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河沿岸風景絕美，是很多騎行愛好者的理想之地，清晨騎車拍攝第一縷晨光的騎手不在少數。

逃跑的騎手帶回了一只自行車隊，用手電對著河面指指點點。

現在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河面上的情形一目了然，手電照過去只是裝裝樣子。

“野樓你這個衰人，哪有什么鬼啊，是不是還沒睡醒？”

一個女騎手大聲嘲笑被嚇跑的人，她穿著全套騎行裝備，頭盔遮住了樣貌，緊身的騎行服緊緊裹著身體，凸顯得身材非常出眾，被車隊里的男生圍在一起，有點眾星捧月的架勢。

一個肩上插著小旗幟的男騎手可能是領隊，他拍了拍車鈴，指了指手上的電子腕表：“咱們說好了四點出發，我可是敲了你四次門，才把你從被窩里揪出來，說好了穿越小南山，是不是還沒出發就打退堂鼓啊？”

其他人嘻嘻哈哈哄笑起來，女騎手踩著踏板站了起來，健美的雙腿用力踩下，將自行車的速度瞬間提了起來，嬌聲呼喊到：“出發咯！遲到的人請早飯！”

男生們嘻嘻哈哈地追了上去，叫做“野樓”的騎手又用手電在河面掃了掃，面色凝重地聞了聞，好像有所發現又抓不到靈感，只好無奈地騎車往大部隊追去。

此時天色已經亮了。

河面上可以看到淡淡紅色的血跡，順著河水往下游流去。

莫問光著膀子從水下鉆了出來，脖子上兩指寬的傷痕觸目驚心。

“開始長肉了，麻麻癢癢的……”

臉上的符紙還是取不下來，他剛才在水里用盡了各種辦法，就是拿這張詭異的符紙沒轍。

符紙表面有一層黑色的膠質，別說浸水了，就是拿小刀刮拿打火機燒都沒有任何反應。

借著洗澡的功夫，莫問把附近搜查了一圈，河岸兩邊和水底都沒有西山靈修會留下的暗記，神秘茶社的出入口不存在于現實之中。

“會不會在藏在夜霧里？”

找了半天不得要領，他在一塊石頭后面翻出背包，把血衣塞了進去。

背包里的東西聽從Lisa的建議，里面放了備用武器、藥物和繃帶，沒有換洗的衣服。

王振東留在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痊愈，昨夜又因為林溪受傷憤怒蠻干了一番，身上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筋都麻癢酸痛。

看著水中的倒影，一幅五勞七傷氣血大虧的慘樣，加上臉上的符紙，看起來更像僵尸了。

“這么辦？這副鬼樣子肯定會被出租車司機拒載！”

莫問突然有了主意。

他拿出繃帶裹好脖子上的傷口，然后在身上纏繞起來，從腋下繞過雙肩裹住手臂，緊接著像背劍一樣把青銅高蹺系在背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動漫里的繃帶怪物。

“話說動漫里有這樣的僵尸角色嗎？不管了……”

攔了三四輛車，幾個年紀大的司機根本不停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終于有一個年輕司機好奇地停了下來：“哥們，你cosplay哪個角色啊？我怎么沒見過啊？”

他像是看藝術品一樣仔仔細細上下打量，尤其是露出一截的青銅高蹺嘖嘖稱奇。

莫問坐上車笑了笑：“你也喜歡這個？”

年輕司機很健談：“我愛玩游戲，也經常拉玩cosplay的小哥哥小姐姐，每次漫展都是一大波生意，能不喜歡嗎？”

莫問不想多說什么，隨便找了個借口：“我朋友給游戲公司畫的原創人物，游戲還沒上線呢。”

年輕司機笑道：“原來背靠著畫師大佬啊，厲害啦！你這一身很符合當前的審美，尤其是背上的道具劍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非常的棒！游戲公司做的道具？下了血本啊！”

莫問笑道：“游戲公司要推廣嘛，要恰飯嘛，當然要有誠意一點！”

“再有誠意我也不玩，現在游戲都是圈錢跑路一條龍，誰氪金誰傻叉！”司機越說越興奮：“我跟你說，現在怪誕風盛行，可以多去桌游店逛逛，最近劇本殺就流行你這套路，很多妹紙會找你組隊！”

莫問想起了叫做劉念念的女生，就出自一個扮演各種鬼怪的cosplay圈子，拍攝場地也是一家桌游館，于是問道：“他們都在哪些桌游館扎堆啊？我游戲玩得多，桌游玩的少，給我指條路唄？”

年輕司機敲了敲桌椅背后的二維碼：“掃碼加我好友，想玩的時候說一聲，我帶你跑遍全城的各種聚會，保證刺激，美女還多！”

莫問從后視鏡里看了看年輕司機的臉，笑著說：“好啊，麻煩你帶路了！”

他的ID叫做“克蘇鹵”。

……

封裕瑩放下熱咖啡，裹著一條毛巾站了起來。

狹窄的指揮車里擺滿了設備，這不能碰那個涉密的，讓她只有很小的活動空間，可以坐的可以靠的地方都是男人的汗臭，讓她非常難以適應。

頭暈，想吐，心煩意亂，情緒暴躁。

后視鏡里出現一個憔悴的年輕女人，封裕瑩恨不得將鏡子砸掉。

擔驚受怕中一宿沒睡，讓她格外憔悴，養了好幾年的長發損失了一大半，像狗啃一樣亂糟糟的。

她的棒球帽在襲擊中變成了幾塊破布，被小伍當成證物拿走了，現在想遮丑都找不到東西。

她記得林溪有幾件很好看的兜帽衛衣，可王隊以安全為由又不讓她進去拿衣服。

她采訪過很多意外事件，對于當前的狀況不是一無所知，非常聽話的遵守安排，盡量不給特偵科的人添亂，就連林溪的情況都忍住了沒有開口詢問。

因為據她觀察，特偵科傷亡絕對不小。

她只能以自己所見所聞，去推斷評估昨夜發生的事情。

“至少有三只看不見的怪物，一只正面吸引火力，一只尋找人員調動時的空隙，武館里還有一只伺機偷襲……”

特偵科的防御部署第一時間就被打亂掉了，甚至要是沒有她的示警，傷亡可能會更加嚴重。

同僚的損失讓王林心情沉重，他狠狠揉了揉雙眼，把嘴角最長的幾根胡茬扯了下來，通過臉上的刺痛讓自己更清醒一些：“秀才，有結果了嗎？匯報情況！”

他身邊聚集起了好幾個組長，小伍也在其中。

李秀才從技術保障車里爬了出來，抱著著筆記本小碎步跑了過去，經過封裕瑩身邊的時候還警惕地看了兩眼。

在王林面前把筆記本攤開，幾個組長將特制的喉麥貼嘴放置，用最輕的聲音匯報起來。

“外圍的三個小組，十四人失蹤，祠堂里兩個小組，七人失蹤，正面作戰陣亡四人……”

李秀才小心翼翼地湊到小伍身邊咕噥道：“小伍，你女神耳朵里有點小玩意……嗯，改裝技術有點水平！”

他刻意避開了王林的目光，沒想到還是被王林發現了。

王林中止了匯報，對小伍說道：“封主播及時示警救了咱們，可她的職業本能太強了，規定就是規定，快點去處理吧。”

封裕瑩可能帶著狗仔圈的竊聽設備，其實小伍一早就猜到，隱秘地觀察一陣一直沒有發現端倪，不好意思上去唐突佳人。

沒想到李秀才先他一步找到，他心虛地看了看王林，被王林不耐煩地一腳踢在小腿上：“快去！紳士點！”

小伍整了整衣服，咳了咳嗓子，慢慢對著封裕瑩走去。

他脖子上鎖骨上有幾處麻癢的地方，是封裕瑩為了救他，扯住衣領的時候用力過猛，尖利的指甲抓出了一條條血痕。

一個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漂亮女生在千鈞一發之際舍命救了自己，一頭美麗的秀發在襲擊中全部斷裂，縷縷斷發帶著幽幽的香氣糊了小伍一臉。

看著她懊惱地對著后視鏡摸著凌亂的短發，小伍的有些呼吸急促。

他正要開口，只見眼前的女生突然笑了起來，就像從武館圍墻上掠過的陽光一樣，讓天空都添上了一抹亮色。

“封……”

他剛吐出一個字，只見封裕瑩的表情從驚喜變得驚惶，不顧一切地往馬路對面撒腿狂奔。

她跑步的姿勢優美標準，美中不足的是沒有穿運動內衣，胸前顯得有些累贅。

“莫問！”

林溪的尖叫驚動了所有人，小伍察覺到背后王林的視線，連忙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封裕瑩一把抱住了纏著滿身繃帶的高大身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小伍有些心痛。

資料上說，他們曾是同學。

可是他已經有了一個她了啊……

走得近了，小伍才聽到封裕瑩的哭聲：“你這身繃帶是怎么回事？哪里受傷了啊？林溪姐呢？我看到了一個視頻，她的車被炸飛了，她到底怎么了？有沒有事？”

莫問的聲音有些低沉：“你別哭了，我沒事，有群人暗算了林溪，我給她報仇去了！”

封裕瑩哭得更厲害了：“你別騙我了，林溪姐遇到的絕不是普通的爆炸！”

莫問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沉穩，讓安慰的話更加有效：“kyo幫她擋住了大部分傷害，她受到的是皮肉之傷。”

“kyo？”

封裕瑩想起了通人性的金毛大狗，眼淚才漸漸止住：“她現在人呢？”

“在保密醫院里接受治療，你放心，有小桃照顧她！”莫問指了指封裕瑩的斷發：“你昨晚也遇到了不少事？林溪早就吩咐過你，現在晚上不太平，夜里不要亂跑！”

“我沒事！倒是特偵科有不少損失……”

封裕瑩眼角余光瞟到小伍，一手捂著嘴，一手拉著莫問的胳膊轉到他的身后，像是一個犯錯的女生，墊著一只腳尖，雙膝緊緊靠在一起，像極了小伍高中時的女同桌。

他擠出一點笑容走上前去：“封主播，之前對你宣講過我們的規定……”說著指了指耳朵。

封裕瑩沒有了嫻靜優雅的主播氣場，嘟著嘴賭氣地掏出耳麥扔給小伍：“給你給你，便攜主機我放在那個李秀才的背包里，他反應太遲鈍了！”

小伍的表情有些精彩，看了看封裕瑩，又用眼角余光掃了掃王林，腦海里瞬間轉了好幾道彎。

也許李秀才和他才是里面的嫩頭青。

他定了定神，不在小事上糾纏，慎重地對莫問說：“能說說你昨天遇到的情況嗎？”

他目光敏銳地盯著莫問背著的青銅高蹺，身上幾件設備都發出了警報聲。

莫問搖了搖頭：“我多少有點理解你們的保密原則了，叫陳陽來吧，你們處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