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果香不斷激發莫問的食欲，激發他探索的好奇心，隱約間還有什么人輕聲呼喚，側耳傾聽又什么都聽不到。

“新的神秘氣味有目標了，編號應該是7080了吧……”

走了不遠，莫問聽到一陣悅耳的琴聲，小廣場有街頭藝人正在用三弦琴彈奏島風歌曲。

演奏者水平很高，有準專業級的水準，吸引不少游客駐足圍觀。

莫問來了興致，在琴匣里放了一張紙幣，跟著節奏跳起舞來。

莫問用強悍無比的核心力量將軀干控制得如同機械，展開的手臂不是為了身體平衡而擺動，而是在肩膀帶動下進行機械式的反關節運動，而雙腿緊閉身體前傾，與地面幾乎成了銳角，呈現出超自然的視覺效果。

莫問的動作完美踩到了曲子的節奏，肢體語言給觀眾一種清晰的畫面感：海船離開港口，破浪起航！

“哇哦！”

人群中傳來一陣歡呼。

莫氏武館有兩個流派，一個是以金屬折扇為武器的武術，一個是以折扇為道具的古典扇舞。自從一百多年前莫問的高祖街頭賣藝開始，莫氏扇舞就成為了千湖城一絕，是千湖城標志性的文化符號。

莫問把扇舞學了近二十年，具備極高的舞蹈水準，拿全了各種專業證書，上過專業大舞臺，街頭表演自然不在話下。

三弦琴彈奏《美麗的小島》，是平波的傳統樂曲，充滿著島風弦樂活潑歡快的氣息，正是莫問最擅長的樂曲風格，不過他沒有跳最擅長的古典扇舞。

莫問一直認為古典扇舞存在不少的劣勢，節奏上無法契合現代音樂，表演上無法適應高科技的舞臺，審美上與年輕一代的觀念有著不小的沖突，是導致莫氏武館一再衰落的主因。莫問不想固步自封，很久之前就開始尋求創新的路徑了。

“反正異國他鄉沒人認識我，可以使勁作唄！”

中年演奏者也是人來瘋的性格，在歡呼聲中撥動手中的琴弦，做了些許變調處理，讓曲調更加熱情洋溢。

莫問反應也極為迅速，立刻做出發動漁船引擎的動作，營造出引擎全開加速前進的場景。

駕駛船只的動作機械感十足，撒網和飲酒有帶著典型的古典舞特征，總的來說，這是一段魔改之后的機械舞，做了一些浪漫化的改編，更加契合古典島風的風格。

隨著音樂的推進，莫問的肢體語言開始講述“漁民駕駛船只出海捕魚，滿載而歸開懷暢飲”的故事。

機械舞需要通過肌肉大量的收放來模擬機械的運動，模擬電流的顫動，原本與古典風的樂曲并不搭調?？稍谀獑柕母膭又?，主體動作是機械舞，步伐則是莫家扇舞的步法，手臂則借鑒了某些醉拳的元素，前期用來表達乘風破浪的感覺，中期用來表達撒網捕魚大獲豐收，后期用來表達酒后的醉態，算是一個編舞未完成的大雜燴，作為舞臺表演不夠嚴謹，但作為街頭藝術就非常驚人了。

問題是體能消耗有些大，臨時想出來的動作不夠合理，對各處關節造成了不小的負擔，稍不注意就有受傷的風險。

“哇哦！”

高難度的舞蹈動作贏得了熱烈的掌聲，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引來了更多的游客。

莫問眼尖，看到了人群中出現了咖啡廳的那群小女孩，她們一邊拍照一邊尖叫，尤其是那個被畫的女孩，激動地又蹦又跳，雙手都拍紅了。

“糟！”

莫問在職業道德的影響下，強撐著將舞蹈表演完，對觀眾做了一個簡單的謝幕動作，在小女孩們圍過來之前，憑借超絕的身手再次落荒而逃。

“哈哈哈……”

雖然有些狼狽，莫問玩得也很開心。

“難怪搞藝術的喜歡旅游采風，見識新的地域風情，果然能夠放飛想象力，激發靈感?！?

就是有些累。

長途旅行帶來的身體疲憊并沒有那么容易消除，連續幾天串場表演消耗了體能儲備，熱身不足的即興表演也造成了一定的身體負擔，關節也略為酸痛。

莫問甩開了幾個小女孩后就放慢了腳步，他是來休閑放松的，沒必要折騰自己。

果香味飄飄渺渺，莫問沒走多久，再次聽到了一些模糊的聲音。

說話的人沒變，可內容變成了若有若無的求救聲。

“救命！”

“救命！”

莫問鼻翼抽搐，一股從來沒有聞過的氣味進入鼻腔，眼前突然出現數不清的重影，耳畔又傳來縹緲無助的求救聲。

莫問心中警鈴大作。

“又是幻覺，又是該死的幻覺！”

好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不是站在大馬路上，莫問恨不得大聲吼叫，宣泄內心的情緒。

“我他媽的還是不是個正常人？”

煩躁歸煩躁，就算是幻覺，莫問也對求救聲格外敏感。

習武之人，總少不了一副俠義心腸。

順著模糊的氣味，順著模糊的感應，莫問強忍著頭疼和重影，走到了居民區中的一家道館。

莫問有一種直覺，眼前的道館絕不尋常。

四周的民居并不密集，大量的植被將一棟棟房屋隔開，讓道館的招牌格外醒目。門口還有幾個武士鎧甲的塑像，有些陳舊的年代感。

“惡鬼面具，妖爪戰旗，明王具足，念珠、降魔杵、木魚、符紙，武士鎧上的元素也混搭了吧？”

莫問突然看到招牌角落里有一個很小的涂鴉。

“忍者？？”

“不會這么巧吧？隨便走走都發現忍者？”

“喊救命的家伙誘導性很強?。∧芨蓴_我的思考能力，無形之中影響我的行動？”

莫問嗅了嗅：“道館里面的氣味好古怪……香精，草藥……哇，黑火藥，還有朱砂，花樣挺多的啊……”

莫問來了興致，整理了一下形象，打開翻譯軟件，將耳機戴好，慎重地踏進了道館。

二十來位手持長柄木刀的女性學員圍了上來，莫問有些尷尬，原來是一家專門招收女性學員的薙刀道館。

學員們穿著全套護具正在演練，似乎以為莫問不懷好意，情緒有些激動。

“好高的警惕性！打架我可不慫！”

面對習武的同行，莫問沒有扭頭就走的道理。

“你們好，我是千湖城一家武館的館主，剛剛接手了家里的武館，隨著千湖城代表團來貴寶地訪問，同時也做一次旅行修行，冒昧上門拜訪，請多多指教。”

在翻譯軟件的幫助之下，莫問艱難地與四十來歲的中年館主交流起來。

薙刀道館的館主自稱佽垣夫人，帶著全套護具看不清長相，對莫問有些將信將疑。

莫問連忙打開莫氏武館的官網，網站是猴子幫忙做的，采用水墨風格的陰陽魚動態背景，效果非?？犰?，針對手機還做了特殊優化，加載速度非?？臁?

“猴子自己掏錢升級了服務器？回頭找林溪要報銷去……”

莫問跳過文字介紹，將一些圖片和視頻資料播放給佽垣夫人看。

有莫問在大學時代的登臺演出，有在武館帶著兒童學員操練，有在比賽中奪得獎項，還有上善若水集團出資拍攝的宣傳片。

上善若水集團就是莫問現在的簽約公司，是一家實力雄厚的傳媒巨頭，主打各種傳統文化市場和古風衍生品，還在古鎮旅游資源開發方面卓有建樹。他們拍攝出來的宣傳片著重挖掘莫氏文化的意境內核，強調對中土傳統概念中的“陰陽”進行詮釋，很有歷史的厚重感。

莫問自己能從視頻中看出他的年輕和稚嫩拖了不少后腿，不過在佽垣夫人眼中頗為震撼，對莫問的態度好了很多。

佽垣夫人自稱祖上是武士階層，專門為貴族女性訓練貼身護衛。到了現代，主要傳授各種女性防護技巧，薙刀技術也以實戰為主。

莫問聳了聳肩，暗道：“女忍者就女忍者，屁的貼身護衛！現在忍者早就擺脫了家奴身份，在二次元世界里更是主角中的主角！沒必要拆穿她，先試試她們的本領！”

莫問提出了對練的請求。

一來試試忍者的本領，二來找借口在道館里多轉轉，尋找神秘氣味里的求救聲。

“莫桑，您的身體太高大了，道館中沒有適合尺碼的護具……”

佽垣夫人有些遺憾地回答。

莫氏桃花扇作為器械武術，莫問從小就參與各種級別的對練，對現代各種對練規則極為熟稔。使用實戰風格的武術器械對練時，防護級別不僅僅是出于安全考慮，更是對于武術的尊重，對于對手的尊重。

莫問看得出來，佽垣夫人熱衷實戰，被莫家武術勾起了興致，很想見識見識來自中土的奇門兵器——莫氏桃花扇。

“好戰的女忍者，有意思，有意思！”

佽垣道館是女子道館，島國的女子體型偏于嬌小，輕便的佽垣氏薙刀也是專門為發揮女性身材特點而設計的長柄武器，很少招收男學員，找出一幅符合莫問使用的護具成了難題。

“可惜啊……”

莫問還想試試女忍者的身手呢。

“可惜啊……”

佽垣夫人的語氣比莫問還遺憾，眼中充滿對戰斗的渴望。

“爺爺的護具或許可以用……”

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插嘴說道。

莫問頭皮有點發麻，咖啡廳里遇到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開門走了進來。她是佽垣夫人的小女兒，佽垣純。

佽垣純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還帶著說不清的雀躍。

“不是吧？玩我呢？”

莫問倒不是怕一個小姑娘，連續的巧合讓他明白，佽垣純絕對不一般。

莫問盤算著事情的經過。

神秘果香出現的時候，他發現了佽垣純。

聽到奇怪的聲音，莫名其妙給她畫了肖像。

“林溪都沒有這個待遇，一個干癟的小丫頭憑什么??？”

甩開她跑掉，奇怪的聲音吸引他去跳舞；

舞跳一半，她帶著一群女生就圍了上來；

街角再次甩開她，奇怪的聲音開始呼救；

順著呼救聲，莫問找到了道館，順理成章地被她堵在了家里。

“巧合？我怎么就不信呢？”

那么問題來了，神秘果香到底是什么東西？喊“救命”的到底是誰？目的是什么？

當莫問推測出神秘果香與“救命聲”是一體的，立刻變得理智起來。

他有俠義心腸不假，不等于明知道有陷阱還往里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