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腦筋轉得很快，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邏輯鏈條：有川美咲的第三段視頻拍得過于完美，幾乎是他與有川美咲有私情的鐵證，甚至在舞臺上的時候都還進行互動，可以徹底推翻莫問的證詞！

第一，莫問會武術，具備作案的能力；

第二，有川美咲是頂級美女，年輕男子很難不受到有川美咲的吸引，具備作案的動機；

第三，有川美咲對他深情款款毫不設防，具備作案的前提；

第四，莫問本人說的口供與警察掌握的信息，具有重大的矛盾，這意味著什么？

莫問驚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莫問自己去做警察，估計也會把自己當成重要的嫌疑人。如果這樣的巧合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他這次估計麻煩大了！

“這是我與她合影的內容！拍攝地點在平波智順講演廳的副舞臺，全程不過半小時！”

“半小時能練到這種程度？”

中島出言嘲諷。

莫問與有川美咲像是多年的搭檔，默契十足，尤其是有川美咲眼神中的情義，就快要從清澈的眼波之中流淌出來。

林溪眉頭緊皺，和泉優子不停地用指尖敲打著桌面。

“我們可以看演播廳外的監控！當時記者把我圍住，是她幫我解圍，我還以為她是工作人員！”

澤田有信將鼠標遞給莫問。

和泉優子攔住莫問：“麻煩你務必注意，回答前一定要三思！”

莫問點了點頭，說道：“麻煩和泉律師和我一起看視頻吧，對于有川小姐的遭遇——他們不肯說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我能猜到有不幸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我還是很惋惜的，我也希望能夠盡可能地為警方提供幫助?！?

神秘的果香背后不知道是什么邪祟，如同看不見的黑手，在背后操控著一切，他必須盡可能減少自己嫌疑下，協助警方找到正確的破案方向。

和泉優子職業性地笑了笑，拉著椅子坐到了莫問身邊。

她的動作冷淡而矜持，聞到莫問身上傳來淡淡的檀香味，忍不住盯著桌上的香囊多看了幾眼，卻沒有說什么。

經過和泉優子的指點，莫問找到了與有川美咲結識的經過，利用軟件中工具將證據標注出來。

莫問不懂看島國文字，操作起來磨磨蹭蹭，和泉優子看起來對軟件很熟悉，搶走莫問手中的鼠標，自己親自動手查看視頻。

和泉優子沒有停手，還翻到其他視頻，重點還是將莫問與林溪的交流過程一一標注出來。

有川美咲對莫問的好感肉眼可見，林溪審視的目光讓莫問有點頭疼，回去以后估計又要被林溪這死女人折騰一頓。

“證據提取完畢，打上時間戳，提交到本次問詢的記錄存檔里。”

和泉優子自顧自地說道，抬著下巴對著默默坐在角落的翻譯小姐。

“我？”

翻譯小姐哭喪著臉，在電腦上輸入自己在平波市警方內網的認證信息，上傳了問詢記錄。

她還是第一次使用警察內網，跟著中島警官辦事，從來都是根據心情事后手寫的，哪里會在網上留下證據。

和泉優子給澤田的壓力很足，他不想與專業律師硬碰硬，找幾個炮灰還是很有必要的?？尚∫昂椭袓u與他沒有默契，冷眼旁觀。

澤田警官端著咖啡輕聲說道：“老實說，雖然莫桑的表演十分震撼，主席臺的攝像頭也具備超高的清晰度，但缺乏剪輯，與有川小姐拍攝的視頻有著本質的差距，看過了天外飛仙的版本，能夠體會到十分明顯的落差。”

澤田也是內行人，是劍道和空手道的愛好者，忍不住點評了兩句。

莫問想要回答，腳尖一痛，被和泉優子尖利的高跟狠狠踩了一下。

莫問不懂和泉優子的意圖，只好笑了笑不接澤田的話茬。

作為案件的直接負責人，澤田警察是所有人里最耗不起時間的人。盡管有律師在場，他還是盡可能的爭取與莫問深入溝通：“莫桑，您發現了有用的線索了嗎？”

莫問搖了搖頭說道：“很抱歉，澤田警官，視頻里的有川小姐的鏡頭很少，看起來就是一個興奮的觀眾，和周圍的人幾乎沒有區別?！?

說著將和泉優子提取出來的視頻素材播放給澤田看。

和泉優子在莫問耳邊低聲解釋過，如果不想被陷害，就要將證據掌握在自己手中。

隨著視頻，和泉優子用島國語言說著什么，澤田警官逐漸陷入沉默。

澤田警官又疲憊了幾分，濃香的咖啡因也給不了他更多的精力。

莫問心理壓力很大。

“不對！我還是不是忘記了什么線索？”

“臭味！”

“有川美咲身上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臭味！”

不回想不要緊，一想起來莫問如遭雷殛，恐懼像潮水一樣把他淹沒，仿佛被一座如山岳一樣偉岸的恐怖怪物吞到了嘴里，刀山一樣的尖利牙齒就要將他切得粉碎。

怪物！

不，怪物不足以形容恐怖的壓迫感，那是鬼神！

臭味代表著邪惡的鬼神！

如山岳一般巨大的鬼神！

莫問一直都懷疑自己的嗅覺根本不是什么心理疾病，而是聞到了不屬于陽間的氣息！哪怕沒有親眼看到，莫問已經斷定有川美咲遭逢了恐怖的鬼神！

對于有川美咲的遭遇，莫問非常同情，他覺得自己哪怕承擔一些風險，也要吐露一些信息，咬了咬牙，說道：“其實……與有川小姐拍攝視頻的時候我沒有細想，但現在回想起來，我倒是有個猜測，有些不合常理，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和泉優子正在收拾文件夾的手停了下來，用金屬筆帽重重點在桌面上。

她發出了再明顯不過的信號了。

莫問裝作沒有聽到，更沒有回頭去看林溪想要殺人的目光，繼續說道：“我是習武之人嘛，除了視力不錯，鼻子也很靈敏，拍照的時候我覺得有川小姐身上似乎有股奇怪的氣味……”

其實他想說靈異的氣味，說出口之前覺得不妥，改成了奇怪的氣味。

想起有川美咲身上反常的臭味，莫問靈光一閃，突然覺得7080不是兇手，而是在指引莫問發現有川美咲身上的臭味。

“她身上的臭味才是兇手?。俊?

莫問的思路豁然開朗。

“無論有川美咲身上的臭味是不是兇手，我都可以引導澤田警官的調查方向！”

中島警官嗤之以鼻：“你連她身上的氣味都清楚，還說和她不熟悉！”

和泉優子用文件夾拍了拍桌子，動作不大但警告的意味十足，厲聲喝問道：“中島警官，請你注意你發言的場合，注意你的言辭！”

莫問實在忍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尤其是用槍指著對他的猥褻，冷冷地說道：“知道我為什么要佩戴香囊嗎？因為很多氣味讓我惡心！比如你身上的氣味，我聞得更清楚，你今天身上有三個男人的味道，其中一個人味道很濃，很熟悉，很新鮮，就在你身邊，就是這位年輕的警官！”

中島警官雖然懂中文，但也沒有那么精通，先是疑惑，很快就想明白里面的意思，神色劇變，嘶聲吼道：“八嘎！八嘎！你……你……你胡說八道！”

中島奮力朝莫問撲過來。

小野不懂中文，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將失控地中島警官攔腰抱住。他背后抱人的動作十分熟練，兩手還死死地扣在關鍵部位，腰胯頂在他盯了一上午的臀線上，兩人都還沒覺得絲毫不妥。

翻譯小姐撇了撇嘴，驚奇地看著莫問，甚至忘記了翻譯。

其實對于兩個警察時常在警署洗手間的偷情游戲，她是知情的，甚至還去特意偷聽過，錄音片段也在手機里存了一些。

其他不知情的人看到中島的反應，也立刻知道了莫問說的是真是假。

中文不好的澤田警官在和泉優子的翻譯下也聽懂了，更是額頭青筋暴起，但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慮，竟然沒有爆發出來。

莫問不管不顧地繼續說道：“另外兩位很相似，很可能是父子。麻煩你轉告這位警官，請他快點去漱口，他的嘴里那兩人的味道很大，實在令人作嘔。”

說道這里，所有聽得懂的人都如同見了鬼一樣。

如此夸張離譜的嗅覺，是什么活見鬼的能力？

很快年輕的小野警官干嘔著跑了出去，毫不憐惜地將中島扔在了地上。

中島被當眾戳穿了秘密，情緒已經有點崩潰，失魂落魄地爬起來也離開了。

澤田警官的作風還算正派，加上是男人臉皮厚，沒什么反應，剩下的幾個女人的表現就有些精彩紛呈。

哪個女人沒有一些小秘密，視線可以用身上的衣物遮羞，如果一個人的嗅覺居然帶有視覺的畫面感，女人又該如何保護自己？她們三個人把抗拒、羞恥感和難以置信直接寫在了臉上。

看到莫問的目光掃了過來，翻譯小姐不等莫問說話，反應有點過度地尖叫著遠遠退開，如同莫問正在非禮她一樣，緊緊地夾住雙腿縮到一邊，穿著黑色褲襪的雙腿努力收緊，回避著莫問的視線，面色十分尷尬。

和泉優子強作鎮定，努力維持著高級律師的氣場，不過似乎有點外強中干。

林溪坐得最遠，原來以為莫問帶香囊是天生鼻炎加上性格悶騷，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真相。莫問想要追她，不想暴露自己擁有潛在的生理和心理問題。

林溪回憶起以往與莫問相處的點滴，很多時候有些粗枝大葉，不知道暴露了多少女人的秘密。林溪起初不敢和莫問對視，后來心一橫，下意識挺直了腰桿，高挺的胸口很是震蕩了一番，莫問反而卻把目光微微偏了偏。

林溪嘴角動了動，莫問明白了，意思是“回頭收拾你”。

林溪的腦筋轉的很快，很快想到了什么，盯著和泉優子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目光又移了回來，帶著危險的笑意死死盯著莫問上下打量著，反而看得莫問心里發毛。

翻譯小姐忽然放聲痛哭起來，在其他人怪異的目光里哭喊道：“你早就聞出來了對不對？你看不起中島他們對不對？你也看不起我對不對？所以今天問詢的時候，你才拒不配合對不對？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個笑話？”

“……”

這話莫問根本沒法接。

翻譯小姐身上的氣味像是個香水掩蓋下的雜貨鋪子，說看不起到不至于，但說看得起也絕對不是。

莫問無法昧著良心說話，只好閉口不接話茬。

“原來如此……”

澤田無語地咧了咧嘴，覺得腦仁疼。

對于南城警局的混亂他早有耳聞，沒想到不堪入目的事情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臉都要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