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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升溫

“比如,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蘇葉為了不放過宸秋任何表情變化,此時正背著手倒行走在人行道上,兩人走的很慢,所以蘇葉的行動沒有任何障礙。

宸秋老實交代:“我下車的時候把手機留在你車上了。”

“那時候連我都不知道陸駒約了我見面,你怎么……?”

“陸駒的目的很明顯是報復,他沒有直接襲擊你的舉動,所以并不是單純想傷害你的身體。他費盡心思整了這么多有的沒的,結果卻沒有對你造成太大影響。總結來說就是,他的計劃還沒成功就已經暴露在了警方的視野內,這樣一來,壓力就轉移回了他自己身上,并且這種壓力會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重。“

蘇葉點點頭,她記得小時候問過媽媽:為什么新聞上總有‘警方因某人形跡可疑而調查發現此人為在逃十幾年的殺人犯’,這些人明明十幾年前就能輕松逃過偵察和抓捕,怎么十幾年過去反而退化到如此地步。

蘇母說:現實中的罪犯大多是普通人,沒有小說里高智商兇手那么巧妙的犯罪手法,更沒有那么優秀的心理素質。正常人干了壞事就會心虛,并且越久沒被人發現就越害怕別人發現。

“很焦躁的他肯定會舍棄原先那種迂回的戰術,而選擇最快的方式達成自己的目的。既然還有訴求那就需要談判,所以他肯定會聯系你。”

城中村那種地方,特別的外來車輛在五十米外就會被路邊的閑人嚷嚷的人盡皆知,更別說有警車開進來。

有警察的時候陸駒可以鉆橋洞、睡河道邊……藏哪兒都行,只要挑警察不在的時候溜回家不被街坊鄰居看見,什么時候被發現就是拼個運氣了。

蘇葉跟著宸秋的思維,覺得一切都變得顯而易見起來,她或許也想到過類似的開頭,但一定還沒往下進行幾步就又去想別的可能性了,為什么宸秋可以如此自信的順著一條路在錯綜復雜的可能性里走到底呢?

“所謂聯系也就兩種:讓你獨自去他熟悉的地方或者他先占領你熟悉的地方給你一個措手不及。”宸秋見蘇葉沒又發問,繼續往下解釋,“你不是說你家小區安保很好嗎?”

蘇葉點點頭,是很好,不能靠刷臉打開小區大門的人員除非有業主下來接,一律需要拿出身份證登記。

“鑒于陸駒的通緝令已經發出去了,他沒可能在你家附近蹲點還不被攝像頭拍到,也很難直接混進安保嚴的小區內部,所以這個聯系就只剩下了第一種方式,

“警方一直沒有找到他,那他大概率藏身在監控很少或者干脆沒有監控的地方,而且這塊地方應該包含比較完備的生活設施,否則他沒辦法生存。”

“如果是被通緝之前就在市中心住下了之后一直沒有離開過呢,需要東西可以直接外賣。”

“聽你之前說,他進去前因為王依陽的事跟小弟們鬧掰了,這幾年新城的發展你也知道,不可能還有幫派或者兄弟等著他出來,那他住的房子從哪兒來呢?”

蘇葉點點頭贊成,確實,這幾年下來,起碼在新城市中心沒出現過大剌剌說自己是xx幫xx大哥這種事了,而且市中心的任何賓館都一定是登記入住。

“這樣一來,監控稀少的地方就只有新城邊緣了,而你住在市中心,如果你去赴約,不可能走路吧。打的,開車,我覺得你會開車。”宸秋的視線沒有一點閃躲,傳遞到蘇葉眼里帶著溫度。

明明不是粉色的內容,蘇葉卻覺得臉頰有些發熱,她不由自主的輕咳了一聲,沒好意思問出為什么。

宸秋倒是話鋒一轉:“但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會什么都不做,甚至都不找人商量一下,就傻兮兮的自己去了。”

白瞎了宸秋在留下手機的時候好一番糾結萬一蘇葉想找人卻聯系不到自己該怎么辦。

為了限制宸秋隨意發揮才盯著他的蘇葉這下算是坑了自己一把,宸秋有些責備的眼神直勾勾,配合他額間微微顯現的幾道紋。

“我沒想那么多,只是想這些事兒能痛快點兒結束……”

宸秋看著蘇葉略微心虛的視線,你只是習慣了什么事都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就硬剛,還是說你根本就不覺得他會傷害你。

蘇葉感覺自己的雙手雙腳此時都有些多余,她低頭看了看褲腿,罩衣就不聽話的順著晚風往下滑,宸秋一步上前,嚇得蘇葉停了本就慢的不像話的腳步。

宸秋提了提衣服,幫蘇葉穿好,視線隨著拉鏈扎扎實實拉到頭,才又飄回蘇葉的臉上。

蘇葉連謝謝都忘了說,趕緊一個后撤步繼續走起來:“當時你在陸駒家門口聽了很久嗎?”

“沒有很久,他提條件的時候我才到的。”

“那你怎么知道依陽的事?”

“你家到我家,不堵車大概十五分鐘,而你只時從小區樓下坐個電梯回家,可我回家后給你打電話卻一直沒人接,就算你在樓下超市逛一會兒也該到家了。我就查了查我手機的定位,發現在動,就打電話給吳鉞,讓他把他的臺跑車開了出來,等我們找到你的車……”

說到這兒的宸秋頓了頓,故弄玄虛的在褲子口袋里摸索,終于在蘇葉要出掌的前一秒掏出了一小串鑰匙:“車門一拉就開了,您的車鑰匙就放在操縱桿旁邊,而且您到現在都沒發現吧。”

欣賞完蘇葉精彩的表情,宸秋繼續道:“錄音筆和紙條就在車鑰匙旁邊。”

在蘇葉的大腦里,她先走出家門,一上車就把紙條上的地址輸進了車載導航里,之后就完全沒有和車鑰匙、錄音筆、紙條有關的記憶了。

“可那之后你又是怎么那么快找到陸駒家的?”

那里的房子就連緊緊挨著也能出現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樓牌,有的壓根兒沒有標識。

“我張嘴問啊,不過找他家確實花了點時間。”

不得不說,這個小孩,關鍵時刻總是很靠譜。

更要命的是,他好像知道蘇葉忌諱什么,這些關心、保護,但凡在發生前讓蘇葉察覺到一點跡象都不會有機會順利完成。

一聲不吭的料想到陣容再對癥下藥的選擇好英雄,一旦游戲開始便拿出本身就有的操作和意識,蘇葉只需要隨心所欲專心補兵,就能順利拆掉對面水晶,等看到結算界面的數據,才會老臉一紅覺得自己真是菜的摳腳,可即便如此宸秋還是會隨意的笑一下,揶揄兩句再邀請她開下一把。

“你問完的話,換我問?”

蘇葉聳聳肩,宸秋想問的應該是自己不愿多提的事,但當下,可能是晚風讓她有點上頭,蘇葉竟然覺得胸中有想要一吐為快的奇怪感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王依陽是同伙?”

“……你怎么會這么覺得?”

“我記得下毒那天警察來確認監控的時候,是你發現王依陽的表情有點不對,還問了她。”

眼下就算宸秋提起,蘇葉也回想了半天才將那畫面記起,那時候蘇葉純粹是擔心王依陽是不是也身體不適,哪里會往別的地方想。

那么宸秋是在那時候就覺得依陽不對勁了嗎?

這樣敏銳的觀察力,蘇葉好像并不具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黑貓警長。”

“那你怎么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就接受了現實,還因為她要去跟陸駒談條件?”

“這問題我得當成兩個答,你先問哪一個。”

“為什么你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就接受她出賣你的事實。”宸秋重復一遍,還做了補充。

“可能因為習慣了吧。”蘇葉的表情平淡的可怕,“美好的人事物對我來說,才是難以接受的。”

這說的什么鬼話?宸秋的眉毛不自覺地擰在一起,好像正親眼看著詹姆斯在賽場上受傷倒地。

蘇葉已經預料到接下來的談話不會輕松,于是重新轉回身子去好好走路,只留給宸秋右邊的一半臉。

“我父母的戀愛故事我聽過不少,有不少甜蜜的,可是沒見識過。他倆是因為我爸出軌離婚的。我媽在醫院躺著的一年多里,我爸沒有出現過一次,也沒有多給過我媽一分錢。”蘇葉稍微思考了一下,還是從父母開了頭,但也盡量在開頭就總結掉,不然真不知道要談到什么時候去。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是個胖小孩兒,小時候沒少被人嘲笑,尤其剛上小學那會兒,沒幾個小孩知道要照顧別人的感受,多難聽的玩笑我見識過。

“小學五年級,才第一次有同學愿意在課間的時候帶我一起玩兒,可好景不長啊,六年級畢了業,我發現她們和我親近只是為了方便壟斷我的作業……“

蘇葉輕笑了一聲,聲音沒什么起伏的繼續道:“我第一次產生想要依靠別人的可笑念頭是在17歲,然后我把王依陽介紹給了陸駒,就是這個我曾經選擇依靠的人,差點強奸了我最好的朋友,然后我親手把這個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托著我站起來的陸駒送進了監獄。

“我努力了這么多年,這么多年沒有跟任何人產生過任何過分的情感鏈接,直到依陽回來,然后我又差點毀了她的一生……”

蘇葉這回的笑,比剛才拙劣不少:“我的人生告訴我,一旦我產生想要抓住美好的念頭,我就完了,無論如何都是口子一條,我自己就算了,還有可能連累別人……”

又起風了,輕飄飄從耳邊吹過,宸秋就這樣眼巴巴看他在地板上抱著腳踝原地打滾,卻只能拼命跑近一點,然后繼續無能為力。

“第二個問題,為什么明知道是她告訴了陸駒我們這邊的消息,還想著救她。因為我對依陽,就只有虧欠。”蘇葉吸了一下鼻子,聲音又回到了平和的狀態,用宸秋的問題自問自答,“我這二十幾年的人生,只欠兩個人的債,陸駒和依陽,而欠依陽的那筆,或許我這輩子都還不清。

“剛剛說了,初中之前我都沒有正經朋友,

初中報道那一天,新的班級里坐滿了我不認識的同學,但好像除了我,別的小孩都有朋友,只有我是自己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呆望著黑板。是依陽主動來跟我搭話,說要和我坐同桌,也是因為她我才開始有了幾個真正的朋友。

上高中,知道我晚上在黑網吧打工以后,以前的朋友覺得我學壞了,明里暗里都躲我,只有依陽相信我還是那個我。她的零花錢總是能省就省,知道我不要錢,就變著花樣買東西給我或者直接送去醫院給我媽媽。

“她還總是把課堂筆記記得一字不拉,臨考試前拿給我看,明明以她的成績,很多基礎的東西她完全不用浪費時間多寫一遍。

“……太多了,她對我的好就是那種,毫無保留、堅持不懈的釋放最大的善意,完全不管老師同學說我什么。

“你能明白嗎,她……她太好了……

“可就是因為我,陸駒才認識的她,因為要參加我的生日,她才會遭遇那種事,搞得不得不出國念書。幾年過去了,她又一次選擇和我做朋友,我卻害得她被陸駒威脅,甚至差點坐牢……”

宸秋打斷蘇葉即將越陷越深的自責,將她飄在遠處的視線抓了回來:“她完全可以自由選擇的對吧,沒人逼她和你做朋友。既然她選擇和你做朋友,說明她覺得你是值得的,一定有些你有的東西是別人都沒有的。”

蘇葉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有嗎?那種聽起來很厲害的東西。

“如果我剛剛沒有出現,你真的會答應陸駒替王依陽頂罪嗎?”

這幾個小時來蘇葉刻意不去深思的問題被宸秋毫無遮掩的脫口,蘇葉覺得自己的自私和懦弱也像是終于撐破了緊身衣的肥肉,從撕裂的縫隙中擁擠著逃出束縛,扎眼的令人不適。

“……我他媽就是個膽小鬼,就算一切都因我而起,就算那個不要求回報對我好的人快要因為我坐牢了,我也沒法毫不猶豫犧牲自己去救她……”

蘇葉哭了。

回答第一個問題時,讓宸秋覺得心臟在被人用細細的針管反復去扎的那段獨白,蘇葉輕描淡寫。

回答第二個問題時,蘇葉偶爾控制不住情緒的起伏而使聲音忽大忽小,從頭發絲彌散進空氣里的悲傷讓宸秋忍不住打斷她的發言。

直到第三個,回答宸秋臨時加的第三個問題時,蘇葉低著頭讓披下的頭發從兩邊嚴嚴實實擋住自己的臉,她極力克制的舉動讓啜泣的聲音變得沒有規律。

已經沒法再控制了,蘇葉加快腳步甩開宸秋半個身位,盡量不延長尾音免得抖動暴露的太明顯:“你自己回家吧,我去那邊坐一會兒。”

蘇葉向著前方中心公園的長椅奮力加速,突然手臂被來自后方的力量拉拽了一下,身體自然而然順著那股力氣停落在一個有點硬的懷抱里。

等宸秋反應過來,蘇葉已經在自己懷里了,如果蘇葉頭頂上有眼,一定會看見一張心疼但慌亂無措的臉。

“哪有人不怕坐牢的。”宸秋一只手臂環著蘇葉的肩,一只手在蘇葉背后柔和的安撫,熟悉的摩挲。

是不是應該說點漂亮話安慰蘇葉?可宸秋又全然不知該說什么。

以蘇葉的性格,如果他肉麻兮兮地說‘乖,沒事的,都會過去的’,肯定會被蘇葉從背后捅一刀吧。

蘇葉也管不了那么多,她現在被一種看起來很傻的抽泣完全控制,不管是憋噴嚏還是忍哈欠,都不如壓制這種哭難。

不知道抽抽嗒嗒了幾分鐘,宸秋聽蘇葉吸鼻子的聲音越來越勤,竟然有點想笑:“要紙嗎?”

蘇葉輕推了他一把,雙眼四周整片的紅:“這種時候還需要問嗎?直接拿出來啊。”

宸秋聽說過有哭紅眼睛這種事情,但還沒見過這么輕易就“上眼”的。

蘇葉顯然知道自己哭起來是什么樣子,這會兒想瞪宸秋,又有些不好意思,帶著還未完全平復下來的呼吸像個鬧別扭的孩子。

“萬一你已經用我衣服擦過了呢?”宸秋從褲子口袋拿出剛才一小包紙,這還是今早從晨光出來的時候問阿姨要的,沒想到這會兒才用上。

蘇葉白了宸秋一眼,轉過身痛痛快快清理了一下鼻子里的存貨,身體卻還是有些余震似的抽,這副林黛玉的模樣讓蘇葉只想一拳把自己打暈算了,起碼痛快一點。

宸秋瞧著蘇葉明顯平緩得多的情緒,看來擁抱還是有點效用。

宸秋將雙臂微張開:“再抱一會?”

“誰要再……”蘇葉掩飾難為情的大聲拒絕還沒說完,就又栽進了宸秋的懷里。

“我,是我想再抱一會兒,有點冷。”

宸秋的語氣就像蘇葉平時逗狗。

但蘇葉一時間忘了要錘他,因為她意識到,自己環住宸秋腰的動作不是在大腦思考過后才做出的。

就像剛拉開留白的門,自己就會下意識多呼吸幾口咖啡的香氣。

那是自己的期待。

多虧剛才的衛生紙,宸秋身上的味道隱隱約約鉆進蘇葉的鼻子,說不上是什么,但讓蘇葉聯想到了自己最愛的地方,自家被窩。

蘇葉閉著眼睛安心的聞,身體在彌散開的困意中終于完全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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