(zhuǎn)過身。但馬爾科卻沒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仔細(xì)聽著樹林的聲音,豎著耳朵聽著是否有其他人躲在那?里。

什么聲音都沒?有。

“卡特琳娜。”馬爾科大聲喊了她的名字。她轉(zhuǎn)過?身。

“馬爾?科?”

他從松樹后閃出,“在這?兒。”

“你在干嗎?”

“確定沒人跟著你。”他用俄語說?道。

“你嚇到我?了。”

“我想我們是安全的。我一直在監(jiān)視這條路,跟我?來。”

“去?哪?”

“到樹林里,去我們的營地。”上周,他們在公園待到天黑?—?—卡特琳娜畫畫,馬爾科看書?—?—之后他們徒步到保護(hù)區(qū)的邊緣,足畔是山腳下的溪流。他們圍著一小片篝火喝酒,吃了面包和羊奶酪。“去?嗎?”

“你帶毯子了?嗎?”

“帶?了。”

卡特琳娜走向他。她的手很溫暖。他們悄悄穿過樹林,走在灌木叢中的小路上,越過倒在地上的樹木。他們到營地后,馬爾科放下書包,拿出毯子和兩根蠟燭。他把毯子鋪在一周前自己跟卡特琳娜清理過的平地上。他把蠟燭點(diǎn)燃,在石頭上固定好。這塊石頭上有他們上次來時殘留的蠟?滴。

卡特琳娜把挎包放在毯子邊,問:“來這干嗎?”

“噓。”馬爾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然后脫下了襯?衫。

***

衣服都脫掉后,一切都那么明顯了,她身上沒有電線之類的東西。親著她的嘴,感受著她的頭發(fā)在肩上的觸感,與她共同呼吸,這一切都讓他心里的焦慮和懷疑沒了底氣。他不想面對她。但又不得不這樣做,而且非要在做愛之前不可。卡特琳娜的頭靠在他的胸前,耳朵就在他的嘴?邊。

“今天早些時候我跟你說過一些事。”他頓了下,聽著樹林的聲音,然后問道,“你?…?…給別人說過?嗎?”

他這么輕輕一問倒使她僵住了。她將頭從他的胸口抬了起來。他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把她的頭壓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我找到的那個竊聽器,還有我?guī)椭侣劸銟凡康氖拢愫推渌魏稳苏f過?嗎?”

“沒有。”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掩飾內(nèi)心的不安,馬爾科感覺她身體繃緊了,“你在說什?么?”

“這些事我只對你說過。但是現(xiàn)在有別人知道?了。”

“?誰?”

馬爾科停頓了一下回答,“你覺得是?誰?”

“你?…?…你在懷疑?我?”

“不是懷疑,只是告訴你發(fā)生的事?實(shí)。”

“是誰說的這些事?是誰?”馬爾科沒有回答,卡特琳娜說,“是那個出錢的美國人?嗎?”

“是?的。”

“他告訴你的?說是我告訴了他這些秘?密?”

“不,他說你告訴了別?人。”

“他撒?謊。”

馬爾科思索了下。他認(rèn)識卡特琳娜的時間可比認(rèn)識拉里的時間長得?多。

“是嗎?”馬爾科問?道。

“他肯定在撒謊。”卡特琳娜又抬起了頭。這一次,當(dāng)馬爾科想把她的頭放回他胸口時,她卻跨坐在他身上,雙手捧著他的頭,臉貼著他。她赤裸裸地壓著他。在昏暗的燭光下,他看不清她的臉。“他一定在撒謊。”她輕聲說?道。

“起來吧。”馬爾科說?道。

“你不相信?我。”

他將食指放在嘴上。沒有作?聲。

 

馬爾科輕輕地把卡特琳娜推開時,她并沒有反抗。馬爾科全身赤裸地站著,走向毯子邊,拿起她的內(nèi)衣,檢查了內(nèi)衣的每一處角?落。

“你在?—?—”

馬爾科再一次把手指放在嘴邊并露出一個警覺地表情。當(dāng)他確認(rèn)內(nèi)衣里沒有裝竊聽器后,才把內(nèi)衣遞給了她。他同樣檢查了她其他的衣服,但她只是讓衣服堆在面前,沒有穿上。她低著頭,馬爾科想或許她在?哭。

檢查完她的衣服后,他開始檢查她包里的每一樣?xùn)|西?—?—她的美術(shù)工具、顏料、幾只筆、一個小化妝包、潤唇膏、一片衛(wèi)生棉、零錢、他公寓的鑰匙、指甲銼、在第比利斯的課程表、一個裝有三十六盧布的粉色小錢包、幾張收據(jù)、她的駕照,以及她的前蘇聯(lián)護(hù)?照。

她看著他,搖搖頭,嘴唇顫抖著,哭泣?著。

就在挎包外層和內(nèi)襯之間的側(cè)縫里,他找到了竊聽器。這里微微隆起,一般很難被察覺到。馬爾科用牙齒撕開細(xì)縫,用食指掏出了竊聽器。他舉起它,在微弱的光下仔細(xì)研究。這個跟他在公寓中發(fā)現(xiàn)的竊聽器一?樣。

他面對卡特琳娜舉起竊聽器。她看著他,不再哭了,一臉困惑。在毯子前面有個小圓石環(huán)繞著的火堆。他輕輕咬住竊聽器,拿起了兩塊石頭,在卡特琳娜面前坐了下來。他向她展示這個竊聽器,然后把它放在她的手心,凝視著她的眼睛。她搖搖頭,馬爾科不知道她是在否認(rèn)知道這件事還是因?yàn)樗l(fā)現(xiàn)自己暴露了而驚慌失?措。

他拿回竊聽器,把它放在一塊巖石上,用另一塊石頭把它砸碎?了。

“這你怎么解釋?”他質(zhì)問道。在長久的沉默和石頭撞擊聲后,他大聲的質(zhì)問顯得非常刺?耳。

過了好一陣,她問道:“這是什?么?”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馬爾科盯著她的眼睛,試圖找到一些線索,說:“你?猜。”

她的眼里又開始噙滿淚水,“監(jiān)聽我們的一種方法吧,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馬爾科!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對你做了什?么?”

“還需要解釋嗎?需要嗎?生活不是在草原上散步,卡特琳娜。”卡特琳娜曾告訴他這是她媽媽喜歡的一句俄羅斯諺語,“不好的事時常發(fā)?生。”

“別說?了。”

他們彼此注視了很久。或許是她的眼神,或許是因?yàn)樗穆曇簦只蛘呤撬难蹨I。不管是什么原因,在那一刻,馬爾科決定相信她。他撿起了那個碎了的竊聽?器。

“這是一個竊聽器,有人把它裝在你包里?了。”

卡特琳娜從他手里拿過來,看到里面的線都被弄斷?了。

“那是天線。”馬爾科說,就像他真的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東西一樣。但他非常確信那就是天?線。

“我真的不知道,馬爾科,我發(fā)?誓。”

在閃爍的燭光下,他仔細(xì)觀察她的表情,“你知道是誰把這個放進(jìn)你包里的?嗎?”

卡特琳娜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一直都帶著這個?包。”

“這個是被縫進(jìn)去的。他們至少需要從你身邊拿走幾分?鐘。”

“也許是在學(xué)校。有人趁我上課,或吃飯的時候沒注意,就拿走了。現(xiàn)在怎么辦,馬爾科?我們要做什?么?”

馬爾科也在考慮這些,“我們先隱藏起來。搬到你的宿舍,把春季學(xué)期上完,這期間我會遠(yuǎn)離新聞俱樂部和那個美國?人。”

“然后你會離?開。”

確實(shí),馬爾科會回到美國去,而卡特琳娜則會被困在格魯吉亞。他討厭這種想法。如果她想成為革命的一部分,見證革命,并幫助推動革命,那就簡單了,可她并不想。她只想好好活著,好好畫?畫。

“你想跟我一起走?嗎?”

她抬起頭,疑惑地問:“去美國?嗎?”

“?嗯。”

她皺起眉頭,認(rèn)真想了想,然后張大眼睛說:“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同意我?走。”

馬爾科猶豫了一下,想了想,說:“要是我們結(jié)婚了,他們就會放你走。”他覺得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是他們不能在一起,但那樣至少她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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