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亞萍
不知怎么著,賦閑在家的日子里忽然就搗鼓著給自己注冊了一個公眾號“蘭花花”。好友得知后,七嘴八舌,各種關心。有夸文筆好的,有說無病呻吟的,有說好好寫將來可成大器,有說用心經營或許可以養家糊口。
聽著就樂。好友張燁看后,微信里甩來一句:“當個詩人,‘坐家’也好。”我笑答:“只怕未成詩人已成死人,坐家里注定是要餓死的。”
想起了前幾天讀過的一篇關于蕭紅的文章。文章中說,十九世紀的英國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曾說過:“女人要想寫作,得有錢,有不被打擾的房間,而僅僅這一點,就夠難了。”
此話不假,蕭紅的悲劇恰恰在于她沒有錢,更沒有一間不被打擾的房子。
于我,無意和那個傳奇的女子相比。只是想說,比起蕭紅所處的那個時代,我有著太多的幸運,至少可以找份工作自食其力。但不幸的是,我也沒錢,雖有一間房子,卻有著太多太多叩門的聲音。所以所謂的寫作,于我并不成立。
人閑得無聊時總會給自己尋個事做,我也同樣如此。如同那些跳廣場舞的大媽,跳舞不是為了當舞蹈家,要的就是那個樂子。當然,順便還可以鍛煉一下身體。
去年夏天,陪父母回老家。老屋常年無人居住,破敗不堪,滿院子的荒草中,一盆仙人指自顧自地長著,密密麻麻開滿了石榴花般紅艷的小花朵。老娘唏噓不已,我也心生傷感,想起父母在家的時候那整潔干凈的小院,愛花的老爸總是侍弄著許多花花草草,于是院子里便一直有著花香,老屋里也一直飄著飯香。
這些年忙于生計,我的家園早已荒蕪,如同我那荒涼破敗的老屋。
只是很長的日子里,我并未意識到這一點。我以為,我一直在奔波著忙碌著,未曾有過半點的懈怠和偷懶。苦苦茫然地追逐了這么多年,我所有的家當不過就是那兩套水泥砌成的屋子。可水泥砌成的屋子里,種不出老爸的花花草草。
有一天和朋友閑聊,朋友說他喜歡的東西似乎都是別人不感興趣的。他說,迎合不了別人就只能取悅自己。其實,朋友也許活到了另一種境界,人這一生取悅別人的時候太多,取悅自己的時候太少。
這次,我也取悅一次自己吧。別人喜不喜歡,那是別人的事。
至于說出集子,真的不大有興趣。在這個寫書的似乎比讀書的還要多的年代,我何必湊那份熱鬧?況且,我本就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
我希望有一片凈土,而這片凈土只能在兒時的故土找到,所以我只能去寫故鄉,寫童年了。那是我一生中最為貧窮卻又最為快樂的時光。
我成不了大器,也從沒想過要成大器,我只是在寫著消遣,寫著玩。在一段獨處的日子里,打發一段慵懶而又舒適的時光。
沒有別的,只是因為喜歡,做了便是。
我知道,我的家園荒蕪得太久。種不出蘭花,那就種一畦韭菜吧。至少,有了一片綠意。
2016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