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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14)

眾人走出了小屋。此時天完全黑了,漆黑的夜空是那么陰森恐怖。夜幕上,滿天的星星在閃閃發亮,下弦月還沒在夜幕中完全露面。黑乎乎的夜色中,看不到北邊和東邊的山峰,只能看到幾座最高巉巖模糊的側影;這些影子就像幽靈一樣浮現。那聲音聽起來感覺是野獸受驚嚇時的嚎叫聲。而且那聲音越來越大,肯定是從黑乎乎的高低巖傳來的。這種種怪象實在令人迷惑不解,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說來也快,正在大家好奇的時候,又有一大團東西,似乎正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崩塌下來。那聲音的確不是雪崩,應該是一群受驚野獸的狂叫聲。巨大的轟鳴聲簡直是要把整個山都震撼。大家站在原地想著,這跑出來的野獸應該有數十萬只了吧。在高山空氣稀薄的環境中,野獸那奔跑和咆哮的聲音仍然能震破耳膜。大家又在想,奔跑的應該是大草原上的野獸,還是在山中經常出沒的無角羚或者駱馬?忽然,這些野獸卷起了一陣狂風,從頭頂上方幾英尺高的地方席卷而來。格里那凡爵士、小羅伯特、麥克那布斯、奧斯丁以及兩名水手反應非常快,連忙趴在地面上。但巴加內爾學者卻是一個近視眼,一直站著,東瞧西望,想看個究竟,但沒料到這陣狂風就把他吹倒在了地上。

猛然間,少校朝著前方黑暗之處開了一槍。之后,他感到在幾步遠的地方,有東西倒下來了。但整個獸群卻不受影響,仍然以勢不可當的氣勢向前奔涌而去;這響聲越來越大,最后就消失在有火山映照的山坡上。

“太好了,終于找到了!”漆黑的夜空,只有一個聲音在喊,那是巴加內爾的喜悅聲。

“你找到了什么?”格里那凡爵士問道。

“眼鏡呀!我丟失的眼鏡呀!在亂糟糟的慌亂中,我只丟失了眼鏡,可真是幸運。”

“您沒傷到什么吧……”

“沒,一切都好,只是被踩了一下,不知是被什么東西……”

“應該是這東西踩到你的!”少校拽著一只被打死的野獸,說道。

眾人立即回到了小屋子,在爐灶微弱的火苗中,大家都在細細觀察,剛才麥克那布斯少?!耙粯尅睋糁械墨C物。

這真是一只很漂亮的獵物。它的頭很小,身子比較扁癟,腿又細又長,全身的毛呈咖啡色,摸起來很細軟。在腹下,有一圈圈白色的斑點,非常像一只無峰的駱駝。巴加內爾一瞧見,立即嚷了起來:

“我知道,這是原駝原駝,馱馬的一種。一些動物學家認為它是由駱駝進化出來的。!”

“原駝,什么叫原駝?”格里那凡爵士詢問。

“爵士,你只知道它是一種能吃的野獸,這就行了?!卑图觾葼栒f道。

“它能吃?”

“對,味道可真是棒極了!是難得的美味佳肴!我之前早就說了,今晚一定有口福,看來說得沒錯吧!這么好的肉,到底是誰來剝比較好呀!”

“給我來吧!”威爾遜搶先說道。

“這行呀,你來剝,我負責烤!”巴加內爾高興地說。

“親愛的巴加內爾先生,你還會煮飯做菜?”小羅伯特好奇地詢問。

“我的孩子呀!你要知道,我可是法國人呢?法國人天生就是一流的廚師,難道這一點我都不會嗎?”

大約五分鐘之后,這可敬的巴加內爾先生,已經在“拉勒苔”燃燒的炭火上,烤起了大片的原駝肉。沒多久,小屋四處彌散著肉的香味。在大約十分鐘之后,巴加內爾就把他那一份“原駝肉”弄得又香又嫩,然后一一分給大家吃。伙伴們接過之后,覺得沒必要說客套話,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但是,大伙兒才吃下去第一口,就苦著臉,“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這令巴加內爾尷尬不已。

“不好吃!”這個叫著。

“真的吃不下!”那個喊著。

可憐的學者巴加內爾聽到這些議論,雖然心里不高興,但也不得不承認,這肉實在是難以下咽。但為了不被餓死,只能繼續咽下。這時,大家就拿他的廚藝來開玩笑,取笑這些難吃的美味佳肴!這可敬的學者也知道大家在嘲笑他,于是抱著雙臂仔細尋思這是怎么回事?這本來就是天下沒人不知道的極佳美味——原駝肉呀!怎么經過他烹制,就變成這種難吃的怪味道呢?忽然,他像是獲得頓悟,大聲叫了起來:

“對了,我知道了,真的知道這是什么原因了!”

“是你烤過頭了嗎?”麥克那布斯少校平淡地問道。

“你這個愛挑刺的少校,真的不是烤過頭,而是那原駝真的跑過了頭。我也搞不懂自己,直到現在才弄明白了,為啥這點一直沒想到呢?”

“巴加內爾先生,到底什么叫‘跑過了頭’!”奧斯丁不解地問。

“你是問‘跑過頭’的意思呀!這是說,原駝只有在休息的時候,把它們打死肉才好吃!但是跑了很長時間之后,原駝就會很累,這時候再獵取它們,這肉就無法能吃。其實,我可以根據肉的味道,判斷出它到底跑了多遠。我很肯定地說,它所在的那一群原駝,肯定是跑了很長時間了,并且還是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的!”

“你真的覺得是這樣?”格里那凡爵士問道。

“對,沒錯!”

“這么一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發生了什么情況,使那一些動物一定要從原本睡得舒服的窩里出來,驚慌失措地猛烈跑動呢?”

“我親愛的爵士,這個問題嘛,我真的無法回答,”巴加內爾接著說,“您相信我的話,就應該去睡覺了,別再老問個不停,我困得都支撐不住了。還有少校,大家一起休息吧!”

“嗯,巴加內爾,那就睡覺算了!”

說到這里,大家都裹上了自己的“篷罩”,在爐灶里加了一把火,都躺下來睡覺了。沒多久,高高低低的打鼾聲呼應而起。巴加內爾的男低音和其他人的鼾聲都交匯在了一起。

這一行人中,只有格里那凡爵士實在是睡不著覺。他一直忐忑不安,腦海里老是思索著:應該是一種巨大的恐怖襲擊,令這一些動物一定要朝著一個方向跑,一直跑到安杜谷的深坑中;那嚎叫也是表明動物們是多么驚慌。但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它們如此驚慌呢?還有那些跑動的原駝們,數量本來就眾多,不應該是被什么大群的猛獸追趕呀?而且在這高山上,是不會有大群兇猛的野獸存在的,獵人則更稀少,這神秘的恐怖之物到底是什么呢?想著想著,格里那凡爵士就有一種恐怖的不祥之兆,很擔心有大的災難會降臨。

不過,他這樣的左思右想,自己也快要打瞌睡了,希望多了、顧慮少了,心靈也自然平靜下來了。他對明天的美好情景浮想聯翩。他想著,或許明天大伙兒就能成功到達安第斯山脈下的大平原。在那里就能順利進行探訪調查,可能馬上就能得到線索,獲得成功了!他又想象著,格蘭特船長和兩名水手在他們的幫助下,擺脫了奴隸般的痛苦生活,和他們一起回去。爵士的腦海里就這樣不斷閃爍這一些美好的希望。但是,屋子里噼噼啪啪的炭火聲、紅紅的火焰、閃爍的火影、火光下同伴們的面龐,還有墻壁上那些忽閃忽閃的影子,這些都在不停地打斷他希望的思緒。很快,他的心又被一種不祥的預感所糾纏著,而且纏繞得更加理不清。他又聽見屋子外模模糊糊的聲音,這聲音在這高山中,是怎么來的呢?爵士越來越想不明白。

在有些時候,他恍若聽到一種有威脅性的聲音,的確是從遠方隆隆而來,如同雷鳴響。一般來說,這種聲音只有在距離山頂僅有幾千英尺的山腰之處,在下暴風雨的時候才會有的。格里那凡爵士實在是按捺不住了,一心想去證實自己的判斷,于是就披起了衣服,獨自走出了屋外。

此時,下弦的月亮升起來了。高山上的空氣靜謐清新。從這里望過去,山上山下都看不到云彩。在遠方的安杜谷火山中,有鮮活的、稀稀拉拉的火光在閃爍。仰望蒼穹,都沒有風雨和閃電,只有群星在夜幕上閃爍。但是,那隆隆的雷聲,依舊在不停地響著,好像從安第斯山脈一步一步向這里奔馳而來。格里那凡爵士又回到了小屋,情緒還是亂糟糟的一片,在那里納悶地想著:這山中傳來的隆隆聲是否和那群原駝的奔跑有關呢?他這時注意了手表,是凌晨兩點。他沒確定會有危險發生,所以也沒去驚醒伙伴,腦海里模模糊糊的一片,好幾個鐘頭都是這種狀態。

忽然間,一陣嘩啦啦的猛烈巨響使他不得不從夢中醒來。那聲音如此的震耳欲聾,就像在堅實的地面,有千萬輛炮車在隆隆駛過一樣。突然,他發覺自己站立的地面正在向下陷,居住的小屋在不停地搖晃、在迅速地斷裂……

“朋友們,快醒來,快跑呀!”爵士大聲地呼喚。

旅伴們統統都被震醒了,在震動中,大家東倒西歪,左滾右摔地擠成了一團,一起滾落在了一個山坡上。漆黑的天空此時放亮了,但呈現的是一片駭人的景象。安第斯山脈的山巒的面貌此時發生了大變:一個個圓錐形的山頂,在震動中,如被腰折一樣,高高尖尖的山峰邊搖擺邊陷落在地面,并且絲毫不見蹤影,仿佛在山腳下的地面正張開大口把山峰吞進去一樣。整個大山在向更寬的地面移動,并且向平原的地方滑去1820年勃朗峰也發生過這樣的災難,造成了極大的破壞。還有三名當地的向導在地震中遇難。——原注……

“??!地震了!”巴加內爾驚慌地叫了起來。

這學者說得沒錯,的確是大地震。在智利邊境的地帶,經常發生這樣的自然災害。在歷史上這地區,可比亞城在地震中兩次被毀,圣地亞哥在僅僅十四年中,就被毀了兩次。這地方地震的頻繁,是因為這一山脈下面的地殼是不斷燃燒的焰火;安杜谷火山和附近的火山都不能全部釋放焰火燃燒的能量,所以造成了地震的屢次發生。

爵士一行七位旅行者,都在死死用手抓住裸露的苔蘚,并且牢牢握住在頭頂上,山的邊沿。大家都感到頭暈眼花,不知如何去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原本最高的大山頭,像快速滑車一樣,迅速地向下滑。在這種環境中,這些旅行者們不敢大聲叫,更是不敢有任何動作。因為在地震中,都是無處可逃,那么也根本沒辦法制止自己的身體向下滑落。而且,即使高聲喊救命,在隆隆的地震聲中,沒人聽得見,更是沒人愿意搭理你。山在地震中沒有任何阻力地向下滑,像在汪洋大海中一條船一樣,一下左右顛簸、一下前后搖晃、一下左右震動。讀者們可以想想,如果一個幾億噸的物體,朝著五十度的斜角向下滑,而且速度一直不斷加快,這氣勢是那么的銳不可擋。

這七個旅行者都不知道,這無法形容的山體滑落到底需要維持多久。在一片昏天暗地里,沒人會意識自己會落到哪一個深淵里。山體如果滑落到了地面,大家還能在一起嗎,而且還會站在原來的地方嗎?是不是大家都能安然無恙地活著,這種種的問題,沒人能夠去回答。在這恐怖的山體滑落中,大家都被這滑落的速度,還有周圍冰冷徹骨的嚴寒,凍得毫無生機,面容如同死人一樣。大家所能做的,就是憑借求生的本能,牢牢扒著突現的巖石不放。

突然,一陣猛烈的撞擊聲,把這些旅行者用力甩出了山體這一列快速滑動的列車。爵士一行人,都被扔到了前面,然后在山腳下面的幾層山坡上,使勁地打著滾兒。這圓錐形的大山,此時終于停止了震動和滑行。

幾分鐘過去了,地面上的人都一動不動。又過了一陣,只有麥克那布斯少校暈頭轉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雖然身子都站不穩,頭昏眼花不知所措,但畢竟還是能夠爬起來了。他先是擦拭瞇住眼睛的灰塵,然后向四周左顧右盼,看見一行的伙伴們都在一個山窩窩里,如同落在碗底的一個個子彈一樣,都堆積在一起,躺在地面。

麥克那布斯少校數了一下人頭,發現同伴們少了一個,這個人就是年齡最小的小羅伯特·格蘭特。

上帝的幫助

在安第斯山脈東麓,是一大片長長的山坡,一直延續到一望無垠的平原止。地震中滑落的山峰在這平原的邊緣也戛然而止了。在這平原上,草木繁盛,有茂盛的蘋果樹林。走在蘋果樹林里,都可以看到綴滿枝頭的蘋果在陽光下金光閃爍。這個地區,給人感覺好像是法國土地肥沃的諾曼底省。來到這里的旅行者們,會發覺從荒涼的高原地帶,一下就踏入繁茂的綠野;或者一下從冰寒的雪峰到了溫暖的草地,或從嚴寒的冬天一下到了炎炎的夏季。要處在平常的環境,大家對這種轉變一定會歡喜若狂。

此時的大地,停止了轟隆隆的震動,展現的是一片祥和的寧靜。地殼所蓄積的能量,此刻大概轉移到別處,或者向更遠的地方發散了。在安第斯山脈里,地震都是家常便飯,這些旅行者們感覺這次遭遇的地震,實在是太強烈了,把這一帶的山脈都改變了模樣。放眼望去,浮現在藍天之下的,都是一些嶄新的山巒峰嶂。即使是非常熟悉這一帶地貌的向導,也很難尋找到舊路的標志。

這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太陽又一次在大西洋那邊的海岸上冉冉升起。燦爛的陽光鋪灑在阿根廷的大草原上,并覆蓋到太平洋那一邊的海面中。

這時是清晨八點,格里那凡爵士和同伴們,在麥克那布斯少校的救護之下,漸漸蘇醒和恢復知覺了。在這次地震中,大家也只是因為震動而眩暈,并沒有受過嚴重的傷害,所以沒多久,很久就蘇醒過來了。現在,這一行人總算是從“高山”爬了過去,又一下爬了下來。要不是少了年輕的小羅伯特·格蘭特,大伙兒一定會興奮不已。因為他們能借助自然的神力,不用腳走就能翻越高山,一下到了平原的山腳,這可真是奇跡!

平時,小羅伯特勇敢、善良的性格,讓每一個人都由衷地喜歡他。尤其是我們的學者巴加內爾,更是覺得生活中不能沒有他。少校性格雖然一直冷淡,但內心深處仍然很喜歡這孩子。格里那凡爵士更是當做親生孩子來對待,當蘇醒后看不到小羅伯特,那模樣簡直是急壞了。他知道這可憐的孩子,一直把自己當做“第二慈父”,現在他可能在山上某一個深坑里,聲嘶力竭地呼喚爵士前來幫忙。

“我的朋友們呀,朋友們!”格里那凡爵士聲淚俱下,悲慟地說,“現在,我們一定要找到小羅伯特這個孩子,不能就這樣把他丟棄了。把他丟棄了,我們有何臉面去見他的父親呀!這里所有的山谷、所有的懸崖、一切深坑,都要搜尋到。即使在深淵里,你們都要把我捆在一根長繩子上,把我吊下去。為了營救格蘭特船長,而把他的兒子丟掉了,這成什么話呢?!”

大家聽著爵士的話,但是都沉默不語。因為他們感到,格里那凡爵士是在望著他們,是很想在自己的眼光中尋找到一絲希望來,所以大家都把自己的眼睛低下去了。

“怎樣了,怎么了?!”格里那凡爵士又大聲問道,“難道我說話聲音太小,你們都沒聽到嗎?為什么都沉默不語?是認為毫無希望了嗎?真的是毫無希望了嗎?”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最后,還是少校率先打破了這局面,他問道:

“各位朋友們,誰還記得小羅伯特是在什么時候,就開始不見了呢?”

又是一陣沉默,沒有一個人能回答得上。

“對了,至少,”少校又接著問,“當山峰向下滑落的時候,總還會有人記得,這孩子在誰的身邊吧!?”

“好像是在我的身邊。”威爾遜立即回答。

“好!那么,再仔細想想,說說看,在什么時候,你發覺這孩子還在你身邊呢?!?

“嗯,我想起來了,記得是這樣的,在山崩中,最后不是這么一撞嗎?在這一撞之前還不到兩分鐘之內,我還記得小羅伯特·格蘭特還在身邊,并且兩手牢牢抓著苔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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