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那女子好俊！”

元七語出驚人，榮小成醉眼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一瞬那酒意便醒了大半。

“完嘍！楚師姐！”

榮小成起身拉住元七：“小七啊！這娘們比山中老虎還要兇上幾分，趕緊走，慢了只怕咱倆都要去觀月臺掃地！”

元七還沒仔細聽清他說的話便被他強拉著離開了飯桌。

“胡叔，飯錢給你放桌上了，少了下次補給你。”

榮小成連氣都不帶喘的偷摸的走出了海堰樓，元七躡手躡腳的緊跟著他，兩個人就如外出偷腥的漢子生怕被人看見。

楚向靈站在通天石碑下看著今日突然上榜的龍虎山張之箐有些不甘甚至惱怒，原來坤榜七十二在七年前一直都是嚴世鶴的名字，本來滿陽樓也與青田宗約定，只要沒有能超過嚴世鶴二十三歲一夜悟陰陽的天姿，那么就算嚴世鶴已經身死，這坤榜七十二都會是他的，可如今張之箐的字眼卻是清清楚楚扎了她的眼。

楚向靈有些賭氣的將腳下石子踢飛，石子狠狠朝通天石碑飛去，只可惜通天石碑乃神石雕刻，就算是個仿品可那滿陽樓的樓主也是花了大力氣，莫說這種力勁，就算是那少陽劍宗的布衣師祖當年傾盡全力也沒能刻上一痕，石子碰上石碑被一道白光給裹挾著又是朝另一個方向飛了出去……

元七正覺得這樣弓著腰走路太過丟臉剛直起身子便被一塊飛來的石子直擊口鼻：“娘的！”

光滑石子落地，緊跟著的是幾滴鮮血和兩顆門牙，元七吃痛的抽回被榮小成拉著的小手捂著嘴蹲在地上：“哪，哪，哪個……”

元七連話都說不出口了，唾液混合著血液不受控制的從他嘴里流出來，元七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頓飯是吃虧了……

榮小成目瞪口呆的看著蹲在地上嗚咽的元七，這叫什么事，大白天的有人在青田宗行兇？

楚向靈墊腳朝著元七的方向看去，自覺惹禍的她不免慌張起來，再加上此處眾人的目光也都是看向她，這熱鬧非凡的市集倒是一下子靜了下來。

楚向靈挪著腳步來到元七身邊：“那個，沒事吧？”

元七紅著眼眶抬頭，那肉眼可見腫起來的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清楚，榮小成硬著頭皮道：“師姐，你這不合適吧，我們不就是趁著劍試大會偷得半日閑吃頓飯，你就下這么重的手，雜役弟子也得講個臉面吧？”

元七一手捂嘴另一只手對榮小成豎起大拇指，元七的意思榮小成沒明白只以為元七是夸自己敢于為他出頭，殊不知元七此時想的是接著說，罵死這狗娘們！

楚向靈聽著榮小成的話再看元七：“雜役院的？”

榮小成有些難堪，自己不是剛剛在小碧峰為她合劍靈嗎？這怎么轉眼就不認人了，合著自己剛才是白擔心她會責怪自己偷偷離開小碧峰。但難堪歸難堪，他卻又是有了幾分悔意，早知道就不該多嘴，雜役弟子來這里畢竟不太能放到明面，畢竟雜役弟子一年到頭就那點微薄的例銀，能管好一日三餐都算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

元七不知道榮小成再想什么，他捂著嘴另一只手擦干眼淚：“兌！”

楚向靈松了口氣，她原先見到元七這么小的孩子出現在這還以為是外面上山敬神的香客，既然是同門之人便也好說話了。

“那個，小師弟，師姐也不是有意的，再說你也沒什么大事，不就少了顆牙嗎，我回頭給你一瓶好丹藥算是給你告罪了，你看行不？”

元七默默的舉起右手然后伸出兩根手指，然后指著遠去被彈飛的另一顆門牙。

榮小成捂著半面臉輕聲道：“是兩顆。”

楚向靈尬笑一聲：“兩顆而已，大不了我賠你。”

元七來氣了，合著你是不知道多疼呀，他拉了拉邊上捂著臉的榮小成，然后指著楚向靈，那意思很明顯，師兄你管不！

榮小成聽得周圍人竊竊私語，他也反應過來了，這事如果真的傳出去追究下來只會對自己不利，畢竟雜役弟子來市集大吃大喝這事放不到明面上，打定主意榮小成開口。

“師姐，雖說我們雜役弟子身份低微但也用不著如此羞辱我們吧，今天我帶著新入門的師弟熟悉宗門，沒想到你出手傷人，就算咱倆有過節可你也不著對小師弟下手啊！”

楚向靈傻了，她雖說臉盲但幾時與他有什么過節，還有今日只是無心之舉，怎么從他口中便成了縱意而為了？

“你把話說明白了，我何時與你有關系，還有這孩子我是第一次見他如何故意傷人？”

楚向靈俏臉微寒，在榮小成的眼中這女人就如蛇蝎一般，實在不好惹。

“那個，今日之事諸位同門都看在眼里，我榮小成在這只求個公道，若是你拿內門弟子的身份來壓我，那我們大不了忍氣吞聲。”

“這楚向靈怎么這樣，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閉嘴吧，人家可是許師叔關門弟子，連宗主都為她親修靈骨，她做事哪里還需要理由。”

“嘖嘖嘖，小師弟，趕緊出去吧，人家是內門弟子，咱們惹不起。”

漸漸聚集的人群不少人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你一句我一句，饒是楚向靈涵養再好此時也是怒火中燒：“都看什么看，一個個舌頭大的很呀！”

“呦，楚師妹，我們說我們的你倒是急什么？你要是占理不妨直說緣由，說說你與這雜役弟子究竟有什么過節。”

躲在人群深處的一人取笑楚向靈，言語略帶幾分深意值得讓人玩味。

元七揉著鼻子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濕胸，咱腫吧。”

榮小成半蹲身子才聽清他說得話，他點點頭，這事的確不能鬧太大。

“師姐，我們呢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今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咱倆誰也別找誰麻煩。”

楚向靈惱怒看向榮小成，這雜役弟子今日污她清白居然就還想走，倘若他走了，那日后自己在青田宗將再臉面可講。

本來就不痛快的楚向靈此時更是憤怒，她一把拉住元七的右手，元七因為顧模樣捂著嘴不讓那腫了大半的嘴見人因此沒有防備，被她這么一拉身子一斜倒是徑直倒進她懷里，楚向靈便順勢用手將元七禁錮在她懷里。

“今日不說清楚，你絕不能離開！”

元七嗅著血腥和撲鼻的香味那疼痛感倒是逐漸變淡，殊不知是一直寄宿在自己腦子里那畢安的魂魄此時趁著兩人肢體接觸便悄然進入楚向靈體內。

楚向靈沒有發覺出，元七卻感覺神清氣爽。

榮小成眼見今日這事正越鬧越大頭疼不已，心里求神告佛能來個人救救自己。

陳長毅邁著穩健的步伐穿過人群，他一早就看到楚向靈陷入窘境，之所以躲得就是要看一下一向自詡聰明的楚向靈會如何結尾此事，不出他意料，楚向靈還是沒有讓他滿意。

“是大師兄，大師兄來了。”

“快走，快走，走慢了是要挨一頓訓斥的。”

方才還隔岸觀火的眾人此時如驚弓之鳥一般逃散開來。

等走進些陳長毅沉聲道“向靈，松開你的手。”

楚向靈見到陳長毅頓時一臉委屈樣：“師兄。

榮小成訕笑兩聲，這叫什么事呀？就連大師兄也來了。

陳長毅來到楚向靈身前，楚向靈松開元七：“師兄，這賊子誣我清白。”

陳長毅不語，自打嚴世鶴走后，在這青田宗便沒有任何一人有資格說她什么，哪怕是大逆不道，哪怕是背叛師門這些罪名都不足以抵得上嚴世鶴當年所做的事。

“方才的事我都看到了，這位師弟，在下替向靈向你賠罪，師弟的傷我會請藥師為你診治，并且你隨時可來大藏劍峰，我送師弟三日觀劍！”

陳長毅折腰賠罪，榮小成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這是夢嗎？

三日觀劍？何如？元七不解本想說些什么只是那傷口扯著嘴皮太疼了。

榮小成自覺這賠禮太大了：“大師兄，請藥師可行，三日觀劍便算了。”

陳長毅目光對上他，榮小成躲閃看向地面。

“雜役弟子來姚爻坊海堰樓，這事你自去右執事堂領罰吧，我便不聲張了。此事就此做罷。”

說完，他牽起楚向靈的手便張揚的離開了姚爻坊，榮小成哭喪著臉等著陳長毅走遠才昧心的說了一句鬼見哭！

元七不懂榮小成口中鬼見哭三字何意，他只感覺陳長毅身上有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見到過。